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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忽然见族长莫金花的两个小儿子一路哭着朝家里走来,田金一见,立时便跑过去看情况,莫黛也不由地站起身。
原来是田金十三岁的幺儿田通不幸从大树上摔下来将胳膊给摔折了,这会儿正鼻涕眼泪哭得满脸。
“你这糟孩子,都十三了还那么顽劣,将来嫁到妻主家还不得被妻主嫌弃?”田金一边数落田通的顽劣,一边心疼地替他擦汗擦泪擦鼻涕,“还有你田申,你都十四了,怎么也不看着弟弟一些,居然和他一起出去疯,看你娘回来怎么收拾你!”
“大爹,我说不去的,是田通非要去的,你可得替我向爹求求情啊!”田申一脸的委屈。
“大爹,我疼……”田通说着又大哭起来。
“唉哟我的心肝儿啊,这可如何是好啊?田申赶紧去田里喊你娘回来送你弟弟去看大夫啊,这胳膊都软趴趴了,这要是废了可怎么办啊……”田金又是心疼又是心急,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田申听后急忙就要跑去找他娘,没跑两步却见他娘正巧回来了。
族长莫金花一见自家幺儿的胳膊折了,也是心急,嚷着就要赶牛车带幺儿去镇上看大夫。
莫黛看着这一家人慌乱成一团,便忍不住上前说了一句:“叔,婶,莫急,田通弟弟好似只是胳膊脱臼了,没什么大碍的!”
一听这话,莫金花不悦了,冲着莫黛一瞪眼,吼道:“没什么大碍?你说得轻巧,你又不是大夫,你怎么知道?”莫金花这完全是迁怒于莫黛,没办法,他们一家最是疼宠幺儿,导致他十三岁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整日只知玩耍,完全没有男子的内敛气度。
莫黛被吼得头皮一麻,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冒失,遂低头表示歉意:“对不起,族长,是我唐突了,我之前跟人学了点推拿术,若是您信我,我可以替田通弟弟把胳膊安回去!”
“啊,大爹,娘,我不要她安,她不是好人!啊,好痛啊……”田通一边吵着不让莫黛帮他弄胳膊,一边又喊痛,额上的冷汗簌簌直冒,看得莫金花和田金的心都快要揪碎了。
“你莫要信口雌黄,若是我儿的胳膊被你给弄出好歹来,我定然不会放过你!”莫金花凶巴巴地冲着莫黛吼。
莫黛的嘴角跟着抽了抽,这莫金花说得好像她已经把她儿子怎么样了似的,若是不信她,大可不让她弄嘛!罢了,今日看来是拿不到地契了,改日再来吧!
莫黛并不反驳,只冲着田金道:“叔,那事我改日再来说吧,我先回去了!”
田金亦是心急如焚,只想着让幺儿不再疼痛,见莫黛要走,他急忙拉住她:“大溪啊,你说过你可以帮通儿的是吧?那你赶紧帮帮他吧,叔求你帮帮他吧,叔谢谢你了!”
“叔,千万别这样说,我帮田通弟弟安回胳膊就是!”
莫黛二话不说走上前,也不管那田通如何反感她碰他,摸了摸他伤了的那条胳膊的肩部,确定自己没看走眼,确实是脱臼之后,忽然对那哭得惨兮兮的田通说:“田通弟弟,你看天上好似有UFO!”说着便冲天上看去,其他人不知莫黛口中的“UFO”是何物,也便随着她朝天上看,田通同样朝天上看。
而就在这时,莫黛突然快速出手,猛地一用力,只听田通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莫金花愤怒地调转视线剜向莫黛,而田金亦有些怀疑地看向她。
莫黛则无事人似的摊摊手:“叔,婶,好了,你们可以让田通弟弟动动胳膊试试。”
呃……这就好了?
田金和莫金花不敢置信,却听到田通惊奇地叫道:“啊,不痛了,好了!”
经此一事,莫黛想拿回地契的事情便轻松解决了。
那块荒地的面积比莫大溪家前后院加起来还要大一些,原本是要收地契费一百文的,但那本就是块不能种的荒地,荒着也是荒着,莫金花只收了莫黛三十文的手续费,便将地契给了莫黛。
莫金花甚是感激莫黛医好她幺儿的胳膊,又听田金说莫黛送了米酒和点心过来,愈发对莫黛的看法有了改观,是以在给了莫黛地契后便主动提出要帮她看一下那块荒地,若是还需要更大的地方,她可以再帮莫黛想办法。
当莫黛和莫金花回到莫桂花家时,才至门口,便听到里头传来莫大溪大堂婶莫阿春的声音:“……许韶林,今日若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便到族长那里去说道说道!”
闻声,莫金花眉头一皱,正想推门进去,却被莫黛拉住:“婶,对不住了,让您看笑话了,您且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看看堂婶他们!”说着,便推门走了进去。
莫金花见莫黛面不改色地让她在门外等着,心里忽然就觉得莫大溪嘴上说是“去看看”,怕是“去收拾”还差不多!也罢,这是大溪家的家务事,她也懒得去掺和!
原本正指着许韶林鼻子吵吵嚷嚷的莫阿春忽见莫黛挎着篮子推门进来,先是一愣,而后忽然便将矛头转向莫黛:“莫大溪,你这遭瘟的败家玩意儿,你还有脸回家?”莫阿春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那架势来势汹汹的,好似要对莫黛动粗一样。
谁家的孩子都是自己打骂可以,若是被外人动上一根汗毛,那家家长必然拼了老命也要为孩子讨回一点公道。许韶林同样如此,别说他家大溪现下变好了,即便是原先那个混样,他也断不能忍受有人当着他的面对他家大溪动粗,是以,许韶林拄着拐杖以着周围人都觉惊讶的速度极快地挡到莫黛的面前,戒备地瞪着莫阿春,分明一副老公鸡护崽儿的模样。
“他大堂婶,你有什么都冲着我来,不干大溪的事儿!”许韶林大声说着,极力忍着因气愤而导致的尾音颤抖。
莫黛被许韶林挡在身后,看着他瘦巴巴单薄的后背,心里涌过暖意,不管怎样,许韶林是护着她的,更确切地说是护着莫大溪,但她现下就是莫大溪,没差。
此时,莫桂花一家人全站在堂屋朝外看着,莫桂花的脸色不太好看。莫无云和莫无轻站在西屋门口,小堂婶莫阿兰挡在他们面前。
“许瘸子你给老娘滚边儿去,我们女人说话,你一个怂男人跑来插什么话!”莫阿春压根儿不将许韶林放在眼里,一把将许韶林推到一边,许韶林本就腿脚不便,再经她一推,整个人便歪倒在地,而那地上正积着前几日下的雨水,许韶林的半边旧袍子瞬间染上泥水,浸湿了一大片。
莫黛原本因着族长还在院外,想着要好好与莫阿春说道说道,这会儿见莫阿春对许韶林动粗,那脸色就变得有些冷,急忙将胳膊上的空竹篮放到地上,一把扶起许韶林,然后对站在西屋门前,明显被莫阿兰的气势压制住的莫无云和莫无风大声道:“你们还愣着作甚,快把爹扶进屋里换身干净衣服,莫要着凉了!”
莫无云和莫无风也是被莫阿春的举动吓了一跳,这会儿听莫黛冲他们吼了才赶紧回神跑过来将许韶林搀扶进屋里。
莫小羽和莫小翼两个孩子早在莫阿春和莫阿兰找上门时便吓得躲在门后不敢出来,这会儿祖父居然被堂祖母给推倒在地,莫小羽还极力忍着,莫小翼则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莫无云赶紧走过去将莫小翼抱在怀里哄着,莫无风也想过来抱莫小羽,可莫小羽明明也害怕得眼里包着泪,但他却强忍着不哭,避开莫无风伸来的双手跑了出去,在离莫阿春还有几步远的距离时,猛地扬起小手扔出一块泥巴。
莫小羽本就比同龄的孩子矮小,力气也自然大不到哪里去,那小小的泥巴只沾了莫阿春的布裙一角便掉落在她脚边。莫小羽的举动太过突然,谁也没有料到,一时间都惊讶地望着他。
莫阿春看着脚下的泥巴,一脚踢开,下一秒便扬起巴掌朝莫小羽的头脸扇来:“你这狗娘养的死孩子,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娘今日就替你那个混账败家的娘教训教训你!”
莫小羽吓呆了,愣在原地拔不开脚,惊恐地望着堂祖母如山一般压下来的庞大身躯,以及那形如蒲扇般的大掌,连哭都忘了。
莫阿春的大掌并未落在莫小羽的身上,因为莫黛挡在了莫小羽的身前握住了莫阿春的手腕。而莫无风也同时飞奔过来护着自己的孩子。
莫阿春本能地想要挣脱,却发现莫黛的力气大得惊人,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钻心的疼痛传来:“莫大溪你给老娘撒手,你居然敢打你堂婶,你他爹的不要命了吗?”
“大堂婶,你可不要乱说,我怎敢打你,分明是你要打我儿子,我只不过替儿子挡下罢了!”
莫黛说完便松开她的手腕,她松开的角度有些偏,以至于莫阿春不知怎的在腕骨被松开的一刹那,便“啪”地一声扇在了莫黛的脸上,那声音甚是响亮,站在院门外的族长莫金花都不由地惊了惊,忍不住凑近门缝朝里看,便见到莫黛白皙的左颊上印着明显的红色指印,而莫阿春的手还保持着扇人的动作。
莫阿春没料到自己居然扇到了莫黛的脸,不过扇就扇了,她还觉得甚是解气:“老娘就是打你儿子怎么了?谁叫他小小年纪便不学好,居然拿泥巴扔老娘,瞧把老娘的布裙子都弄脏了,老娘这可是新布裙,你赔得起吗?”
莫黛不理莫阿春的叫嚣,只回头抱起吓得浑身颤抖的莫小羽。莫小羽本来还忍着不哭的,这会儿见莫黛的脸上显出一块鲜明的红印,隐隐还有些肿大,他怯怯地伸出小手摸了摸那印子,忽然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抽噎着说道:“……娘……娘……痛……痛……”
莫黛笑了笑,替他擦眼泪:“娘不痛,小羽不哭,跟你爹回屋。”说着便将莫小羽递给莫无风。
莫无风见莫小羽无事心里松了口气,但见莫黛被莫阿春扇了一巴掌,心里亦是有些不好受。
就在这时,刚才一直未出现的莫无轻突然从莫桂花家的后院拐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一脸怒气,张口就道:“大堂婶,我敬你是长辈,但你也不要得寸进尺,见着我家老弱好欺便隔三差五地前来闹腾一番!今日你若是还要闹,我莫无轻便是被莫家村安上一个不敬长辈的名头,也定要将你打出门外去!”莫无轻说话时,胸口起伏得厉害,那挺着的大肚子都在颤抖,素来急脾气的他想来被气得不轻。
众人皆被莫无轻的一席话给惊住,院门外的莫金花亦皱起了眉头,纵然今日有缘由,但莫无轻这孩子说得太过分,怎能将长辈打出门外去?
莫黛瞅着莫无轻,好笑又好气,原本她打算几句话便将莫阿春和莫阿兰请出门外的,岂料先是许韶林,再是莫小羽,现下又是莫无轻,这么一来,莫阿春怕是真要闹上了。
果然不出所料,莫阿春回过神冲着莫无轻便破口大骂:“你个熊孩子敢动老娘试试!你爹个老蠢货没教好你,老娘替他教你!居然说老娘欺你一家弱小,我呸,老娘若不是想着死去的阿花,老娘会管你们!老娘今日便要教训教训你这遭瘟孩子,不知敬重长辈,对长辈破口大骂,老娘便是打得你掉了孩子,别人也不会说老娘什么!”
莫阿春口不择言,说着便左右环顾找家伙,无奈莫桂花家的院子干净得很,压根儿就没有棍棒之类的“凶器”,唯一一根靠在堂屋门口晒着的擀面杖,莫阿春才看到,大猫便嗖地一下溜过去扛着便朝堂屋里跑。莫无云趁机跑出去将莫无轻拉进西屋。
莫阿春气坏了,连着莫桂花一家一起骂:“莫桂花,想你死去的老娘老爹为人多么厚道实诚,哪成想生出你这么个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