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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青绫身侧而站，顾瑶这才细细的打量起六皇子来。他仍旧像她每次见到他一样，穿着白色的直缀，外罩一件薄纱长罩。风轻轻吹来，吹动他的衣摆，有种无法近身的缥缈感。他俊脸冷毅，凝眉入神看着棋局神情，又让人觉得这世间除了他，在别无其他。
顾睿早已察觉到顾瑶，抬眸正好看见顾瑶看着六皇子的目光，他轻咳了一声，见顾瑶把目光转向他，他忙示意顾瑶给六皇子行礼。
顾瑶得到示意，忙俯身屈膝请安道：“顾瑶见过六皇子，给六皇子请安！”这一刻，她竟然有些词穷，心也扑扑的跳个不停，就连她的声音也着紧张引起的轻颤。
可是六皇子并没有以往一般叫顾瑶起身，而是专心的思考着棋局，丝毫没有注意到顾瑶的存在。顾瑶因着上次在他面前放肆无礼，心知他不会放过她，心中也不敢有怨言，便只得静默无声的站起身，等候着他们棋局结束，然后再次向六皇子赔礼。
正文第三十九章 知其利害
等到六皇子和顾睿一盘棋结束，已经是申时末了。顾瑶早已在这里站的双腿发麻了！好在她会躲懒，在不着痕迹的活动着。
顾睿虽看在眼里，但是六皇子没有发话，他也不好示意顾瑶离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瑶罚站。不过这样也好，磨磨顾瑶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火爆性子，让她知道些厉害！
“六皇子棋艺精湛，阿睿甘拜下风！”顾睿抱拳对六皇子作揖，笑言道。
“是阿睿承让了！”六皇子摆摆手，笑颜谦虚道。
顾睿见六皇子心情不错，立刻向着顾瑶使了个眼色。顾瑶自然是个会见杆就爬的，立刻上前几步对着六皇子俯身行礼道：“阿瑶给六皇子请安，六皇子吉祥！”
话语出口，许久不闻声响，顾瑶很是小心的抬头，查看着六皇子的神色，可是总感觉头顶上有着两座山一般重的压迫感。
六皇子其实早就在顾瑶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她了。看着她一身男子妆扮，却是行着女子之礼，心底倒是想要逗笑顾瑶的。可是上次她竟然敢那样驳斥他的面子，所以就想要假意的惩罚她一番。也只想让她服个软，可是她竟然宁愿罚站，也不肯说出求饶的话来。
现下，终于一盘棋局结束，他以为顾瑶早就转身离开了，可是却看见她竟然再次的给自己俯身请安了。六皇子，竟然有些看不懂眼前的这个女子。在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一直看不懂她。
顾瑶见六皇子许久不发话，心知六皇子肯定还是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遂，把膝盖又向下低了几分，赔罪道：“顾瑶胆大包天，开罪六皇子，心底愧歉难安，还请六皇子责罚！”
看着顾瑶诚恳认真低头认错的模样，六皇子心中早就一片平坦，他紧盯着顾瑶，抿着的嘴角轻撇了撇，脸上划过一丝笑意，问道：“责罚？怎样责罚？”
顾瑶见六皇子开口，心中一阵欣喜，忙抬头，可看见的却是六皇子深邃的不见底的眼眸，以及脸上寒弱冰霜的冷毅。这一刻，她才意识到他原本是这样冰冷的一个人。顾瑶紧了紧袖下的手，跪在地上颤抖身子着说道：“任凭六皇子处置。”
她暗自责备着自己曾经是多么的愚蠢，竟然在毫无情报可言之时，就想利用顾睿靠近六皇子！她竟然把别人想的太过低弱，把自己想的太过强大了。现在看清六皇子的真实面目，她竟然给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哼！”六皇子见顾瑶畏畏缩缩的模样，怒哼了一声说道：“任凭我处置？我的处置你担待的起吗？”
听到这样的责问，顾瑶把头低的更低了。终究是她太过狂妄了，以为自己太过能耐，就可以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殊不知，在这样一个权高望众的时代，最忌讳的就是蔑视权贵。
顾瑶没有回话，因为她知道六皇子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的，而且，她也知道若是真的惩罚她，她真的担待不起。
亭子里在六皇子的话出口之后，就是一片沉寂。
而顾睿早就收到六皇子给他的暗号，所以他没有站出来为顾瑶求情。
六皇子见顾瑶低着头许久没有说话，与顾睿互看了一眼说道：“时辰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这棋，我们改日在一较高下。”
顾睿点头应是，随在六皇子身后送六皇子出府。回来的时候，顾瑶竟然还跪在那里，头也没有抬起来。看着她倔强执拗的背影，顾睿摇摇头叹了一声，上前说道：“起来吧！人都走了，多跪也无益了。”
闻言，顾瑶这才抬起头，直起身子，可仍然没有从地上站起来，只是看着顾睿，说道：“大哥，阿瑶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如此不知轻重了。”
顾睿见她态度诚恳，眸中尽是悔意，明了她是真的知道错了，忙伸手扶起她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切记不可如此了！”
顾瑶忙点点头，说道：“此后，就是再有十个胆，也不敢了的！”顾睿笑着点点头，兄妹二人这才走进凉亭，在石凳上坐下。
青绫早就撤走了六皇子的茶水，端着新泡的茶水，递给了顾瑶和顾睿。
顾睿轻饮了一小口，放下茶杯问顾瑶：“今日出去，可是有什么事情？竟连衣衫都没有换就过来了？”
顾瑶端起茶碗，揭开茶盖轻闻了闻茶香，把脸向顾睿凑了凑，小声的说道：“阿瑶有一事，还要请大哥多多担待！”
顾睿见她如此小心谨慎，心下又以为她闯了什么祸，忙问道：“什么事？”
“阿瑶以顾府表亲祝英台的身份，在外与人洽谈生意，需要大哥帮忙掩饰，不知大哥能否答应？”顾瑶也不相瞒，直接了当的告知了顾睿。
“什么？”顾睿诧异的张大嘴巴看着顾瑶，他很是怀疑的看着顾瑶。心中暗自问道：这个顾瑶会是这府邸最柔顺温婉，品淑娴雅的秦姨娘生出来的女儿吗？
顾瑶就知道顾睿会有这样的反应，她不好意思的对着顾睿笑了笑，然后一脸歉意加祈求的看着顾睿，等候着他的回答。
“你在湖州的时候，夫子是怎么教你背女训、女诫、女则的？你怎么敢？你可知这些都不是你一个女子该做的事情？！”顾睿怒哼一声，恨恨的说道。
顾瑶委屈的撇了撇嘴，轻声嘀咕道：“所以我才要掩人耳目，求得你的帮忙啊！大哥，你别生气嘛！若是我赚得钱财，我分给你一些，这样好不好？”
“你很缺钱吗？我难道是那种喜欢占小便宜的人吗？”顾睿白了顾瑶一眼，问道。
顾瑶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笑着说道：“大哥怎么会在乎阿瑶赚的那几个小钱，只是阿瑶真的很需要这些钱财。而且，我是正大光明，用我自己的能力赚得银两。还有，我保证不会影响到顾府的面子！等到能有些积蓄的时候，我一定会收手不干的！我保证！”害怕顾睿不相信，顾瑶最后伸出手指对天信誓旦旦的说着。
“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看着顾瑶如此模样，顾睿摇摇头，问道：“你和别人洽谈的什么？准备做哪一行？”
“我也不会别的，只会画几个珠钗玉簪的花样子，用这些样子变卖钱财而已。担不了多大的风险，只是要好生的掩盖真实身份。大哥，你可一定要帮我啊！”顾瑶撒娇的乞求着。
顾睿细想的片刻，终是点头答应了。
正文第四十章 承诺
相对于顾瑶这几日的繁忙，顾辉要显得轻松顺意许多。因为他买通了钟全，终于得到了机会能见到花芙了。
夜半三更，晚风清凉，在月色朦胧的夜里，顾辉一身小厮妆扮，避着众人耳目，畏畏缩缩的走出了他的院子，半路与等候在假山处的钟全汇合后，来到了顾远明关押着花芙的院子。
这是一个还算干净的院落。在老太爷那一代，这里曾是个很受宠的小妾的居所，只是后来这小妾怀孕因难产而死了，所以这里空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居住。现在被顾远明安排的人收拾了一番，看着倒是有了几分新意。
顾辉提着灯笼推门而入，只见里面甚是简单朴素，屋子里只有简单的桌椅，一张小的软榻，竟连个帐幔也没有。软榻上花芙正低着头在烛光下做着手中的针线活。
顾辉看的心头一酸，出声轻唤了一句：“芙儿……”
花芙听到熟悉的声响，心尖一颤，猛的抬头，蹙眉看着顾辉，手中刚做的小肚兜早已飘落在了地上。
几日不见，花芙的脸色憔悴了许多，乌黑的发挽髻缠绕在脑后，可是却失去了先有的光泽。
看的顾辉心头一堵，他最喜欢的就是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了。每每情迷纠缠的时候，她轻柔的发丝在他眼前随风飘舞的模样，以及发丝间散发的阵阵清香，都让他欲罢不能。
花芙就着烛火，看清了来人是顾辉，也顾不得许多，猛的跑过来，躲在了顾辉的怀中紧紧的拥着他。生怕一不小心，这就会是个幻觉！
而这些时日来的相思，这些时日来的委屈，都通通的幻化做了那股幽泉，连绵不断的向外奔涌着。
“二爷，你终于来看芙儿了！终于来看芙儿了！”
泣哭的声音中带着欣喜，又带着幽怨，还夹满了思慕和爱恋，听的顾辉心都酥了。他伸手把怀中渐感瘦肖的身体拥紧，把头埋在她的颈项间，深深的吸一口气，压抑住心中排山倒海的愧歉，轻轻的说道：“让你受委屈了！”
花芙听到这句话，这些时日来的心酸，苦涩，屈辱，在这一刻似乎都消散了。她紧忙摇摇头，笑着说道：“不委屈，只要二爷还记得芙儿就好！”说着忙从顾辉的怀中出来，欣喜欢快的对顾辉说道：“二爷，芙儿有您的孩子了，您开心吗？”
看着花芙如此开心的模样，顾辉也不忍在在她面前露出难过之色，随着她笑着点点头，说道：“嗯，我很开心。”
花芙见顾辉满脸的笑意，眸光也不时在她独自上划过，心中自是开心不已，忙问道：“二爷，你渴不渴？我给您倒杯水！”
说着便越过顾辉，准备去提桌子上的茶壶给顾睿倒水。可是手刚伸出去，就给僵住了。她忘记了她现在只是个囚犯，没有什么好待遇，她喝的水怎么可能是顾辉这样的人能入口的。
顾辉也看出花芙脸上的尴尬之色，忙说道：“我不渴，你快坐下歇会儿。现在你可是双身子的人了，怎的不知道疼惜自己？别忘了，你肚子里可是我顾辉的长子了！”说着抬手在花芙的脸颊上轻捏了一下，试图逗笑花芙。
花芙听到顾辉提及孩子，心中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忙伸手抓住顾辉的衣袖，惶急的问道：“二爷，您相信芙儿吗？芙儿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姨太太。虽然姨太太把芙儿准备送给您的香囊给绞了，可是这又有多大个儿事儿，芙儿针线好，过不了两天就又可以做一个的。而且四姑娘虽然不怎么待见芙儿，可是她从来不曾刻薄过芙儿，就算芙儿每次偷懒来见您，她都不曾发觉处罚过芙儿的。如此，芙儿又有什么理由来伤害姨太太呢？二爷，您可要在老爷和夫人面前，多替芙儿求情啊！”
看着花芙泪眼汪汪，又惊恐惶惶的表情，顾辉忍不住伸手替她擦掉面颊上的泪水，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相信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我会娶你，会给你和孩子一个名分的！”
承诺是最好的镇定药，尤其这承诺是在自己最为信任，最爱的人嘴里说出来的。
花芙被顾辉的真诚深深的打动了，她甚至在这一刻，差点就说出她只要他爱她，不在乎什么名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