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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和一身刺金龙袍,略显青涩的脸上,那眸中的成熟稳重却与这张脸格格不入。薄唇轻启,就算是残忍的话也依旧说的风轻云淡:“赵皇后自愿为先皇殉情,三尺白绫吊死在先皇的灵位前。”
小太监愣了半晌,随即连忙道:“奴才遵命。”
小太监恭敬的退了出去。
“不错,这般的手段,才足以称霸这江山,皇上,你进步了,”离洛阔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闲适的笑容。
连和脸上这才出现了本该属于一个青涩大男孩该有的笑容:“离洛,你来了?你称呼我为皇上,我倒有些不习惯了。”
离洛却严肃道:“皇上就是皇上,即便是我,也不可抹了皇上的面子。”随即跪地参拜:“微臣参见皇上。”
连和脸上表情有一闪而过的不适,但还是很快就掩了下去,离洛的话,他都会听的,抬了抬手:“平身吧。”
“谢皇上,”离洛从地上起来,眸中又是笑意一片:“皇上,这是您该有的威严,记住,不管是什么时候,就算是最亲近的大臣,也不可让他与您平起平坐,您需要凌驾在一切人之上。”
连和点了点头,很是受教:“朕知道了。”
“那些先皇的后妃皇上如何处置?”
连和唇角勾起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先皇宠爱的妃嫔,一律送去殉葬,父皇有生之年如此喜爱那些妃子,自然不能让父皇一人在地下孤枕难眠,至于先皇冷落的,就直接送到钟铃寺去,剃发为尼吧。”
离洛脸上挂上一个满意的笑容,残忍,也是一个皇帝所必有的东西,不愧是他调教出来的,担得起这大任。
禁卫军已经聚集在了后宫,花名册上的名单分两列,一列是宠妃,一列是寻常的妃子,两个极端的命运。
众妃瑟瑟发抖,双眼死死的盯着这侍卫手中的花名册,像是在看着自己后半生的命运。
“陪伴先皇殉葬,是莫大的荣幸,担当此殊荣的有:长春宫艾贵人,颐和宫兰妃,花语宫秦嫔·····”
随着侍卫手中的花名册一一的念了出来,原本心高气傲,容得盛宠的宫妃顿时花容失色,嚎哭声响彻后宫六院。
孙绿烟怔怔的跪在原地,等待着她的命运,先帝对她不冷不淡,自己又该被划入哪一列?她和寻常人一样,期盼着活下来,可转念一想,活下来又如何?钟铃寺长伴青灯,这样的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一张秀气的小脸顿时毫无血色,双眼无神的看着那面无表情的侍卫,等待着她的命运。
名册念完,没有她的名字,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可随即想到自己将削发为尼,心里的无助感油然而生,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她曾经是兰城最有名望的名媛,她曾经是心高气傲的孙绿烟,可如今,命运却一次又一次的将她推入深渊,而这一次,大概就是她的一辈子了。
宫妃的痛彻心扉的抽泣声此起彼伏,那些马上要被推入皇陵活埋的宫妃,更是哭的死去活来,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片悲伤的氛围中,与此刻正热闹喧哗的元贞王府截然不同。
这几天元贞王府骤然热闹了,来往贺喜的大小官员络绎不绝,看着南城了更是恨不得卑微的贴地三尺,阿谀奉承,南城也不恼,游刃有余的和众官员你来我往,一旁的元贞王爷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时无尽的自豪。
将将三天的功夫,元贞王府的门槛都差点被踩破了,安乐有了身子,南城心疼她,不想让她太过劳累,但是安乐想着自己占着元贞王府世子妃的位置,若是连官员的祝贺都不露一面的话,肯定是说不过去的,所以还是坚持陪着。
温眠染来的时候,她其实有点儿尴尬,可温眠染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温度,她也就没话可说了。
南城和他客套的说了几句,元贞王爷对温眠染也是器重的很,见到他的时候,眼角都笑出了笑纹:“年纪轻轻就能如此有谋略,是我云启国之福啊!难怪离大人会如此看重你!”
温眠染淡淡的笑着,脸上是万年不变的温润:“王爷过奖了,晚辈的岂敢在您老面前班门弄斧?”
君元景大手拍了拍他的肩:“无需如此谦虚,哈哈哈。”
宴席结束,温眠染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他来,只是为了给元贞王爷一个面子,百官都来了,若是缺他一人,人们心里自然会对他有所诽腹,他不是这般意气用事的人。
但真正的看着他们两个这般幸福的过着日子时,心里的苦涩却像涟漪一般一圈一圈的散开。
南城似乎永远都比他幸运,其实安乐不知道一个事实,当初南城还未娶亲之前,村子里都传郑家的闺女长的极美,赵氏当即就不乐意将那姑娘配给南城了,而是想着将郑青青配给他。
可郑家的老爷子是个秀才,十分的注重名声,觉得有了婚约就相当于已经将女儿嫁出去了,坚决不同意悔婚,所以这事儿才这么作罢了。
那时的他除了书本,对其他的事情没有丝毫的兴趣,就算是错过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媳妇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惋惜,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若是当年这婚事真的变成了他的,那如今的安乐是不是也应该是他的妻子?
温眠染叹了口气,一切都是命运在作弄人。
看着南城和他爹这般和睦的样子,心里更是酸涩,他的爹呢?摇了摇头,不愿再去回想那段不堪的过去。
“爷,刚刚府里的小厮来人回话,说古及公主在门口蹲了一天了,您····”那赶车的小厮一见温眠染出来,便立马上报。
温眠染眉头微蹙,上次的事情之后,他直接对君灯缕下了通杀令,坚决不许她再进入温府,她怎么也是个公主,怎么能在别人门口蹲着?!
“回府,”温眠染淡淡的一声,随即步上脚凳,上了马车。
小厮应了一声立马跟了上去。
温府。
夜幕已经降临,只剩天边的那么一点点光晕,昏昏沉沉的,一个嫩黄色的娇小身影抱膝蹲坐在那朱漆铁环的大门前,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双大眼睛瞪的老大,瞅着夜幕中来来往往的马车。
温眠染在不远处从车窗外看到时,就是一阵无奈,他真没见过这么缠人的姑娘。
马车渐渐行驶到了大门前,君灯缕一眼就瞅到了,就这么愣愣的看着温眠染从车内走了出来。
温眠染走到了她身前,声音依旧冷冷淡淡的:“你就这么闲?”
谁知君灯缕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没有地方去,我父皇死了,天下人都骂他,呜呜呜,可我不这么觉得,他对我很好,他最疼爱我了,呜呜呜,可他没了,我不知道去哪儿,呜呜呜。”
温眠染看着眼前这哭成了花猫的姑娘,不禁叹了口气,他这辈子真是欠了她的:“起来吧,外面风大。”
依旧是没什么温度的声音,但是这话语却让人这么的暖心,至少君灯缕觉得暖心,她从来就没觉得这么暖心过,温眠染第一次关心她。
稀里糊涂的抹了把眼泪,立马跟了上去。
安乐这日正在府里闲来无事的逛花园,便听到了几个丫鬟在热切的讨论着什么。
“你听说了吗?宫妃现在都有了处置,得宠的殉葬,不得宠的削发为尼,现在宫里的哭丧的声音啊,可是响了几天几夜,今日皇上即将葬入皇陵,那些宫妃们今天就是她们的死期!”
“好可怕啊,得宠的就要死,真是太残忍了。”
“还不如死了呢!削发为尼长伴青灯,谁受得了啊?咱们都受不了,更何况那些在宫里锦衣玉食的娘娘们呢?”
安乐心里微微一颤,随即不动声色离开,古代女子的命运就是这么的下贱,就算你是尊贵如后妃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任人拿捏,倒不如做一个村妇来的自在。
心思一转,便想到了孙绿烟,不知道她属于哪一列?孙老爷这次怕是要伤透了心了吧。
“乐儿,想什么呢?”南城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笑道:“不是让你在那儿等我吗?怎么自己走到这儿来了,走开一会儿你就没了影子。”
安乐这才回过神来,方才的忧思尽数抛到了脑后,笑了起来:“在给咱们孩子想名字呢。”
南城一下子来了兴趣:“想的什么名字?”
安乐却道:“都不好,还是让爹取名字吧,当年没能给你取名字,他心里一定很遗憾。”
南城一把将安乐搂入怀里,柔声道:“我怎么娶到了你这么好的媳妇?”
安乐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丫鬟们都看着呢!私下里不知道又该怎么说了。”
南城却道:“那不是更好,让她们看看咱们感情多好,就不敢对我有非分之想了。”
安乐撇撇嘴,表示对这个人彻底无语了。
这日美味饱开业,声势浩大,因为这幕后的老板,谁都知道是元贞世子妃,那是多大的名头啊?况且当日还有神兽大人助阵,更有压轴戏码,万花楼的三位当红的红牌!
当初京城首富陈公子为了笑芙姑娘一掷千金的传闻可是响遍了京城!一夜六千两,简直史无前例!
这是一个三层的大型酒楼,一楼是最普通的大厅,二楼是小厅,三楼则是雅间,美味饱三个字,是离洛离大人亲手提的,不得不说,看上去那么纨绔的一个人,这字还真心好看。
当初离洛听说他们要开业了,提出要给他们店题字,安乐还一脸嫌弃,可真是把离洛给气的个半死,义愤填膺的当即命人笔墨伺候,狼毫一挥便落下了这三个大字,一旁的丫鬟们被这帅气的身姿,行云流水一般的书法迷得晕头转向,安乐却平平淡淡的说了一句:“一般般吧。”
把离洛给气的,甩手就走了!
南城笑的要岔气儿了,直说安乐不厚道,安乐却撇撇嘴道:“那种人就是自信心过盛,总得有人撮一撮他的锐气!春兰,把字拿去刻招牌。”
南准夫妇,安乐两口子,包括万花楼的那三位名气响当当的红牌都站在门口,安乐说了一大堆喜庆的话,随即道:“今儿京城美味饱开业第一天,全场八折,花费满十两银子送纪念版布偶娃娃一只,欢迎各位进店品尝。”
众人都沸腾了,春兰从那边拿来了一条大红的长长的彩带,安乐这一排人都手里都拿着一把剪刀,安乐说这叫剪彩,预祝店里生意更红火。
剪了彩,一行人便让了道,直接进了店去,走到了柜台,小厮账房们都已经严阵以待,客人们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安乐看着人群的眼神,就跟看着银子没差别,眼睛都闪露着绿油油的光芒。
常府。
常子清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那脖子上的淤青依旧刺目的很,沉声道:“道长,不知您是否已经算出了黄道吉日?”
那长须飘飘的老道长摸着胡子道:“老夫这段时间夜观星象,又观察了好久,确定这个月十五月圆之时就是最佳时期,大人您现在要抓紧时间准备了,错过了的话,老夫都不敢肯定还有没有下次机会。”
常子清沉思片刻,袖中的手紧握成拳,若是从前,也许事情还好办一点,如今没想到那乡村汉竟然是元贞王爷的独子,这样特殊的身份,还真是不好办,不过,幸好他早有准备。
“燕青。”
“奴才在,”一个侍卫连忙站了出来。
“去将文嫱小姐请出来。”
“是,”燕青抱拳应声道,随即闪身出去了,他属于府上的暗卫,对于外人不知道的事情,都是他在做,比如,这位文嫱小姐。
花园里的重重假山之中,谨慎的挪动了一个小石块,随即一个石门轰然而开,燕青熟门熟路的弯身进去,顺着一条羊肠小道,阴暗的环境逐渐光明,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一间雅致的青砖绿瓦的瓦房,小巧而别致,环境是极好的,看上去真的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一个婆子正在对着一个美貌女子训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