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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笙沉了沉目,“白初——”
“天后身边的婢女太没规矩,本尊的名讳也是她能叫的?”主位之上,语声淡淡,轻而易举的把她的话头截了去,末了,白初挑眉,“天后怎的不坐?瞧不起我青丘的待客的尊位么?”
池笙低眸瞥了眼这所谓“尊位”,一垫子的灰,上面布面破烂,隐约可见里头发了黑的棉花……
饶是早知道白初的性子如此,池笙面上也阴晴不定起来,“白初,你……”
“天后有事?”白初随手再翻了本折子,“有事快说,本尊很忙。”
“……”
刚被打了的女仙再次气恼开口,“放肆!身为一个臣子竟然如此罔顾纲常尊卑!”
折子猛地被合上,白初抬眸看了她一眼。
那目光淡漠,淡漠得几近冰冷,似九天寒泉,一眼即凉,冻辄寒骨。女仙被这一眼慑住,小心的往后退了一步。
“纲常尊卑?嘁——”主位之上轻轻一哂,放落折子,“区区一个天后。”
池笙面色大变。
众臣目中大亮。
女仙神色大怒。她近前一步,“岂有此理!你竟然目无——”
“方才谁说要吃麻雀肉的?”白初拿出另一本折子翻开,“虽说不是只麻雀,但估计也差不离的,凤凰肉比麻雀肉看起来应该多些,宰杀烤好了以后记得给本尊送一份来?”
转眼满室臣子盯着她,目里齐齐放光,女仙一怔,身子颤然一抖,“大、大胆狐帝!竟敢在天后面前放肆!”
一本折子闲闲翻页,“再多说半句,本尊叫你九霄明天换个天后。”
女仙诧然,“你……你怎么敢……”
“本尊连天帝的心都敢挖,杀一个天后又怎样?”白初目光从折子上移开,淡淡看向池笙,“没见着么,你的主子可是半点气都没有。”
女仙小心觑了眼池笙,“娘娘……”
池笙朝女仙看了一眼,眼底划过一抹警告,女仙谨慎闭嘴。
池笙回眸,神情一片淡然肃穆,“白初,我今日来却有要事。”
“说。”
池笙不言,只是目光在周遭众人身上视了一圈。
白初冷冷看她,“在场的都是我青丘要臣,你若顾忌,那便别说了,本尊也不稀罕听你多说一句。”
池笙抿唇,眉锋微紧,“白初——”
白初目光再回到折子上,“来人,送客。”
“白初!”池笙面上神情复杂,咬了咬唇终于松口,“天帝请狐帝尽快上九霄一叙。”
“送客。”
“白初!你以为我甘愿亲自跑一趟?一而再的请你,你就不知道事态严重吗!”
白初目里微微变得凝重起来,放落折子,“来人,把她给我撵出去。”
两排臣子撩起袖子动了动。
“终归我话带到了,去不去在你。”池笙目里一沉,愤然折身离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走的时候竟然比来时的速度快一倍,啧啧。”臣子慢慢放下长袖,撵天后?他们怎么敢。做个样子爽快爽快也好。
众人回目看向主位,新君上别的事虽然干得不咋地,但这种扬眉吐气的事却能让人觉得十分畅快。
袖子全部放下后,殿内一干众人神情又变得肃穆起来,“眼下局势对青丘万分不利,君上,打算如何?”
金色瞳里光亮一绽,悠悠出口,“釜底抽薪。”
一干心思玲珑的狐狸们打了鸡血似的容光焕发起来,祸害虽然平日里做事混账了点,关键时候还是挺能以大局为重的。于是个个目里满是敬佩之色,而后齐齐作揖,弯腰朝她行下大礼,“君上圣明。”
以守卫狐帝为名,光明正大在殿外偷听的魔界侍卫一头雾水,釜底抽薪怎么回事?就四个字哪里圣明了?狐狸们说话都这么难懂吗?
白初冷冷看着门口的魔界侍卫匿去身形朝魔界方向离去,唇角微勾了勾,“处理走了麻雀,外头刚溜走的苍蝇也不要放过了。”
“君上放心,界门处,定叫他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就不必,留一条魂让他回去给魔尊报信。”她从主位上起了身,望向那侍卫离去的方向。梵谷,再不给你一个教训,还真拿我当软柿子捏了。
殿外雷声骤响,白初面色豁然一变,一行人齐齐走出了殿门,外头苍穹碧空如洗,唯有南岭方向,浓云密布。
有侍卫腾云而来,在半空高喊:
“君上,开始了!”
长袖底下素手紧握,开始了,终于开始了。不早不晚,正是时候。
青丘永远不会只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这一步隐棋终于要派上用场,一旦白逸成了神,局面又要变了。
她勾起唇,立即飞身朝南岭而去。
天雷阵阵,轰轰大响,狂风肆意,弯草折树。
雷霆之下的那人,飞沙走石中风华难掩。
众人在南岭高峰恰当的位置停落,聚精会神盯着青丘的太孙承雷升神。
、章一二二 白逸
由仙入神,洗髓通骨,则需受天雷十三道。
森冷的气息凝在空气里,青丘南岭上空,浑厚的黑云层层聚集,漆黑一片。白紫的电光从云层中划现,伴随着轰天的雷鸣,狂风肆卷。
天雷劈下,振聋发聩。
“轰——轰——轰——”
十三道天雷,一道比一道要重,承过了,便永世为神,承不过,则修为全散,需从头再来。
白逸天资极佳,承过天雷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即便如此,雷神涛响中,白初仍旧紧紧盯着天雷阵眼中的白逸,生怕途中发生什么闪失。
“轰——轰——轰——”
十三道天雷,不短也不长。
默数着天雷一声声过去,能十分明显的观到阵眼中白逸的变化。墨黑的眼瞳里慢慢掠过潜伏的金芒,探不到底肃穆之息随着那天雷一次次承受,层层从他体内散发而来。
旁人承受天雷是一道比一道伤得更重。而他却好似将那天雷尽数引进了自己体内,揉入血脉,浑然化成自己本身之力,不但受不了伤,反而在这天雷洗髓中修为进展飞快。
“轰——轰——轰——轰——”
“殿下真乃奇才呀。”跟在白初身边的长老们欣慰感叹。
何止是奇才。雷声里,白初盯着那愈加变化明显的白逸,嘴角禁不住露出几分笑来。
白逸的父亲虽然是哥哥同明时所生,但到底是借了凡人的体来受孕,白慕生来资质平庸,但白逸,却是隔代承了哥哥同明时的神泽。先前,受仙体所制,原有的神泽被抑止,只能让他达到临神之仙的程度。受了这天雷,转眼为神,那般的修为岂是“突飞猛进”四个字能形容得下的。
“轰——”
还有两道,两道之后便可为神。
白逸自小就以青丘储君的标准为哥哥所训导,一旦他成了神,便能立即承位。
一旦白逸承了位,什么魔界、天界,谁也别想轻易奈何青丘。
“轰——轰—”
最后两道雷声过去,极目是漆黑的天与陡然刺眼的光。雷声止,乌云散去,一缕缕灿烂的光华自乌云之后弥散开来,天地又晴。
所有人面上都露出粲然笑意来。
方才的雷霆周遭的土地转眼已成焦土,焦土之上,男子白衣,光华靡丽。
他仰首望向于高处俯视他的白初,弯唇轻笑,合手作揖。
周遭守卫的仙魔们朝他恭谨下拜。
一切似乎是进行得很顺利。
白初睨着白逸,眼见着他就要迈步朝她这边过来,她弯唇,眼角不经意瞥见天宇散开的云层中似还有一点迟迟不离,陡而心中一悸。
方才的雷声,十三道……最后一道似乎比较短。
神容骤的一紧,诧异之时脱口而出:“白逸小心!还有半道——”
话未说完,一声惊雷直朝白逸过去。
猝不及防,白紫的光亮对着白逸穿胸而过。
“阿逸——”
众人大骇。
白初几乎是天雷落下的那一瞬就冲到了白逸身前。男子俊秀的面容苍白可见,额角上很快涔出汗来,捂着胸口一直站立着,保持着刚刚那个迈步的姿势。
“阿逸……”白初不确定他此刻情况如何,要去搀扶的手伸到一半便滞在半空,一时间不敢去碰他,“阿逸……你怎么样?”
漆黑的眸子动了动,转眼掩去里头层层金色。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白初,分明身上不好受,嘴角却咧出个笑来:“姑奶奶,侄孙活了这么久,第一次知道天雷也会使诈。”
心头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地,能说出这一番话,到底是渡劫成功了。
天雷怎么会使诈,总有人想让青丘过不安生才是。白初抿唇,伸袖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
由仙晋神是成功了,只可惜最后半道天雷到底重创了白逸。承位狐帝的第三日需受承帝的天雷,白逸眼下身子虽无大碍,但要想挨过那几道天雷却绝无可能。
她想要釜底抽薪让白逸渡过天劫后马上承位,却没想到失算在最后半道天雷上。
白逸匀了匀气息,“君上,昨日夜半天钟三次,天界发生了什么事?”
为了让白逸专心迎这升神天雷,几乎是把他封锁在了南岭里,所有消息一概没人给他送进去。
“阿逸,你先好好养伤。其它的事情……”
“姑奶奶,您要憋死我?”他漫不经心的拦住了她的敷衍。
白初睇他一眼,“一声钟,天后废;第二声钟,天君退位;第三声钟,池夙登基为天帝。”
“天帝?”懒漫的面容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白逸走近她一步,双瞳陡而似琉璃珠子一般冷耀,“君上没阻拦?”
“我……”
眸中寒光蓦地一闪,他欺近她,“魔尊也没阻拦?”
这让她怎么好说!白初微蹙着眉,唇齿含糊着,忽然间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阿逸,这事情有点……”
“姑奶奶您的眼睛……”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中神色变了又变,他俯身到她耳畔,轻声,“姑奶奶,您和魔尊上过床了?”
!!!
白初骤然大惊,面上猛地一红。
“啧啧啧……”白逸直身重新望她,看入她双眸里的金色,“姑奶奶,摆着一双这么引人注目的眼睛出来晃悠,想让人不知道您采阳补阴也难呀。”默了会儿,盯着她的眸子细瞧,“这颜色,采的次数不少了吧?魔尊那身子也还受得住?”
隐藏的秘密陡然被解开,还是在晚辈面前。白初面上红了又烫,觉得耳根子都快要烧起来,轻声斥了他:“你闭嘴。”
白逸眯了眯眼,唇角一抹冰冷的笑意,“姑奶奶,天帝之所以能顺利登基,那时候您同魔尊不会正巧就在翻云覆雨吧?”
白初捂着脸背过身去。
“果然呐。”声音洋洋洒洒,转瞬重重咳了起来。
白初紧张转身过来,目光触及那掩唇的手指间留下来的血,心头大骇,“阿逸——”
他站着的身形略微不稳,白初伸手想要去扶他,手刚伸过去,便被他侧身避开。
“阿逸!”
“姑奶奶,您真该谢谢这后头的半道天雷伤了我,不然……”他侧目看她,眼底宛如冰封,“不然,侄孙恐怕会对您不孝了。”
白初抿唇,身子微僵。
在这事上,她的确是犯了大过。也没什么好敷衍推诿的,她定定看他,“待你伤养好,承了帝位,我……任你处置就是。”
白逸皱了皱眉,“姑奶奶,您事后说这些,有用么?”
“阿逸……”
终是冷光落定,归为一笑,懒漫的声音再次出口:“姑奶奶,您到底是过来扶还是不扶?您娇弱无力易推倒的侄孙腿软得快站不住了……”
就如梵谷所说,他先是魔尊然后才是梵谷,她先是狐帝然后才是白初,而白逸,先是青丘未来的狐帝,然后才是她的侄孙白逸。
她不能因为和梵谷两个人的关系而谴责他的野心,他也不会因为与她交好而放弃为魔界打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生来的责任在,在责任面前,所有相互间的算计都没有对和错。梵谷如此,她亦是如此。
如今,白逸也是如此。终究是她做错了,他目里话里的谴责,半点没有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