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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鲁元去世以后,吕后的子女就只剩下了皇帝一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选择与自己的儿子在一起。这也是最理所当然的事情。
长乐宫殿在阳光下次第展开,她忽然想起自己刚刚来到这座汉宫的时候的情景。
那一年,她才六岁,在大夏殿上得罪了高帝刘邦,吕后挡在她面前,对高帝道,“她是你外孙女,你不能动她。”
她和她感情最亲密的那段时刻,她说,“我的阿嫣,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孩儿。”
这个性情刚毅果决的女子,牵着自己的手,走过了幼年时代和少女时代。
高皇后吕雉贯穿了整个西汉初年的历史,她辅佐刘邦登上帝位,一力保证自己的儿子刘盈的储位,并在刘盈在政治上尚稚嫩的时候,用自己的权威经验帮助着他。
如果没有自己的到来导致的那些变化,在另一个时空之中,她则更加的强悍,以女子之身统治了整个中国八年时光,甚至在自己死亡之后,让日后继承汉帝的晚辈,提起她的名字,又敬又恨,却是难以回避的对象。
纵然在这个时空里,她的存在,也是刘盈和自己的支柱,帮助了他们太多太多。
如今,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最后的尽头。自己站在长信殿门前,回忆起这些年来的恩怨情仇,年华感伤如水般缓缓流过心田。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殿中刘盈一声悲呼,“母后!”
张嫣陡然一惊,回过头去,向殿门方向急走几步,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些什么。
而在她的身后,长乐宫的人接二连三的跪下去。
那个在长乐宫矗立了三十年之久,大汉第一皇后,吕雉,终于走完了她人生的旅程。
不知不觉间,张嫣已经泪流满面。
那些爱的,恨的,都已经逝去,那些温柔的,杀戮的,也都不会留存。这一刻,站在长乐宫萧瑟的天空之下,她无暇顾及其他,只是一个因为失去亲人而无法抑制悲伤的人!
三一四;吴反
秋风吹拂着长安大地的时候,在遥远的江吴之地,吴王刘濞举起反旗。
其实,刘濞是并不想这么早就谋逆的。
他的确对朝廷有不臣之心。大家通是刘氏子孙,论才干,论战力,自己哪样比如今坐在未央宫中的刘盈弱了?凭什么便要自己的后代向其俯首称臣,但他的确没有打算这么早就刀兵相见。
毕竟,他经营吴地不过才十几年,吴地虽富庶,但要对抗整整一个物大地博的大汉朝,还是有些单薄了!
但是,八年前的长安之乱,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在那场动乱中,,他的野心被皇帝和百官侦知。这些年来,朝廷虽然不好从明面上惩治吴国,暗地里却对自己的藩国做出颇多掣肘。到了近年,吴国的发展已经进入一个瓶颈期,而大汉朝却从多年前的楚汉之争造成的凋敝民生中慢慢恢复起来。此消彼长,长期下去,吴国更加没有胜算。
有时候,刘濞也会想,如果自己在当初前元七年的时候,自己没有和故齐献王密谋颠覆大汉江山的话,自己如今的境遇会不会好一点。
但,如果时间再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再做一次的。
因为当时实在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匈奴大举犯汉,作为皇帝的刘盈却不见踪迹,且年轻的皇帝膝下并无子嗣。自己既然遇上,自然就绝不会放过。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刘盈在最后的关头忽然出现,在高庙力挽狂澜,稳定住了大汉局势。若非如此,只怕现在未央宫的主人已经换成了自己了!
吴王谋反的消息传到长安,满朝君臣哗然。
右丞相周勃、左丞相张苍及御史大夫曹窟急急被宣召入宣室。
宣室殿雪白的帐幔垂下,皇帝亦从后宫匆匆赶来,“吴地的事。几位卿家应当已经听宣旨的黄门说了!”
因着吕太后去世时间未久的缘故,皇帝此时身上还服着孝服,眉宇之间的哀伤暂时褪去,取代的是一股坚毅肃杀,“吴地的事,丞相应当已经听说了。
张苍、周勃等人俱都拱手道,“吴贼狂悖,臣等请命。率大军诛杀此獠!”
刘盈肃声道,“丞相周勃听命。”
周勃盎然跪拜,“臣在。”
“逆王刘濞不道,辜负先帝恩旨。起兵谋逆,朕命你为大将军,率领河南六郡二十万材官杀敌。”
周勃郑重道,“臣遵旨,定不负陛下期待。”
刘盈上前扶起周勃,“周丞相,”
“你是两朝老臣,朕和父皇对你都是分信任,此去平叛。你务必不要辜负朕的期待。”
周勃只觉热血上涌,头脑一片发热,“陛下放心,老臣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定不叫吴贼过了函谷关。”
“周丞相打仗多年,素来知兵,朕自然是信的过的。”刘盈开口。声音带着一点沉肃,“只是除了江南吴地,朕心中尚有旁的隐忧。太后新近去世,匈奴那边可能会趁机起事,若匈奴与吴地相勾结,那大汉境况便有些不妙了。因此丞相此去,定须迅速平定吴地!卿,可知道么?”
代表着六郡军权的虎符。在烛光下闪耀着莹莹光芒,周勃从皇帝手中接过虎符,将虎符举过头顶,犹如举起沉重的责任,字句顿挫道,“臣定不辱使命。”转身退出大殿。甲胄披风扬起劲道的弧度。
待到两位丞相离开宫殿,刘盈独自一人在宣室殿中坐了一会儿,西风从殿堂吹过,将置在书案上的奏章吹的纸页飘浮。吕后的热孝期间,皇帝只批阅重要政务,略看了看,便回了后宫。
椒房殿中,张嫣正抱着太子刘颐用膳。大人们虽守着孝,两三岁的孩子却是不能不食荤腥的,她亲手喂着儿子吃了一小碗鲜鱼羹,接了石楠拧过来的热帕子,替他一根根的揩着手指。桐子和母亲极是亲近,腻在张嫣怀中,打了一个嗝,张嫣瞧了他一眼,唇角忍不住也扬起了弧度。殿中和乐融融的时候,桐子忽的开口,奶声奶气问道,
“阿娘,桐子想大母了,大母呢?”
张嫣面上怔了怔,笑意淡了下来,摸了摸桐子的脑袋,沉静了一会儿,方开口道,“桐子,你大母……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桐子没有说话,一双晶亮的眸子满是困惑。
张嫣辛酸一笑,哄着他道,“你还小,怕是不懂阿娘说的是什么意思,桐子只需要知道,无论大母在哪里,大母都记挂着你,就可以了。
桐子点了点头,静静的睡去了。
刘盈从殿外进来,问妻子道,“桐子可闹你了?”
嘘,”张嫣对他做了一个手势,牵着他的手轻轻的退出来。
“桐子睡了,咱们到偏殿去。”
“阿嫣,”刘盈看着张嫣疲惫的面色,微带怜惜,“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张嫣嫣然一笑,玉靥生辉,“不辛苦。只是想着母后,还有一些难过。”
在这座属于他们的汉宫中,吕后曾经以她刚强的心性手段撑起了一座保护伞,无论是刘盈还是张嫣,都被她强势妥帖的保护过。如今,她永远的离开了他们,留下了他们,陡然之间,便难以抑制的想念和无所适从
刘盈沉默了一会儿,笑着道,“母后如今送入长陵,和先帝葬在一处。咱们虽然时时想念,但也不必太伤心了。”瞅着张嫣平和的眉眼,笑问,“吴地的事情,你也当听到了,不害怕么?”
张嫣嫣然,“陛下这是拿阿嫣说笑了,吴地虽气势汹汹,却不过是疥癣小疾,陛下这些年君臣同心,却是不惧的!”
“那便好了,”刘盈听着心中欢喜,眉目也舒展开来,“我所担忧的却是匈奴!母后亡故,大汉江南动荡,这时候,若是匈奴南下趁火打劫。便有些捉襟见肘了!”
张嫣吃吃一笑,将身子枕在丈夫的怀中,“陛下也不必太妄自菲薄的。咱们大汉国力绵长,陛下这些年又暗中做了许多准备,阿嫣相信,就算是冒顿亲自带军南下,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草原秋风吹过,丰茂的草浪犹如一道绿色的毯子低低伏下。显现出牛羊的影子来。站在这张毯子上,极目远望,在遥远的地方草天一际的地方,有着一抹漂亮的白色。听说那儿便是匈奴的圣地——祁连山,过了祁连山,在往南走,走上六七天,就可以到大汉了!
大汉,大汉!
她低下头,终其一生,也许她都没有法子回到大汉了!
朱朱侍立在一旁,看着宁阏氏刘撷侧脸。北地经年的风霜没有减损她的姿容,反而濯洗出一份岁月沉淀的眉眼,火红狐狸大氅簇拥出她的雍容华贵,犹如一株盛放的芍药,在清冷的冬天中尽情绽放自己的美丽。
“朱朱,”刘撷悠然开口,“你说。楚地的荷花如今可谢了?”
朱朱在她的身后道,“奴婢没有去过楚地,不过奴婢想,楚地在关中以南,繁花开谢当比长安要晚一些,那儿的荷花现在应该还开着吧。”
“只可惜,奴婢已经是记不得荷花开着的是什么样子了!”
刘撷回过头去,草原凛冽的晚风将她的长发吹的飘飘而行。“咱们来匈奴有多长时间了,你还记得么?”
“公主到匈奴十有二年,至于奴婢,距离奴婢来匈奴,已经过去了十八年了。”
“十二年,”刘撷紧着自己的斗篷在草原上行走。“十二年,当年年轻的女子,都已经老了。舒兰和洛洛都已经不在了!”
“胡说,”朱朱露出不忍的微笑,“公主还是和当年一样的漂亮,整个王庭,没有几个可以和公主比美的阏氏。”
刘撷抿嘴淡淡一笑,年少时所有的傲气,都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草原上被淡淡磨去。
远处传来骏马嘶鸣声,一批矫健的枣红马向着这边的方向飞奔而来,像是一朵快速飘浮的云,到了两个人位于的上岗下,系着长辫子的匈奴少女从马背上跳下来,迈过草原上深过膝盖的青草登上山岗,“阿布,”(匈奴语,母,杜撰)
有着汉人血统的离离居次十分美丽,她的美丽中,带着属于她的母亲的荏弱纤细,这让她在以丰硕健美为长的匈奴草原上,成为一朵有着特异风情的花儿,招惹了不少年轻一代匈奴儿郎的目光。
刘撷朝她微笑道,“离离,你来了?”
“嗯,”离离好奇的顺着阿布的目光张望,远处是风吹草浪,快要入秋的时候,草野还是一种茂盛的青绿色,等到再过一两个月,这儿的青草就会全部枯萎,整座草原变成一座金灿灿的地毯。
“阿布,你在想什么呢?”
刘撷微笑,“我呀,和你朱朱姨在说长安,离离,你没有去过大汉,不知道那儿有多么美,如今长安正是秋时,秋风吹谢了红红白白的荷花,湖上面就会结出莲蓬,划着小舟荡在湖上,轻轻一掰,莲子清脆爽口;到了春天,绿水荡漾,渭水河边桃花一片一片的开,开的好像梦里的云霞一样,那可真的是好美啊!”
离离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好奇的听着阿布口中大汉的风景,阿布形容的很美很美,可是那些是她陌生的,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美好的景色,听着虽然很美的,可终究是有些隔膜,“那可真好,有机会,离离一定去汉朝看看。”
刘撷看了她一眼,回过头去,心中苦笑,离离虽然身体里流着汉人的血脉,但她终究是在匈奴长大,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匈奴人了!
她叹了口气,吩咐道,“我累啦!你回去吧!”
“哎,”离离笑着应了,“阿布,这儿风大,你也早些回来。”
龙城今夜无星无月,刘撷慵懒道,“今儿单于歇在大阏氏的帐中,咱们闲来无事,去喝一壶酒吧。”
“哎,”朱朱拭了腮边的一滴眼泪,笑盈盈的应道,“奴婢前些日子刚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