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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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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少年腰间悬着一柄剑,眉目之间颇有英武之气,当是游侠中人,忍不住气怒道,“难不成你就真的听你阿爹的话,嫁给那个什么南乡侯的孙子?”见少女面上难过,又放 
软了声气道。“冬歌,你现在随我走,我孟观但凡还有一份力气,必不会让你吃苦。”

君子不立于暗墙之下,刘盈听着少年人地情语呢喃。很有些尴尬。然而觉得左掌之中阿嫣的手滑腻香软。因为听着少年男女的话语,阿嫣有些分神。便没有注意到二人的距离 
,那个上元夜以后。他再也没有和阿嫣这般亲密,此时,她依在自己身边,淡淡的清香充盈在竟有些不舍打破这片刻地亲昵。

灞桥之上,冬歌摇了摇头。退了一步,道,“冬歌不能负父母深恩,但亦绝不负孟郎情意,不会答应父亲地安排嫁给他人。”面上现出凄然的神情。

一时间,对面地孟观和暗听的张嫣,都有些凄然。

冬歌是打定主意,父亲和情人,她谁都不愿意辜负。到最后。只能委屈了自己。

孟观气怒道最后,只能化作无可奈何地颓然。许久,方灰心道,“那我送你回家吧?”

“不要。”冬娘微笑着摇摇头,依着他道,“你就陪陪我,看一看灞水上的落日吧。”

二人正在神伤之际,忽听见桥下的蓝衣少女唤道,“哎,这位冬娘姐姐,敢问令尊是哪一位?”

冬歌愕然回头,见少女眉目歆雅如画,问话虽然突兀,心中却难生出憎恶,便答道,“家父是故弘农郡守,姓韩名容,敢问小娘子认识他么?”

“不认识,”少女微微笑道。

“那你问这个做什么?”孟观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不悦问道。

“孟公子,”少女转向他道,“你真的很喜欢冬娘,非她不娶?”

初见面地陌生人,却问的这么私密,孟观愈不悦,想要火,却被冬歌按住,冷哼了一声,答道,“我对冬歌的真心天日可鉴。”

少女又转问冬歌,“你真愿意嫁他,绝不后悔?”

冬娘望了一眼孟观,眸中有坚毅的温柔色彩,“是的。只可惜,我阿父为人固执,总是不肯答应将我许配给他。”

“那,”蓝衣少女笑盈盈道,“如果有人能劝你阿父同意将你许给他,不就万事皆好了么?”

韩容的固执,孟观领教了多回,根本不信有人能够说服的动他,冷笑道,“你以为你是天皇老子,别人就该听你一句话?”

韩冬歌却是惊喜莫名,道,“我阿父最是顽固,妹妹真能劝服他么?”

少女嫣然道,“我不行,天下总是有人做的到的。”

“阿嫣。”她地身后,玄衣青年男子本是纵容地望着她,听到这儿,忍不住蹙了蹙眉,唤她道,声音微微带了不满。

张嫣转身仰首望着青年,左耳耳垂上一点胭脂痣便显露出来,鲜红如血。

“舅舅,你帮帮他们吧。”

“那是韩大人的家事,”刘盈皱眉道,“我插手,算什么回事?”

张嫣眉目间神色微微忧郁,唇角却笑开,幽幽道,“虽然我们没有法子在一起,但是能见到旁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不也挺好的么?”

刘盈怔在那里,看着张嫣明明嘴边牵起不在意的笑意,仿佛真的看开了,但眸底还是带着一丝酸苦。

她不再说话,牵回马,翻身而上,忽然唱起一首歌:“大风卷兮,林木为摧,意苦若死,招憩不来。百岁如流,富贵冷灰,大道日往,苦为雄才。壮士拂剑,浩然弥哀,萧萧落 
叶,漏雨苍苔。流水今日,明月前身。”

歌声悲慨,刘盈听得心中一酸,有一种很温柔的钝痛磨损在心头。他一直希望阿嫣放开,才能快乐一些。但阿嫣若真的放开了,他的心中,却总又升起了不舍。很是想念从前 
那个依恋在自己身边的女孩。

九月初五,孟观与韩冬歌成婚。解忧去道贺。解忧回来复旨时,面上神情怔忡。

“解忧这是怎么了?”

“皇后大概不知道吧。前些日子那位孟观,正是解忧失散多年的弟弟。”

新年岁首,皇帝在前殿进行大朝的同时。长安城中皇室女眷,以及列侯夫人也要入椒房殿觐见皇后娘娘。

列侯夫人觐之时,见年少的皇后端坐在椒房殿正殿之上,容貌清艳,面上清肃,举手投足之间皆有凤仪,敬畏赞叹之余,不免也暗暗可怜。

这都是从前元五年以来,张嫣做惯了的,除了疲累一些,一应礼仪都做的滴水不漏。

丙子初五日,吕太后在长安宫中设家宴,宴请皇帝与皇后。席上,张嫣想起此去山长水远,与想见无多,念及吕后多年照顾,都是对自己的好处,心中感念,于是出言逗 
笑,花巧百出。吕后被她逗得前俯后仰,指毒害她笑对刘盈道,“你看你媳妇儿。”

刘盈饮尽了斛中酒,笑答道,“母后说的是。”

苏摩端出酒来,笑劝道,“这是长乐宫今年新酿的菊华酒,陛下和娘娘尝尝?”旁边伺候宫婢用杓挹取酒液,为张嫣斟了,张嫣举杯掩在袖中,轻轻抿了一口,不免落泪,拼 
命眨了回去,扬脸赞道,“太后宫中的酒,自然是香醇的。未央宫的酒官明明就是一样手艺,偏偏酿出来的酒就是比不上。”

“瞧瞧你说的什么话,”吕后欢喜的很,含笑斥责,“你若是喜欢,回头我让宫人给你送个十坛八坛过去。”

张嫣嫣然,转眼去看刘盈,“这样的话,陛下就有口福了。”那边,刘盈却已经是连着饮了几斛酒,醉倒在案上了。

“快去拿解酒汤来。”吕后连忙吩咐,眉头也微微皱起来,“这孩子。身子刚刚好了不久,怎么喝酒喝的这么凶。”

“陛下既然醉的厉害了,夜深路难行,不如你们便在长乐宫中歇一晚吧,不必回去了。”

张嫣颦眉,两座宫殿相离不过几步远的距离,又有宫人抬辇,能难行到哪里去?待要出声推辞了,转头看了看殿外阴沉的夜色,浓重仿如墨汁,好像顷刻间就要滴下雨来,低 
首又见了刘盈面上潮红,酒气熏人,醉的实在厉害,心中计议定了起身,“母后的菊华酒后劲厉害,陛下真是醉的狠了。不如让他在这儿歇就好了。阿嫣自己回去就是。”

宫人们将长信宫后的天一阁收拾出来,张皇后在铜盆中拧干了热帕子,替刘盈揩了面。漫不经意双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他沉睡的容颜,微带眷恋。

“荼蘼,”她起身,“我们回去吧。”

荼蘼应了一声,扶着她起身,忽听得远远的殿门哐当一声合上,愕然抬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阁中余的侍候宫人早已经退的干干净净,一转眼,偌大一个天一阁, 
此时除了酒醉的刘盈之外,尽只余了她们主仆三人。

本能的觉得情况有些不妙,张嫣连忙奔出内殿,扬声叫道,“来人。”


雨水从天上落下来,斜斜的打在长廊地面上,慢慢的,一点点濡湿痕迹。

“太后,这样……好么?”

长信宫中,苏摩姑姑服侍着主子取下她发髻上的衔尾金凤簪,伺候着入寝,略带了一丝担忧,问道。

“有什么不好?”吕后拍了拍她的手,不在意的道,“我不也是看着他们这样磨磨唧唧的。明明即有情妹有意,偏偏不肯挑破这最后一层纱。

他们不急,我这个做娘的看着都急。等到生米煮成熟饭,盈儿他再恼,还能把我怎么样?”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的短促一笑,“盈儿嘴上会恼,但美人在怀,只怕心里还要 
谢我呢。”

“启禀皇后娘娘,”天一阁空荡的台阶下,老宦者保持着微微弯腰的姿势,语气恭敬,但是没有丝毫为张皇后开门的意思,“太后说了,陛下酒醉,请娘娘安心伺候。等明儿 
个一早,这门自然就开了。”

张嫣愕然,气急败坏的踹了殿门一脚,朱红髹漆的殿门哐啷作响,“你们给我听着,立刻开门,否则,待本宫来日出去,定饶不了你们。”

老宦官咳了一声,声音明显带了些微的笑意,遍谓左右道,“皇后娘娘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不要说本大人没有教你们,在外头伺候的时候不许出半点声音,否则明儿个娘娘 
的惩罚下来,都得自个受着了,不过现在,”他的话音一转,高昂起来,“奉太后娘娘懿旨,将天一阁的门窗都给我钉死了。”

殿外果然没有一人做声,不一会儿,便有十数脚步踩了过来,接着便传来乒乒乓乓的钉木条声音。张嫣目瞪口呆,心中一分好笑二分恼怒三分羞窘,觑了觑身边的婢女,咳了 
一声,一张俏脸染上了粉色色泽,慢慢的低了下来。  

“娘娘,”

“嗯?”

荼蘼迟疑,“咱们现在,……怎么办?” 

慢吞吞瞟了她一眼,张嫣的声音像含在嗓子里,模模糊糊的,“该怎么办,怎么办呗。”

天一阁是长乐宫中的一处楼阁,从前是高帝玩乐之处。后来天子搬入了未央宫,这儿因为在太后寝宫长信的后侧,便经常被用作刘盈在来向母后请安时候的休憩之处。一方小 
小的殿堂,被分为三间,西厢置了书案小榻,可为休憩醉酒的皇帝却被安置在东厢的大楠木床之上。少年皇后以及两个侍女站在殿中央的榆木和屏风之后,一动也不动,不知所措 


空气之中慢慢泛起一种甜香的味道。

“呀,”木樨一声尖叫。

张嫣被惊的一抖,抬起头来,一双漂亮的杏核眼眸带着些羞色,潋滟的像月夜的湖水。

“娘娘,”木樨面红耳亦,指着屏风磕磕巴巴道,“那上头……”

“屏风上头怎么了?”张嫣不解,提着灯盏凑上前观看,轻轻“啊”了一声,脸也慢慢红了起来。

这座榆木和合屏风分为六扇,每一扇都自成一个单位,中间随意曲折,合和起来,将这间殿阁分隔成内外两个部分。屏风下面镂空,以承托,雕琢着精致的花纹,上半扇用同色的桑皮纸贴合,每一幅皮纸之上,都用同色细线条勒绘一张小像。第一幅是芳草长亭之际,男女隔着三步远撑伞回首对望,第二幅是女子将跌欲跌之势,男子揽腰相扶,第三幅男子半蹲,握住女子微抬的袜……六幅图案情境不同,但相贯相通,风流缱绻,虽是无名画师所绘,眼角眉梢的情意却历历可见,俱是男女风月之像。
张嫣面红心跳,不敢细看,游目四望,内殿不过三丈见方,床边绨几之上,放着一把楚琴。一盆绿竹置于东墙墙角之下,郁郁葱葱的,足有半人高。饕餮香炉在这边隐蔽处吞 
吐着婶婶青烟,不同于茅草的清香,带着几分甜腻几分春情。

这甜香……

她杏核形的眼睛微微一眯。

将掠过的眼神移回到之前的饕餮香炉之上,张嫣轻轻走上前,嗅着甜香的味道,细细分辨,微微色变。

曾随着淳于太医习过一阵子医理,她对一般的药草也有一些认识,这香炉里如今燃着的,分明是——


第一七七章闭门 
  
“……荼蘼,木樨,”她面红过耳,轻轻吩咐,“你们先出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儿就好。”
荼蘼如逢大赦,连忙应了一声“诺”字,拉着木樨出去了。
小小的内殿里,熏香烈烈的烧着,张嫣她站在那儿,一时间不知所措。阿婆的意图,到了此时,她自然清楚。心里却忽然茫然起来。她爱那个人,自然是希望执子之手的。 
但却偏偏在她已经绝望,打算抽身离开的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抽身而去,继续转身离开,还是将错就错,就这么顺水推舟,这一刹那,只觉得步履维艰。  
熏香却不知道人的矛盾,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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