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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氏父女又陪坐说话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出了宫,上了马车,邓玉儿忍不住嗔怪,“父亲你可真是的!在军营里跟那些粗人随便惯了,怎地把脾气带到宫里头来?叫人看了笑话。”
邓猛笑道:“两位娘娘都是自家侄女儿,有什么关系?”
邓玉儿撇了撇嘴,“襄嫔娘娘也罢了,贵妃娘娘隔得不知几万里远呢?人家是什么身份,爹你倒是好意思随便乱攀亲戚。”
她在家中是唯一的姑娘,有些娇,在父亲面前说话直来直去的。
贵妃娘娘?邓猛想起当初灞水河边的情景,顾氏原是人质,最后竟然凭借一介弱女子之力,刺瞎了萧苍的眼睛!那一抹绿衣白裙的身影,像是断线风筝一般坠入滚滚河水之中,被激进的浪头卷走,是记忆里面难以忘掉的一幕场景。
原想着皇帝当时年少、情窦初开,见了顾氏貌美,所以冲动了一些,却不料过了这么些年,顾氏依旧一直盛宠不衰。身份从护国长公主变成了贵妃娘娘,还为皇帝生下了两个皇子,不……,没准儿是三个!
这世上的美貌妇人,要想得男人一时宠爱不难,得一世宠爱却是少见,这可不是单凭美貌就能办成的,心思、手段、本事,一样都不能少。
顾氏能不能被皇帝盛宠一世且不知,但是看如今的情况,贵妃娘娘、几个皇子,加上今儿近距离的一见,那份惊人的美貌,待人接物之间的游刃有余,想来至少色衰之前能够握住皇帝,等到容颜老去,那已经是十几年以后的事了。
不出意外,几位皇子都已经平平安安长大成人。
到时候,便是有些年轻貌美的讨了皇帝欢心,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人年少时才会情感炽热,上了年纪,那些风花雪月早就随着时光消散而去。
自己十四、五岁的时候,不是发誓非舅舅家的大表姐不娶吗?现如今,就是她哭着闹着要嫁给自己,也不稀罕了。
“爹……”邓玉儿拉长了声调,十分不满,“我都说了大半天了,你只顾发呆,一句话都不应!想什么呢?”
邓猛收回心思,回头笑道:“没,就是瞎想。”又问:“方才你单独见两位娘娘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说起这个,邓玉儿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
而邓猛听女儿说完了之前的情景,特别是她加重的那句,“贵妃娘娘说了,往后沈家会不会和邓家一条心,都要靠我来出力了呢。”
不由心下一笑。
这位贵妃娘娘还真是……,会哄小孩子。
只是见女儿满脸兴奋的样子,不好戳破了她,想着这门由皇帝和贵妃一起担保的婚姻,也为女儿感到高兴。等女儿嫁给了沈溪,只要不是在沈家拆墙放火,不是把沈家的祠堂给砸了,沈家上下不会有人为难她的。
正如邓猛放心所想的那样,三日之后,邓玉儿风风光光的嫁去了沈家,抬在最前面的嫁妆分别是,皇太后赏赐的一对玉如意,贵妃娘娘准备的一些奇珍异宝首饰,惠嫔娘娘和襄嫔娘娘亦有厚厚添妆。
满京城里出嫁的女子里,这份风光,可以算得上是独一份儿!
邓玉儿人机灵、嘴又甜,晋国夫人再把疼惜小儿子的心肠,爱屋及乌分她几分,在沈家的日子可谓如鱼得水。没过几天又正好赶上中秋节,她打扮得伶伶俐俐的,奉承的婆婆喜笑颜开,在妯娌里面出尽了风头。
不过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邓玉儿嫁了一门心满意足的亲事,黄蝉却在为自己的亲事痛苦不堪,父母、哥嫂都是铁了心,要把自己嫁给那什么周善存了!
听说今儿就要叫到家里来商议,好把亲事定下来。
黄蝉越想越是恼火到不行,且不说周善存人怎么样,单说亲事,哪有叫到女方家来商议的?他若是不答应,自己这张脸往后还要不要?!倒好像自己什么赔钱货,只等人来讲价还价了。
她心中有万般委屈,偏生家里没有一个人向着自己!
不过……,她似乎想错了,在黄家可能还有真一个人向着她的,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推了一道细缝儿,刘贞儿在门口陪笑道:“大小姐可有空?我有几句要紧话与你说。”
黄蝉对桐娘急着嫁自己很不满,而对桐娘更不满的刘贞儿,自然愿意听她发牢骚和吐槽,一起狠狠的批判桐娘。
虽不至于引为知己,但平日里也算是能说得上几句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好些妹纸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嗯呢,米粒朱砂多美腻啊,多么妖孽啊~~~~~~
、262不如意
“什么事?”黄蝉今天特别的心烦;口气不善。
刘贞儿笑容一僵。
当初自己还是刺史家千金小姐时;即便是庶出;在安阳亦是没人敢得罪,就连徐家的那两位公主;见了自己都是客客气气的。谁料命里不济,刘家被……;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即便是在心里也不敢多想。
总归就是落到了这一步田地。
自己给黄大石做了姨娘,而原本顾家小姐乳母的女儿;就是眼前这一位,自己不仅要卑躬屈膝喊她“大小姐”,还得看她的脸色。
这是刘贞儿一生的痛处;由不得不恨。
本来瞧着黄大石为人老实,他们家又不讲究规矩,只要自己生下儿子,再吹一吹枕边风,应该就能扶正的。若是那样,自己一番辗转,终归还是做上了将军夫人,不比能挑的婚事差。
可恨又被桐娘插了一脚,叫自己永世不得翻身。
那个面甜心苦的女人,压了自己一头不说,还让自己十年不准生孩子,再等十年,黄花菜都凉了。且这十年里,她可以一个接一个的生儿子,等脚跟站得稳稳的,便可以慢慢腾出手来收拾自己了。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黄蝉皱眉看着她,“你到底有没有事?没事就出去,我烦着呢。”
刘贞儿这会儿没空多想,赶紧回神,“听说周家今天要来提亲了?”
“什么提亲?!”黄蝉当即大怒,“我又没说要嫁给他!谁答应的,谁自己去嫁,横竖不与我相干。”
刘贞儿抿嘴一笑,“看你说的,大奶奶怎么能再嫁呢?”
她这份眼药上得好,黄蝉听了,越发气得面红耳赤,低声骂道:“我又不是没嫁过人的老姑娘,不知道她急什么?!我住在家里,吃的、用的又不是她的嫁妆,哪里就急穷了呢?”
当初叶东海和黄婵和离的时候,因为他一向是个厚道人,特意给了三千两银子的“和离费”,说是留着给她将来做嫁妆。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便是刘家还在,像刘贞儿这种庶女出嫁,刘夫人若能置办个千把两的嫁妆,也算是大方的嫡母。若是赶上男方家寒酸一些,聘礼二、三百两,嫁妆自然也就二、三百两。
所以,即便放在满京城的官宦小姐里面,三千两的嫁妆也不算差,认真说起来,谁要是娶了黄蝉,就算是娶了一个小小的富婆。
黄蝉说的那些话,便是自认不论嫁给谁,将来都不会占哥嫂的便宜。
刘贞儿倒是不知道这三千两,顺着她的话说道:“是啊,别说现在老爷还打理着一个铁匠铺,日日都有银子赚,便是不往家拿银子,大小姐你一个姑娘家能花销多少?大奶奶的确着急了些。”
“她不是着急,是显摆!”黄蝉恼道:“以为自己生了儿子,做了奶奶,就把我哥给拿捏住了!看我不顺眼,只盼着早早的打法出去。”
说到儿子,又是刘贞儿的另外一块心病。
心里恨得牙根儿痒痒,笑容尖酸,故意拿话去戳黄蝉的心窝子,低声道:“论理我不该说的,大爷和大奶奶虽是你的哥嫂,到底……”长长一叹,“还是要分一个前头后头。”
这话若是放在平时,黄蝉听了,自然要动怒骂刘贞儿的,可是此刻反倒入了魔怔,听了进去。自己在心里细细一想,可不是嘛,哥哥跟自己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到底隔了一层。
难怪他娶了媳妇儿,就忘了娘和妹妹!
可是即便母亲没有生他,嫁到黄家的时候,哥哥才得四、五岁,难道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就不算了吗?原来面上忠厚,骨子里却是一个白眼儿狼!
她正在气头上,只管怎么生气怎么想,并不讲个理智。
刘贞儿问道:“周家的亲事你打算怎么办?”见她要发脾气,抢先道:“你光赌气有什么用?等到回头亲事订下,难道还能退了不成?且不说退不退的了,便是真的退了,大小姐你的脸面又往哪儿搁?往后还要不好做人?”
一连串的反问,问得黄蝉一点一点白了脸色。
是啊,虽说“出嫁从父母,再嫁由自己”,可若是家里给自己订了亲,也不能拿着这条理由不嫁啊?闹将起来,难堪的人只会是自己!
难怪嫂嫂不吭声儿、不言语,原来打着这个主意!
心里的火气蹿的有三丈高,便是刘贞儿劝了又劝,一样压不住,咬牙切齿恨声道:“什么狗屁亲事!前头死了老婆,家里还吊着一个小拖油瓶,嫁去就是给他们做老妈子,贴嫁妆的,我……”她愤然起身,“我要去告诉他们,这门亲事我绝对不嫁!”
“大小姐你等等。”刘贞儿拉住了她,“且听我说几句。”她道:“你这会儿就算过去吵架,可是大奶奶那个性子,哪里会跟你对嘴?倒显得你泼辣不讲理,不理解嫂嫂的苦心。到时候老爷、太太,还有大爷,只怕越发向着大奶奶,都要怪是你的不对呢。”
“那怎么办?!”黄蝉气得跺脚。
刘贞儿心下一阵鄙夷。
口口声声说人家死了老婆,带着孩子,却不照镜子看看自己,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不过是个被人扔了不要的弃妇!还整天做梦等着王侯将相来娶自己,真是天大的笑话!
顾氏和护国长公主自己早年见过,一个清丽脱俗,一个温柔娴静,两人都是一等一大美人,眼前这位,没才没貌没脑子,给人做丫头都嫌不配呢!
谁知道当初是怎么让安顺侯娶她的,没准是自己爬了爷们儿的床吧。
刘贞儿在心里把黄蝉埋汰了一通,脸上却是一片关怀之色,细声道:“俗话说牛不吃水强摁头,终究不是个事儿。”附到耳边,“不如这样……”一番如此这般的交待,然后咳了咳,“只一条,回头可别说是我的主意。”
黄蝉睨了她一眼,“我可不是那种坏恶心肠的女人!”
“是是。”刘贞儿一脸信服的样子,心下暗道:“你当然不是坏了心肠,你是坏了脑子,所以才会作天作地的闹个没完,早晚把自己给作进去!”
只盼着事情顺遂,到时候这门亲事闹黄了,且大家连上不好看,公婆和丈夫肯定向着黄蝉,心疼女儿之际,再想起那个出主意的桐娘,可就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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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是没有想到。”皇太后神色高兴,亲手抱着小狼逗笑着,“当初那么一丁点儿大,这才三个月功夫,就养得有模有样了。”
秋风微起的季节,小狼穿着宝蓝色的小夹棉袄儿,海水纹样,领口袖口都绣了白色浪花图案,清清爽爽的一身打扮。那白皙的小小脸儿,皮肤一掐一把水似的,乌黑眼珠,尖尖的下巴颌儿,加上眉心间的一粒殷红朱砂痣,猛一看倒像是个女孩儿。
麒麟在旁边犯浑闹着玩儿,直喊道:“妹妹,妹妹!”
皇太后好笑道:“小狼要生气的。”
“对呀。”麒麟乐呵呵笑道:“上次小狼就生气了,还咬了我一口,可是他还没有长牙,咬着我一点都不疼的。”
顾莲听了直皱眉,“下次别拿手去逗小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