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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城有些担心问云烨:“云侯,现在怎么办,街坊们全疯了。”
抬起头云哗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神采干巴巴的说:“这不是你们需要的吗?”
“谁也没想到长安街坊们会这么激烈,就这架势,冲击皇宫都够了。”洪城不由自主的舔舔发干的嘴唇。
“也好,这样也好,让那些世家大族都看看,这就是百姓的力量,这就是他们嘴里软弱不堪的百姓力量,知道他们的强大后,也许会少那么几尊人蜼?也许会减轻那些酷毒的煎迫,绿竹,你看,你为自己复了仇,那些凌虐你的人我想他们不会活过今日。”
时间到了,净街鼓却没有响起,兴化坊有浓烟冒起,金吾卫终于出动了,街道上到处是凌乱的马蹄声。
拍拍绿竹僵硬的身体,云烨笑着对她说:“皇帝陛下终于该说他的那句名言了,那句话怎说来着?哦,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有了这句话,会少死很多人,你很了不起,绿竹,你是英雄,真的,不骗你!”
*第二十四节 不后悔
大理寺卿戴胄来了,绯红色的官袍在最后的一丝天光下显得如此刺眼,长安县令左奎就跟在他的身后,一行人来的很匆忙,左奎的官帽都有些歪斜,不远处还有还有手持镣铐的大理寺属官。
云烨朝戴胄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过来,他正在替绿竹去除腰,肩,颈,肘,膝,胯,上的长针,就是这些起到固定作用的长针,让她的身体一直保持蹲跪的姿势,每抽出一根,就抛在戴胄的脚下,发出“叮”的一声响。
总共抽出了十五根长针,也发出了十五声脆响,绿竹的尸体早就僵硬了,原本白皙的身体上全是尸斑,在云烨看来,这具身体的发育似乎才刚刚开始,他把手伸进绿竹张的有些过分大的嘴巴里,把残余的一截灯芯拽了出来,用手按住她的下颌,稍一用力,就把她的嘴巴合上,手一松开,嘴又张开了,她毕竟已经死了,肌肉失去了弹性。
“谁身上有针线?”云烨问戴胄。
戴胄手一摆,立刻就有人跑进县衙,不一会就拿来了穿着丝线的针,在绿竹稍微有些裂缝的嘴角缝了几针,他缝的很小心,似乎害怕影响绿竹的美貌。
绿竹的嘴合上了,稍微有点歪斜,像是在顽皮的笑。云烨把她蜷缩的身体弄直,费了好大的劲,然后再把自己的外袍给绿竹穿上,将她抱起来慢慢的放在她母亲的怀里,这样一来,可怜的孩子就有了保护,至少她的母亲会保护她不受伤害,如果真的有天堂,云烨衷心的祝愿她在那里得到快乐……
看到云烨做完了这些事戴胄上前一步刚要说话,云烨先说了:“本侯今日处于一时激愤。无意中致使百姓动乱,罪在不赦,如今向大理寺自首,还请大理寺槛押。”
说完就举起双手等待那些属官们上镣铐,老庄脱下自己的外袍给云烨披上,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戴胄犹豫良久才长叹一声下令给云烨披枷带锁,县衙没有锁拿云烨的资格,大理寺如果没有皇帝的旨意也没有这个资格。现如今戴胄他们拿着镣铐。无疑是受到了皇帝的委派,被百姓群情激愤的场面吓坏的可不止是窦家。
戴上枷锁云烨问老戴:“窦老头死了么?”
“死了,是被活活吓死的,窦怀义自尽身亼?窦怀恩被百姓活活殴死,窦怀德已被下狱。窦家直系只是不见了窦燕山,朝廷已经颁发了海捕文书,他逃不掉的。”戴胄说话一向干净利落。
囚车驶过长安街的时候。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到处散落的鞋子,头巾。似乎在诉说不久前这里到底有多么的混乱,坊市的大门紧锁,只有那些墙洞里还有很多的眼睛在偷偷看着被槛押的云烨。
长安市上空无一人。
只要是监狱,条件就不会好到哪去,一桌一凳一塌。一盏油灯就算是高级待遇了,云烨在狱卒解除了镣铐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爬上来床榻,盖上毯子,而后不久,均匀的鼾声响起,他仿佛非常的困倦……
皇宫里的灯火依旧不熄,李二烦躁的在大殿上走来走去,背在身后的手一会捏成拳头,一会儿又彻底摊开,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万无一失的计划,为什么会以一场暴乱来结束,还没有等到皇权发威,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窦家就轰然倒塌。自己精心布置,各路大军的配合,窦家在关中,陇右,洛阳,河北的基业迅速地被连根拔起,只留下了山东没有下手,不是他不忍心,而是因为没有一点必要,山东的窦忠,早在两年前就是自己准备的窦家的接班人。
如果没有窦忠两年来不懈的出卖窦家的情报,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快在窦家的事情上取得绝对的优势,两年的准备,一日爆发,结果相同,过程却一度失去了控制,李二忽然发现,只要是云烨参与的事情,这件事情总会多多少少的发生些变故。他不喜欢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作为一代帝王,他喜欢把一切握在手心的感觉。
皇后不在,宫人们只能战战兢兢的小心伺候,生怕一个不小心,为自己找来滔天大祸,李二本来就是一个自己不痛快,就绝对不会让其他人高兴的主。
装葡萄娘的酒壶飞了出来,装石冻春的酒壶飞了出来,最后连装三勒浆的酒壶也飞了出来,所有的宫人全都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内侍头领数了数地上的酒壶,发现只有装云府佳酿的酒壶没被扔出来,大喜,竖起耳朵偷听大殿里的动静,只听见皇帝陛下在呐呐自语:“朕一生南征北讨,从未停歇,见过无数强敌,从未有过那种局面,会让朕惊慌,今天,朕害怕了,他们是朕的子民,手无寸铁,却让朕在一瞬间汗流浃背。孙子说,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李唐天下如果想要千秋万世的传承下去,就绝对不可忽视这样的力量,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实为至理也,朕需要让万世子孙都要记住这句话,与这样的力量作对,实在是以卵击石,哪怕有再硬的壳,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想通了道理,自然就不会烦躁,只是云家的酒岂是人随便拿来浇愁的饮品?不久,内侍头领就听见酒壶掉地发出的闷响,探着头往大殿里悄悄看一眼,之见皇帝陛下,侧倒在矮榻上,睡着了。
是个人就有疲惫的时候,老庄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可是他依旧显得很精神,偷渡城关被抓住是要被问斩的,他小心的沿着朱雀大街两侧的阴沟慢慢的往城墙前进,侯爷被抓进了大牢,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老奶奶,早知道一分,说不定侯爷就会少遭一份罪。
阴沟里的恶臭一度让他差点窒息,刺鼻的味道似乎还有些蛰眼睛,眼泪哗哗的往下淌,他手脚并用的在下面爬,他第一次发现朱雀大街是如此的长。
阴沟尽头就是护城河,儿臂粗的栅栏挡住了去路,他的脚在淤泥里摸索,终于那个传说中的洞被他找到了,这是自己花了十贯钱才从一个游侠儿那里打听到的消息。
脱下了全身的衣衫,精赤着身子猛吸一口气就潜了下去,滑腻腻的污泥掩盖了他的全身,他像一只在淤泥里滑行的泥鳅,从那个洞里挤了出去,在喝了两口污水之后,他终于他终于把头探出了水面,来不及多想,他只有一柱香的功夫游过护城河。吸一口气,再次潜进水里。
**裸的老庄爬上了护城河,匆匆忙忙的套上一衫,踉踉跄跄的向玉山跑去……
一夜的酣眠让云烨彻底从前几日的亚健康状态中解放了出来,眼睛尚未睁开,也舍不得睁开,一路阳光透过窄小的天窗照在脸上,暖洋洋的十分舒适,阳光透过眼皮在眼底形成一片粉红的世界。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牢房春睡足,窗外日迟迟。”伸一个大大的懒腰,嘴张得大大的把胸中最后的一股郁气吐出来,只觉得神清气爽。
一睁眼吓了一大跳,眼前趴着一个哭得淅沥哗啦的胖子,还不停的抽搐,貌似非常伤心。
“我的爷爷啊,咱以后老老实实,高高兴兴的赚铜钱好不好,您如果实在闲的难受,去书院折磨一下那些纨绔也好,不要总是惹一些可怕的敌人好不好,哥哥我一到京城,本来想去燕来楼松快一下,谁知道随口问了城门官一句你在哪,结果哥哥我就被吓的成了阳痿,现在那东西能不能用还两说呢。”
老何不知道来了多久了,大概一直在哭,云烨干的这件事在他最恐怖的噩梦里也不见得会出现,他不是在伤心,是在害怕,现在云家和他完全就是一根绳上拴着的蚂蚱,他出事,云烨还可以拉一把,商贾的那点纠纷还摆不到台面上,云家出事,那就彻底的没的救了,云家,何家会一起完蛋。
“哭个屁啊,窦家不是被我干掉了吗,”云烨见不得男人家哭哭啼啼的,又见老何哭的可怜,就随口安慰一下。
“窦家是被干掉了,听说陇右,河北,洛阳,关中一起动的手,窦家家主也听说换人了,换了一个叫窦忠的家伙,那是陛下在发力,和你没什么关系,你无缘无故煽动街坊们暴乱,这是重罪,这不,别人在庆功,你得在大理寺里坐牢,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啊,那个叫绿竹的歌姬,绝对是有史以来身价最高的歌姬,绝对是堪比妲己,赵飞燕这些祸水的存在,一个万世家族为她轰然倒塌,一个前途无量的侯爷为她坐牢,她是天大的灾星,我以后再也不去平康坊了,那地方太可怕了。”听着老何的唠叨,云烨觉得很温馨。
把老何带来的乳酪灌了一碗,拍拍老何说:“老何,我从未为这件事的鲁莽后悔过,从来都没有。”
*第二十五节 龙的变化
“你是怎么进来的?”云烨忽然想起这个问题,如果不管是谁都可以随便出入大理寺牢房,估计自己的小命迟早会丢掉,这事得问清楚。
“你放心,你的守卫堪称水泄不通,哥哥我花了五百贯买了一尊价值两贯的劣质玉佛的才打通大理寺卿戴胄,给了哥哥一道手谕,这才得以进来,谁知道,东宫的六个侍卫守在你牢房的外面,还有皇后娘娘派的六个人也在那里,哥哥送进来的东西他们都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这才得以进来。”
听完何邵得意洋洋的解释,云烨的喉头有些发紧,指着装乳酪的空碗问老何:“这个也检查过?”
对与云烨的洁癖老何早就不满了,大咧咧的说:“那是自然,有两个家伙尝了一口,还说好喝,废话,曹婆婆家的肉饼和乳酪是一般人可以买得到的?”
云烨扶着墙干呕几声,他算是彻底的知道了李恪对于吃剩饭为何会有那么大的怨念。
“咦,差点忘了问你,你花五百贯买垃圾,和戴胄给你手谕有什么关系?”好不容易止住恶心,云烨就问老何关于戴胄的事,老戴堪称清如水,明如镜的代表性人物,和五百贯钱放在一起有些奇怪。
“休要污蔑戴卿,老戴一向铁面无私,哪里会做这些蝇营狗苟的恶心事,我要是把五百贯钱送给老戴,说不定会立刻被他打入大牢,哥哥我只不过心甘情愿的花五百贯买了一尊价值两贯的玉佛而已,你情我愿的事情有什么不对,只是事情有些凑巧,那家店刚好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