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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默回眸这些以往读过的论述,不由心下感叹非常。中国在秦帝国开端后,以封建统一大帝国的面目超越了西方足足有将近两千年。
但在工业革命这另一次划时代的发端后,尽管拥有无数次多得令西方眼红的机会,但中国却始终没有抓住。反而让英吉利人一次抓住,便称雄世界。而中国,渐行渐远,直至近代陷入沉沦。
眼下的苏默,不说拯救几百年后的国人那种傲娇心态。
就单论一种改变历史,改变东西方格局对比这种穿越客的强大历史成就感。苏默也绝对不会放弃这一次机会!
更何况,苏默深刻明白。
工业革命不仅改变了东西方格局,更是深刻改变了西欧一个个国家内部的权力格局!
任何一个冠上所谓革命的东西,往往就是权力阶层的变动。
所谓资产阶级革命,从单纯利益观点上,便是新得利益阶层向旧有利益阶层发起冲击挑战用以夺取更大利益的行为。
苏默无意去挑战中国国内整个既得利益阶层,但却非常有兴趣看着在纺织业发生的革命性技术改变,随后,以此席卷湖广。轻而易举绕开躲避了陆家的攻势后,再一举击在陆家的侧背后腰上!
再加上,面对极可能是潜在敌人的八大家,苏默手握这么一个强大无比的底牌,无疑具有改天换命的能力。这是一张极好的王牌,威力巨大,只不过苏默眼下着实没有把握能够掌握住局面,只好姑且按捺住,且藏好待发。
苏默飘来飘去的思绪没有干扰到江边庄园内的水力工坊,大批的丝织工人已经开始进驻这一片区域。
曾经毫无用处的近千亩盐碱地而今成了热饽饽,大批工匠和工人被雇佣到此开始修建房屋。为了尽可能遮掩视线,丝织工坊进入了庄园,而棉纺工坊也在江边盐碱地上另建广屋。
只有刺绣和印染部分的工坊依旧在城内。
(注:Elvin;ThePatternofChinesePast;p。198。)。
(注:E。A。Wrigley;Continuity;ChanceandChange:TheCharacteroftheIndustrialRevolutioninEngland。CambridgeUniversityPress;1981;p。115。)。
(注:奇波拉主编《欧洲经济史》第4卷上册第3章(迪安执笔),第131页。)
迪安:(PhilisDeane)
雷格莱(EdwardAnthonyWrigl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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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底牌(下)
苏二牛今天一大早就起了床,因为这是进行新工作的第二个月了。尽管都是第二个月,但苏二牛依旧觉得好似浑身都有力气。对着手头的工作,也是欢欣不已。
新婚两月多,已经成家立业的苏二牛却不可能如后世那般花着父母的钱去来个环球旅游什么的。
他需要工作,勤勤恳恳地工作用以换取小家庭的日子越发和美。
而苏画芙呢,也进了刺绣工坊,每月的薪酬也是颇为丰厚,让小家庭的日子也是越发红火了起来。
苏家这艘庞大战舰的起航和越发强大,让依附在战舰上的所有人也分享到了红利。比如苏二牛,这个苏家的家生子便得以进了江边庄园的纺织工坊,开始了新的工作。
被断绝了原料来源的楚练绸庄声势大衰,在所有人,尤其是陆禅眼中,苏家无疑已经走进了绝路,被封堵得无处可逃。
楚练绸庄是苏家收入的主要部分,尽管醉仙楼依旧红火,但善化格局毕竟不大,衡州的苏氏私房菜尽管热火,但讲究精细量少,利润虽然不菲,但用以弥补府外市场丢失依旧不够。
故而,在餐饮业这一块,只能说维持苏家的开支所用。
故而,在大部分人眼里,苏家经过此次打击,已然进入了啃老本的时期,是再无进展了。
尤其是根据陆禅得知的消息,苏家已经逐渐在关闭城内的作坊,反而找到了不用花钱的江边盐碱地改了一大堆房子。
这般穷酸样,直接让陆禅不得不捧腹。
而且,苏家丧事过后,尽管稳住了局面。但此次骚乱对苏家已然是元气大伤,苏默回来了衡州一个月,却是低调无比,深入简出,陆禅几次想找麻烦,却找不到人了。
这让陆禅解恨不已的时候,也没了去对付善化苏家本部的兴致,将相关消息甩给了清浊堂的陆澜途,便想着去找文思卿,只不过几次登门而不得入,连去下课的地方蹲点,都每每被文家的丫鬟给拦住了。
郁闷的陆禅只好去想着如何打通柳如君的关节。
陆家暂且放松了对苏家的打击,再加上苏默的低调和忍让让陆禅产生了错觉。
暂且,苏家有了喘息的时间去悄然壮大。
苏二牛和妻子苏画芙腻味了一下,便道别,走向了庄园内的纺车区,作为庄园内苏氏的家生子,其忠诚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更何况,苏默已然明文下发,任何苏氏奴仆为苏家辛勤工作五年无劣迹的,都可以发回为自由民,苏家还给予奖赏!
再加上绸庄得知苏二牛曾经检举举证出了绸庄内的一大害虫,于是绸庄还特地在刚刚新建不久的庄园家属区内发给了苏二牛三大间屋子。
而大部分的工人,只能住集体通铺,这待遇,如何不让苏二牛倍感荣幸,浑身好似有使不完的劲!
就如苏二牛他爹苏大说的:“宗主给的这份恩情,就是剁脑壳那也要报答滴!”
对此苏二牛深以为人,更是深切感受到了,苏家真正强大了,他的日子才好过!
苏二牛进了纺车区,作为整个庄园内占地面积最大的地方。经过七天的熟悉,苏二牛对此已经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摸着上手的机械,似乎对此格外有天分的苏二牛一改平素的憨厚傻笑,变得眼神锐利,神态认真了起来。
“二牛娃子,来得早啊!”说话的是薛三贵,苏二牛喊了大半月的师傅,也是工匠院派驻来的经验丰富的老工匠,其脸上的皱纹和手上的老茧都能说明这位老人的资历。
苏二牛见了老人,一脸憨笑:“听师父教诲,这大纺车一早就来检查,就怕大家伙用了出事!”
“是啊。这每天大纺车都能来一两架,都有五十架了,眼下每天都能纺纱两千斤了,只用了不到三分之一的人手,却是干了原本三倍的活儿。掌柜们时不时就来转悠一下,看着是喜人。可要是一不小心出了差错伤了人,那真是要命了!”薛三贵目光逡巡着一个个大家伙,叨叨说着,就这么背着工具开始检查了起来。
苏二牛一边帮着忙,递工具拆零件,一桩桩做下来,一点埋怨都没有。
这幅态度让薛三贵欣慰不已:“你又不是工匠院的,何苦跟着我这糟老头子卖苦力?等会就该你上工了!”
苏二牛还是傻笑:“那师傅……师傅……”
薛三贵看了一眼苏二牛,抿着嘴没说话。苏二牛憨厚实诚,这开口求人的话还真说不出,薛三贵不接口,他便老老实实继续干着,还是没一点不耐烦。
检查完了,薛三贵这才一把将工具褡裢丢在了苏二牛身上:“你去上工吧,下工了,就来工匠院。喊了老头子这么久师傅,也总该教你点什么!”
叮叮当当……
“真的?”苏二牛喜出望外,却不料褡裢掉在地上,东西撒广了。
“再不捡起来,那就假了!”薛三贵假装绷着脸。
苏二牛手忙脚乱地收拾着,随后背着褡裢,嘿嘿地傻笑了起来。
“师傅,二牛想着,这水力大纺车,也不大好用啊!按说,一架大纺车一天也能纺纱一百斤,可庄园内,都有五十架,按说每天四五千斤不成问题啊!”苏二牛疑惑了。
薛三贵也是叹了口气:“老祖宗的东西的确方便,水力一出,三个人的活儿一个人就干了。只不过水无常势,有大有小,这纺出来的纱就不仅时时粗时细,时松时紧,有时候,还会断头。所以呀,这五十架大纺车,平时能好好用的,有时候有十几架就不错了!不然,白白浪费一大帮子人在那看着!”
苏二牛挠头了:“那不能改进吗?”
“祖宗的东西能乱改吗?”薛三贵瞪着眼珠子:“改坏了,要是都用不了,谁担得起?”
苏二牛垂着头,摆弄着手中一个小齿轮:“可要是改好了……”
“这是咱文曲星送的图册!那是能乱改吗?”薛三贵沉声:“好好上工吧!”
“嗳……”苏二牛应下,头低低垂着,眼里却很是倔强。
苏二牛在工坊里干的是力气活,负责的,便是维护和操控水力大纺车,一般情况不会进入工坊内部,因为里面大多都是妇女。
尽管能在工坊里干活的都是已经结了婚的妇人,但终归要照顾一下影响。
但这样的情况之下,水力大纺车力量不均,纺出来的纱质量不高还是被拜在了案头之上。
靠着大基数去追求少部分的水力大纺车功率平稳,代价便是一大批残次品的出现。
尽管这些残次品最后工坊会发给工人当做福利,但对于这个福利,苏二牛却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苏二牛,搞什么搞,昨晚上在你婆娘那用光了力气?大纺车出问题咧!”工坊内一声巨响将苏二牛的心情打乱,这个管事的泼妇人一下子让苏二牛惊醒了起来。
“嗳嗳,就好!”苏二牛高声回应着,手下的动作却快了起来。
善化城、探花巷。
苏水华踱着步子:“水力大纺车虽然省时省力,但这报废的残次品,也未免太多了!”
回话的是主持工坊的苏水西,初始的兴奋劲过后,水力大纺车的缺点无疑被展现了出来:“难道,再大规模征集人手?”
“来不及了。公子在书院忍辱负重为我们争取时间,我们不能再浪费任何一丝一毫的时间和力量。更何况,大规模征集人手,定然会被他们察觉到。到时候他们在长沙府进行狙击,我们要遭遇的压力,将数以倍增!”苏水华断然拒绝。
负责原材料收购的苏水禾也担忧道:“能够安全收购到的棉花,已经收购得差不多了。若是步子大一点,说不定就被陆家察觉到了。这一次翻身仗,我们必须打好。任何一丝一毫的疏忽都不行!大不了,将丝织品市场放弃一部分!”
“不可!”这欼?反对却是苏水西了:“怎么能因为一点困难,就自断手足?不过就是原材料浪费罢了,就算给工人的福利,那又如何?”
“但事实上,用水力大纺车的纺出来的丝已经质量大有降低了,这是在砸招牌啊!更何况,接下来主打的是棉纺,而那里的机械毫无问题!”苏水禾不甘示弱。
“那也不行……”
……
“啪!”两方吵得激烈,苏水华却受不了了:“都给我住口!”
苏水西和苏水华这才不再说话,良久,苏水华这才艰难开口:“既然如此,水力大纺车……”
“七老爷……七老爷……”正当苏水华要艰难说出口的时候,松伯的声音渐行渐近。
苏水华三人都没有轻视,面对这个一直坚持着保护苏默抚养苏默的老人,他们三个可都未有怠慢。
苏水华起身:“松伯急急来此,所谓何事?”
松伯缓了缓,这次步子急了,老人家身子骨都有些吃不消:“是苏二牛那孩子,说是有要事来了。我看他诚恳,磕头都磕出血了,不忍心,就带过来麻烦你了!”
苏水华笑着应是,眼底里却是有些无奈,显然没将这放在心上,只不过苏松的面子是要卖一个的:“那就见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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