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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一帮子嫖客每日追着,他就算在想拖也没办法了。
没辙,闫友吉只好出兵。
只是出兵也是有讲究的,闫友吉部的兵额是六千人。也就是说,闫友吉手里头应该是有六千兵马的。按说,六千兵马拉出去,除非是面对流民军那合计差不多过万的精锐。不然面对哪一部流民军也足够用了,要是能拉上洛阳城城头,再坚守几个月也是足够。
故而,巡抚署衙这消息传出去,一般的百姓还真都欢呼雀跃了。
他们似乎看见了洛阳城解围的喜讯,但真正知道关节的人都纷纷哀鸣了。这六千兵马哪里够,除非城里头拉出至少三万的官军,不然就别想真正解围洛阳。
一来是官军兵额缺失,吃空饷实在是太厉害了,最严重的闫友吉部六千人的兵马,实到也就两千左右。而且官军的战斗力实在堪忧,这两千人里头还大半是老弱病残之类的。真正能战斗打硬仗的,也就闫友吉自己的亲卫三百多人,再加上零零碎碎其他几个军官的亲卫,加起来的战斗部队也不超过五百人。
五百人,能将解洛阳之危?
这个念头一出来,谁都不由摇头了!
当然,这个事情闫友吉也清楚。两千人实在是太寒酸,满城盯着的事情,哪里能这么轻松就给他过关了?
于是闫友吉舍下了全部颜面,东拼西凑,求爹爹告奶奶地这才借了一千兵马,又拉着城里头一干浪荡子青皮之类的,一共凑出凑到了四千多,这才看起来像了点样子。
六千军额四千多兵马,算起来也是国朝里头吃空饷最少的那一部分了。
于是,闫友吉带着兵马到了巡抚衙署,领了开拔银,这才终于出城。
而这个时候,距离巡抚衙署命令发出已经过了七天了。
七天的时间里,洛阳的攻城战又是惨烈了一分。但闫友吉进军的步伐却不急不缓,很是悠然地沿着黄河向上,准备进发。
这个时候的古诺早就绝望了,他只是自己骑了一匹马,依旧是那匹跟随自己来洛阳的老马。老马一次高强度的快速报信后身体已经伤了,早就不能恢复到之前的巅峰状态了。
但老马却是一匹优良的河西马,也是古诺十分爱惜的座驾。这年头大战一起,什么东西都缺。战马这样珍贵的物资更是十分缺乏,古诺已经没有资格再浪费了。
他只是麻木地跟随这大军行进,大军新军的速度特别慢。一天下来,连二十里都走不到。
开封到洛阳四百里,骑军急行军一日百里,四日可至。若是步卒,正常行军一日五十里上下,八日可至。
而且,若是以这个速度救援。无论如何流贼都必须分出一部兵马过来阻截,不然到时候官军援军一个突袭,满盘被逆转都有可能。
但日行二十里都不到的官军……
傻子才怕你耽误自己事儿呢!
古诺唯有绝望了。他只是眺望着西边的洛阳,期待那里出现奇迹。一旦洛阳城破,跟在衡王后头的所有人都完了。他古诺就算活下来这一辈子也算到头了!
“安营扎寨!”
就当古诺愣神的时候,突然前头一阵骚动。一干大兵们纷纷欢呼雀跃,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喜事一样。
的确算得上是喜事,因为可以安营扎寨歇息了。一日二十里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个十分具有挑战性的活儿。能够休息睡觉,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至于出征?
等到洛阳,那会儿只怕洛阳都被打破了吧。既然救援目标没了,到时候还不就是选一个州城安顿下来,就当是一次春游吧!
这便是闫友吉的念头,他也累了,入了帅帐,便招手唤来了一员美目清秀的小将。小将褪去甲具后,露出了前凸后翘的身体。
见此,闫友吉却硬是让其穿戴好了甲具,随后这才大声淫笑了起来,让其跪下,走到了其身后。
就当他准备接下裤带的时候,突兀地,四周传来了一阵震天响的声音。
一员身着五色袍,衣裳华美,目光阴鹫的男子立在高~岗上。身下,是万余目光狂热的教众:“白莲保家园,起义卫苍生!杀啊!”
第九十二章:谁打脸
哗啦……
皱巴巴的巡抚衙署调兵令被苏默洒落在了地上,看着眼前这位面容沮丧,整肃衣裳后难掩颓唐的王府属官,苏默却是满怀敬意:“败了就败了吧。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就算来了洛阳,也是白白添乱!”
古诺眼睁睁地看着这巡抚衙署的调兵令便苏默揉成了一个纸团,最后丢尽了故纸堆里。心中却再无波澜,之前给他无限希望和责任的援军已经灰飞烟灭了。
那日里,毫无防备的闫友吉部被打了一个大大的埋伏。一直就没怎么戒备的官军根本没有派出多少斥候去清场,甚至连基本的警卫戒严都没怎么安排。
于是官军这般才休息了不多久,白莲教的反贼就一窝蜂地打了过来。绝对过万的兵马如山如海将整个官军的营地漫了过去。
官军本就只有四千多人,按说兵甲皆有的情况下,打一仗下来不说击败叛匪,这保住营地徐徐观之还是可以的。
但官军实在是太渣了,本身自己本部兵马就不过两千多人,拼凑挪借才弄上了四千人。整个部队能打仗的就五百多人,这样的情况下,哪里敌得过过万的白莲教匪?
要知道,白莲教作为宗教职业造反者。其战斗意志比起流民军而言可是要更加恐怖了,尽管白莲教这些叛匪的装备比起流民军还不如。
但在人多势众,又是纷乱难辨的情势下,官军如千里泄水,一溃不可收拾。
官军败了,带着家丁想要左冲右突的闫友吉根本没有跑出去。领着三百家丁护卫的他甚至没有狠狠打一仗就自己先跑了。
主将一跑,军心自然就更加糜烂。
偏偏,就算领着三百家丁突围,闫友吉也没有逃出去。反而是被白莲教叛匪给活捉了!
趁着这个关头,手疾眼快又有老马相助的古诺倒是反应快。先一步瞅了一个空挼?单骑快马就跑了出去。
古诺千辛万苦从洛阳一路突围跑进了开封城,本以为救回了援军洛阳就有救了。却没想到官军派出的根本就是这么一个不经打的混账军队。
六千人的编制,实际上有的军人连两千都不到。就算有五百好歹能打一下的兵马,主将却连一点都舍不得,结果被人家抱圆了全歼。
这样稀烂的军队拉出来,连古诺都感到一阵脸烫。
“只是……而今洛阳之危……如何解啊?“古诺发愁了起来。
对面的苏默却是悠然无比,看了一眼地图,反倒是问起了古诺开封城的情况:“洛阳无碍,只不过这开封城的安危却需要担忧了!”
古诺虽然满肚子疑惑,但却很迅速地将自己在开封城的见闻一一都说了出来。衡王华言徽选人的眼力劲不错,这古诺虽然资质一般,却心细手快将开封城的事情娓娓道来,还附带将满城百姓士绅往后的心理都给揣摩了一下。
“而今开封城。最为惶惶不安的想必就是那些高门显宦了。本以为流民军还远在洛阳,无须担心。但没想到,旦夕之间,又出现了一个白莲教匪。白莲教危害甚深,几百年沿袭。国朝屡次打击皆是无果。如此强韧之敌出现在洛阳,洛阳诸公只怕已经是一夕三惊了吧?”苏默轻松写意地说着。
突然一阵大笑传来,衡王府长史庞焕松步入厅内,看着面带轻松的庞焕松,苏默笑道:“怎么,今日流贼又发生了什么倒霉事儿。竟是让长史如此欢颜?”
庞焕松执手行礼,相对而坐,道:“这还真让你说对了。流贼前几日进攻势头的确极大,十万流贼轮流攻城,压力极大。但没有了那些边军老卒的加入,这些流贼的蚁附攻城充其量的确只是一点蚂蚁。只不过,这还是要多亏了言维的练兵之法。虽说这些兵士杀伐之上生疏得很,但与守城,却是大大缓解了人手短缺的困难。”
听了庞焕松这么一夸,看着一旁发愣的古诺。苏默只是令人端上清茶,道:“这些功劳我可不敢贪功。只不过流贼锐气已失,那几员首领光想着挑开刺头整编嫡系,却不肯投入精锐攻城,这早已失去了攻城之良机。普通流贼虽众,但其战力却连城内这些编练好的新军都不如。加上守城优势,一个新军能敌得过至少三名流贼的攻城。如此徒费人力,流贼早已失去了最初时的锐气,只能寄希望与相持战,用庞大的兵力优势来换取攻城的进度。”
此刻,一旁一直不大说话的古诺嗫嚅了嘴,最后还是站了起来说道:“恕属下妄言。流民军势大力雄,十万流民军十万青壮储备。且洗劫了周边州县,尤其还得了洛仓储粮。有青壮,有粮食,兵力便源源不绝。而城中兵马不足,粮草不济,且官军乏困,再无援军。如此之势,我消彼长,如之奈何?”
听了古诺的话,苏默和庞焕松都是一愣。
但两人却没有斥责的意思,而是温言让祖诺坐下。最后还是苏默开口大笑了起来:“是谁说的我们兵寡将微?”
“难道不是吗?殿下的奏报传入开封,可不知惹了多少开封人议论。说是殿下守洛阳实在是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区区不过千五兵马,面对十万流贼,如此悬殊如何坚守?而且,殿下求援……嗳,开封人情冷暖,属下可是见了不止一回了。甚至连在青楼面前撒泼的手段都使了如此。若是殿下以为能寄望于朝廷援军……可开封便是如此,在燕京那等地方,冷暖之差,可想而知了!”古诺一番话说出来,悲愤无比,让一众人皆是沉默了起来。
场内这些小吏小卒们纷纷面带不忿,这些人也不是什么老奸巨猾的胥吏。而是由各省集聚洛阳的士子组成的。
洛阳大战,成立幕府的衡王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招收人才的机会。
借助守城的名义,他几乎是将满城的人才都给收拢了过来。以至于竟然奢侈到用秀才举子充当胥吏的程度。
但同样,这对于这些士子而言也是一个难得的锻炼机会。
面对古诺的听闻,这些士子早就满心站在了衡王一边。赤子之心最是单纯,也最是能明辨是非。是谁真正在坚守城池护卫百姓,是谁在关键时刻带领兵马逃走,高下之辨,立等可见。
如此鲜明,他们自然不会再犹豫了。
故而,听了古诺在开封城的遭遇。所有人都是愤懑:“开封城那群大老爷们也就知道耍耍官僚作风了,洛阳子民坚守家乼?宁死也不会让贼人一步!”
“不错!旁人不救,难道我们就不能守这家乡,卫我父母了吗?这群渣滓,迟早有他们后悔的一天!”
一群人纷纷攘攘,最后还是赵尔阳看了一眼苏默似乎嗅到了什么信号,于是一声高吼道:“光说这些没用,当务之急还是尽快筹措好征兵工作,前线作战是越发激烈了。新兵补充,刻不容缓!”
“走!我去游说征兵!”
“一起走,我也去!”
……
一干士子吏目纷纷高呼,苏默一个个送别。
目视着几人离开,他和庞焕松对视一眼,却是纷纷轻笑了起来。这一笑,弄得古诺一头雾水,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好在苏默很快就解开了他的疑惑,对庞焕松道:“赤子之心让人感动啊。只不过想来有些人还是挺明白的,比如赵尔阳,就听懂了这弦外之音。”
庞焕松点头:“不错。除非流贼首领将最后精粹部分不惜代价地投入进攻城战,不然前线战局必然是稳定的。就算新兵有消耗也不会太多,不然福王府那边的开支又要暴增了。”
古诺隐隐听出了什么,刚要试探着问,苏默却一句话直接回绝了他:“你不是想着要出一口恶气吗?哈哈,到时候,有你再去洛阳的机会。等那会儿,你且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