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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实在想不出了偷偷瞄着,比如苏默右边的这个仁兄。
苏默倒是不介意看,前面的四书释义可以借鉴借鉴,但后面的就不行了,于是怒视过去。獐头鼠目兄立马俯首。
及至一声悠然的长钟声响起,众人这才神情各异地走出号舍。
当然,也伴随着被查出作弊学子的哀嚎声。这次是湖南建省的第一次乡试,虽然因为湖南有书院又是新建省的缘故多给了举子名额,但主持此次乡试的主副考官都分外严格,显然不想砸在自己手里。
苏默低调地走出了围墙,却不知他这封考卷进了考官手里后,却极其了一场大辩论。
第四十九章:首相致仕
一张考卷开始是由同考官批阅,写完评语后交到监考官、提调官、监临官等考官手里,批阅完后交到主考官那里。主考官接到后最后批阅。这样一张考卷就会有6名考官的批印。通过三场考试的人就是“举人”,头名就是“解元”。
“苏默,要不要点解元?”考官们的争执全所未有的激烈。
燕京城。
坤宁宫,清晨的阳光照入坤宁宫的时候,赵皇后便开始扶起华言殊洗漱。尽管华言殊在天子的权威上很是让人不爽,但有一点比起历代皇帝他都要幸福得多。
这便是感情。
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华言殊比起历代天子都要远远超出,华言殊和华言徽之间的感情就不说了。
或许是因为衡王世子那段时间没有权力纠纷的缘故,历来盛行的宫斗在皇宫出现得极少。华言殊和皇后赵氏的感情十分相厚,仅有一后两妃的华言殊在后宫的气氛少见的平和。唯一让人感觉遗憾的就是迄今为止三位妃子至今未有诞下一名皇子吧?除了赵氏生下一名公主外,其他两名妃嫔的肚子都没有动。这让后宫三女压力很大。
先帝之时就是因为至死没有留下一个子嗣,连公主都没有。这才使得皇位落在当时还只是衡王世子的华言殊身上。如果悲剧重演,对于帝国而言将又是一场动荡。
为此朝臣几次都上书,明说暗点就是要华言殊增加几个妃子。但华言殊对这个却兴趣不大,也并不愿意破坏后宫宁静平和的气氛。
在他登基为帝后就再也没有选过妃嫔。后宫只有三名容貌秀丽,性情温婉的女子陪着他度过了三载时光,似乎也要度过接下来不多的岁月。
不错,当赵皇后悄悄将一块染着鲜血的香帕投入火盆的时候,赵皇后的表情上已经显露出了端倪。
盛夏时节,哪里需要什么火盆呢?
赵皇后只是掩藏住自己的那抹哀伤,将汤药递给华言殊。
华言殊闭着眼睛将药喝下,随后赵皇后温柔地给他擦了擦嘴。这时,华言殊才会流露出少见的温情。
两人说了几句体己话,从来不提政事的赵皇后轻声道:“官家,不如将二大王召入京来吧。”
华言殊缓缓摇头:“还不到时候!”
赵皇后心疼地看了一眼:“可是官家你的身子……”
“不碍事。”华言殊拍拍赵皇后的手背,出了殿门。
赵皇后倚着廊柱,看着华言殊远去的背影,手抓的有些紧了。
今日朝会的气氛有些不大一样,一番例行公事后,首先由礼部侍郎崔玉吉开口:“微臣有奏。湖南乡试解元有异,请圣天子参决。”
华言殊看了奏章。
主考官陶然、副考官纪皓然认为苏默文辞激进,有嫌偏颇,故可点举子却不可解元待之。但其他三名考官却强硬地认为,苏默既然文章精妙,堪为上品。那就不该以其他生硬的理由剥夺苏默点解元的资格!
接着,华言殊又看了一下苏默那些“违规”的语句。
很简单,苏默对儒家经典的认识十分精妙,而且文章也写得十分优美,堪为上品。但论及策论,却是对国朝现象大家抨击,尤其写得辛辣嘲讽,犀利如剑。
故而,主持湖南乡试的主副考官都主张将苏默点入解元,但其他所有考官都坚持认为,一是一二是二,论及评分,苏默就该点为解元。
最后官司一路打到礼部,又转而进了中枢议论。
华言殊倒是很快就明白了下面分歧的因果。陶然和纪皓然都是与苏默相厚的,不让苏默点解元肯定不是害苏默。
事实上,当两人阅了苏默的书卷后都是纷纷大惊失色。无他,苏默的策论太尖锐了,谁也没有想到在考场里如此低调的苏默竟是发出了这么一篇惊骇世人的文章。
严格说,苏默的策论是偏题的了。
苏默所言的奢安之乱深究,将四川贵州两省吏治败坏,行政乏力,政策缺失,汉夷不谐的原因都给道了出来。
换句话说,苏默将主流吹捧的盛世之象一把撕破,鲜花满锦下烈火烹油的景象鞭辟入里地说了出来,可谓是一丝一毫的情面都没留下。
就是华言殊看了,也不由久久震惊的时候,感觉到了深深的羞愧。
故而,苏默如此一文出来,实在是太过犀利,太过亮眼了。这个时候再将其推上解元的位置,显然是对苏默不利的。
反观那些秉持公正之心的考官,心里未必是龌龊地向陷害苏默。但将这事直接捅到中枢的人,绝对是心有不轨。
想到这里,华言殊也沉默了一些。
过了不久,华言殊沉吟一声,道:“苏默为解元!”
场中神色各异,崔玉吉领命退下。
接着就是山海关总兵吴仁静的奏报,道是建奴退兵后,已经收回宁远城。但宁远城城中继续已空,百姓凋敝,急需支援……
朝会就在这样肃穆、有序的气氛之中一一走过。
华言殊却感觉到了不大正常,尽管朝会上的事情大多数都是已经定下来的。但众臣为何却从未反对?
启兴帝看了一眼文国权,却见文国权也是频频皱眉。
稍待,华言殊扫视着全场,静静思虑起来。
告病归家的礼部尚书周琦风尘仆仆又重新开始上班了,东府副相顾明也强撑着病体走上岗位,新任的北京国子监祭酒谢屈昂扬而立,精神头很好。
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不住地在启兴帝眼里晃荡,终于,当最后关头轮到首相作总结的时候,华言殊感觉到了不正常。
叶向高出列,朝着华言殊行礼:“启奏吾皇。臣有奏!”
“准奏!”华言殊的声音很清朗,冕珠下的面容却难以琢磨了起来。
叶向高手持笏板,平静道:“臣请致仕……”
九月的燕京城入秋了,秋高气爽,似乎这就是一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季节。就在这个心旷怡人的日子里,东府首相叶向高致仕了。
尽管启兴帝再三挽留,甚至破格七次致仕不允。
但当叶向高发出第八封奏章致仕的时候,启兴帝终于不再挽留,沉重地提起朱笔允许叶向高致仕。
致仕的叶向高被封为齐国公,授光禄大夫,领太师衔致仕。当然,齐国公不是世袭罔替的。但太师的确是一个评价极高的职位,换个话说,是等同于宰相的皇帝私人顾问。
叶向高走了,这位历经三朝长盛不衰的首相致仕了。
当他在满城权贵的送别下除了崇文门后,燕京的另外一个漩涡旋即被掀起。
叶向高致仕,自然是空出了一个东府之长的位置。一个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而且,此次叶向高走的几乎毫无前奏。除了极个别人外,几乎整个朝廷对此都没有预备。
于是,当宰相的位置空出来后,谁来接替他就成了整个帝京为之关心的事情。
又因为叶向高走的太仓促连个政治遗嘱都没有,于是权力的漩涡开始加速,将一切接近的东西吞噬。
燕京的各色人等开始出场,所有够资格地人都开始觊觎着东府之长的这个位置。
而最右希望成为首相的陆慷却十分平静。
此刻的他正在阅读来自荆州家信,荆州的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心忧家人的他宣布闭门谢客,一个人也不见。
荆州。
自从陆禅发出强硬的警告后,在江陵城内拥兵过万的彭海若果然不敢妄动。但他还是随时随地准备着将陆家大宅内的陆氏子弟抓个齐全。
于是,迫于彭海若的筹码,城外的陆禅也不敢强攻。毕竟,江陵城虽说长久未有经历过战火,但不缺钱的江陵县令还是将城墙工事修得齐整,漂漂亮亮。如此,哪怕陆禅手握万余勇士,也没有过五成的把握在陆家大宅被攻破时攻入城内救援。
至于陆禅试图劝说彭海若反正的书信,却因为双方没有信任基础而流产,只不过这封信还是有些作用的。
这个作用就是江陵城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中,双方在对峙中僵持,又在僵持中不断接触。
撇去江陵城的事情,在帝京中,其他有资格能进东府之长的人也纷纷闭门谢客,至于暗地里涌动的潮水则是将整个四九城都漫过。
于是,无法参与进去的其余人都是静静等待着七日后天子召开廷议。
这次廷议是最高级别的廷议,除了两府的宰执外,六部两院四寺五佐的正副主官们也会全部参与,高阶的武官勋贵也会列坐旁听。
东府之长的位置将在两府中人选出,至于谁登上首相之位,则是由廷议投票抉择,然后由天子任命。当然,天子也可以拒绝。但除了国初等少数几位帝王有此霸气外,其他人帝王只能限于规则,将投票的人选按在自己希望的人选中。
启兴帝三年八月二十七,太极殿。
各路小虾米首先登场,这些人主要是四寺五佐的主官副官,也就是是大理寺,鸿胪寺,太常寺以及光禄寺;宗人府、国子监、通政司、钦天监以及詹事府。比如国子监祭酒谢屈,通政司通政使刘纶。
然后便是两院,都察院和翰林院的正副主官登场。比如都察院左都御史杨定高,翰林院侍读学士唐秉承。
其次就是六部尚书侍郎齐齐登场,比如礼部尚书杨琦,兵部尚书谢如轩,礼部侍郎崔玉吉等人。
等太极殿里排列整齐地站了一堆后,两府宰执们就从阶梯上一路上来,然后群臣避道,迎接宰执。
而今两府里头,东府还余下次相朱瑱,副相任国谷、文国权以及带病上任的顾明。而西府里头则除了枢相陆慷外,就只余下老将田知臣了。
臣子们排队齐全,天子也终于从屏风后步入台前,坐在龙椅上。只听启兴帝声音清朗:“廷议,这就开始罢!”
第五十章:陆慷首相【第一更】
【双更】
东府首相空缺,朝廷大事当然是由次相朱瑱代理。这位同样是首相最有利人选的次相今日神色平淡从容,叫人捉摸不定。
听了启兴帝的话,朱瑱一礼,出列道:“廷议既始,本相便行大权。今日廷议之事,为东府首相空缺之事。遵吾皇生命,人选为:枢密院枢密使陆禅、政事堂副相任国谷,政事堂副相文国权,政事堂副相顾明,石鼓书院孙承宗,政事堂次相朱瑱。”
“对于人选,朝臣可有异议?”朱瑱平视着所有人。
所有有资格参与廷议的大臣在此有六十七人,听了朱瑱回答以后,所有人好像排练了几百遍一样,皆是整齐划一地一低头行礼:“臣等无异议。”
朱瑱这才行礼向启兴帝:“回禀吾皇,群臣无异议。”
启兴帝的声音依旧清朗:“既然如此,诸位爱卿对所列六位宰执可有评论者,出列吧。”
场内气氛稍显沉默,在启兴帝说罢,场内的一幕幕犹如慢镜头一样被播放。
及至稍待,也不知是谁起了头,大部分朝臣齐刷刷又是一礼:“臣等无异议。”
其余还没反应过来,如文国权等发愣的朝臣见此也是呆了好久。足足等了数十息,这些朝臣这才慌乱无措地紧接着行礼:“臣等无异议。”
启兴帝的表情依旧不变,执政至今已经有三年了。他已经学会如何面对朝中任何政劼?不外乎是在仅剩不多的间隙中将天子的威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