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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洛比在东京的主要情报‘产品’是一天一份囊括整个远东动态、长达四十多页的《每日情报综述》。三十年后阅读这些卷帙浩繁的情报汇编,就仿佛是听到集市上的一位老太太唠唠叨叨的叫卖声,它恰似一个大杂烩,充斥着流言蜚语,胡想乱猜,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以致无法进行估价。威洛比的大部分‘情报’来源于垂头丧气的中国国民党军官,他们每时每刻都在预测毛泽东的共产党政权即将垮台。”
会谈结束后,举行了一个授予麦克阿瑟优异服务勋章的仪式,杜鲁门笑容满面地将一枚“优异服务”橡叶勋章挂在麦克阿瑟的胸前 ——而这样的勋章麦克阿瑟已经有五枚了。
杜鲁门还特意为麦克阿瑟的夫人珍妮送上了十磅她最爱吃的布隆糖果,给这次会晤抹上了一道浓浓的亲情色彩。随后,杜鲁门向记者宣布,自己与麦克阿瑟将军的会谈十分令人满意,“在外交政策的目标与执行方面,我们的意见完全一致”。
在走向机场的路上,麦克阿瑟问杜鲁门是否想竞选下届总统,杜鲁门避而不答,却反问麦克阿瑟是否有什么政治抱负。“什么都没有,”麦克阿瑟答道,“要是有哪位将军同您竞争的话,那将是艾森豪威尔,而不是我。”
杜鲁门笑了:“艾森豪威尔对政治还没有入门呢。噢,万一他成为总统,他的政府会使格兰特政府看起来像一个好样板呢。”
但是这次麦克阿瑟是正确的。两年后,被杜鲁门称为“对政治还没有入门”的艾森豪威尔真的成为了美国总统候选人,更令杜鲁门想不到的是,人家居然真的一举成功,成为白宫的新主人。
在威克岛上,麦克阿瑟可谓是出尽了风头。这美国的政治也真是奇怪,堂堂的美国总统和参谋长联席会议居然无法阻止一个美军战地司令官以“红色中国”作为一个巨大的赌注!
从威克岛回来之后,杜鲁门发表了热情洋溢的外交政策演说:
“麦克阿瑟将军告诉我朝鲜战斗的情况。他描述了在他指挥下的联合国部队的光辉成就。和大韩民国的部队一起,他们打退了侵略的浪潮。越来越多的战斗人员正从全世界的自由国家里赶来,我坚信这些部队不久将恢复全朝鲜的和平。
我们在美国国内的人们,自然对我们的陆海空和陆战队员们的卓越成就感到自豪。他们在军事史上写下了光辉的新的一页。我们所有的人为他们感到骄傲。
联合国要求我国为联合国军提供第一位司令官,这也是我们莫大的光荣。我们有这么一个适合的人选来完成这个使命真是世界的幸运。这个人就是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 ——一位非常伟大的战士。”
此刻,没有人会想到,几个月后,美军居然会在朝鲜战场上被打得鼻青脸肿、大败溃退几百公里,美国政界高层以及美国报刊纷纷责骂麦克阿瑟是“杂种”、“蠢猪式的司令官”。杜鲁门撤掉了麦克阿瑟的一切职务,大骂他是个“混蛋”。有人用“非常伟大的战士”这句话来提醒他,并问他对于撤掉麦克阿瑟的职务一事有何遗憾,杜鲁门的回答是:“我唯一的遗憾就是几个月以前没有及时撤掉这个混蛋。”……
威克岛会谈在融洽的气氛中结束了。
——没有人顾及中国人心里的感受。
建国伊始的新中国敢于出兵援朝,确实完全出乎美国人的预料之外。1951年10月,毛泽东对此曾回顾说:
“我们的敌人认为:新生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面前摆着重重的困难,他们又用侵略战争来反对我们,我们没有可能克服自己的困难,没有可能反击侵略者。出乎敌人的意料之外,我们居然能够克服自己的困难,居然能够反击侵略者,并获得伟大的胜利。我们的敌人目光短浅,他们看不到我们这种国内国际伟大团结的力量,他们看不到由外国帝国主义欺负中国人民的时代,已由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而永远宣告结束了。”(《毛泽东文集》第6卷,第185页,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
一场看不见的巨大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第八节 “YOYO”行动
第八节 “YOYO”行动
“如果那些该死的东西已在港口装了船,就卸下去。”
日本士兵在朝鲜战争中的出现,引起了朝鲜人民的强烈反感。
很快,美国大兵们就给元山登陆行动起了一个绰号:“YOYO”(悠悠)行动。它的意思是 ——“来回闲逛”。
朝鲜北部冷寂的山林之中,蕴藏着隐隐的杀机。
麦克阿瑟从威克岛回来后,很快就发表了“取消一切限制”,全力向北进攻的命令。同时,美军驻远东司令部还发表了第202号作战计划,“对战事减少后的行动步骤作了安排,以便让某些联合国部队撤出朝鲜”。而在前一段时间还要求紧急补充弹药的第8集团军司令沃克现在则告诉麦克阿瑟,他的弹药“绰绰有余”,从美国本土运来的弹药和装备应该全部运到日本去。而美军驻日本的后勤司令官则对他在美国本土的同事说,取消所有未付款的武器弹药的订货,“如果那些该死的东西已在港口装了船,就卸下去”。
美军中盛传着马上就要回日本或美国的消息。回国热情特别高的是美军第2师,他们已经着手准备大部队乘船离开朝鲜的事。
而历史无情的结局是:二十年后,美军第2师依旧驻扎在南朝鲜。
仁川登陆成功后,麦克阿瑟即命令正在前线作战的美第10军从前线紧急撤出,赶回到仁川登船,然后再绕到朝鲜的东海岸去,在元山实施另外一次登陆。熙熙攘攘、拥挤不堪的仁川港几乎瘫痪了,第10军难以迅速上船,于是,麦克阿瑟居然又命令隶属于第10军的美第7师从仁川南下,沿汉釜公路行军三百多公里,开到釜山上船。结果这造成了仁川港、釜山港、汉釜公路上的一片混乱,沃克的第8集团军补给受到严重影响,被迫放慢向北进攻的速度,而第10军也不得不置身战斗之外达几周之久。
当麦克阿瑟“执意要让第10军经受850英里海上风浪的折磨”时,南韩军队早已从陆路攻占了元山。
更为讽刺的是,当美第10军终于乘船到达元山港后,却眼睁睁地无法进港 ——大约三千颗朝鲜人民军在港口海面上布设的水雷正在“恭候”着他们。由于美军的扫雷力量捉襟见肘,而日本当时还有百艘扫雷艇闲置,情急之下,麦克阿瑟竟秘密地让刚战败投降才五年的日本人前来帮忙。
在1945年8月底,日本投降、美军进驻日本后,空降兵第11师师长乔﹒斯温将军动用第11空运部队,想为麦克阿瑟寻找几个鸡蛋充作早餐,结果搜遍整个横滨市也只找到了一枚。原因很简单 ——长期发动对外侵略战争的日本此时的经济已经陷入了崩溃状态。
于是,在当时极度贫穷的日本,日本海上保安厅以高薪秘密招募了一批旧军人,组成了一支“特别扫雷队”赶往元山。
10月17日,一个名叫中谷板太郎的日本水兵触雷身亡,他是日本“唯一公开的战后阵亡者”。
出现伤亡后,日本指挥官不顾美军司令部的命令,带着扫雷队匆匆返回日本。麦克阿瑟大为光火,竟要求日本严惩责任者。阴险狡猾的日本首相吉田茂赶快又派出了第二支扫雷队奔赴元山。这样,在两个月的时间里,日本就派出扫雷艇四十六艘、出兵一千二百人次跑到朝鲜。
这是日本政府第一次违犯宣布永远放弃国家交战权的《和平宪法》而出兵海外,直到二十多年后日本民众才知道了这次机密行动的大致内情。
后来的1951年初,战局逆转,美军作战不利,深知日军作战能力的麦克阿瑟便考虑征召日本退伍军人,换上南韩军军服,秘密赴朝参战。这个行动计划受到了以反共著称的吉田茂的支持,双方还进行了讨价还价。然而,这个秘密计划在酝酿过程中受到了李承晚的抵制。李承晚深知朝鲜人对于日本人的刻骨仇恨,他还不敢公然把残酷统治了朝鲜四十年的日本兵重新引进朝鲜半岛。台湾也有将领对麦克阿瑟晓以利害。至此,麦克阿瑟只好作罢,只是征用了三百五十人的军车、军械维修人员和一支救护队开赴朝鲜。后来麦克阿瑟被撤职后,这支打着南韩军队番号的后勤部队也于1952年5月灰溜溜地撤回了日本。
李承晚毕竟是一个政客,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而在这一点上,更加可以看出麦克阿瑟在政治上的低能,这也是他后来成为白宫替罪羊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仁川登陆行动中也悄然出现了日本人的身影。在参与登陆的四十七艘美军坦克登陆艇中,就有三十多艘是由日本士兵驾驶的。大约有两千多名日军参加了月尾岛的登陆行动。英国媒体曾公开披露,在朝鲜战争期间约有两万五千名日军参战。“在多个战场上都发现了日本官兵的尸体。”大量的日军情报人员也参与了美军收集情报和破译密码的工作。
后来中朝军队至少抓获并在停战后遣返了三名日本人,其中一人曾在美24师野战炮营服役,另一人在南韩军第1师当侦察兵。美国驻日大使墨菲公开承认:
“日本人以惊人的速度把日本列岛变成了一个大兵站。没有它,朝鲜战争就打不成。”
日本士兵在朝鲜战争中的出现,引起了朝鲜人民的强烈反感。战后许多年,这个问题仍被不断的提起。
在元山扫雷的时候,无法靠岸的美军运输船只只能在海岸附近的海面上来回游弋以给第10军提供补给,而穷极无聊的第10军官兵们则躺在甲板上晒太阳和打扑克。后来美国海军陆战队史学家林恩﹒蒙特罗斯这样写道:
“人们在船上度日如年,牢骚满腹从未像现在这样愤愤不已。每天写给妻子和情人的信件堆积如山,平装本的凶杀神秘小说被百无聊赖的读者们弄得残缺不全。”
很快,美国大兵们就给元山登陆行动起了一个绰号:“YOYO”(悠悠)行动。它的意思是 ——“来回闲逛”。
“YOYO”是小孩子喜欢玩的一种拉线盘游戏,用线缠绕拉动,使盘状物上下往复运动。
元山扫雷过程被称之为“连上帝也害怕”的行动,两天内就有三艘扫雷舰触雷沉没。日本水兵听不懂英语,扫雷的方式又和美军不一样,结果用两种语言在海上对骂的场面时有发生。
事后得知,“YOYO”行动恰恰为中国军队第42军在东线长津湖地区赢得了极为宝贵的时间 ——美军不久后就为“YOYO”行动而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YOYO”行动也成为了军事史上的笑柄。
直到10月25日,元山港的水雷才得以扫清,二十一艘运输船和十五艘登陆船终于抛了锚。美军步兵们用闹哄哄的猫叫声来迎接陆战队员们。“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在海岸等待海军陆战队”,鲍勃﹒霍普军士讥嘲道。
而10月25日,恰恰是中国人民志愿军发起第一次战役的日子。后来,10月25日被中共中央正式确定为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纪念日。
自东线美第10军在元山港登陆后,美军实际上是在朝鲜半岛的东、西两线进行互不联系的同时进军,而这种分兵冒进也就此被后来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紧紧地揪住不放,进而导致美军在中美两国军队的第一场较量中被打得鼻青脸肿,第二场较量中更是大败亏输,两线崩溃,演出了一场从鸭绿江边到三八线的数百公里的美国“陆军史上路程最远的败退”。
麦克阿瑟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命运已经为他安排了一个最强硬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