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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用过早饭,颜落就带着众夫君到幽洲各处灾营查看。
自从昨日领到了粮银的百姓们,今日精神面貌都好了许多。
不过,街角街尾处,还是有不少乞讨的老人和小孩。他们脏乱不堪,一身黑灰,但那双双眼睛却流露出对生活的渴望。
颜落见状,嘲后面几个女兵使了一记眼色道:“这些老人小孩看样子是无家可归,把他们带去暂时搭建的灾民营去。”
几人听命后,默默的退下。
此事刚刚结速,在一处破瓦房的转角处,突然传来一道鲜美的肉香。那香味,伴随着一道道青烟,悠然的从众人鼻间窜过,让人几欲垂涎三尺。
许久不曾闻到这种味道的众人,不由自主的一起停住了脚步。大家诧异的盯着那道青烟所来之处,无一不震惊的说道:“哇,我们都许久没吃过肉了,这幽洲还有人能吃肉,只是奇了。”
“对啊,煮得真香。”张元风跟着房陵接话道。
这时,楚恨天却站出来缓声道:“看这家农户,并非有钱人,为何能吃得起肉?似乎有些古怪。”
听罢楚恨天的话,慕容留白也一脸凝重道:“是啊,夫人,我也觉得,此肉的香味,过于罕见。”
颜落表面处变不惊,但内心却是一震,暗忖,莫非,这群家伙饿得去吃人肉了?
曾经在现代的时候,时常听说古人闹灾荒断粮,逼得无奈就吃树根草皮啥的,最后走投无路就要杀孩子来吃。莫非,这一切都是真的?人吃人啊,这是个什么概念,而且,能吃得下去吗?
“走,过去看看!”想到这里,颜落不由打了个寒颤,冷着脸,强迫自己朝青烟飘来的方向走去。
这家居民的确很穷,站在其外,就可观其整个局面。房屋的大门因年久失修,而已腐蚀了。几块残木倒在那里,任由一些来人践踏。而巩固在两边的石墙,也苟延残喘的摊倒一片。那房子,有一半在受风吹雨打日晒,有一天,阴暗潮湿看似住人。
房陵率先叹道:“哇,房屋烂成这样,还能住人吗?”
“就是,大门都没有了,墙也倒了一半,不怕有贼入侵吗?”
张元风的话,让风简等人默然一笑:“也许屋主已经心寒,此时家中一贫如洗,又何必忧虑?”
“也是啊,不过,既然穷,怎么还有肉吃啊?”
“那就要待我们上前看个究竟。”
几人说话间,已经穿过前堂,直接看到了后院的情景。
那是一家四口,女的灰头土脸的在架火,男的有些怯弱的缩在一旁,两个女儿眼巴巴的盯着那火入神。这一家衣着简陋,正围着一口自己搭建的吊锅团团转。
也许是祸里那东西散发的味道太鲜美,也许是,他们来得的确过于小心,以至于放久,那一家人都不曾发现他们的存在。
直到小孩子眼巴巴的添添唇,大声说饿了,那妇人才转头斥道:“在煮煮,一会就好……”一个好字还没说完,就看到了颜落等人杵在他们身后,当下那女人惊唤一声,将手中的木枝一扔,就站了起来。
祸里冒着青烟,正“扑通——扑通——”的翻滚。味道,还是很鲜美。
当家的女人还没说话,她的男人却缩了缩脖子,怯声说道:“你们是谁啊?”
颜落没有说话,径直上前,走到锅前,一想到里面可能是人肉,她就不由反胃的蹙起眉宇,眼中闪过一抹愤怒。难道,饥饿,真的可以让人丧失人性吗?连这种畜牲不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两个小孩子也从肉上的目光,转移到女人身上去,最后,吓得躲了起来,露出小脑袋连声都不敢吱。
那女人却一脸严肃的对身后男人说道:“男人家的,别多嘴。这位正是我们的恩公,也是幽洲老百姓的恩公。她是女皇陛下特派下来为我们这些灾民发粮的贵君。”
男人听完,忙跪地叩谢起来道:“啊,原来是恩人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你们了。”
颜落原本欲要发作的怒气,瞬间消减一半,当下仍黑着脸道:“既然你认得我的身份,那就说明,你们昨日已经来领过粮食了。”
那满脸是灰的女人,立刻点头道:“回贵君的话,我们领了,都领了。”
“那你祸里煮的是什么?”她冷声喝道。这家伙,领了粮食还敢煮人肉,简直是胆大包天。
见颜落神情难看,如此重视那铁祸里的东西,女人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害怕道:“回贵君……这……这里面是……是……”
“是什么?”
她沉寂下来的容颜,如一个判官面对说谎的小鬼。那严声厉词,瞬间吓得对方瘫软在地。
“贵君息怒,那不是别的,是……是鼠肉啊。”
听到这里,颜落神情一松,有些不可思议的顿了一顿,一回头,却见房陵和张元风已经去不远处吐了。
本来自己是没啥感觉的,可是看到那二人吐得如此汹涌,自己的胃也不由一阵翻滚。
当下缓了缓神,轻咳道:“你起来吧,我问你。”
那人见颜落总算变得和颜悦色起来,这才稳住心神,慢慢起身,一脸纳闷的样子,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吧。
“贵君有什么事,请直接说吧,小的一定如实回答。”
“昨天你们去领粮了,为什么不煮朝廷给你们的粮食啊?难道是不够吃吗?”说完这句话,颜落自己都觉得没道理。昨天领粮的,都是按照家口人数分配,每个人领到的粮食,都足以吃半个月以上啊。这家人就算胃口再好,也不至于一天就吃掉半个月的粮食啊。
那女子忙苦着眉头,一脸无奈道:“贵君给我们的粮食我们还没吃呢。”
“没吃?为什么不吃?”
“因为我们夫妻二人想,这点粮食以后还要留给孩子。所以,都存放起来了。”
颜落一愕,语调微变:“存放起来?那这老鼠……”
“回贵君的话,我想到孩子要长身体,许久又没吃肉了,昨天我又去田间抓了几只老鼠,然后炖点野菜,味道又美又补,这样还可以省粮。”
“这个……”颜落一时深吸一口气道:“你知不知道,其实这老鼠,不能乱吃的!”
那人脸色一惊,有些害怕道:“贵君,其实没什么的,这些日子百姓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这田间老鼠却一日比一日大,想到它们偷吃的粮食,我们也只有吃它们解恨。”
颜落见她完全不理解自己的意思,便凝声道:“把这祸东西,立刻倒了。”
“什么?”面对颜落的命令,那人先是一怔,继而依依不舍的盯着,半天不说话。
那两小孩见到嘴的美食,就快没了,不由难过得哇哇大哭。
而那抱着孩子的男人,却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鼓起勇气道:“贵君,你不能这样,虽说你是给我们发粮的恩人,可是也不能阻止我们吃什么啊。我们穷苦人只是吃只老鼠,难道也有罪吗?”
“我不是想管你们吃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吃老鼠的危害有多大。”
“老鼠和一般畜牲的肉有什么不同吗?”那女人还是舍不得倒,只能不死心的问道。
98黑死病来袭
就连赫连觅波也上前劝道:“夫人,这对于贫困人家来说,是一顿美餐,我们就算了吧。”
颜落甩开赫连觅波的手,冷声道:“你们知道瘟疫吗?”
“瘟疫?”众人脸色一白,各自心头一震。
因为瘟疫这东西太恐怖了,那就像一个噩梦的存在。一想到有人染上瘟疫,那他的气数也就完了。
见大家似乎都吓到了,颜落这才沉沉道:“老鼠就是传播这东西的罪魁祸首,它们身上有太多细菌和病毒,尤其是那些跳蚤,是致命的瘟疫或称”黑死病“的传播者。在这饥荒年代,到处是死人的地方,老鼠越发危险。”
颜落曾经在现代的书上看到过,650年前,黑死病在整个欧洲蔓延,这是欧洲历史上最为恐怖的瘟疫。欧洲文学史上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的先驱薄伽丘在1348—1353年写成的《十日谈》就是瘟疫题材的巨著,引言里就谈到了佛罗伦萨严重的疫情。他描写了病人怎样突然跌倒在大街上死去,或者冷冷清清在自己的家中咽气,直到死者的尸体发出了腐烂的臭味,邻居们才知道隔壁发生的事情。旅行者们见到的是荒芜的田园无人耕耘,洞开的酒窖无人问津,无主的奶牛在大街上闲逛,当地的居民却无影无踪。
而现在的幽洲,到与书中所写的有些相似,若不加以克制,恐怖这场灾难会立即上演。
那场灾难在当时称做黑死病,实际上是鼠疫。鼠疫的症状最早在1348年由一位名叫博卡奇奥的佛罗伦萨人记录下来:最初症状是腹股沟或腋下的淋巴肿块,然后,胳膊上和大腿上以及身体其他部分会出现青黑色的疱疹,这也是黑死病得名的源由。极少有人幸免,几乎所有的患者都会在3天内死去,通常无发热症状媲。
“贵…。贵君…。这……这是真的吗?”那女人吓得脸色发青,两只枯黄的眼睛,瞬间快瞪出来了。
这时,楚恨天也站出来,沉沉的呼吸道:“我在古籍也看到过,鼠患和灾慌之年,很容易引起瘟疫。”
“可是……”
女子还想说什么,不料那男人却黑着脸爬到对方身边道:“孩她娘,难道这鼠肉真的不能吃?”
“可是我们不是没事吗?”
“但你忘了,前天孩子的奶奶吃了以后,就一直不舒服,现在还躺在房里?”
听到这里,颜落脸色陡然大变,朗声道:“什么症状?”
那男子不顾女人的反应,颤颤微微的说:“就是不停发烧,咽喉和舌头充血并发出异常恶臭的气味。时不时打喷嚏,声音嘶哑,因强烈的咳嗽而胸口疼。”
“以前有过这样没有?”
“没有,就吃过鼠肉以后……”
“遭了,症状很像。”
女人吓得六神无主道:“可我们怎么没事?”
“因为你们年轻体壮,并没有老弱残者那般迅速。”
“那怎么办?”
“快把老人弄出来,然后搬到干燥通风的地方。”
“这……”
颜落大喝一声:“还愣着干嘛,这个若真是传染起来,那可就不得了了。”
这才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女子,立即颤拌的站了起来,拉着自己的男人就往屋里走去。
颜落板着脸,暗自对着明朗的天空摇了摇头。
这时,慕容留白走了过来,一脸慎重的看着她道:“夫人,这下该怎么办?”
“把这锅鼠肉,倒了。”
“是!”
原本看似鲜美无比的东西,此时却像一祸毒药,让人望而生畏。
“恨天,元风,你们二人立即散播消息出去,不准任何人再去捕捉或食用鼠肉。违者,就幽禁起来。”
二人听罢,面面相觑,楚恨天有些震惊道:“这样对百姓会不会太……”
“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
“嗯!”
楚恨天和张元风走后,颜落又对慕容留白道:“留白,你带人下去,让她们为幽洲百姓做好卫生防患,不要住在过于潮湿或阴暗的地方,让他们吃的,用的,都要放在干燥而通风的地方。一些发霉发臭的东西就立即用火销毁,然后取些酒精消毒。”
“好的,夫人!”
慕容留白从未见夫人如此高度紧张,当下对于她的话,毫不提议的就快步离开了。
“夫人,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房陵神情有些愧疚,总觉得自己有些无能。
颜落却安慰一笑,点点头:“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你和元风当然也有用处。”
“那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