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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皇宫万民敬仰,于他而言,却是难逃的束缚。
行在大街上,满眼的人。
酒楼茶楼里的生意如火如荼,当街的杂耍吸引众多脚步驻足,小贩吆喝着自己的生意,不时还有舞龙舞狮的队伍路过。
到了子时,沁湖边上会放烟火,怕是这会儿去,都不得好位置观赏了。
祁云澈不疾不徐的走在当先,身后得张宿、翼宿、井宿、柳宿和星宿形影不离的跟随。
加上幽若与白芙白蕊,不俗的穿戴和相貌,自朱雀大街来,吸引了不少目光。
这当中,只有幽若最是兴奋好奇。
满街的新鲜热闹,看哪儿都是看不够。
何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伴驾左右,一起逛这繁华的燕华城。
本来她最害怕的淑妃娘娘也一道出了宫,因着淑妃时刻都离不得小公主,大街小巷上人来人往,夜间尚冷,皇上便开了金口,允她先去往云王府,命鬼大人和另一个唤作‘阿轸’的侍卫随身保护。
故此,她轻松了许多。
白芙虽沉稳,但不可怕,况且还有俏皮的白蕊和她做伴。
她发现自出宫后,大家都较为随意,唤皇上为‘七爷’,一如哪个名门的公子出游,她们这些平日在身边伺候的奴才便得了恩典随同游玩。
中间不时插科打诨,皇上亦还会笑谈几句,这让幽若感到无比的自在。
一路走马观花的逛着,众人跟随祁云澈顿步在一家酒楼前。
幽若抬眼望去,这酒楼气派非凡,与周围的比起来,硬是高出许多,里面人声鼎沸,正中宽大的戏台子上正敲锣打鼓的唱说得精彩,再看那招牌——
“凌……什么楼。”她识的字不多,中间一字委实不认得。
听她自言自语,拧眉苦恼的模样,好像是在怨自己:你为何这样笨啊,连个酒楼的招牌都认不全。
白蕊笑呵呵的缠着她的手道,“凌翠楼,那个是‘翠’字,‘翡翠’的‘翠’,有碧绿华美之意。”
幽若点头,盯着那字用手指虚虚的跟着画了画,认真的记下了。
见她这般勤学,白蕊不免向祁云澈叫唤,“七爷,求求您给幽若找个先生吧,让人晓得您身边的人连字都识不全,可是会被那些老顽固笑话的。”
她口中的‘老顽固’指的自然是朝中那些食古不化的大臣。
难得出宫,祁云澈心情不错,闻言笑着应道,“好,既然如此,那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因为身边的人不识字,堂堂一国之君就会被大臣笑话,事关国君威仪的大事啊……
白蕊一愣,幽若已然反过来缠着她的手,献媚的喊她‘先生’,请她好好指教自己。
白芙侧头去掩笑,只道,让她教,怕是诲人不倦。
幽若听出些许端倪,还没问个仔细,白蕊已经作势张牙舞爪,要和白芙一较高下。
众人闹着就进了凌翠楼,小二是个眼尖的,接了井宿扔去的银锭,放光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转,领着人往最上等的雅房去了。
……雅房统共有三间,并排相连,正对一楼中间的大戏台,坐在里面居高临下,戏台上的一切都可看得清清楚楚。
居中为主,布置也华丽些,两侧的小间专门供随行的下人休息。
祁云澈独自坐在正中的雅间,只要了一壶上好的茶,幽若和白芙白蕊分得左边那间,好酒好菜摆满整整一桌子,连上菜的小二都道,你们家公子对你们真不错。
楼中叫好声接连不断,戏台上精彩纷呈。
来自北境外的胡人舞娘跳水蛇一样的舞蹈,那暴露的穿着看得幽若脸红心跳,可又实在妖娆美丽,想要移开视线都做不到。
还有间隙的店小二分别上去讲一个好笑的段子,据说能引起客人们笑声最大的小二能得东家红包一封。
好些说得幽若和白蕊笑到肚子疼,眼泪都流出来了,连白芙都端不住沉稳的架子,跟着笑得东倒西歪。
可是呢,当她隔着珠帘向皇上那边悄悄看去,每次,她都只能见到那一张淡然不变的侧脸。
不管戏台上有多引人入胜,无论那些笑话多有意思,皇上总是一个表情。
无大喜,亦无大悲。
他平静的坐在那里,品着香茶,淡眸好似注视着楼中的一切,又好似谁都没看。
俊朗的脸庞高贵得难以接近,同在一层出来玩耍的望族小姐们早在他来时就见着他了。
中途还有胆子大的使了丫鬟来,想邀他待会儿一起前往沁湖,泛舟游湖,欣赏一场盛世烟火。
可是她们谁也不得眷顾,统统被侍卫们拦截在外,冷言冷语的赶了回去。
唉……
幽若在心里轻叹。
皇上不管去到哪里,再是热闹的地方也无法将他感染,孤寂似他与生俱来,这就是一国之君么?
她不小心外溢的落寞表情被白芙白蕊看在眼中,尤为还是在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七爷时!
白蕊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幽若惊回了神,见两个女子那样看着自己,她自知失态,羞愧得低下头去。
“你们别误会……我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到底这两位姐姐是淑妃娘娘身边的人,她心里还是有半分顾忌的。
压低了声音,她小心的解释道,“只是我想,上元节这样热闹,皇、七爷也会高兴些,方才我与白蕊姐姐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百姓们都在这天出来游玩,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可是他们都不知……”
他们都不知,他们的天子并无所乐。
听了她的话,白蕊白芙对望了眼,同时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幽若想的这些,曾几何时她们也都想过,难受过。
跟随七爷久了,便也晓得他是这样一个人,情绪不多,想要的也不多,得到了定会珍惜,而失去了……也只会恨自己无用。
白蕊很能体会幽若此时的感受。
她趴在桌上向她凑近过去,小声同她道,“以前七爷和小姐单独来过这里,你就当是,嗯……我们做下人的,陪主子故地重游。”
幽若不解,又偷偷瞄了祁云澈一眼,“那岂不是会更伤怀?”
“不得办法,咱爷就是这样。”白蕊摆出很老道的样子,指着下面的戏台,说,“不用想那么多,我同你说,待会儿下面有个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要来变戏法,你可要睁大眼睛仔细瞧着,千载难……唉唉!来了来了!!白芙你快看!!”
话才讲到一半,众目中,那戏台上出现一道亮堂堂的蓝色身影。
结局篇(十八):楼中遇刺
听白蕊兴奋得不能自己的语气,能让时时跟随在天子身边的人两眼放光,那来人定很是了不得。
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幽若也很好奇啊……
急忙看向戏台那处,上面空空如也,方才妖艳扭腰的胡姬们撤得一个不剩,此刻,只独独站着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的男子禾。
男子身形欣长,长相颇为斯文,翩翩儒雅,气质不凡,墨发全然束在脑后,如玉般的五官轮廓分明,贵气萦绕与面上,与人说不出的亲和温柔妲。
“长得是很好看,可是……”幽若望了半响,颇为失望,“只见他的行头就知道是个戏法人呀!”
这里是京城,今日乃上元节,满大街的新鲜,变个戏法而已,有何稀奇的?
鉴于他长得好看,幽若又说,“不过他倒是有自知者明,知道天子脚下,老百姓们见识广多,所以才说谁能看出他戏法的破绽,他就赠谁一锭金子。”
白蕊就知道她会这么想,眼神横去,提示她道,“你再多看看,既然他能赠金,说明什么呢?”
“说明他钱多啊。”幽若想也不想。
白蕊有些急了,一扫先前的洋洋得意,再道,“要只是个变戏法的,七爷会专诚来此一会?”
“可你不是说七爷是因为先皇后才来的么?”
那‘先皇后’三个字,幽若几乎是用气息来讲,说时,她还小心翼翼的往祁云澈那处瞄去,生怕他听到,更触景伤情。
白蕊得她反映,也和她看向同一处,见那男子俊容无澜,一袭侧影淡然自若,品着茶,貌似专注的看十二爷变戏法,这才放下少许心。
望回不明所以的幽若,顿时她卖关子的心情也不得了。
“算了算了,我同你说吧,下面那个你觉得长得很好看的人,他是璟王爷。”
“璟王爷?璟王爷……”幽若喃喃重复。
京城里达官显贵如此多,她怎记得清楚。
原本白蕊还以为她说完之后会引起她一阵惊叹,哪想她还是这么呆,根本不知道璟王爷是哪个,不由挫败得连连捶桌。
白芙看着她的样子笑了一会儿,才对幽若道,“璟王乃先皇的十二子,冷家淑太妃所出,亦是长公主的同胞弟弟。”
连串说出来人的身份,幽若总算恍然大悟,“我大祁的有福之人?!!”
“是祈福之人,国师的关门弟子。”白蕊纠正道。
幽若再看去,正见那蓝跑男子正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欢蹦乱跳的兔子,顺手就送给就近趴在台边的女娃儿。
四面的客人们眼睛都睁得老大,明知道被他变出来的盘盘碗碗、花草飞鸟,还有兔子和锦鲤都藏在他那蓝袍里,可偏生谁也没看出他是怎么取出来的。
就这么探手之间,一伸一转,活物已在他手里了。
越简单的戏法越是考究,不令人叹服都不行。
于是叫好不断,后而都忘记了金子的事。
幽若亦是看得眼直,同时心里疑惑,“为何璟王爷会在这里变戏法啊……”
白芙道,“十二爷幼时随国师游历大江南北,天性无拘无束,深得先帝厚爱,记得是天烨二十七年,他学成归来,未急着入宫,便是先在这楼里变了回戏法,当时还请了长公主与七爷一道来看,说是回宫前的演练,自从太妃仙逝后,他每隔两年才回京一次,回来都要先在这里变个戏法,算是对先人的怀念吧。大文学。dawenxue。”
这种怀念方式真特别……
幽若没说,只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继续看下去。
虽她生在广禹州的穷乡僻壤里,自从进了宫,对皇族的事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
十二爷母妃是冷家嫡女,当年皇上能顺利登基,全赖定南王的支持。
皇上六岁时被先皇带回皇宫,是交给淑太妃抚养的,与十二爷还有长公主一定比其他皇子亲厚许多。
说起来,外界对皇上身世的猜测至今仍未停止过。
世人对当今天子崇拜又好奇,殊不知他只是个失去所爱,每日沉浸在无法自拔的痛苦中的普通人。
正想着那些被传得神乎其技的闲言碎
语,下面忽然有了***动之声。
一行黑衣刺客公然闯入,手执利剑,二话不说就向戏台正中的祁璟轩杀去!
幽若出神之余,眼睁睁的看到这一幕发生!!
她与白蕊一起急得惊叫出声,就在这眨眼间,井宿和翼宿已落到下方,一人挡去那致命的杀招,一人将祁璟轩护在身后。
藏在周遭暗处的侍卫齐齐现身,和刺客拼杀得激烈。
满楼的客人因为这突生的变故,皆被吓得往楼外逃命,尖叫声四起,桌椅不断被掀翻,茶碗盘子碎裂不断,满地狼藉。
好在刺客是从一层的窗户外涌入,幽若她们身在楼上的雅间,未曾受到丝毫影响。
一波又一波的刺客疯也似的向祁璟轩扑去,不夺他性命誓不罢休,幸而井宿和翼宿功夫了得,近身者皆诛之!
他们被困在戏台上,周遭早已血流成河,残肢断体随处可见,触目惊心,刺客攻不上去,却也无法从这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