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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一股热流又从祁云澈的心底烧腾起来,他佯作叹息,不着痕迹的将那欲想驱散了去。
转而再对她笑道,“我说:从今往后,此一生,天上地下,九霄碧落,鬼域黄泉,去哪里我都只带着你。你说好不好?”
天上地下,九霄碧落,鬼域黄泉……
汐瑶移眸望回他,凝眉不解,“为何只是此一生?”
她问得祁云澈颇为诧异,她觉得一生不够么?
可是在他眼中的慕汐瑶从不做多余的遐想,所以那下一世……即便他想过,觉得当作话语说出却华而不实,索性只字不提了。
想罢了,他颇为耐心的回道,“此生一逝,过了忘川要饮下孟婆汤,倘若有下辈子也什么都记不得,既是不识,我若许诺你,岂不是食言?”
“你怎知道会不识?!”
蓦地从他怀中坐起来,汐瑶正对他的脸,“若是还记得呢?你会怎么办?”
祁云澈全然没想到她反映会那么强烈,僵直了背脊错愕了半瞬,怔怔然与她相视。
她眸光灼灼,里面似在激荡起伏,紧绷的脸容满是让他似懂非懂的执着,仿佛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情绪被他不小心引了出来,孤注一掷的绝绝。
前一世,下一生……
祁云澈倒是被眼前的小丫头给难住了。
他不明白她此刻在想些什么,便认为是才将身子给了自己,使个小性子也不得什么,女子家不是都爱乱想的么?
如此想来,他又将她拉回怀里,沉吟了下,望着深寂的天幕若有所想,“倘若下一世我还记得你……”
顿了顿,箍住她的双臂紧了些,他再道,“不管你喜不喜我,你都是我的!”
汐瑶扑哧一笑,哪想会得他这孩子气又无赖的回答?
“要是我十分不喜你呢?”她也伸手懒懒环在他腰间,下巴搁在他肩窝,说,“要是我看到你就笑不出来,还有喜欢的人,和你在一起宁可去死……”
“想我收拾你么?”她未说完,祁云澈冷冷打断道。
十分不喜他,和他在一起宁可去死?
还没到下辈子,已经要气死他了……
汐瑶起身来与他对视,恬然美好的脸容上巧笑嫣然,“假如而已,你干嘛这么认真?”
“方才是哪个先认真的?”祁云澈板着脸对她怒目,又抢在她之前问,“换做是你,你当如何?”
“我?”汐瑶眨了眨眼,只一瞬,她表情蓦地渗出丝丝狠劲,“我一定想尽一切办法折磨你,莫说下辈子,就是下下辈子,往后十辈子,都让你不好过!”
言毕,她跟前的俊容无匹的男子就傻眼了。
以往祁云澈真的没有察觉,自己有这般招她的记恨啊……
愣了半响,他扬眉笑出了声,“所以你便是还记得前世的事,今生来寻我报仇?”
她眸光微漾,却正色将头点了点。
祁云澈更觉有趣,可这似乎真的说得通。
从他与她相识,她便对他了如指掌,每每看他的眼神复杂非常,情绪更是激昂难平,他记得那时,她看自己的眼中是带着恨的。
而此时,她虽还是横眉冷对,甚至有些嫉恶如仇,然凝着他的眉眼间全是愤慨,装出来唬他的意思多些。
“那在前世,我是你的仇人,还是你的所爱之人?”他打趣的问。
汐瑶不笑了,反而露出些许受伤的颜色,与他相对的眼眸透出忧伤,语涩道,“我不知道如何说。”
她爱他,却也恨他。
曾经以为,能有此机会重新活一次,定要与他想离甚远,最好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见。
可她不是不明白,她恨前世的祁云澈,恨身为云昭皇帝的他……毫无底气。
一切皆因她太懦弱。
“怎么了?”察觉她真自浸于某种他无法理解体会的情绪里,祁云澈凑近了去吻了吻她,“莫要想那些没有的事。”
汐瑶回了神,轻轻睨了他一眼,遂笑道,“不过还好,这一生我不是那么无用,而你也没这么讨嫌。”
“是么?”祁云澈依着她的小心思道,“我很高兴没有让你讨嫌。”
搂上他的颈项,她与他额头相贴,闭上眼便是缠绵悱恻的亲吻。
唇齿相缠间,汐瑶溢出声唤他的名字道,“祁云澈……”
他微颤,如受言灵束缚。
可下一刻她咯咯笑起,清晰非常的说,“我饿了。”
祁云澈很是无奈,两个人同时向早就焦糊,且火堆已熄的那处望去,静默……
“那……你会捉鱼吗?”
镜湖岸边,一个天真的声音清甜的响起,委实将无所不能的云王殿下给……难住了。
……
东都。
深静时分,都城内外如修罗场般狰狞可怖。
暗夜里,不时有群鸦掠过,发出嚣张的猎食声,在高空成群盘旋,而后向血腥味甚浓的城外飞去。
在那儿,死尸堆积成山。
有交战军队的,也有无辜百姓的。
本该是亲王大婚,却变成奸臣谋反意图弑君,两天两夜的厮杀,城门破,忘忧山岌岌可危,正在危机关头,援兵至,剿灭反贼,将形势逆转。
张悦廉与其党羽被当场斩杀,当夜一场大雨,到此时不曾停下。
染血的行宫被雨水冲刷,顺着山势,血流成河。
几乎在战火被浇熄的同一时,河黍传来消息。
洛州兵变,明王奉旨镇丨压,张家一夜之间被大火焚毁,全家三百多口人葬身火海,而不知何故去往那处的云王下落不明。
陈国公与大长公主之子立下奇功,明王更在中途救回一直被软禁未死的长公主!
而在京城,生死攸关的厮杀还未结束……
一件比一件更为震惊的消息传来,令人应接不暇,忘了悲喜。
深宫中,一盏孤灯照亮帝王阅览天下之大事的桌案,祁尹政坐在案前,一手支在耳鬓间,眼眸微合,敛去深谙的光华。
王福静默的端立在旁侧,微微勾着脑袋,恭敬从容的模样,许多年不曾改变。
过了许久,安静得仿佛一切都要在悄无声息中化作尘埃时,一道修长的身影行入殿中。
来人身形高挑,周身笼在巨大的黑色斗篷里,令旁人无法揣测他的身份,更窥探不到他的容貌。
他迈步的姿态极为雍容,每一步都似踏着祥云而来,与人一种高不可及的淡然气魄。
在他身后,浅浅露出的一抹紫色衣袍,边缘得高贵的金色作为陪衬,那是帝王才能独享的颜色。
闻得这步声,祁尹政睁开了眼,将坐姿摆正,略显疲态的面皮上闪过一抹期待。
那身影将将止步,站在大殿正中,与他相隔不少距离。
“你来了。”三个字,他说得几分涩楚。
已经有多少年没见?他极快的在心里算了一算,竟不得个准确的数字。
见那人影不动,祁尹政愣了下,连忙吩咐王福,“去沏茶来。”
“不必。”来人冷声,随之将遮住头颅的帽檐放下,将她精致深邃的五官置于那双眼眸之中。
这一瞬,祁尹政再无法压抑心中激荡的情感,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想要将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她似乎没有太多变化。于他的记忆里,还是那样绝美动人,姿容无双。
她是他此生唯一所爱,亦是当今北境之外,能与大祁势均力敌的蒙国的女皇——赛依兰。
“祁尹政,我是来要你兑现与我的诺言,澈儿将满二十,你该让位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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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桃花这种事不需要矜持
更新时间:2013830 8:43:53 本章字数:6452
冰凉的大殿响起赛依兰无情的话语,她姿容非凡的面上没有一丝情绪,字句从口中吐出,只是来要一样原本就该兑现的承诺。1
而情,那情早就在多年前,随着他们彼此的身份被知晓时候,就此风吹云散,连些许与人怀忆的痕迹都没留下。
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容,祁尹政再无法维持他身为帝王高高在上的姿态,他仔细的搜寻了许久,直到身旁王福低低唤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让位……是要让的。”只这一件,他从不曾动摇过。
这天下,这江山,大祁的一切,只能由他和她的儿子来继承!
其他人,没有那个资格!
赛依兰冷冷的凝视他,静若止水的美眸透着深紫色的光,无爱,亦无恨。
“那就做给我看。”她仅仅只是为此而来垅。
又在祁尹政尚未回应前,她尖锐的挑眉,“莫要说时机未到。”
在她看来,她的儿子早就羽翼丰满,足够强大,是该他君临天下了。
然祁尹政却不语。他直勾勾的望着殿中尊贵无匹的女人,神情竟是带着些许痴傻,旁侧的王福见了,唯有在心里默默叹息。
唉……
都这么多年了,皇上还惦记着这个不该爱的女人。
当年先皇在位时,大祁与蒙国交战激烈。
两国不惜倾尽国力想要赢得这场战争,战火烧了数十年,蒙皇在恶疾中死得突然,祁军士气大振,连夺十几城,直捣蒙国国都!
不想最关键的那一战,输在一个情字上。
王福有幸追随先帝身边,得见先帝如何征战八方,至今,他都还记得攻城那幕——
当这个女人孤身站在高高的城墙上,面对大祁待发的万箭,高声道自己乃蒙国皇太女时,被穿心的,是他们年轻的储君。
那时皇上正年少气盛,更用情至深,不惜以死相逼,恳求先皇与蒙国停战退兵。
静得令人窒息。
王福收回飘忽不定的久远思绪,侧首眯了皇上一眼,见他迟迟不语,翻涌的眼波难以平静,哪里还似个素日里让朝臣和后妃畏惧的帝王?
想了想,他便自作了主张,试着道,“女皇陛下,如今我祁国内乱方平,诸位皇子明争暗斗,各有势力,皇上若在此时让位的话……”
“王福!”祁尹政低斥了一声。
却见这忠心耿耿的老奴才只将脑袋谦卑的低了下去,似对自己的出言早就有了领死的准备。
他向来谨言慎行,而今会忍不住出声,祁尹政怎会不知他为何?
默了半瞬,遂对他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待这殿中只剩下自己和赛依兰,他才深深沉息了一口气,恢复少许本色,道,“这么多年,朕一直都未改变过,将来祁国的天子定是澈儿。”
听他亲口所言,并未让赛依兰安心,反向他质问道,“也就是说你不愿让位?”
祁尹政无奈一笑,“澈儿还有半年方才弱冠之年,依兰,你在此时前来,让朕实在无法不将近来张家谋逆,轩辕复国与你联想在一起。”
赛依兰面上微有僵滞,接着便露出抹狠色,昂首理直气壮道,“是我又如何?!祁尹政,要怪就只能怪你的儿子每个都野心勃勃!”
她虽身在蒙国,对大祁国势了如指掌。
三大家族越争越烈,冷家自有十二皇子,凭何定要支持她的儿子?
向他逼近几步,赛依兰冷声讽笑,“你可知单是近来三个月,有多少祁国的探子潜入我蒙国境内探听澈儿的身份?”
祁尹政闻之毫无所动,“所以你做出那么多事来,是对我们的孩儿没有信心么?”
我们的孩儿?
这话听起来怎叫人感到酸涩?
赛依兰不屑一顾,“我有很多孩儿,只澈儿刚好是同你所生,他身体里有我蒙国皇族高贵的血液,唯有他继承祁国天下,我蒙国才不会向大祁开战。”
“朕知道。”可他想听的并非是这一句。
得那双深眸幽幽望着自己,赛依兰感到浑身不自在,侧身避开些,她才生硬的问,“你打算何时让位?”
祁尹政垂眸淡笑,收回略带期许的目光,道,“你也知道朕的儿子每个都野心勃勃,总要让朕将他们……”
让他这个父皇亲自折了他们的翅膀?
每个儿子都太优秀,仿佛也不是一件好事。
“总之,明年朕一定会让澈儿登基,到那时……”
“明年八月之前。”赛依兰丝毫不相退让,“否则你就准备好让你最骁勇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