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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嫡妻-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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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容忍自己沉睡太久时间,特别是在面对慕容烨的时候,她逼自己不去看他,压抑身体之中奇怪的类似的炽热,用……她藏在枕头底下的针盒,她约莫大半日都藏着一根针灸用的细长银针,只要她无力,疲惫,虚弱,被很多种古怪的情绪左右的时候,细针会深深刺入她的左臂,尖锐而细小的疼痛,将她拉回理智和清醒的现实。有时候刺一下根本没用,连着刺下十几下,才能让她清醒地思考很多疑惑。

不管是毒药也好,是上瘾也罢,她不能被它击败。

一旦她被它控制,就是被张太后控制。

一旦她因它屈服,就是向张太后屈服。

仁寿宫。

“药开始起效了,娘娘。”宛如姑姑笑着在张太后的腿上轻轻揉捏锤击,一脸笑容。

鸣东苑外面的耳目来报,接连六七天,慕容烨都是从午后就陪伴韶灵,天黑后,烛火也很晚才熄灭,当然不难想象,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到底还能发生些什么事。

“要是她能生下个孩子,哀家可以不同她一般见识,若是她当真没办法生养子女,哀家何必要留着她?难道要看着一个无法传宗接代的女人霸占着烨儿身边的位子?实在可笑。”张太后一袭金色华服,神色淡淡,脸上没有任何喜怒,不疾不徐地说道。

“最近七爷忙着整治御林军,鲜少跟洛神见面,每个晚上都留在她身边,说不定,一个月后就能有身子了。”宛如姑姑任然不改笑意,嗓音温柔平和。

张太后轻轻瞥视了宛如姑姑一眼,随即将视线移到沉默不语,静候在一旁的玉瑾姑姑身边,冷淡地问了句。“玉瑾,你怎么想?”

“我有些担心,那一副药是否会对人身体有害。连着喝了一阵子了,若是对药有了依赖——”玉瑾端庄沉静的面孔上,她四十岁了,有着她这个年纪对女子的担忧和顾虑。而不像宛如姑姑,求胜心切,急功好利。

“玉瑾,哀家并没有对她下毒,自然也就没有任何解药。”话锋一转,张太后的面色冰冷,美目流转之间,一派肃杀。“还是你怀疑宛如去取错了药?哀家不过是想要一个孙子。烨儿的脾气不好,太过固执,一旦没办法说服他,哀家至少也能留下这个孙子。至于这个孩子的生母是谁,没有那么重要。”

“奴婢多言了。”玉瑾姑姑低下头去,恢复了往日的表情——有人说肃穆,有人说淡漠,有人说木讷的表情。

“她若不是正巧生了病,也不至于如此迟钝,这是个好契机,应该见好就收。宛如,明日起你别再去送东西了,免得她起疑心。”张太后挑了挑细长的柳眉,说的轻描淡写,却又谨慎细微。

“是,娘娘。”宛如姑姑笑着点头,随即在张太后的首肯下,退了出去。

风兰息竟然听闻她生病的消息,到鸣东苑看望她。韶灵直到亲眼看到风兰息的身影,她才确信此事。

看到韶灵消瘦憔悴的面孔,他浅淡的眼瞳之内,尽是不忍和心疼。不知是否因为他的白袍太过耀眼,仿佛反射到他的俊雅面容上,使得他的面色看来同样苍白。

“阜城来信,催我回去。”他淡淡一笑,神态平静。

韶灵的身上批了件嫩黄色的外袍,依靠在床头,白色帐幔收起了,让她能看清他脸上的神色变化。

“是催你回去跟她成亲吧。”她说的轻描淡写,眉眼之间尽是慵懒,左臂刺下去,已经没有多少感觉了,她只能暗中换了右臂。

她并不意外。

风兰息的脸上没有笑,这一句,字字清晰,说的宛若承诺。“我不会碰她,永远也不会,你放心罢。”

这又何苦呢?韶灵无奈地摇头苦笑。

他知晓她的仇恨,他笑着看她的时候,她却心痛如绞,面色死白。

纪茵茵想要得到他的半分宠爱,也只是奢侈幻想,哪怕将来顺利嫁给他,这辈子也无法得到他的钟爱,这才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惩罚。

他原来一直站在她这边,只是她并不知。

他牺牲了身边妻子的位置,伪装淡漠无心,伤她极深,但她如今知晓,却更是……

他也有难处,却还是选择了守护她,但不碰娇妻如何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如何让侯府子嗣兴旺。他还有母亲,如何跟年迈母亲交代?假以时日,他终究会被流言蜚语围攻,届时如何化解这些?要他再娶几个妾室倒不难,但风兰息这般的性子,当真会这么做么?纪茵茵稳坐在正妻位上,除非她犯下无法容忍的过错,侯府才能送她下堂。可惜她如此娇弱可怜,端庄大方,早已用眼泪和时间买通婆婆的心,他冷落如此温柔体贴的新婚妻子,落人口实,不但会毁掉他的清誉,更会令侯府母子反目成仇。毕竟老夫人素来以这个儿子为傲,怜悯宫家落难,独女落魄,风兰息无视妻子,岂不是成了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成了不顾两家交情的罪魁祸首。但风兰息却又不能将实情告知任何人,他必须忍耐亲人的不解和质疑,更要忍耐世人的眼光,他看似沉静如海,却又哪里是舒坦过活?

他从未说过要挽留她,那回她伤心要走,他也不曾看她一眼。

但如今,她还能离开他的身畔?

他们谁才更狠心,高下立现。

“你要我怎么放心?”她拧着眉头,满目惊痛,一直都认定风兰息不值得自己再留恋,她当真是逼迫自己一点一点遗忘关于他的一切,把他当成是人生中无数个过客的一个。

而如今石破天惊,真相大白,她还能回得去吗?!

风兰息静默不语,老夫人的信中说起,未婚妻在庙中被男人轻薄,一时想不开,生怕无法面对自己的丈夫,甚至轻生了一回。老夫人耳提面令,要他速速回来,解决侯府中的大事。他凝视着她淡蹙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看着她的发涡,有股想伸手揉上的念头。

“你没必要护着我,其实你并不欠我,也不曾负我,如今看来,不过是命运对你我的戏弄,你我不过是世间那么多有缘无分的男女其中一对。”韶灵一边说着,一边在右臂上,暗中又是深深刺入一针。痛,让她更加清醒,言辞也更加冷漠锋利。

风兰息垂下眼,看着地,眼底万般情绪,语气却平和地令人揪心。“知道吗?我并不喜欢听到你我两字,你说我们的时候,我更高兴。”

我们。

多么亲昵的字眼。

却也不过提醒,他们的曾经。

“风兰息。”

他却仿佛没听到韶灵的嗓音,径自展露出尘笑颜,清明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疾不徐地说道,言语之内流露出等候许久的期盼渴望。“我很想看看你提起大漠的马兰花,你曾说美得胜过大海,一切言语都无法形容那等上苍赋予的美丽和雄浑——”

她看着他俊秀面庞微笑,眼底却有了不易察觉的泪光,她闭上眼眸,掩饰心中落寞苍凉,低低呢喃。“我们去大漠,十天后就启程。”

“带上韶光。”他阖着双目,眉头微微舒展开来,脸色好了许多。

“就你,我,韶光,我们三人。”原来这世上,没有什么不能错过。她之前不欠风兰息,可以潇洒转身,但如今她却欠他太多太多——而她跟风兰息都深知,她无法彻底偿还回报他。她要给风兰息的,只是一个公平对待的机会。

“就我们三人。”他的唇边有了很浅很浅的笑,话音未落,似乎就跌入了云端的梦境。

韶灵在心中无声叹气,她原本就打算要离开京城,跟谁走,一个人走,都是走。

她话锋一转,喟叹从唇边溢出来:“你为何非要断了自己的后路?”

“你不是怪我断的还不彻底?她如今是我名义上的妻子,但再过段时日,就不一定了。”风兰息突地抬起清明眼眸,直直望向韶灵,跟她四目相接,想从她的眼底窥探最真实的情绪。“你想夺去毁掉她如今拥有的一切,这其中也包括我吗?”

她微微怔住,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或许她有过这个念头,哪怕很短暂,哪怕匆匆一念之间。

风兰息轻轻覆上她放在锦被上的左手手背,脸上只剩下最真切诚挚的神态,他逐字逐顿地说,每一个字,都刻在她的心头:“我只想你记得,你我,原本就是我们。”

他们在很久之前,就是双亲定下的婚约,他们两人身上的红线,早已深深渗入了骨子。

她想毁掉风兰息,太过悲痛的当下,她曾经有过这样的念头。

韶灵的视线,落在风兰息的手上,眉头轻蹙,她并不否认:“我讨厌她,更恨她。”

“你讨厌的人,你恨的人,于我亦如此。”风兰息紧了紧五指,把她的手握的更深。过去不明真相的时候,他以为让季茵茵坐在宫琉璃的位置上,可以为韶灵保住安全,就算宫内还有任何人在打宫琉璃的主意,一切危机都会转嫁到季茵茵的身上去。他要韶灵,永世无忧。

但自从来了京城一趟,他想要更改自己的决定。

风兰息的意思是——虽然暂时容忍纪茵茵作为宫琉璃的替身,欺骗背后的幕后黑手,但迟早要对纪茵茵下手,让她不得不让出侯府主母的位置?

当然,她若想引诱纪茵茵犯下七出之条,能有上百种方法让纪茵茵公然出丑,被人唾骂。

那么,她都能做,风兰息为何不能?

“风兰息,这是我的家事,理应由我亲手来做。”她眉头一拧,眼底一片锋芒,毅然决然地说。

“我不想再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存在,你能不出面最好。”风兰息的坚决,不亚于韶灵。

其实他没说,他不想让宫琉璃成为一个人人不齿的名字,那是多么美丽清灵的名儿,不该因为纪茵茵的缘故而被玷污,染上污秽。他更不愿让任何人,将这个名字拿来嗤笑怒骂,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名讳,不容任何人轻易践踏。

他愿意用温和的方法结束这一切阴差阳错,并非他是看在三年的相处上不忍让纪茵茵身败名裂,知晓纪茵茵母女的丑陋行径,他绝不会袒护她们一丝一毫。

只是他做的这一切,几乎无人可以理解,甚至他的母亲,也为此怒极攻心,以为他当真是被韶灵迷了心窍,在京城流连忘返。

京城的消息,不知是何人,传到了侯府之中,老夫人忧心忡忡,季茵茵演了一出轻生的戏码,他一旦回去,必当面临一场从未有过的风波。

在这之前,他还想享受一点快乐。就当是反刍吧,他需要在将来一段不算短暂的时间里,留着这些快乐欢喜,慢慢品味,才能应付那么多的难关。

就当是……他活了二十四年,第一次为自己而活,任性也好,放肆也罢。

这是他想做的事。

他不后悔。

他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纸袋,不再陷入沉思,双目平和温柔,朝着她微微一笑。“城西的芝麻大饼,再说下去就要凉了,生病的人最没有胃口,我特意让掌柜多加了点蜂蜜,就是孩子的口味,不知你是否喜欢。”

她的心头一暖,咬了一口芝麻大饼,虽然有些冷了,但香酥的滋味却丝毫不减。她的眉目,染上几分笑,几分餍足。

属于孩童宫琉璃的神态,在这张脸上表露无遗,风兰息静静凝视着,心绪牵动,记忆更加深刻。

两颗细小的白芝麻粘在她的唇角,顽皮而娇俏,像是挑衅他。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指腹轻轻拂过白芝麻,明明就应该离开她温暖柔嫩的唇,却还是不曾游离开。

他们,发乎情,止乎礼。

只是他的人生……并未因此而餍足。

“把你的手拿开。”一道冰冷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微风拂过,紫衣飞舞,不如往日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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