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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好地——恨她。她已经无法接纳慕容烨了,没必要再让他心生愧疚,因为张太后的冷漠残忍,她不要他跟她一样在痛苦里沉沦,不得超生!
这么多天,她一直在铺垫……隐藏她必须离开他无法继续爱他的理由,那是他们双方都没有任何理由接受的真相。她知晓他一向都渴望有亲人陪伴,而绝非孑然一身的生活,但她可以忽略,装作不知吗?!她可以忘记死不瞑目的爹爹吗?!她问了自己好几个晚上,最终知道她无法接受。
让他勃然大怒,对她愤恨难消,也是其中的一步。
她的笑容,在眼底辗转,盛开。
韶灵垂着眉眼,轻轻瞅了一眼,自己光洁柔嫩的手心,暗暗握了握。
本来握在手心里的东西,十指紧紧捉着,怕它掉了、怕它不见了,那东西明明好烫手,灼得十指尽烂,她还是不肯放松……再让她感受最后一回吧,别让感情,把他们毁的面目全非。
她紧紧收拢五指,突地又不忍心地松开,这些年的陪伴,岂会是一天两天能够全部忘记的?她甚至知道她在众人眼中多么无情,放着一个对他坚定不移的男人,却刻意冷落,转向别人的怀中……她因此而得到愉悦了吗?若她在知晓真相的那一刻,她打算要用这种手段来报复慕容烨,作为报复张太后的法子,也许她会觉得痛快。但为何他从头到尾都不曾迁怒于慕容烨?!相反,迟迟不想让真相伤害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她为何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去维护他,让他蒙在鼓里?!那个答案……她不敢想。
不会有人知道,她也很舍不得,舍不得结束他们之间的感情。他早就对她坦诚了喜爱她,她接纳他的时候,并未在意过去的自己身上还曾经有过一段姻缘,学着如何关心一个人,如何喜欢一个人,如何……去爱一个人,甚至为他们的将来想尽一切方法。
她不敢大口呼吸,四肢冰冷,更像手握着一只从树上掉下来的雀儿,抓太紧,它疼得不断啄咬她,握太牢,会不小心杀死它,雀儿想飞,不甘愿在她掌心停留,它尖锐的喙,每一口都啄伤了她……
放开手,让它飞,飞向它希冀的蓝天白云,她告诉自己,她也就不会再疼痛。
所以,她放手了。
只是十指松开的这个动作,她迟疑了好久好久,这几天来,不断思索着,放,与不放。
这才是她头一次拖泥带水的真正理由。
她舍不得放,她知道,一放开手,自己便什么都没有了。
让他恨也好,他们不能站在爱恨之间的危桥上,岌岌可危。模棱两可的纠缠,才是最危险最愚蠢的。
还不如索性断个干脆。
就让她当一回,负心之人。
……
“天都黑了,还打算留在商号里?我可没有让人准备晚饭。”洛神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他虽然暂时寄住在铭东苑,不过刚开的店铺实在让他忙的连细嚼慢咽的功夫都没有,一整天只喝了两碗鸡汤面果腹,只因汤面更快更方便,不会占用他过多的时间。瞧,他的书桌山,堆满了十几本账册,每个晚上,他都要负责清点一遍,回到铭东苑的时辰,最早也要二更天,回到铭东苑就只是为了安安稳稳睡一个囫囵觉,一大清早就要动身巡视各大商铺,算来,也有好几天没看到韶灵了,当然更难看到他们的恩爱景象。
他并非自言自语。
坐在他对面的人,正是慕容烨,无论出现在任何地方,慕容烨都以天生的俊美无俦的面容和一袭华贵紫色华服之下包裹着的高大俊挺身子,都足够让他过分醒目。而此刻,这个男人却面色铁青,其中泛着无力的白,黑眸冷沉,从晌午他坐在这儿,一动不动已经半天,而他坚硬的肩膀,至今还未松懈。
“不是天黑前一定会赶回去见她吗?你今天很不对劲,半天坐着也没有为我分担半点事情,还不如回去陪她吃晚饭——”洛神虽然笑着,语气却不太热络。他正在算账,算盘珠子打的很响亮,暗示慕容烨,希望慕容烨为自己分担一些事,若不能的话,那就先回去,免得打扰他聚精会神清点账目。要他说的再明显一些吗?“你练武的时候,不也不希望别人在场打扰你?”
昨夜发生的事,慕容烨没有开口告诉任何人的意思。哪怕是洛神。
因为,无人可以开解他。
慕容烨无声起身,脸色依旧阴沉,眼神依旧阴鹜,他在心中问了很多遍,她到底为何偷偷去见了风兰息?是因为皇宫的压力,还是因为她自己的心?她到底为何在太后面前重申不愿嫁给他?嫁给他委屈吗?
一遍一遍,但没有答案。
他坐了半天,双腿不曾奔波,但一夜没合眼的酸软疲倦,在他离开洛神的商铺,独自走在无人的空巷中,才全部涌上,这时才感觉到累。
他从来没有躲过任何人。只有江湖上的仇敌,生怕被他取了性命,终日躲藏的有好几个。
他是在躲她吗?!只要他还在京城,无论身上的事务多么繁杂,他都会赶在天黑前回去陪她……就连到京城才半个月的洛神,也察觉到了这个规律。
昨晚,若是事情再发展下去,也会落得覆水难收的凄惨结果吧。
他何须对早就属于自己的女人用强?!她心甘情愿地献给她女子最看重的贞洁,无论这一路走的多艰难,她从未放弃过这段坎坷的感情。是京城诡谲多变的情势,才改变了他吗?!
他回到铭东苑的时候,整个院子一片漆黑,他狐疑地环顾四周,就连那几个没长大的孩子住的屋子,也早就熄灭了烛火。
那个叫做五月的小丫头,并未在韶灵的屋门前守候,往日这个时候,他常常会预见她,她总会甜甜地问他是否要做两道宵夜。
因为韶灵睡了……铭东苑才这么安静吗?安静的像是没有人在。
他被无意间的这个念头,震得胸口闷痛,她没有在床上好好待着养伤,又……离开了吗?又……去见了风兰息吗?
但哪怕没有烛光,慕容烨推开门的那一刻,还是敏锐地听到了她的呼吸声。
她还在。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的气息,微弱地拂过他的耳畔,不像是往日,均匀而平静。慕容烨面色陡然一沉,点亮了桌上的烛火,朝着床边大步迈去。
她几乎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在锦被之下,他能见着的只有一小片青丝。
她怎么这么睡着了,打算闷死自己吗?!慕容烨拧着俊眉,猛地掀起红色锦被,床上人儿双眸紧闭的荏弱模样,抽紧他的心,他几乎以为她失去意识甚至是性命,嘶吼着要五月速速去请大夫,自己则继续唤她。
但没有任何回应他,那个叫做五月的小丫头,迟迟没来。
慕容烨心头的不安更重,他唤了她好几遍,她才微微半睁开眼,眼神若有若无地飘在他的周围。
他松口气,发觉自己掌心及额际一片汗湿。
他竟被她吓出一身冷汗!就算是年少时候面对根本不把他放在眼底的江湖仇敌,就算他并非一帆风顺也曾受伤溃败,他也不曾如此紧张急迫!
“宿疾又犯了?”他轻缓至极地问,无奈随着吁叹而出。话音未落,他已然在掌内蓄了力道,想让真气游走在她的体内,替她缓解发作宿疾的疼痛。
“我只是头疼……可能是风寒吧。”干涩的双唇之中,挤出无力的回应,韶灵把坐在床沿的男人看清了,似乎疲惫再度袭击了她,让她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
“睡一觉就好了。”她的嗓音越来越低,最终飘散在空中,唯独她孱弱的气息,还在他耳畔轻轻拂动。
慕容烨听她这么说,还是不太相信,伸手贴在她的额头上,紧接着是面颊,她不曾闪避,肌肤滚烫,或许是无力闪避。
她果然在发烧。
虽然是小病,但她分明是不想见大夫,那么困那么累的表情,分明是警告他别再多事,让她好好睡一个晚上就行。
他脱靴上榻,揽她进怀,她在锦被之下,似乎不安地颤了个哆嗦,他收紧五指,握住她纤细膀子,薄唇抵着她的发际,热息吁在乌黑青丝间,暖得教昏沉沉快没有意识的她很想落泪。
“不管是头痛也好,风寒也罢,都过到我这儿来……”他的声音,沉的像是千斤巨石,压在她的心口。
在他回来的路上,他的的步伐,沉得几乎快要走不动,双足仿佛受缚了巨石,每抬一步,都得费力呼吸。
像是有谁,一夜之间夺取了他所有的武艺,让他沦为一个弱不禁风的男人。
慕容烨对她那性子,自是深谙熟透,说烈是烈,说淡也淡得清浅无味,除了对于她在意的几个人,几件事之外,倾尽心血,执着坚强,其余便真的百般无谓。当他也成为她众多无所谓的事情当中一件,她又如何愿意再受皇家和世人的这些委屈和轻视?!
她在理智被睡意彻底吞噬的那一刻,很想咬牙推开他,但始终没有能用的力气推开他。她知道自己病了,病,让她软的成了一滩烂泥,扶不上墙的无用烂泥。
昏睡过去的她,不曾听到他最后的一声叹息。
若没有他来京城的决定,她也不会遇着风兰息……责任该全在她的身上吗?他蹙眉思考。过去,他做事狠辣,不留余地,只因对方是死是活是残,对他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他出了手,就不用再去考虑更多的结果。但因为是韶灵,他清楚怒气消退之后,他还是不愿彻底失去她……不想去接触最冰冷的结局,不想他们完完全全成为陌生人。
否则,他怎么愿意回来见她?!
“你别怕我……”说到这一句,他的眼底一片死寂幽暗,紧紧抱住她的肩头,他的骨子里深深隐藏的暴戾,无法否认。虽然幸好不曾伤着她,但他早已心生愧疚,过去那么多年,他若想对她用强,逼迫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囚禁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也不用等这么久。或许他的身份,让他注定在温柔一面上跟风兰息相比,赢面甚少,但韶灵是他唯一珍视喜爱的女人,要不是疯了,他怎么会对她动手?!怎么舍得对她动手?!
他的神色缓和几分,但看上去还是有些黯然无奈,看着她紧闭双眼的睡脸,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哪怕她如今已经沉沉睡去,道歉对于他这个生性骄傲的男人而言,鲜少说出口过,但他还是觉得愧疚。
世人都说他不可一世,目中无人,也许他有资本睥睨江湖,不把任何人看在眼底,也许武林中人各大门派都对云门主人抱有恐惧之心,不敢惹怒他也给他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惧怕他……就算出于各种不真切的理由怕他也无妨,反正他不在意他们对他的观感,不会因为他们异样的眼神跟敢怒不敢言的心思而改变他的一举一动,他照样过着千金一掷奢华散漫的生活。可是韶灵不一样,他喜欢他们日复一日的相处方式,她不怕他,他能感觉的到被她关心,体贴,劝说,甚至是玩耍,都成了他人生的乐趣。韶灵,不只是一个陪伴他的女人,她对他生命之中的重要性,连他都不曾意识到何时开始,竟然那么重了。失去她,竟然也会成为一种惶恐。
他们之间,已经在渐行渐远,韶灵不比世上的平凡女子,她有自己的主见,更有自己的固执,一旦认定,她可以为对方付出一切,丝毫不在意委屈。就像是在京城的头两个月,她也那么做了。可是,她如今对自己的情感仿佛退了很多温度,若他强取豪夺,得到她身体的那一刻,就会彻底失去她的心。
慕容烨将俊脸贴上她的面颊,感觉的到她依旧滚烫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