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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之间……已经没有修好的可能了。
张太后强权在握,但欺人太甚,她虽无家世靠山,但也容不得有人对自己咄咄相逼——
仁寿宫。
“那个韶灵,真是好大的架子!你真亲眼看到她身上戴着皇帝的御龙玉?还点名让她跟随涂扎来调查此案?”
张太后美丽而骄傲的眼底,一派怒气腾腾,她身披金红色花团外袍,冷艳又难以亲近,恨不能将桌上的所有物件,全部挥到桌下。
玉瑾姑姑无声点头,方才她远远瞧见了从上书房出来的韶灵,御龙玉玦是皇上身上最常戴的腰佩,她当然不会看错。
“不过是一个没爹娘的孤女,还不如一般贫民百姓,她有在哀家面前高傲的资本么!不识抬举的东西!”张太后怒极攻心,口出恶言,面色更是发白。
近日来似乎每一件事顺顺当当,她将所有的不如意,全部推到了韶灵的身上去。如今慕容烨从不到仁寿宫来,她想看一看自己儿子的脸,始终无法顺遂。
“娘娘,她虽然配不上七爷,但……至少没有害人之心,如今谢家很是低迷,似乎谢大人也没有要将宛玥郡主嫁给七爷的意思,不如就——”玉瑾姑姑面无表情地说,但一触及张太后冷锐凌厉的眼神,陡然停下来,不再开口,缄默不语。
“哀家不喜欢她,打心眼里不喜欢。”张太后冷着脸,缓慢地摇了摇头,柳眉紧蹙:“不管有没有谢宛玥,哀家都不会成全她。”
玉瑾姑姑低垂着头,她是宫里的老人了,但素来知道张太后的脾气,只是静立在一旁,扶着张太后起身。“娘娘不喜欢韶灵姑娘的装扮?”韶灵在宫里,只穿过一次宫装,张太后对衣着向来讲究,更懂得从衣装妆容上去看一个女人的眼光。
张太后神色一凛,无声冷笑。“哀家不看重外皮的东西,只要好好打扮,她也不见得比那些王公贵胄家的小姐们差,只是她的那双眼,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可是太后娘娘还是让她得了那支紫玉钗——”玉瑾姑姑问了声,小心翼翼地扶着张太后迈出门槛,走入花圃。
“不过是一只钗子罢了,哀家是做做样子,她每回头戴那支紫玉钗的时候,都该好好想想跟哀家作对,她到底能不能吃到好果子,到底这辈子谁在烨儿的心里,更有分量。她要再这么不懂规矩,就是给脸不要脸了。”张太后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便恨得怒气难消,牙关紧咬。“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忍烨儿给她大庭广众戴上赏赐的紫玉钗,并非是首肯她成为烨儿的女人。若不是因为当年的无奈,哀家怎么会容忍自己的亲骨肉流落在外?没想到今儿个是有跟没有,都差不多了。”
“娘娘,他会明白娘娘的苦心的。”玉瑾姑姑低声劝了句。
“只要哀家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容忍她入驻皇家。”张太后轻抚着花颜的手蓦地收紧,一朵绽放的鲜花无声落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叶,她冷哼一声,不太在意。“谢家的人,有心没胆,让哀家失望……不过无妨,皇上说过,迟早会让烨儿进朝廷,到时候哀家再给他物色个更好的人选就罢了。”
玉瑾姑姑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这两方都是不肯示弱的,谁也不肯妥协,她就算再劝着,主子也不见得会改变心意。
“但以我看,宛玥郡主太过文弱温柔,是压不过七爷的。”玉瑾姑姑低低地说,语气很是柔和。
“娶到身边当妻子的,牙尖嘴利,没大没小怎么行?”张太后古怪地回头看了一眼玉瑾,似乎她说了一番最为无法忍耐的言论,在她年轻的时候,在先帝面前,照样也是温柔似水,体贴人心的。
“七爷的脾气,看来是跟先皇很像,娘娘……若是不喜欢,是一眼都不屑瞧的。听闻宛玥郡主,好不容易跟他说句话,人都被惹哭了,也不知七爷是怎么着人家了。”玉瑾姑姑陷入回忆之中,沉默了许久,言语之内不无怅然和担忧。
一听玉瑾姑姑提起先帝,张太后的神色柔和了不少,先帝是个雷厉风行的男人,后宫佳丽虽多,但但凡第一眼无法给他留下印象的,几乎是跟住在冷宫无疑。但若是宠爱了,哪怕不顾一切,也要将所有能给的,全部给予对方——这么一个颇受争议的皇帝,却给了她无上荣耀,倾其所有,让她成为一国之母,让六皇子成为太子,将皇位传于他,甚至废掉了自己的稻糠之妻宋皇后,太子沦为普通皇族。
“若不是他那么像先皇,哀家也用不着等这么久,费这么多的心力。”张太后双臂环胸,先帝走了不少年头了,唯有从这两个皇子的身上,她才能看到先帝的影子。御塬澈的长相更多的像先帝,但性情却颇有她的轮廓,年轻时候的温和玲珑,实则心思敏捷,城府深沉,但慕容烨的长相传承了她的美貌,性子方面却跟先帝一样独断专行,跋扈霸道,没有半分圆融,但凡认定了,一条路走到黑也绝不回头。
但他的骨子里继承的是皇族的性子,张太后又不能多说什么,她就不信,当年能够迷倒皇帝,让皇帝心甘情愿地将她捧上高位,还拿着个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没法子了!
……
慕容烨还是现身于朝廷了。
虽然韶灵好几日之后才知道,但此事还算平静,只因慕容烨一不上朝,二不穿官服,三不应付朝廷官员的应酬,只是每日都要到宫里被皇上召见。
皇上似乎对挖掘慕容烨体内的才干,有了很大的兴致。
但皇上从不留他在宫中用晚膳,天刚黑,慕容烨必当回到鸣东苑——这,似乎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约定。
所有人都对慕容烨的真正身份好奇不已,在暗中揣摩,但却因为天子一个字也不袒露,他们只能把他当成是朝廷新贵来疏远地客套迎接,不敢得罪这个容颜美丽却又眼神冷酷不理会任何人的高傲男人。
自从经历了那件事之后,张太后鲜少再传召她入宫,韶灵顺其自然,每日陪伴韶光半日,看他安静地读书写字,午后则按部就班到静安王府,为御祈泽针灸。
却在某一天的黄昏,鸣东苑的正门前,站着玉瑾姑姑,韶灵刚从静安王府出来,伸手将自己垂落在耳畔的青丝勾到耳畔,脸上有了笑容,缓步走向前去。
“娘娘请姑娘到宫里坐坐。”玉瑾姑姑说的干脆利落。
张太后便是笃定了她不会拒绝,才会如此随心所欲。
“我刚从街上回来,姑姑容我换身衣裳。”韶灵淡淡一笑。“姑姑不如进去等我?”
“也好。”玉瑾姑姑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喜怒,头一低,跟着韶灵走入了鸣东苑的正堂。
韶灵回到自己的屋内,跟着五月嘱咐一句,五月年纪虽小,但做的菜却不错,有她在家中照顾韶光,她的确放心不少。
“要是七爷回来了,问我小姐去哪里了,我要怎么说?”
五月怯生生地问。
“他知道我去哪儿的,你们先吃就行了,不用等我。”韶灵将身上素雅干净的衣裳换下,穿上一件翡翠色丝绸外袍,其上绣着朱红色的海棠花,既不夺人风头,又不甘于平凡。对襟的盘扣全是用珍珠做成,细节之中,透露出这件衣裳的优雅和精致。
五月笑着应了一声,帮着韶灵盘了头发,簪了一只珍珠钗,小巧的珍珠圆润而明亮,在墨黑的发丝之中闪闪发光。
如今身在京城,她无法继续穿上短靴,绣鞋虽然也轻巧,但终究无法每日携带她的短小匕首。
张太后一看韶灵来了,便给了玉瑾姑姑一个眼神,玉瑾示意几位宫女将晚膳送上来,每一道菜色都极为精致。
“烨儿最近帮了皇上不少忙,这几日黄河下游泛滥,百姓居无定所,想必是皇上留他商量对策。”张太后噙着笑意,朱唇边勾起美丽的弧度,眼神明媚又幽深。
韶灵笑着点头,“为皇上出谋划策,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是七爷该做的。”
张太后的眼底波澜不兴,不温不火地说道。“终究是亲骨肉,亲兄弟,再过半年一载的,他们说不清感情好的谁都拆不散。”
“太后娘娘说的对,骨肉亲情,血浓于水。”韶灵处乱不惊,虽然坐在殿堂之下,眼看着宫女将一叠叠量少却精美的菜肴,却像是这个宫里的很多人一样,美丽,却又没有真实的温度。她意兴阑珊,胃口全无。
“哀家想知道,你整日在鸣东苑里,都在做什么事?”张太后突地问了句,却是不怀好意地试探。
“没什么事,闲下来的时候看看书。”韶灵话音刚落,便见着张太后眼底的笑意更深,似乎很是不屑一顾。
“你能在如妃的屋子里说出那么一番话,哀家就知道你不简单。你曾经在阜城开了一家药堂,经营生意,看来生意不差。你身上的可是苏州冰蟾绸,烨儿在你身上,可花了不少银两——”张太后暗暗打量了韶灵一番,不紧不慢地说着,言语之内,早已将韶灵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了。
韶灵今日的装扮,虽然看似简单,但这件衣裳的绸缎料子,一匹便要七八百两银子,可是绸缎中的上等品,就算是皇家的后妃,也不见得每个人都能被皇帝恩赐穿上这么好的料子。更别其中收腰和盘扣,绣花的细节,都极为精细,虽不是宫装的样式,但还是令人眼前一亮。
“太后娘娘,正如您所言,我有自己的药堂,也有自己的盈入,不必事事依靠七爷。”韶灵浅浅一笑,神色自如,以四两拨千斤,张太后是觉得她太过依赖七爷,吃穿都耗费七爷的钱财,不劳而获,骄奢懒惰?!
“口气还不小。女人依赖男人也是天经地义的,你何必急着否认?哀家有说你什么了吗?”张太后微微一笑,并不曾因为韶灵的反驳而翻脸,神态优雅,夹菜品尝。
再美味的山珍海味,送到了口中,也失去了原本的味道,韶灵忍着心中想笑的念头,张太后的一前一后,实在矛盾。若她坦诚自己依赖慕容烨,太后必当会因此指责轻鄙韶灵的一事无成,身份卑微,成为慕容烨的绊脚石,若她坦诚自己白手起家,并不是缠绕在慕容烨身上的一根藤蔓,太后又说女子依靠男人天经地义。
这位太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喜怒无常,不是省油的灯。无论自己怎么说,她都有一套说辞在等着她。
“既然你懂一些医法,不如给皇上想想,怎么让那些被水害染上疾病的百姓,早些恢复健康?”张太后笑眯眯地问,像是随口提及的自然而然。
韶灵的心底一片清明,无事不登三宝殿,张太后若是无事,也不会找上自己。不过她绝不会让韶灵在皇帝面前出尽风头,要知道,跟皇家的朝政扯上关系,不只是前途光明一种结果而已,稍有不慎,天子龙颜大怒,罪责压身,就什么时候都来不及了。更何况,韶灵并不喜欢在皇家面前逞强逞能。
“民女生在宫外,福泽天下的大事,还是该让皇上跟臣子一道商议为好。”韶灵巧妙地回绝,不愿让自己摊上这件事。
张太后的眼底闪过一道锋芒,但很快隐去,韶灵的谨慎机敏,却让她推脱的一个干净。就算有人想要将罪责推上韶灵的身上,她也不给人机会。左一个“民女”,右一个“福泽天下”,似乎恨不能将自己的本事,压得最小最微弱。
好一个精明的狐狸。
“哀家乏了,玉瑾,扶哀家进去。”张太后只是吃了几小口,便朝着玉瑾姑姑说道,不顾将韶灵丢在一旁。
“你吃完了再走吧。”她冷冷一笑,那笑容让韶灵心中蓦地有些发寒。临走前,张太后审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