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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这位宛玥郡主,定是张太后特意邀请来的,而自己,却是不清而来的不速之客。
肩膀上传来一个不小的力道,将她拉回了现实,韶灵被按住肩头,回过神来。站在两旁的宫女见慕容烨身旁少了一个位置,小心翼翼地去跟玉瑾姑姑请示,韶灵跟玉瑾不经意对望了一眼,她朝着玉瑾微微一笑,玉瑾稍稍点了下头,对着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宫女疾步匆匆地取来了一个软垫,弯下腰轻放在韶灵的脚尖。
这个动作,自始至终都落在张太后的眼底,她的脸上没有一分怒气,噙着仁慈而美丽的笑容,冷眼瞧着这一切。
酒宴之上众人最为感兴趣的,便是慕容烨跟韶灵这一对,以及谢邦彦跟谢宛玥这对父女。几位女眷隔空抛着眼神,仿佛都在询问,到底他们是什么身份,坐入皇家的宴席。
相比于女眷们,几位王爷却是很沉得住气,他们虽然是龙子,但或许应了那句老话,龙生九子,在朝廷有能耐的,却寥寥无几。他们对于皇帝跟太后身旁出现的新人,见怪不怪。仿佛早已接纳了即便生在一个家族,但外人应该比自家兄弟更可信。
“母后,那位是——臣妾似乎以前没见过,眼生的很。”陈皇后笑着询问,转向了张太后的方向。
“那位是慕容少爷,皇上跟哀家的贵客。”张太后不疾不徐地说,微微转动着盘中的描金茶盏,眼底没有一分波澜,话是说了,但依旧留有余地。
陈皇后碰了个软钉子,虽然还有些好奇,但不再开口。张太后说的不明不白,不过她若再多问,就有插手国事的嫌疑,她对天子素来温柔体贴,百依百顺,完全不过问朝政要事。
“皇后,这是哀家让人煮的鸡汤,肉质鲜美细腻,给你补补身子。”张太后弯唇一笑,一脸仁慈的笑容。
宫女端了一盅汤,送到陈皇后的身前的桌上,她垂头看了一眼,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自己十七岁就跟了皇上,但几年来生了三胎都是公主,每回到仁寿宫给太后请安,总是被数落一阵。张太后知道这回自己又有了身子,早早就派太医署的太医,做了药膳送到自己的宫中。太后的意思她岂能不知?!她身为皇后,却迟迟不曾生下一个皇子,实在令人失望。当年太后在皇帝面前极力推荐自己为后,如今……张太后失望的眼神,总是令她如鲠在喉,仿佛她无时不刻地指责自己的无能。这些特意烹制的鲜汤,的确珍贵,但味道实在难以下咽。
“多谢母后。”陈皇后压下心中的苦涩和无奈,依旧笑着回应。
“这回你可要给御家争气啊,皇后。”张太后将嗓音压得很低,唯有同坐一排的人,才能听清。
御塬澈的唇畔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仿佛不曾听到,陈皇后投以求助的眼神,天子也不曾看到。
陈皇后的性情自然无所挑剔,温顺而识大体,可惜……天子自从娶了她之后,迟迟不曾抱有皇子,陈皇后让他接连失望了三回,在皇家,子嗣往往也影响夫妻之间的感情。他对陈皇后的宠爱,似乎也被时光冲淡了不少。
惟命是从的陈皇后,在他还是个少年皇帝的时候,陪伴他左右,给他安抚跟体贴,是他需要的伴侣。但如今,甚至给不了自己一个皇子的陈皇后,却更显平淡无奇了。
御塬澈的心思,不在陈皇后的身上,他冷眼望向慕容烨的方向,见他拉着韶灵的手,跟她低声说着什么,两人并排坐着,时而窃窃私语,神态亲密无间。那个在自己面前也不肯低头的倨傲弟兄,对待自己的女人,却是另一幅样子。
真是难得一见的场面。御塬澈唇畔的笑意,无声转冷,只是,下一瞬,他的眼神再度充满温和脉脉。
谢宛玥的出现,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原本答应谢邦彦,在狩猎大会上让他女儿在女眷中观礼。但显然皇太后,早他一步。
“迟迟不动筷子,宫里的菜肴不合胃口?”慕容烨转过俊脸,不顾宴席上不止一双好奇的眼睛盯着他们,问着韶灵。
韶灵笑着摇头,抬起眸子的那一瞬,却正巧看着坐在对面席位上的谢宛玥在看他们,她眼底的新奇跟雀跃,在扫到慕容烨的那一瞬,突地变得羞赧,眼神闪烁。
谢宛玥跟深宫女子不同,她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在此之前不太进宫,也不懂宫中的厉害。兴许在上回,她在仁寿宫被安排跟慕容烨“偶遇”见了一面,就此倾慕了慕容烨。谢宛玥瞅了一眼,复杂而失望地收回了视线,只因慕容烨的身旁,有韶灵的席位。若不是关系亲密,是无法跟慕容烨平起平坐的。
除了应付谢宛玥的目光之外,韶灵还留意到谢邦彦谢大人亦在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他当然了解自己的女儿,女儿一开始满脸笑容,如今却灰心沮丧,心事重重。想必,坐在对面太后所言的皇宫的贵客,便是宛玥上回在太后宫里见到的青年才俊。他泰然处之地凝视,毕竟是在朝廷中的老臣子,慕容烨的容貌清绝,就算是见惯了儒雅风度的公子哥,他还是看的心惊肉跳,这位公子——长得实在是太过俊美。他在朝廷之中素来保守谨慎,并不喜欢出风头,更深谙其道,古往今来,这世上的女子太过美丽,往往是红颜祸水,而男人的皮囊越是风雅俊俏,惹人春心萌动,亦不会是好事。他的宝贝女儿……怎么就迷上了这种男人?哪怕他前途大好,身份高贵,但慕容烨的眼神太过倨傲邪肆,看来亦正亦邪,不好应付。
韶灵迎上了谢邦彦审视的目光,唇畔的浅淡笑容不曾消失彻底,眸光敛去几分清冽和寒意,目不斜视,大大方方地接纳那满是狐疑的查探。
谢邦彦面色沉重,眼看着对面的那位年轻少爷,一袭紫色华服,墨发以银冠束着,几缕短发垂落在额头,更添加了不羁和风情。他的俊美无俦的面孔上,却并不严峻,相反总是有笑,但并非因此而令人觉得他亲近平和。他身边坐着一位女子,约莫十七八岁,身影纤瘦,眉目明丽,一身绯色宫装,极为合身,长发盘的极高,三股孔雀蓝钗子隐隐发着幽蓝色的光芒,安静又美丽。
宫女接连着上了一道一道的菜肴,直到最后,上了一盘点心。韶灵垂眸一看,眉头微蹙,白玉碟中盛放着五个嫩黄色的圆饼,饼上写着朱砂色的“福”“寿”字样,喷香四溢,但卖相丝毫不起眼。宫里的御厨那双妙手,自然能做出更多精美绝伦的糕点甜食。
她蓦地抬起眉眼,直直望向张太后的方向,眼底带了太多的探寻。
“众位尝尝看,这样小东西的味道。”张太后依旧注视着堂下的所有人,温和地丢下一句,并不理会韶灵的眼神。
众人听了张太后发了话,自然不敢违逆,只当这样毫不特别的点心,是跟张太后有所关联的,个个面带喜色,夹了圆饼,放入口中品味。
“这饼虽小,模样也不出众,但滋味却很有层次。”一位王爷率先咂舌称赞。
“臣妾品着,就仿佛置身花海,花香扑鼻而来,令人心醉呐……太后娘娘,这样点心有什么名堂玄秘?”一位尖脸的王妃,也紧接着询问,眼底眉梢都是笑。
“还是金王妃你识货。你仔细瞧瞧,这饼子里面藏了什么好东西?”张太后眼底的笑容更深不可测。
韶灵静默不语,收回了视线,盯着自己面前的那盘圆饼看。哪怕呈上来的东西味道奇差,一旦跟张太后扯上了关系,谁不会捧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在心中暗笑这些人故作矫情,慕容烨泰然处之,夹了半块饼,尝了一口,眉头却暗暗舒展开来。本以为这些人只是在说些不走心的奉承话,但这饼子的味道的确不差,甜而不腻,表皮酥脆含着蛋香,里层却果真有淡淡的花香,就他夹到的这块,是茉莉香,香气很快随着碎屑融化在他的口舌之中,唇齿留香。
“你也尝尝,味道很特别。”慕容烨笑着看她。
金王妃夹碎了圆饼,细细打量,不禁惊叹出声,一脸恍然大悟。“我这里面竟然是玫瑰花么?”
几位锦衣华服的女眷闻言,一一打开了白玉盘中的圆饼,眼神有光,一声压过一声。
“我的是桃花。”
“我这儿是茉莉——”
“是菊花!”
“我这个是桂花。”
张太后稳如泰山,不疾不徐地笑道。“这正是鲜花饼,以各色鲜花为馅料,入口即化,是一道百吃不厌的点心。根据不同人的口味,分别添加荞麦,松子,云腿,芝麻,喜好甜食的女子也喜欢,喜爱咸食的男人们也不讨厌,可以称得上是老少皆宜,男女都爱。”
“太后娘娘果然是心思精巧……”晋王妃夸道,凤眸挑的极高,眼底一派精明。
“这可不是哀家的念头。把这道点心带到哀家面前的主人,就在殿堂之下。”张太后此话一出,掷地有声。
韶灵眼波一闪,握着银箸的指节,微微泛着白。
堂下众人目目相觑,一脸困惑。
张太后仿佛觉得不该继续故作玄虚,搁下了手中的银箸,嗓音有笑。“正是慕容公子带来的韶灵姑娘。哀家最近常常召见她,发觉她是个很有想法的女子,这道鲜花饼正是出自她之手。”“今日,正巧让大家见见她,她初来乍到,各位王妃若有好吃的好玩的,也可带她一起,多个伴。”
慕容烨惊讶地瞅了韶灵一眼,见她不知何时已经垂下了双手,他刻意地在酒桌下握了握她的指尖,压低嗓音笑。“怎么连爷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
“我只是出个想法,自然是御厨动的手。”韶灵回以一笑,心中却一片寒意。
张太后绝不会主动为她脸上贴金,将她夸得如此不凡。一定是慕容烨带她前来,坏了她的局,令谢大人父女尴尬不快,这才把她说的像是慕容烨身边搜罗的助手,想要撇清两人的情人关系。
“太后娘娘的面前又有了如此善解人意,心思玲珑的红人,我们往后可更讨不到娘娘的欢心了——”晋王妃一脸愁苦,故意叹了口气,诙谐的语气,惟妙惟肖,惹得众人哄笑出声。
果然,谢宛玥眼底的忧伤,被冲淡了几分,她抿唇笑了笑,夹着那块圆饼,小口地咀嚼着,卸下了方才的重负。
张太后,绝不是让她占得头筹。韶灵自有心思地想着。
慕容烨闻言,漫不经心地耸肩,又倒了一杯酒,慵懒的灌进嘴里,眼中笑意盎然,以逗她为乐。“你说得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只是这些鲜花,能随便吃到肚内吗?进嘴的东西,最该小心谨慎,太后娘娘身子金贵,可不能有半点差错啊。”一位青衣王妃,轻声问道,很是体贴。
“韶灵姑娘说了,这些鲜花饼性情温和,特别对女子的身体有益。”张太后不温不火地说道。
韶灵闻到此处,心中突地闪过一个念头,但实在太快,她不曾抓住。殿堂上火药味十足,似乎有人喜欢,有人担心,主位上的皇帝御塬澈,总算开了金口。
“韶灵姑娘,朕还不知你的手如此巧,往后自可常常进宫,陪伴母后。母后最爱热闹,更喜欢新奇的各色玩意儿,只是身旁没有几个聪慧伶俐的丫头,颇为苦恼。这些天,你令母后开怀,朕本当赏你。”
慕容烨浓眉扬起,黑眸中闪过难解的光芒。
韶灵站起身来,朝着皇帝的方向低头欠身,扬声说道。“民女不能要皇上的赏赐,陪伴太后娘娘,是我心甘情愿的,并不是想要任何东西。”
“皇帝,你看着办吧,韶灵,你就别再推脱了。”张太后的嗓音,平静的没有一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