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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杀!”殷嫣歌高喝一声,做出了最快的指挥!
绝杀,音杀大阵之中,能在最快速度之内,一招灭掉已被禁锢之力的法子,只有在最快的速度将那些血蝙蝠全部都消灭掉,他们才有机会织出第二张网来捕获楚玉璃所幻化出的第二波血蝙蝠!
然而,这时候,楚玉璃忽然又浅浅的笑了笑,殷嫣歌一看那笑,登时心中警铃大作,还没想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被“困住”的血蝙蝠,忽然在这一刻黑光大盛,完成了一场绝大的反扑!
一拨血蝙蝠撕裂了音网,一拨血蝙蝠对着殷家的人飞驰而去!
“家主,退!”一名老者高喝,但那血蝙蝠,已然到了殷嫣歌的跟前,再不可能全身而退!
那老者索性以身相挡,黑色的血蝙蝠到了他身上,便转化为一阵强大的内力,狠狠一击,将他的心脉都震得动荡了几下!
“噗——”艳红的血喷洒了一地,而此刻所有的琴声已经全部停住!
在肉眼暂时无法窥探的暗处里,又有几名长老在他一击之下吐了血!
“二师伯!”殷嫣歌赶紧伸出手扶着自己的跟前之人。
殷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视:“家主不必担心,还无性命之虞!”
这般说着,他那一双看似已经老而浑浊,实则无比清明的眼,看向楚玉璃:“楚太子好计策,以一半真力诱导我们使出全力,在我们全力以赴之刻,又施放出第二道真力。尤其这第一道,根本没被压制,却装作已经被我们压制!”
他这般半是评价,半是憋屈的话一说,楚玉璃当即轻轻笑了笑:“即便本宫不这么做,你们便连本宫一半的真力也接不下,不是吗?”
这一问,叫殷家的人全部都噎了一下!是了,他们自以为困住了楚玉璃的真气,可最后那些血蝙蝠都破网而出,已然是对他们实力不足最好的见证!
上古功法,在最上几重,每一重之间,几乎是天与地的差距!尤其一个第九重的高手,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几个第八重的高手!
故而,楚玉璃的内功,和才刚刚修炼到第七重凤舞九天的澹台凰来说,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而更重要的,是他精通音律!
某种程度之上,他在音乐方面的造诣,比殷家这些人还要高!所以能够准确找到他们看似密密麻麻,无坚不摧的音杀网中,存在的致命弱处!
而这种弱处,只要找到一个,就已经足够!
他话音一落,见殷家人已经失语,似乎是无法应对自己的话,他当即便浅浅的笑了一声,又颇为温雅的道:“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暂且做出乖顺的模样,以麻痹敌人,并给予最后一击,如此计算,不过也是行止之道,本宫何错之有?”
这话一落下,殷家长老们这才收回了仇视的目光,但就这样被一个小辈教育了一顿,着实是叫他们又噎得想吐血!
殷程顿了片刻,看着楚玉璃,幽幽问道:“那太子明明有机会将我们伤得更重,却为何要手下留情?”
难道,是想卖他们殷家一个人情?但是楚玉璃,有这个必要吗?
“呵……”那冠盖京华的男子,于此刻展露出一个近乎是温柔的笑容,可那双浅淡朗中却慢慢升起黑色的波泽,一圈一圈,极为诡荡的痕迹,看得令人心惊。
接着,他语气还是那般温雅,一袭月白色的锦袍衬得他如同天空中最絮白的云,整个人走过来,却像是一团深黑的焰火,要将人烧灼:“本宫从来不喜与人为恶,如非必要,也不喜伤人性命,除非对方,踩到本宫的底线!”
这话一出,殷家众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楚玉璃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放过他们?他是想说他们这些人,虽然惹他生气,但是并没有踩到他的底线,所以他要手下留情放过他们吗?
殷嫣歌秀眉一挑,也是松了一口气,正想道谢,却又听得那人接着道:“但是,你们不仅踩了本宫的底线,而且,踩得太过!”
他笑,笑得越发温雅,形如君子美玉,却叫人从心底发凉:“所以,本宫选择……虐杀!”
因为,就这般轻轻松松下手杀了他们,太仁慈了!
殷嫣歌一怔,卡在喉间的道谢,此刻也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半个字都挤不出来!她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形如琉璃美玉的美男子,这样一个似乎是占尽了人间所有温柔色的美男子,会吐出这样两个极致凶残的字眼——虐杀!
殷程看了楚玉璃一眼,见他面上虽然带着十足温雅的笑,可眸中却慢慢有了令人心颤的弧光,只是一眼,便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他赶紧道:“家主,待会儿我们拦住他,您想办法先逃!”
“二师伯!”殷嫣歌不赞同的挑眉。
还没等他们商量出个结果,楚玉璃徒然出手了!广袖一挥,一道弧光,像是一根鞭子,从他白皙的指间飞出!
黑鞭掠过,在空中形成厉烈的炽茫,狠狠一下,重重的抽上了殷程的身子!
刹那间,弹指一闪,波光尽褪!殷程身上的护体真气,被这一道波光击碎,狠狠的弹出数丈之远,殷嫣歌试图拉住他,可这力道之强,险些把她也打了出去!
殷程这一下摔到地上,竟连身上的骨头都摔折了几根,疼得在地上想打滚,偏偏还要咬牙保持自己一代宗师的形象,其状辛苦,其行堪称死要面子活受罪之楷模!
殷家暗处的几大长老也都飞快出来,怒喝一声:“楚玉璃,你欺人太甚!”
“是你们欺人太甚,还是本宫欺人太甚?”楚玉璃浅浅笑问,面上的笑意更是温雅至极。欺人太甚,若是他来晚一步,只一步,便只能在深水之中捞到她的尸首,这些人竟然还敢说他欺人太甚?
殷家人顿时失语,他们还想再说,楚玉璃却已然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扬手又是一掌,破开了众人,独独对着殷程而去!虐杀,既然是虐杀,自然要一个一个来!
黑色的气流,如同一把利刃,阴冷的波光直射殷程,空气中的气温也骤然紧绷!这一个力道,只要落到了殷程的身上,他将心脉俱碎,并在骤然失掉心跳的极致痛苦中死去!
可,这一次的黑色弧光,却在半路被拦截!又是一道黑色弧光从高峰掠下,两相交汇之下,楚玉璃出手的这一招,被那道莫名其妙拦截的波打偏,撞上了二十多米之外的树上,顷刻之间,那棵树轰然倒塌,被炸成碎片,四溅开来!
他微微收了手,有些诧异的抬头,这一抬头,便看见了高处的莫邪!他看向莫邪,莫邪却看向河边躺着的澹台凰,那双幽暗的眸中全是被戏耍的努力!
日前一战,他竟然被君惊澜那小子糊弄过去不说,还被摆了一道,中了药再也不能用术法!这个仇,他怎么能不报?
那小子的御龙归自己不是对手,但是这个小女娃,他还杀不得么?
“师尊!”楚玉璃淡淡叫了一声,神情说不得恭敬,但也绝不冒犯,可能明显感觉到的,是他此刻心情并不好,因为莫邪的插手!
殷家人一见他,也赶紧拱手开口:“尊者!”他们都是女皇手下的人,而莫邪是女皇请来合作的人,尤其现下还帮了他们,他们自然应该敬重!
“退吧!”莫邪暗沉的眸子,扫向殷家的这些人,并开口补充道,“本尊教训徒弟,不喜人观摩!”
殷家众人当即点头,音杀阵破,他们留在这里也只有挨打的份,能安然撤离,已然是求之不得!
楚玉璃剑眉微挑,正想拦,莫邪却桀桀笑了一声:“怎么,想拦?在为师面前,岂容得你张狂放肆?你以为,吃了聚魄丹,为师就将你没办法了吗?若是这般,你就太小看离合蛊了!”
他话音一落,从袖中掏出一只玉笛,放到唇边,飞快的吹奏了起来!诡异的笛声,像是夜风中幽然转沉的低语,楚玉璃脚步一滞,胸口便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掐到喘不过气!
殷家的人,早已退散,不敢留下观赏楚玉璃的狼狈。
此刻这河岸边上,只剩下莫邪,楚玉璃,和昏迷中的澹台凰!
悠扬的笛声,催动了他体内的子蛊,一点一点,沿着他通身经脉撕咬,疼痛穿透四肢百骸,五脏俱痛,似乎是要将他整个人都扯碎!
“砰!”他单膝跪地,右手紧握成拳,额头汗珠如瀑,死死的咬着牙关,却还是有血从他唇角溢了出来!
子蛊再次开始作祟,比起上次,比起先前,都还要凶猛百倍,加上他长年服食慢性毒药,体质太弱,现下更是雪上加霜!
莫邪收了玉笛,满意的看着他隐忍剧痛,无法再施展任何功力的模样,他从高处下落,立在楚玉璃的跟前,幽声开口:“你是本尊最出色的徒弟,却偏偏要与本尊作对,你说,本尊应该如何处置你?”
楚玉璃抬头,浅淡朗眸看向他,唇角溢出的鲜血在对比之下,让他的容色亦苍白到极致!眸中印入眼前之人的身影,是他的恩人,也是逼他堕入魔道之人!
一阵血气上涌,他捂唇咳嗽了几声,呛咳出满地残红,艰难道:“但凭师尊处置,只求师尊放过她!”
“哈哈哈……”莫邪满意的笑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满意的看着自己最出色的徒弟,最终无力的败在自己手上!他莫邪,怎么可能真正容忍自己的徒弟超越?即便武功在他之上,这蛊毒,也让他们没有丝毫能力招架!
他张狂的笑了半天,方才开口:“处置你,是必然!但是她,本尊也不会放过!让开!”
他这般一呵斥,楚玉璃却岿然不动,如同一尊恒定的雕像,挡在澹台凰之前,温声道:“师尊,恕难从命!”
这话一出,莫邪勃然大怒!他一生最恨被人忤逆,而面前这个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他!“滚开,你以为,你现下还有本事拦住我?还是你想死?”
楚玉璃知他生气,却不能退让,只盯着他的眼,轻声道:“以吾命相互,一条命也罢,师尊若要便拿去,但只要玉璃活着,绝不退让!”
“啪!”莫邪一扬手,狠狠一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
楚玉璃无力招架,整个人被打得偏离出去,又是一口鲜血呕出,却坚守在她身前,半点都不让!一国太子,这般羞辱,叫他拳头握得更紧!可,离合蛊之下,他根本没有半点抵抗的力量!
莫邪怒喝:“你让不让开?”一双诡眸已然到了喷火的边缘!
他咬牙,立于原地,仰头迎视他:“不让!”
“不让?这般羞辱你也不让?你还是个男人吗?”莫邪气得面色铁青,楚玉璃再不听话,也还是他最出色,也唯一喜欢欣赏的弟子,可如今的行为,根本叫他失望透顶!
这话一出,楚玉璃倒是笑了:“就守在自己心爱女人的身边,却无法护得她周全,那样的男人,才不叫男人!”
“你——”莫邪又扬起手,欲往他脸上煽去,可这一次扬起了手,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楚玉璃见此,唇际含血,却依旧浅浅笑道:“师尊,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是不让的!”
莫邪气得发抖,扬袖一挥,一阵罡风对着楚玉璃狠狠撞去!将他的身子从地面刮起,狠狠撞到一边!
旋即几个大步到了澹台凰跟前,扬手便是一掌——
心中所有的怨气,这些日子在这些小辈身上受得气,还有那个忤逆不肖的徒儿堆积给他的种种怨气,顷刻之中,全都爆发在这一掌下!
可,一掌打下去,便是一声男子的闷哼,和骨节断裂的声音响起,同时,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数尺!
莫邪一见他过来挡了,登时又惊又怒,大喝出声:“楚玉璃,你给我滚开!”
那人却不动,或者说已经没有力气动了。低下头,看着她晕厥中紧闭的眼眸,眸色在她面上一遍一遍的扫,仿佛是看不厌一般,却也低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