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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要。徐知娇吐下舌把信交给杨墨兰,拉住她的胳膊就开始撒娇:“娘,我可是你的心肝小宝贝,你舍得吗?”杨墨兰捏捏女儿的脸:“都十六了,该定亲出嫁了。”
徐知娇还想撒娇,杨墨兰已经拆开了信,当看到信纸上那有些陌生的笔迹时,杨墨兰的心先是一跳,接着就把信纸重新折好。
“娘,您为什么不瞧信?”徐知娇好生奇怪,徐知安已经走进来,伸手拍一下妹妹的头:“你啊,就只知道淘气,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样!”
“哥哥,你说的不对,阿兰说,她觉得我可斯文了,一点也不淘气,还说,汉家女儿都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些不自在?哥哥,你说阿兰会不会成为我嫂子?”妹妹的话让徐知安笑了:“阿兰姑娘真当了你嫂子,那我们就再也回不了家乡,你也只能在这里嫁个苗人,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徐知娇已经在那点头:“家乡束缚也比这里多,还有……”
“娇儿,你去灶房烧些热水,我瞧瞧这茶叶,比起家乡的茶叶来如何!”杨墨兰开口让徐知娇出去,徐知娇虽觉奇怪还是飞奔出去。
“娘,我们可能会在贵州很多年,您还是别太约束妹妹了!”虽然和妹妹说话是嫌弃的,可背了妹妹,徐知安又为妹妹求情,杨墨兰却没有理睬儿子,只是把信打开:“公主给我写信了!”
公主?哪个公主,徐知安的眉皱起:“永乐公主?”杨墨兰点头,接着叹气:“我从不知道我活着一日,还能收到公主的信,其实她不怨我,我自己都在心里,一遍遍地怨自己。安儿,你会不会觉得,我的决定,都是太过自欺欺人?”
“娘!”徐知安伸手拍拍母亲的手:“您不必怨恨自己,要说的话,也只是造化弄人!”是啊,推给造化是最平常不过的了。可是,自己还是个母亲啊。即便知道女儿在生父身边锦衣玉食,即便知道她不会受欺负,可是母亲的心,还是会时时泛起,夜半时分,推衣坐起,总是一遍遍地问自己,这样做,到底是错还是对。
“娘,热水已经烧好了。哥哥啊,阿兰姑娘又来寻你了!”徐知娇的脑袋在门框那露出,面上笑容还是那样甜美,徐知安的脸不由微微一红,就对妹妹道:“你啊,好的不学全学些坏的,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
“什么叫男女授受不清?”阿兰的声音已经响起,她是苗女,走起路时身上那些银饰叮叮当当都在响,脸上的笑也是那样灿烂,一点没有阴霾。
徐知安承认,自己不是没有被阿兰吸引,可是随即别的念头又浮上来,这些年也是陆续知道京城内的事情,晓得很多事情都已起了变化,自己这辈子,不会真正待在贵州不走。与其如此,倒不如此时斩断情丝,免得辜负阿兰。
“你说话啊,难道说你们汉家男儿,都是那样扭捏?”阿兰问候过杨墨兰,就瞧向徐知安。
徐知安的脸更红了,徐知娇已经哎呀叫了一声:“水烧好了,娘,我去拿水来泡茶!”徐知娇飞奔而去,阿兰还是瞧着徐知安,他真好看,而且懂的那么多,也不像那些读书人一样,连拿把锄头都拿不动,而是能和自己上山下河,说什么考察水土,明白黎庶。嗯,自己也不懂他要做的是什么,但是,喜欢就是喜欢,就是这样看着他,都觉得心里的欢喜已经满溢。
“阿兰姐姐,你喝杯茶吧。这是我娘采的,她还说,没想到贵州也有好茶。还说,也不知道贵州的茶种,能不能种回家乡,还说……”
“娇儿,你说话说慢点。谁也不会和你抢!”杨墨兰打断了女儿的喋喋不休,这才对阿兰道:“娇儿小孩子家,不懂事呢,这茶,最重乡土,就算移植过去,也未必能种的活!”
“娘,您怎么老说我是小孩子?我就比阿兰姐姐小一岁,不,就小十个月!”徐知娇伸出手在那数着,阿兰喝了一口茶,啊地叫了一声:“我们也喝茶,可为什么喝的茶不像伯母做的,竟有一种清香。初喝有一点点苦,可是,喝下去竟不觉得苦了!”
“阿兰姑娘,你瞧,光喝茶就能瞧出,是不一样的人,更何况是别的呢?你们苗人,生于兹长于兹,如那茶树一样,移到别的地方未必能活。我们汉人,也是安土重迁的!”杨墨兰说的婉转,阿兰却听懂了,她看向徐知安,眼里有泪:“伯母的话是什么意思?是我配不上你吗?”
徐知安没想到自己的娘比自己有决断多了,开口为自己回绝,看着阿兰的伤心,徐知安觉得自己的心也开始碎了,但还是点头:“不,我娘的意思,并不是你配不上我,而是,我们不合适,就像要把贵州的茶树移到江南,不让你喝擂茶你不喜欢一样。不是配不配得上的事,而是你我,只是偶然相逢,并非……”
天长地久四个字,徐知安看着阿兰的眼睛,这双眼很美,美的动人心弦,对着这么美的一双眼,说出决绝的话,徐知安觉得自己的心都在痛,可是长痛不如短痛,徐知安又看了阿兰一眼,把最后四个字说出来:“并非,并非天长地久!”
天长地久这四个字本是很美好的,可是阿兰眼里立即就有了泪,接着就道:“不,我不信,你可以的,可以留在这里!”
“我是朝廷官员,今日在这里,明日又不晓得在哪里,对不起,阿兰!”徐知安说完,阿兰已经满脸不可置信,接着拼命摇头:“不会,不会的,你……”
“阿兰姑娘,我很感谢你对小儿的一片痴心,可是这世间的姻缘,全靠天定。你和小儿,有缘相见相识无缘相守!”
第77章 回京
阿兰的伤悲杨墨兰能清晰的感觉到,更能感到儿子眼里的不舍;可是很多事情;如果刚开始没有反对;以后造成的痛;会越来越大。
这是真的吗?阿兰觉得自己做了个噩梦;抬头去看徐知安;徐知安没有看向阿兰;而是看向远方,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眼神不泄露自己的心情!
“哥哥,娘;怎么会变成这样?”徐知娇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张口就问自己的娘,杨墨兰喝住她:“娇儿,你住口。”说完杨墨兰才对阿兰道:“对不住,阿兰姑娘。男女大防,不可不防!”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从此就再也不能出入徐家,不能见到心上人了吗?阿兰看着心上人,想知道不一样的结果,可是徐知安还是看着远方,并没往自己这边看。
那就是真的,阿兰觉得天崩地裂,转身飞奔出去,身上的银饰依旧叮叮当当撞在一起,可这会儿听起来就不是那样欢快,带上了一些郁闷。
“娘,哥哥,你们怎么能这么说,这么做?你们明明知道,阿兰姐姐对哥哥有多好,你们明明知道,哥哥很喜欢阿兰姐姐。”徐知娇后知后觉地大喊出声,就要飞奔出去追赶阿兰。
“娇儿,你给我坐好!这件事,由不得你插嘴!”杨墨兰喝住女儿,徐知娇顿时委屈起来:“为什么我不能插嘴?你们就是瞒着我,什么事都瞒着我,真的以为我是小孩子吗?还有娘您为何不给我瞧吴姨写来的信?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我是您女儿啊,为什么不可以知道?”
是自己的女儿啊。这句话让杨墨兰眼里的泪滚落,想说女儿还小,可是话哽在喉中什么都说不出来。
“别说我还小,我十六了,哥哥十六岁,已经是探花郎,已经是能为了我,上表辞婚。娘,我也十六岁,虽然我是女儿家,可我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你们要瞒着我?”
“阿娇,娘并没瞒你,而是,我们在贵州,并不会待很久,也许一年,也许两年,就要回去了。我若真的娶了阿兰,她要跟我回去京城的话,她舍得她的爹娘哥嫂姐妹吗?若不跟我回去,难道要我做一个负心人?阿娇,很多事情,并不是你喜欢,就一定要顺着心意。阿娇,我对阿兰,确实有好感,可我若真的喜欢她,待她好,就不能把她从这连根拔起。一棵茶,离开原来种的地方,怎么能轻易成活呢?”
徐知安收回眼,看着徐知娇声音低沉地说,有时候,舍弃,并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很喜欢,所以才不愿对方受伤,才宁愿自己伤心。徐知安觉得,自己的娘,当初决定送走姐姐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吧?
徐知娇觉得自己的脑子都糊涂了,是因为很喜欢,才不同意,而不是因为喜欢,可是这世间,不是该喜欢的人才在一起?
“娇儿,你说我们把你当做小孩子,可是你不知道,喜欢的两个人在一起,要过一辈子,并不仅仅只能靠喜欢。”杨墨兰抱着女儿的肩安慰,可惜的是,这个道理,自己知道的太晚了,知道的时候,已经一切都无法挽回。但就算如此,杨墨兰回首往事,才发现自己没有后悔,也许,对年轻人来说,没有这样喜欢的走过一遭,怎能叫年轻人?
“娘!”徐知娇摇一下头,好把脑子里那些乱纷纷的念头都摇出去,原来哥哥不是因为不喜欢才不接受阿兰姐姐,而是因为喜欢。这世间,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
阿兰并没跑远,不甘心的她又悄悄地走回徐家附近,当听到徐知安和杨墨兰对话时,阿兰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是欢喜还是难过,或者兼而有之。只知道看着那座屋子,晓得从此之后,不管怎样,都不能再推开这扇门了。
阿兰用手捂住嘴,不让自己的哭声传出去,天下这么多的男儿,为何独独钟情于徐知安?想起爹爹的叹息,阿兰不由拼命摇头,现在才知道,不仅是因为他生的俊,还因为,他是个多么有担当的男儿,可惜这样的男儿不能留在这里。伤心绝望已经不足以形容阿兰的心情,她悄悄后退,身上的银饰难免会发出声音。
这声音惊动了屋里的人,徐知安已经走到门前,问是谁?阿兰顾不得被发现,转身奔跑起来,任凭那些银饰在那叮叮当当响了一路。徐知安看着阿兰的背影,听着那银饰撞动的声音,知道此后一生,都忘不掉这个背影,忘不掉这声音了。
看见儿子走进来,杨墨兰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肩,人生事,哪得样样顺意,儿子能如此做,杨墨兰已经十分安慰。徐知安对娘笑了笑,就对在旁郁闷的徐知娇道:“你也别在那郁闷,等我们回了京,一切就不一样了!”
徐知娇瞪自己哥哥一眼,想和娘告状,可想到娘的话,又闷闷不乐地转身走进自己房里。
都十六岁了,还这样孩子气十足,杨墨兰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走进女儿房里,伸手摸着她的脸:“你啊,别再这样小孩子气了,人总归是要长大的,要明白以前不知道的道理!”
“您是不是又要说,如果哥哥成亲成的早,您这会儿都该抱孙子,我都做姑姑了?”徐知娇抱着杨墨兰的胳膊撒娇地说。杨墨兰摸摸女儿的脸:“是啊,本该如此的。况且你……”
你都已经做了小姨,如果没有这一切,现在自己该是抱着长女的孩子,做一个骄傲的外祖母,可是没有这么轻松。既选了就不要后悔,杨墨兰想着长女写来的信,信上寥寥数语,不过问候一二。形同对待一个最普通的熟人,其实这样就够了,够了。
杨墨兰把小女儿抱的更紧一些,母女抱头痛哭彼此原谅的戏码,她演不来,自己也演不来,只要她能放下心结,不要再想着当初是自己舍弃了她,就足够了。足够安慰这颗为母的心。
“徐知安任满将要回京?”这个消息让玉琳的眉微微一皱,时光竟会这样快,转眼就是三年了?柳劲松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