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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不知道,他差一点就被选中成为了留下来的那个人。若不是因为他的金发太过显眼,忠心度又难以保障,陈文珝选择的对象说不定便是他。
陈文珝最后选中的青年将士,跟越国也算有毁家之仇。在几个有同样经历的将官之中,他年岁还算是比较轻的,最重要是,相貌也俊俏。
第二日这位同袍就被给予了秘密的任务,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没有同袍知晓的情况下离了京,据说被派遣了去执行秘密任务。
但是具体是什么秘密任务,都只是将士间的猜测,几乎没有人能确定,更遑论告知同伴。
但是,仔细分析了一下陈文珝昨夜出现之后的问题,以及被派遣进行秘密任务的将士身份,再联合前夜传来的重大消息,阿仇心中却隐隐浮起了一个想法。
陈文珝的性格会选择怎样的做法,阿仇没有一刻比这时候更加清晰。
那将士,定然是被想尽办法送到了泽姬的身边。泽姬这位贵女,虽然传闻之中素来聪慧有主见,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终归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甚至,这时候或许会是她这一生之中最为脆弱的时光。若是一旦决策失误,也许这一生都会被葬送了。
陈文珝在这样的时候,若能成功把自己的人送到泽姬的身边,哪怕很长一段时间内什么也不做,也是埋下了一颗绝妙的暗棋。
何况,这颗暗棋本身就对东越恨之入骨。
然而这已经不是阿仇能够追究的问题了。
宫宴数日之后,大部分将士都差不多开始启程,要被遣回边关,而阿仇却被留了下来。他和另外几个同袍都被破例召入了禁卫军,留在京中听用。
这其中,最受重用的却是阿仇。他本有些疑惑,还以为是苏听风在里面下了功夫,结果仔细打探过之后,却又似乎不是。
而后他再三打听,上峰才透露了两句,只说陛下非常看重他……反而令阿仇多少有些惴惴不安——看重?是哪种看重?
阿仇的心绪十分矛盾。就理智上,被陈文珝看重当然是好事,这表示他会有更多机会接近对方,也会更多机会于他身边取得一定的控制权,方便他日后对于陈文珝采取行动。
但是另一方面,由于其身份特殊,阿仇总免不了担忧,对方是不是已经对自己有所怀疑。
在这样矛盾的心情下,阿仇成了禁卫军的一员。
泽姬的出嫁最后定在了一个月之后,所有的形成都很顺利。虽然中途也遭遇了一些意外,但是多数不足为道,顺利到让结盟的两国皇室都觉得不正常。
燕楚两国,不知道是腾不出手来,还是对两国结盟之事另有想法,竟然都没有派人扰乱和破坏人质交换。
这样到了五月,阿仇也已经熟悉了自己的差事,变得得心应手起来。然后他终于得到了一个能够不惹人怀疑而私下会面苏听风的机会。
禁卫军的长官让他去找国师取特制的伤药。
阿仇听到这个命令时开始还愣了一愣,接下来便欣喜若狂,表面上还要装作语气平淡地应下。去往国师府的路上,他倒是一路走一路想,师父竟然还在干制药这种活计啊。
但是,心情却是愉悦的。
说到疗伤的成药,就想起在千秋山下跟着师父每日采药捣药的日子,心头因此而稍微带了点怀念与安心。
走着走着,阿仇突然意识到自己这种喜悦的心情有些奇怪,脸上的笑容便突然凝滞了下来,想着:我为什么这么高兴?
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迫切想要报仇的心情,已经盖不过那种想要一天到晚蹲在风景秀丽的小山村,帮师傅采药捣药,听师父面无表情地讲课和闲说天下事……的心情。
意识到这一点的阿仇,脚步也减缓了很多。
他现在依旧很想要报仇,很想给冤死的父亲母亲以及兄长一个交代,也想要给自己那曾经错付的信任一个交代……可是,那却仿佛只是成了某一件他必须去做的事情,而不是活着的最终目标。
阿仇想:师父对我来说算是什么?
……像是父兄,又像是挚友。虽说是师长,却并不严厉,也不至于难以接近。
如果可以,阿仇想,虽然对父亲活着兄长有些不敬,但是他真的很想很想,能和师父之间有那样的一条血缘存在。
那是阿仇明明知道自己其实是拥有过的,却从来也无法深切感受到或记忆住的,理应亲密而温柔的感情。
阿仇心中隐隐下了一个决定。
进了国师府之后,仆人把他带到了丹房门口,敲门禀告了一声,就退下了。
但是阿仇听到门里传来的那一声分明熟悉,却隐隐又带了一点距离的“让他进来吧”,却突然又浮起了些许近乡情怯的感觉,这一步久久无法跨过门槛,推门的手也有些僵硬。
苏听风发现外面半晌没有动作,便向门口望了一眼,问道:“我是山大虫么?”
阿仇愣了一愣,这才推门进了丹房。
苏听风又说道:“成药数目还有不足,片刻就好。你先进来等一下吧。方便顺手把门带上吗?”
阿仇立刻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伸手把门关了起来,还上了闩。
苏听风安静了几息,确认了一下周围的动静,才开口说道:“之前我抢先一步来京,你可有心慌?”
阿仇心头顿时一酸,但还是开口说道:“……没有。我知晓师父离开必有原因。”
苏听风听了,停顿了一下,语气倒是稍微软和了一些,说道:“没有最好。之后你要报仇的事情,我只能看着,却是不能插手的,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因此若是你能习惯不依赖我,自是再好不过。”
阿仇与他生活许久,多少大概知道苏听风做事大概是有什么禁忌的,似乎除非惩善扬恶,否则不能轻易直接插手他人的是非恩怨。他虽然心头有点失落,却也不愿意让苏听风为难,因此语气坚定地说道:“师父你便看着好了。阿仇必然不会辜负您的教导的。”
苏听风这才显出隐约笑意,说道:“那你自己可要谨慎一些。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我也是不会为你报仇的,到时候要是陈文珝不曾得到报应,也是你自己行为不谨慎,与我可是没有关系的。”
这句话苏听风之前其实已经强调过了一遍,不知为何又说了一遍。阿仇稍一沉吟,便觉得这是师父在语气略显别扭地交代他要小心一些,莫要阴沟里翻了船,没报成仇却把自己陷了进去,于是语气稍带愉悦地应了下来。
初上京的时候,阿仇心头还是带着几分悲壮的。可是如今苏听风也在京中,虽然他坚持自己不会插手这件事情,但是阿仇却依旧觉得心头安稳了许多,干劲也有了很大的不同。
而这之后,新帝登基之后的第一个秋季很快来临,而随之而来的却还有新的法令和新的赋税条例。
这也是金发异人阿仇头一次进入所有人的视线。
若是很多年以后说书先生于茶楼之中敲击响木,清醒喉音,说起燕王陈文珝的一声,那么大概也必然会从这样一段说起:
明正元年秋,帝改新历,任用异人,为大燕盛世之始。
第96章 卷二卅四异人李仇
明正元年春;阿仇入京,燕王驾崩;新帝登基,韩越联盟……这一年的春季;对于整个燕朝都是影响巨大的。
在禁卫军任职之后;阿仇一开始并无许多表现的机会;他也只有默默地做好本职;静候时机到来。倒是新登基的陈文珝,可以说是踌躇满志,开山就是三把火。
他登基后第一个大改;就是在京城府衙的门外设立了一个“投名箱”;并专门设立了一个点英省专门用来为朝廷招揽人才。
如今的天下本来就有这样的惯例俗成;默认有才者必会到世家投书;而后经由世家求一个举荐为官。而陈文珝的这个部门设立,不过是给天下英才设立了一个直接向朝廷自荐的机会。
点英省分三个部分,文曲部,武曲部和杂艺部。杂艺主要是指医卜星相,格物水利等等。点英省相应的官员,基本上都是出身寒门,人才出众,名声盛极一时的年轻官员。
而其中,点英省的尚书令,竟是落到了异人李仇身上。
这是在所有人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事情。陈文珝看重阿仇,或者说,他十分看重阿仇异人的身份,已经是众人心中都有数的事情。至于他为什么看重阿仇,有些人或许只以为是因为皇帝爱少年俊俏,而另有一些人,却明白,皇帝看重的是异人无根无萍,纵有亲眷,却不是山高水远,就是未曾蒙面。
至少,阿仇自己心里是门儿清的。
年轻的帝王,急于挣脱世家的掣肘和牵引,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就如当初猛然抓住时机,灭杀柳家满门,并一箭双雕令五皇子陷入尴尬处境的做法一样。只是登基之后,他也有了帝王的自觉,因此选择了较为和缓的手段,要把世家慢慢地削弱。
如此这般,即使世家之中颇有远见的聪明人明了了其中的关键,对此有所警惕,却也无能为力。至少无法从明面上阻止陈文珝开启选才制度。
而面对这样复杂的关系,迎头对上这股巨大压力的就是阿仇。
同衙门的官员与世家牵扯都不多,几乎都可以称得上是天子的嫡系,不过程度深浅问题。在点英省开始筹备之时,每个人就都已经明白了自身的职责,对于点英省的运作可以说是干劲十足,而对于之前便已经有所接触和了解的阿仇也颇有敬佩之意,所以在衙门内,阿仇可以说是上手极快,毫无受到掣肘之感。
但是对于独立于点英省的其它协作衙门,情况却是完全不同了。
点英省为新立衙门,虽然名属尚书省之下,其实却是与尚书省分足而立,分薄了尚书省点官封职的权责。在这一点上,自然是惹其他部门厌恶的,所以阿仇与同僚第一天上衙,便遇到了阻碍。
点英省新衙门既然成立,第一步就应当是传递公告于诸省诸县,让天下有才之人知晓可以前来京中求官。
这时,对天下各府传递的政令必须得到尚书省批复,而后经由鸿胪寺派遣专人传令天下。结果阿仇亲自去到尚书省呈书的时候,却遭遇了冷遇。
有官吏引他在外厅做了一个晨午,才对他说几位尚书大人都已经回去了。
阿仇却没有生气,只笑了笑说了一句:“这样啊。”便毫不纠缠地回去了。
只是等到午时一过,他便又出现了。这回却不是他一个人,后面还跟着点英省的一位官员——等进了尚书省,阿仇愣是从手提着的书箱之中取出了一本公文同笔墨纸砚,就开始就着尚书省偏厅的窄案写起了公文。
里面的官员就着帘影,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他专心致志的脸庞,虽心有困惑,却仍旧发出了一声冷笑,然后甩着袖子进了屋。
在他看来,阿仇想要与尚书省打时间仗,耐心仗,简直是愚不可及。点英省刚刚设立,整个京城都在看着他们的动作呢,若是连政令发布这种事情都做不好,就算最后勉强站住了,恐怕也起不了皇帝想要的作用。
但是他这样的想法,也就持续了一盏茶时间。
因为很快有衙役跑了进来,跟他报告道:“大人,不好了!”
王尚书怔了怔,有些不满于对方的莽莽撞撞,问道:“什么事!?”
然后他听说了衙役报告的内容,自己也愣住了,然后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叫道:“混账!这算是什么流氓手段!?他还有一点身为士子的自尊吗!?”
却原来,不但阿仇在尚书省偏厅铺上了摊子,他带来的青年官员还直接在尚书省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