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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烨抬头,一身素雅鹅黄罗裙的云冷歌进入他的眼中,看着她巧笑倩兮的轻唤自己,慕容烨眸底的笑意加深,不假思索的便放下了还未批改完毕的公文,站起身来大步走向云冷歌,牵着她的小手,抚了抚她散落的鬓发,温言道,“累了么?”
云冷歌轻轻摇头,反握住他的大手,两人十指相扣,出了书房,往卧房方向走去。
用完晚膳,云冷歌便去沐浴,洗涤着身上的烟火气,直到泡的头有些迷迷糊糊才慢腾腾的走出来,见慕容烨仍在处理奏章,云冷歌撅了撅嘴,眉宇间带着一丝担心,走到他旁边问道,“怎的皇上身边没有贴心的臣子了吗?这么多公务他也好意思悉数扔给你,自己倒做了那甩手掌柜!”
慕容烨放下了毛笔,对着云冷歌浅淡一笑,拉过她的小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简便的解释道,“你以为皇上当真不知道我今日的那出戏?宇文敏来东阳的目的皇上自是明白的,他任由我胡闹,无非是与我达成了不言自明的协议,那就是他替我挡掉宇文敏这个麻烦,而我则要上朝帮他分担朝务。”
“皇上知道宇文泽与你的关系吗?”云冷歌挑起眉梢,低声问道。
慕容烨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一丝张扬的笑意,低低笑了一声,轻声道,“在北月使者未曾到来之前,皇上问我何人最有嫌疑与他的儿子两相勾结,我便是答的宇文泽,那么宴会上我与宇文泽的针锋相对也有了名正言顺的解释,别人只当我是出招试探而动手伤了他,丝毫不会怀疑我与宇文泽早已相识!”
“哼,连我你也一同骗上了。”云冷歌话语虽是责问,却并无一丝的怒意,伸出纤纤两指捏了捏慕容烨的侧脸,已示惩罚。
“为夫也是怕歌儿听见那于文敏想嫁入王府,万一不小心打翻了醋坛子,一怒之下害的我去睡书房,那可怎么办才好。”慕容烨满眼全是促狭的笑意,显然是想起之前在书房中云冷歌吃醋违背常理的举动,揶揄道。
云冷歌瘪了瘪嘴,她承认那个时候心底最深处的确冒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危机感,毕竟天底下没有一个女子能眼睁睁的看着有别的女人觊觎自己的夫君还能无动于衷的,当时脑海中想着慕容烨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骨子里的害羞顿时被抛却,便不假思索的以自己主动的热情来宣告着属于她的主动权,但骤然被慕容烨说出来,云冷歌双颊微微一红,眸光不自在的闪了闪,嘟嘴抱怨了一声,“真是的!”
“为夫倒希望这种事情多些,这样歌儿才会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夫君的身上!”慕容烨眼底的笑意愈发浓烈,想着书房内云冷歌少见的不顾害羞主动亲热的情景,神色无比怀念的感慨道。
“你要是再敢给我惹桃花,咱们就分居,你睡书房去!”云冷歌恼羞成怒,没好气道。
“我不要,没有歌儿在身侧,被子冷冰冰的,根本睡不好。”慕容烨赶紧收敛了笑意,换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低声道。
“没试过怎么知道?”云冷歌分毫不让,以慕容烨这么招惹下去,她这一辈子就只能做个东奔西跑忙着剪花枝的园丁了,“再说,你以前一直在军营,不也是一个人睡的?难道你们军营真的有红帐?”
“以前那是习惯一个人睡了,边疆生活每天忙着练兵,虽然劳累倒也比给皇帝处理这些文绉绉的折子来的强,尤其现在又是多事之秋,朝廷正值用人之际,皇上不愿将手中权力放给我,殊不知,我还不想要呢,白白被他抓过来做苦力,却像个铁公鸡连一丝好处都不肯给。”慕容烨不着痕迹的转了话题,以免爱妻紧抓不放,不然今晚真的要去睡书房了。
“京城三大王府子嗣的确不多,除了你,冷辰算是可造之材,皇上为何不启用?欧阳风虽然作风不正,但是能力也不可小视,皇上放着那么多有本事的人闲在府里,却独独只累你一人,当真让人不解!”云冷歌心中犹记得上次自己因为提了上官诚一句,他就大发飞醋,这次便长了个心眼,故意抹黑了欧阳飞,免得他无缘无故的又借机吃那些没营养的干醋。
慕容烨听到云冷歌说欧阳风‘品行不端’,心情瞬间大好,眼底蒙上一层得意,声音飞扬道,“天子多疑,我这位皇帝舅舅的疑心病更是非比寻常,京城除了慕容王府还握着实权,其他两大王府几乎在这些年已经被架空了权利,空余勋爵的繁华外表,好不容易收回去的大权,皇上又岂有轻易交托的道理?”
“那皇上为何这般相信你?虽然你受他忌惮,但是在刻不容缓的时候,他倒是舍得,放了好些实权在你手中。”云冷歌语带好奇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慕容烨的脸色倏地有些冷寂,笑意也渐渐沉了下去,黑眸闪着复杂的光芒,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那是因为母妃,母妃去世时的临终遗愿就是嘱托我和父王好好守护着东阳江山,那是母妃唯一的心愿,我和父王自然不会违背,所以这些年,即使我和皇上不对盘,偶有摩擦,心中互相有芥蒂,但我们却都心知肚明,一旦东阳受到侵犯时,我是绝对不会容许别人铁骑踏进东阳的!”
原来如此,云冷歌了然,感受着慕容烨浑身洋溢着悲哀的气息,清晰的捕捉到他眼底的伤痛,云冷歌心微微一疼,握紧他的大手,乖顺的靠在他的怀中,低声道,“阿烨,能给我说说母妃的事情么?”
觉察到云冷歌无声的安慰,慕容烨嘴角微微的勾起,手臂揽着她的细腰,将下颌轻柔的靠在她的头上,享受着这一刻的祥和时分,低声开口,“你也知道,皇上并不是外祖母亲生,没有那一层血缘关系牵绊,感情自然不会太好,当年祖父随着始祖皇帝打下江山,被封为异性王,永世承爵,那时,东阳有一大半的兵权是在慕容王府,功高震主,这句话不管放在哪个朝代都是不可避免的祸端,始祖皇帝恐防祖父坐大,有朝一日会起兵谋反,威胁东阳的河山,便赐婚母妃于父王,表面上实则联姻,将慕容王府与皇室挂上关系,等同一家人,实则是派母妃嫁进府后,按照监视王府的一举一动,随时向皇帝报告最新的动向!”
说到这里,慕容烨刚刚平复了一些的心情又有点隐约的波动,想来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是奸细,这个事实让他很难释怀。
云冷歌眼底泛起一抹温柔,轻和的嗓音像是一缕清风,缓缓抚慰着慕容烨跌宕起伏的心灵,“阿烨,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女儿家自古没有选择自己婚姻的权利,尤其实在皇宫那个利益熏天的地方,更是没有半分的人情可讲,我虽然不知道母妃最后的抉择是怎样,但是从父王一生未娶的情况看,就知父王定是十分感怀母妃的,也可从中猜测母妃定没有放弃王府,而选择皇室那个硝烟十足的虎狼之地!”
慕容烨鼻尖萦绕着云冷歌鬓发的香气,听着她如泉水般一般悦耳轻灵的声音,百感交集的心情奇迹般的平和了下来,吻了吻她的柔软的发丝,“是啊,父王说母妃生我时难产,但她依然舍弃了自己的生命坚持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前,我只当这是一个母亲爱护儿子才会如此,后来才渐渐悟通,母妃夹杂在两难的夹缝之中生存,生活的宛如水深火热,一边是给与她体面尊荣的皇室,一边是她的至亲的儿子和爱人,无论她怎么选择,都会陷自己于不仁不义之地,所以,母妃夜夜不得好眠,心神损耗太大,这也是她导致难产的原因,或许,死亡对她当时的处境来说,是唯一可以解脱,得到自由的法子。”顿了顿,慕容烨收拾了一番情绪,继续道,“父王说,母亲临死时是带着满足的笑容离去的,而留下的心愿就是希望王府能代替皇室征战沙场,保卫家国,其实母妃就算不说,我和父王也会不遗余力的镇守东阳!”
云冷歌的心口犹如被小针一根根的刺着传来尖锐的疼痛,同时又为和乐公主感到难过,这就是君王制度下的政治牺牲品,生在皇室,拥有了无上的尊贵,却也失了最可贵的自由,只能任由摆布,身不由己!
“难怪皇上虽然想剥夺了你的兵权,但在为难时分,他最信任的还是你!”云冷歌抬头看着慕容烨完美但不乏硬朗的侧脸,伸手轻轻的触摸着,低声道。
“是啊,因为他明白,即使为了遵从母妃,我和父王还是会拼尽一切去守护着江山!”慕容烨抬手握住她的小手,贴着自己的脸颊,让她能更方便的碰触。
“阿烨,其实你早就累了,是不是?”云冷歌眸底泛起浓浓的心疼,看着慕容烨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疲惫轻轻开口。
“嗯,我厌烦你来我往的尔虞我诈,更讨厌看到皇上那副恶心的嘴脸!所以我才会宁愿呆在苦寒的边疆,也不愿意回京。”面对自己深爱的妻子,慕容烨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缓缓吐口,须臾,眉宇间带着一丝戾气,“歌儿,你还记得宫宴那天我威胁你做的事吗?”
“当然记得了,你好生的可恶,竟然强人所难的胁迫人家。”云冷歌听慕容一提,也想起了那天他们可以算是的上第一次真正的相识,眼中有一丝笑意,似怒还嗔道。
听着云冷歌撒娇似的口吻,慕容烨轻轻一笑,抑郁的阴霾散去了一些,“皇上想仿效始祖皇帝的法子,故技重施将悠然公主想赐婚于我,但我软硬不吃,直接拂逆了他的意思,他便打上了夏将军的主意,知道夏将军对我有点拨之恩,后来,他们联合在栖乐宫设下陷阱,点了催情的药物,想要生米煮成熟饭,届时等一切水到渠成的时候,他就可以强硬的赐婚于我,重现母妃当年的场景了!”
“阿烨,你说你是不是早就打上我的主意了?那么多千金小姐你不找,干嘛偏偏赖上我?”今日的话题太过沉重,云冷歌实在不想继续讨论下去,便岔开了话故意娇嗔道。
“春上楼的那一瞥,为夫就对歌儿念念不忘,一心想将歌儿纳入怀中,这样的说法,歌儿可还满意?”微闪的烛光下,慕容烨双目似笑非笑带着一丝另人迷惑的邪魅,声音亦是包含着浓浓的引诱。
“满意!”云冷歌却是从牙缝中吐出这两个字,随即照着以往的手段在慕容烨腰间一掐,见他故意龇牙咧嘴的佯装痛苦,云冷歌便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你还说呢,你都不知道欺负了我多少次,害的我那时候恨不得将你大卸八块。”说完,云冷歌瞪大了眼睛,装出一副凶恶的姿态叉腰怒声道。
却不想她的这一番表情,却成功的取悦了慕容烨,只见他温柔一笑,低沉的笑声响彻整个内室,让人可以窥探出他的愉悦和发自内心的欣喜。
云冷歌面上讪讪,心底暗叹,在国家大事上自己不能帮她出谋划策,也只能在这些小事方面给与他充分的支持和让他能尽量松懈自己的心防,变得平心静气一些。
“歌儿,你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这一生,有你相伴,不枉此生!”慕容烨环着云冷歌的腰肢,满足的轻叹道。
“敏公主的封妃大典何时开始?”云冷歌很不适应这种耳鬓厮磨的氛围,脸色微红的转口道。
“一系列的准备工作下来,半月足矣!”慕容烨想了想,沉声道。
“我不想去参加!大典肯定很累,而且结束后又会有宴会,好生没趣。”云冷歌难得的任性开口,那种不达内心的客套,她当真不想与一群心思各异的人,互相周旋,虚与委蛇!
“嗯,宇文敏的贵妃身份,说到底,对于皇上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