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菁华伸手揽上他的腰身,不管他做什么,他都支持,只是,兖国灭亡了,他一定是万分的伤心难过吧,“亡国之君”这种称号不该由他来背负。
紫旭宫的太监宫女在姜湖的示意下全都出去了,帝后二人相拥,不知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却没有愤恨和不甘。各自的心里,只有满满的对方。
刑元启一向都是留宿在紫旭宫的,二人相拥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随着齐国军队的到来,宁静祥和的宫闱也变得骚动起来,各宫的宫女太监收拾着包袱,或在小路上穿梭,或在地上抢夺着些什么,刑元启背着手站在墙角下,眼神落寞,后面的花墙后,水蓝长裙的古菁华抱着披风站在那儿,许久许久之后,转身回到了紫旭宫。
齐国景丰一年九月二十九,登基不过一月的兖帝向齐国递上一纸降书,同时宣告着在历史长册上出现了短短三十余年的兖国也被一笔划去,从此归入齐国版图。
那一仗,让刑元启看到了兖国的军队是多么的不堪一击,消息传到兖国边陲的一处行宫院落时,缠绵病榻的刑弋已经病入膏肓,一旁的青袍男子走到窗子旁的古树下,石桌上摆着一副棋局,左手白字,右手黑子。“陛下已经尽力了,早在二十年前,兖国便是案上鱼肉,陛下这么多年的谋划换来的二十年太平,已经足够了。”能在青史上留一笔,已是人生无憾。
床榻上的人嘴巴张合,早已经说不出话来,那一年,他将自己最看重的两个女儿送去祁国和慕国,五女如他所愿,后宫步步惊心,她稳坐后位,三女却忤逆他的心思,私自婚嫁于一个一事无成而又已有王妃的闲散王爷。他不能看着自己的计划落空,十次刺杀,终于将让慕国皇帝魂归酒泉,那个被世人遗忘的闲散王爷也随之卷入了朝堂登上帝位,她的三女如他所愿一样宠冠后宫,他就知道,他的女儿是优秀的,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得了她们的魅力。后位、子嗣,一样一样的,用最柔软的力量,逐步蚕食着强大的国家。可是一切在那一年出现了变动,五女再次生产,却依旧是个公主,那个女儿居然想出了偷天换日的法子来调换两个婴孩,幸亏他们及时得到消息,才将那个被送往祁国的婴孩劫了下来。容氏男子多清秀,这个孩子长大之后必然会惹人怀疑,他将他也变成了一颗棋子,一个尚在襁褓里的婴孩,用仇恨养大的孩子,一步步的,为自己所为。
“顾君烨为帝,倒是出乎了我们的意料,不过齐国的皇后娘娘依旧是带着刑氏的血统的,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黑白子交错,那个女子带着一颗破碎的心来到兖国,初秋的早晨,她踏着一路白霜而来,青庐小院里,纤细的身子挺直的站着,那双眼眸里带着凄楚和隐忍。他在窗前看了许久,打开门扉抱着焦尾走到她的面前。她脆生生的开口:“铁师傅。”刑弋看上的女子,果然是聪慧的,可是那个女子过于心善,那样的人,永远都不能成为一颗完美的棋子。
“不能拥有覆灭的能力,最后的下场注定凄惨。”这是一颗棋子的命途,他在一旁看着,看着她走过的路,对自己的预言没有一丝怀疑,却还是生出些惋惜来。
“若有她母妃的凌厉,盛世江山,青史长册,一代铁血帝王身后的女子必然是她,可是……她做不到,是我们亲手毁了她。”她还叫他师傅呢。
是吗?那个叫自己外公的女子,五岁时的模样,粉嫩可爱的脸颊,会缩在自己怀里撒娇,却是被自己生母抛弃的孩子,那样甜美的笑容,偶尔也会让那个一颗算计的心停下来,他把那个叫殳戬的男孩送给她,殳戬,殳戬,殳者,兵器也,有棱无刃,人生第一次,他也会做一件事不带任何争夺的目的,只是想讨她的欢心。可是后来的后来,她的命运还是早上了一早设定的轨道,兖国的公主,注定要为自己的国家献出一切,她的女儿如此,她的外孙女也如此。
满天星斗围着天上的一弯残月,铁天离纤长的指骨捏着翠玉的酒杯,喉咙滚动一饮而尽,一个青衣小厮过来,低垂着脑袋有些哑着嗓子说道:“先生,皇上驾崩了。”
青薄的碎片落在石板上,还残留着稍许的酒液在打着颤的碎片里,那天上的星子,一颗一颗的,清晰的很。
他以谋略闻名于三国,今生只失算过一次,最后一次,江山社稷,得来复失去。杯盏碎地,耳边是拿女子清脆的话语:“师傅,人活着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无人可依,无家可安?”
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他的心微微颤动,他一生的骄傲,在棋盘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所有人做成棋子,不是帝王,却有着胜过帝王的豪情。那一刻,他却有些莫名的心酸,一生无家可归,无人可依,游走于权谋与乱世,拼得一身盛名,到头来却不过是孑然一身的孤芳自赏,这一生,何其凉薄。
兖国上下陷入一片混乱,短短几日就成了亡国奴似乎让百姓们如同置身在梦里,一时间实在是不敢相信,齐国的军队以最快的速度渗透到各州各城,张贴皇榜安抚民心。上位争伐,庶民无过,帝招安四海,体恤万民,两国百姓皆为一家,厚薄彼此,绵延千秋。
齐国一样是百废待兴,一两年内是无法恢复到先前的经济的,施明琅给顾君烨建议先安抚百姓,至于其他利万民的政策还是要拖一段时间的好,兖国建国时间不长,收拢民心并不会多么困难。顾君烨同意,让人着手去办,一个人骑着马偷偷的跟在那个女子身后,她不知他要去哪里,却不敢阻拦。
兖国朝堂上,顾君烨留了所有大臣的官衔,只有一些不愿俯首称臣的拜年打发了辞官归家。帝王能平静的接受自己的国家若如旁人手里,底下的大臣又能如何,一场动静,超乎想象的平静解决了,只是世上,再也没有了“兖国”这个国家。刑氏皇族中人封王烈侯,并木为难。消息传到慕国时,黄允大吃一惊,同时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祁国、兖国,下一个便是慕国了吧,那个男人要的不是祁国的江山,而是整个天下,他们到底是失算了。
兖帝拱手让江山,齐皇一怒为红颜,一时间众说纷纭,慕国街头人人传扬,甚至有百姓当街哭泣,感叹国将不国。
容锦慕并无多大反应,忧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慕国并不安稳能撑多久他心里没底,当夜,留下一封书信悄然离宫而去,这个时候,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而在中州城,城门打开,守城的士兵已经换成了齐国的人,城门口人不多,各个进都谨慎的很,没有人注意到十丈高的城墙上,一身明黄龙袍的男子孤独的站在寒风里,望着脚下的一方土地出神,他不怨不恨,只是怪自己的无能,脚步往前挪了挪,不知从这里跳下去是什么感受,还来不及向那个深爱自己的女子告别,昨夜还许着同生共死的誓言,今日,他却要抛妻弃子一人归于黄泉。
盘龙图腾的长靴往前踏了一步,生死一线之隔,他竟然有丝丝的恐惧,脑海里全是那个女子,在乎她,不在乎她时,总是对自己露出最灿烂的笑容,小孩子一样的心思,却能渐渐的进入到别人的心里,根深蒂固。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带着遗憾,却是自己的归途。
“元启。”出现在城墙上的女子看着那抹明黄从眼前消失立马飞奔过去,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随着他跳了下去。一如当年那个女子问自己一样:“菁华,你为什么会喜欢上舅舅。”
“哪有什么为什么呀,喜欢就喜欢了呗,因为他是刑元启,是菁华心里面唯一割舍不了的男子。”与什么都没有关系,她爱他,不轰轰烈烈,却清晰真实。没有任何理由的,他在哪,她便在那。却不想,一早醒来不见了他的踪影,她惊慌失措的寻来,却见到了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一幕。
“兖国一夕灭亡,民可归降,臣可俯首,天子却不可以苟且偷生,不为声名,不为隐忧,只是一个帝王对于自己子民的忠诚,原谅我菁华,元启不能陪着你了。”
“元启心里有兖国百姓,可是菁华心里只有元启,天上地下,同生共死。元启,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是你说的,菁华都会牢牢的记在心里,这一生一世,你别想撇下我。”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去追上那个男人,如果注定不能一起幸福,那么一起灭亡未尝不是另一种解脱。只是元启,下辈子,请继续让我爱你。
随之赶来的古云章大脑一片空白,亲眼看着那个从小便是兄弟的男人和自己的妹妹一前一后的跳下城墙,没有丝毫犹豫的,她那个大大咧咧却傻乎乎的妹妹就那样的跳了下去,甚至都来不及思考和询问原因。趴在城墙上看着下面的两抹身影无助的愣怔,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他竟然不知,他的妹妹是爱惨了那个男人,也不知那个男人,千方百计的去逃避江山的责任,最后竟然会以身殉国。
随着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越来越多的人赶了过来,地上躺着兖国帝后二人的尸体,如一对恩爱的夫妇躺在一起,若是能忽略那四处蔓延的骇人的血迹,定然是要被人入了丹青里。幸福的笑意在那个女子的眼角展现,手里紧紧抓着他心爱的男人的衣角,围观者无不惊骇自己所看到的,兖国历史短暂,史书上不过寥寥几页,而关于亡国那一段,夺人眼球的却是帝后二人在城墙上双双殒命的凄美故事。
多年以后,人们依旧在戏台上唱着那出帝后恩爱的传说,而那个红衣女子,也被世人铭记。让人们知道,帝王之家,并非一定要后宫三千,也可以一世一双人,一生为一人,中州城外的伏钟山上,皇家围场变成了一座祠堂,那里供奉着兖国最后一对帝后,后来,女子出嫁前必会穿红衣来上香,祈求夫妇恩爱,据说,十分灵验。
第129章:顾长宁的孩子
天亮时,枕边已经没有了那人,失落的心再次生疼起来,穿衣下榻,刚走到大帐门口便有一小兵端着水盆过来,锦嫣接过道了一声谢便端到里面简单的梳洗了一下。顾君烨从外面进来,见到锦嫣还在莫名的舒了口气,笑着让人端了饭菜进来,许久都不曾有这样和谐的早晨了,二人简单的用了早膳,直到馗远进来说是有要事,顾君烨为难的看了一眼锦嫣,不得已走了。
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锦嫣也跟着出来,守在外面的馗远上前一步阻拦:“皇后娘娘还在呆在大营里吧,这个时候,外面不安全。”
“不安全?”锦嫣冷哼一声,“如今将军捷报不断,兖国一半疆土都已经被将军收入囊中,怎么,本宫在将军的地盘上还会不安全?”
馗远面色不变,平静的说道:“娘娘赎罪。”
“赎罪?本宫倒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赎将军大人的罪。”锦嫣字字带刺,原本对馗远并没有什么成见,只不过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兖国之日之状恐怕也少不了馗远的因素,忠君是好,妄自造杀戮却不是君子所为。
“臣一心为齐国为陛下,还望皇后娘娘体恤。”卑躬的态度,说着义正言辞的话,他将用毕生心血来效忠顾君烨,家国天下,方是真正的王者该追逐的东西,乱世之中拼得一方天地,总是要有人牺牲的,换得的却是能传扬千古的盛世太平,他,有何错。
道不同理不通,锦嫣伸手推开拦路之人,凭着记忆朝着军营外走去,馗远在后面眯着眸子思索着一阵,没有追去,只拍了一个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