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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面前的女子在奚落他,冲着殳戬轻哼一声提剑而去。
“喂,记得下次杀人时要选好日子穿好衣,月黑风高才适合杀人。”锦嫣的话刚落,便听到门外“扑通”一声,似什么倒地。
“殳戬,有你在我身边真是太好了,我这一生都不用不怕歹人了。”笑嘻嘻的摸了把他的剑,殳戬依旧没有半分表情,抬起头时,就看到顾君烨正斜靠在门上,似乎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双目似笑非笑地看着锦嫣和殳戬。
“嫣儿什么时候竟晓得那些江湖人的伎俩?还知道月黑风高适合杀人。”顾君烨只叹又见到了那女子不一样的一面。
“书上说的。”
“哦?孔孟之道还教人这些么?”顾君烨对此啼笑皆非。
面前的女子支支吾吾再也打不上来,绞着衣角不敢抬头。
“罢了,嫣儿以后还是小心些,毕竟是个刺客,虽然不成气候,可嫣儿刚刚离他那般近确实让人担心,你的侍卫虽然武功高强,计谋方面却占不得便宜。”顾君烨决定不再为难她。
“表哥担心我?”
“自然,你是我妹妹。”
锦嫣对此有些不乐意,却又挑不出毛病来,两个人再次无话可谈。
“嫣儿,随我出去走走吧,今晚月色不错。”
不等锦嫣作答,顾君烨站直身子出了春和轩,锦嫣和殳戬也紧随其后。到了庭院,顾君烨回头冲着身后女子一笑,走到锦嫣跟前,还未从那浅浅的笑容里反应过来,便觉腰身一紧被人揽着腰轻盈跃上了屋顶。
顾君烨居然也会武功倒有点出忽锦嫣的意料,不过细细想想,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谁告诉你的?”顾君烨低着头似沉默,却又轻轻吐出这么一句。
“啊?这个,不能说的。”袖子要是受了罚青衣肯定向自己哭诉的。
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搪塞过去,顾君烨居然没再追问了只明了的笑了笑。锦嫣不解那笑中的深意,不过也好,省的自己费心思编瞎话骗他了。
顾君烨静静坐在那儿,手里把玩着一块镂空的雕花玉佩,隐约可见一个“芷”字。袖子说,卫美人单名“芷”,故白芷苑里只有白芷花。
由于天黑的原因锦嫣只能看到顾君烨的侧脸,如刀削的轮廓,剑眉下一双桃花眼透着深黯。年过双十,掩不住的风流韵致。那是锦嫣第一次觉得顾君烨像极了祁帝,又偷偷瞄了一眼,见他面上未有悲色,便放下心来。
彼此静默无语望着天上的那轮上弦月,“嫣儿,明日便要回慕国了吗?”
“是,明天早上便要走了,君烨表哥要多保重。”
“表哥会的,嫣儿也是。”他眸中的温柔让锦嫣有片刻恍惚。“已经子时了,嫣儿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君烨表哥明天会去送我吗?”
“你说呢?”顾君烨又恢复了不羁,薄唇轻勾,桃花眼更是细长。
不过是礼貌性地问了下罢了,便瞪了他一眼让殳戬带自己下去。
“嫣儿回去了,君烨哥哥也早些回去吧。”
“我一会儿便回去了,嫣儿……晚上切莫要再乱跑,虽有殳戬跟着,还是要小心些。”
“嫣儿记下了。”再次提着裙摆穿过花丛出了白芷苑,回头看了看顾君烨,他还站在院子里,身上透着股孤寂。《帝王书》上言,九尺宫闱,君心凉薄,顾沧澜的凉薄,锦嫣未曾见得。
沿着回去的路锦嫣一直走得很慢,明日便要离开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留恋的,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才回到锦绣殿,惟闻殿外阵阵的虫鸣。解衣上榻,却已是毫无睡意,便斜靠在玉枕上,看月光把殳戬的轮廓映刻在窗子上。
原本是想安慰那个人的,可惜了,被一个箫刺客搅的一塌糊涂,而且那人不似自己经不得风浪。明月当空,却不及那人一眼明亮,若许因为自己是女子,又或许,那人原本就是不一样的。带着些别样的心思抱着锦被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理不出头绪,心里也安静不下来。
月沉霜灰冷,风起卷残红。夜浓不压愁,愁思凝绣楼。
第10章:离开,归国噩耗
不同来时,涂城街道上,顾君烨身骑枣红大马亲自送锦嫣出城,雪衣黑发,姿容闲雅,腰束湖蓝锦带,如一副水墨丹青的画。大皇子顾君甯也同列,一身耀眼的玄色宽袖袍,黑色皂靴,衣襟半开,手中摇着一把金扇好不风流。
出了城门马车便停了下来,殳戬掀开车帘锦嫣就跳了下去。
“表哥还有事么?”
“好好照顾自己。”顾君烨放到锦嫣手中一块玉佩,用手心紧紧握着。玉中间的“芷”字如缕缕的云烟浮在上面,暖暖的还有他掌心的温度。
“表哥送嫣儿玉做什么,太贵重了。”锦嫣想那块玉应该是卫美人留给他的,便不能要。
“做什么?不如做定情信物吧。”顾君烨轻轻笑起来。
“你…。”第一次见顾君烨如此轻佻的样子,面颊绯红也脖颈也热起来。“嫣儿都要走了表哥还逗我。”
“算了,表哥不逗你了,一路保重。”顾君烨收敛了戏谑,却让锦嫣有些失落。
“呦,表妹和二弟说什么呢?”顾君甯摇着扇子挤到锦嫣和顾君烨中间,看着锦嫣手中的玉笑的好不欢畅,收了扇子凑到锦嫣耳边低语:“若说这玉嘛,当属蓝田玉为天下极品,表妹等些时日,表哥一定备份大礼送过去。”
“大皇子的心意嫣儿心领了,只是大礼,就不必了。”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锦嫣对顾君甯实在是没有一丝好感。不再和他多费口舌,拜别了顾君烨回到马车上,留下身后风流妩媚的笑声。
长宁始终没有来为锦嫣送行心里有些失落,刑潋蔷今早刚到卯时就来了锦绣宫替锦嫣打点一切,锦嫣趁机提到了长宁可刑潋蔷并未说什么,这就让她更想不通了,不知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惹长宁不快。
来祁国之前,锦嫣问了齐远,让他说说祁国的风土人情和祁国的帝后二人,齐远只从翠微阁里拿出一本书册翻开一页递给她。
野史记载,兖帝七子八女,唯三公主、五公主和六皇子得帝亲近,三人皆为皇后所出。六子百日即尊为太子。二女皆貌佳,性迥异,承宣十六年兖帝寿辰,慕、祁遣使者贺之。朝堂之上有使者言幸闻帝姬善舞恭请一见,帝大怒欲杀于殿前,时帝姬进殿,三公主一语解围。两国使者献国书,意和亲,永交之好。帝笑不答,言使臣可亲问于帝姬,三女愿得父命,五女当即拔剑指一墨衣男子,笑言:“他日为帝,可愿迎本宫为后?”朝臣大骇,惶惶不敢言。男子取剑还于鞘中,命侍臣取笔墨写下婚书。有武将识得,墨衣男子腰间佩剑名擎苍,曾饮蛮夷血,切骨如泥。
后面的故事锦嫣就不知道了,书中的三公主便是锦嫣的母妃,那个拔剑成婚的五公主便是祁国皇后刑潋蔷,而那个墨衣男子,便是后来的祁帝,一柄擎苍剑,横扫蛮夷王帐。只是在栖凤宫里的那个皇后娘娘性子如温水一样,从她身上见不到一丁点那个狂傲张扬的五公主的影子。
“公主,这块玉你都瞧了一个时辰了,难道它暗藏玄机?”自家主子盯着一块平淡无奇的玉佩看了一上午的时间青衣再也忍不住好奇了。
“青衣,这算不算是承诺呢?”
“公主说什么?”歪着脑袋问道。
“哦,没什么。”
拉回思绪,没再理会青衣只把手中的玉佩系于腰上,细细摩搓。
“公主,二皇子与您是表兄妹。”红袖沏着茶,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总这般理智,连幻想也不给我留。”锦嫣收了玉佩,自己对顾君烨的心思终于是让自己想明白了,可是他们是表兄妹,况且,那人对自己,只是关照,她明白的,一直都看的明白,不过是贪恋那点不曾体会过的温暖而已,早已说不清楚是自小缺失的兄妹感情还是其他别的,不过今日一别,怕今世再难相见。
路两旁碧柳叠翠,烟晚暮色,落日的余辉洒在马车上斑驳闪烁,晚风里却沁出一股清冷。浩浩荡荡的车队往慕国赶,终于要回家了。昨日容乾晟来信说邢潋娆的病已经好了大半,也因此锦嫣、红袖。青衣三个都一路高兴着,思乡心切。
慕国都城到祁国大约要一个月的路程,在祁国带了那么些时日,如今,眼见天降转凉,道路两旁的树叶开始脱落,在半空中飞旋徘徊。
心中挂念还在病中的母妃,锦嫣便没让侍从多做停留,只一路快马加鞭,朝着洛城赶。离慕国越来越近了,锦嫣心里却惶惶不安起来。这几日容乾晟都会差信使送信不曾间断,嘱咐红袖好好照顾自己。也难怪,长这么大,还是自己第一次出远门。
“红袖,这几日为何没有父皇的信了?”
“公主放宽心,陛下他定是知道我们明日就到洛城了,所以才没再派人送信。”红袖虽疑惑,却不能怀疑。
“是吗?”看着红袖略显焦急的眼神锦嫣烦躁起来,青衣也安生了许多。怀揣着心事煎熬了一天终于到了洛城,街上依旧熙熙攘攘,真实而亲切。
马车经过宫门时放满了速度,锦嫣想要掀开车帘透透气,却一眼瞥见守门的侍卫腰间皆束着白色的绫带,很是扎眼。
“停车,停车。”
马车还未停稳,锦嫣就已从车上跳了下来,跑到一个守卫打扮的人身前问:“木统领,宫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会一身缟素?”心里的疑问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卑职见过公主,还望公主……节哀。”木驰有些意外锦嫣会在宫门口停下来,只是见到那个女子,心里有些复杂。
节哀?让谁节哀?“木统领,你的话……是什么意思?”锦嫣小心翼翼地问。
木驰不抬头也不说话,弓着身子差点把头颅垂到地上去。红袖扶锦嫣上了马车,她整个身子都倚在红袖身上,使不出一分的力。那颤抖的女子眼泪早已倾泄而出,“红袖,红袖,你刚才听到了什么?”紧紧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红袖把锦嫣搂在怀里轻声安慰:“公主莫怕,娘娘她不会有事的。”
虽说着安慰的话,可如今连侍卫都一身素衣,那么,便是帝妃二人中的一人出事了,红袖只能小心翼翼的看着怮然无助的女子,怕她承受不住。
是啊,母妃怎么会有事呢?祁帝明明说过的会派人医好自己母妃,父皇的最后一封信也说了母妃的病已经好了大半,如今自己好想快点到祈欢殿看见那张温柔宠溺的美人颜,这样想着,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好过。
无声的落泪,心上仿佛有利爪在撕扯。红袖扶锦嫣下车时她双腿已不听使唤,迎面走来的宫人皆是一身素衣,把她们仅存的一点幻想全部浇灭。
“苏嬷嬷,你告诉我,母妃她没事,对吗?”锦嫣抓住苏婉清的胳膊问道,她是邢潋娆的贴身侍女,是看着锦嫣长大的。
“公主要乖,娘娘会一直在天上看着公主的。”淡淡飘渺的语调却掩不住哀伤,轻轻的把锦嫣推入万丈深渊。
“嬷嬷,母妃怎么能在天上看着我呢?在身边不是更好么?还是我做错了什么惹母妃生气了?你告诉我我努力改好不好,我是嫣儿啊,是母妃最疼爱的嫣儿。”捂着心口处挣扯撕裂的伤痛,一把推开苏婉清拉着红袖和青衣便往祈欢殿的方向走,还未走出两步,人已往地上摔去。
“公主,公主。”苏婉清忙扶住跌落在地上的人儿,把她瘦小的身子抱在怀里,红袖在一旁站着也落下了眼泪。苏婉清肩膀处传来轻轻的颤抖,那个女子没有哭泣,只有止不住的泪在流淌,冰凉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