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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俏脸一红，馗远不自然的转了转了眼珠看向别处，顾君烨并不打算解释，冷着一双眸子踩着院子里的鹅卵石小道走向议事厅，馗远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王爷不高兴了，提了剑在顾君烨身后紧紧跟着。
锦嫣起来时天已经大亮，两个翠衣丫鬟将新剪的木槿插到花瓶里，听见床上的动静走过去请安：“王妃好。”
“嗯，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迎珍。”
“奴婢迎菀”
两人眉清目秀，身量高挑，锦嫣点头这倒让她想起了迎柳未免有些牵挂，“今早见着王爷了吗？”
“王爷去议事厅了，交代了奴婢们先伺候王妃用膳不用等待。”
“好。”昨夜想了一晚，揉了揉略微浮肿的眼眶洗漱打扮。用了早膳管家来请安，锦嫣便让他安排护送他的暗卫回去，丫鬟就只留下了迎珍和迎菀，周禾领了命离去。
让迎珍去叫红袖和殳戬，拿起昨日放在枕边的盒子抱在怀里许久却没有打开，手指摸着暗红色的百兽图腾，描绘了一遍又一遍，似是下定了决心，才将盒子重新放回到了原处。
“王妃，王妃红袖姑娘和殳戬公子来了。”迎菀开口提醒发愣的锦嫣。
“哦，迎菀，你和迎珍先下去吧。”
“是，王妃。”
两个丫鬟踩着无声的步子离去，走到殳戬和红袖身边时迎菀愣了一下，那男子会武艺不奇怪，奇怪的是王妃身边的丫鬟居然也武功不弱，倒让她们大吃一惊，继而装作无事的离去。
“红袖，她们两个武功如何？”
红袖诧异，不名阿比锦嫣是如何知道那两个丫鬟会武功的，若不是刚刚那两个女子经过自己身边，她必然也不会留心，“比之奴婢相差无几，王妃是怎么知道她二人会武功的？”
“是你们告诉我的，习武之人步伐轻盈，更比寻常人警觉，还有那不该长在侯门女子手上的薄茧。”纵然两人只是丫鬟，待遇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比的。
“王妃越来越会识人了。”
“是吗？”轻盈的话语落在地上，像一阵风，夹杂着一丝秋风阴雨的沧桑，让站在旁边的两人眼眸里划过一丝异色。
“这次叫你们来只是想问一下你们的打算，王爷与太子，战争似乎是无法避免了，你们可知道跟着我的后果，若是王爷胜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败了……”略显苍白的嘴唇显得干涩，长长的睫毛铺下来成了一片阴影，“若是败了便是一具白骨。”一将成万骨枯，他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未来的坎坷和艰辛无可避免，她只怕，若因此造成的一身罪孽又该如何去救赎。那种情形她想象不到，也不敢想象。
“奴婢永远都不会离开王妃。”红袖开口道。旁边的男子开不了口，可他坚毅的眸子已经表明了一切。
“红袖，殳戬，谢谢你们。”
十七年来，除了容乾晟和邢潋娆，陪伴她最多的就是他们二人和青衣了。“红袖，等一切结束了，我们去看看青衣吧，最近做梦总梦见她的笑容，那么明媚灿烂的笑容，像花儿一样，让人怎么也忘不了。”
“好。”红袖低着头低声回答道，袖子里的手指却微微曲着，长长的指甲扎进肉里，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青衣，青衣，那是她的亲生妹妹呀，她居然可以那么狠心的对待她，那一双手上到底有多少人的血债，就算是魂归九泉，等待她的也是下十八层地狱的命运吧。
“殳戬，你跟在王爷身边吧，我会让王爷给你在军中寻一个差事，你武艺高强，心思缜密，当建一番大事业而不是跟在我的身边做一辈子的侍卫。”
不，他情愿呆在他的身边一辈子，不要什么功名，也不会娶妻生子，只求她准许自己呆在她的身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只是主仆就好。
常年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庞上终于出现了微微的变化，深邃的眼眸里闪过惊恐、不安、难过，落在红袖眼里，轻轻叹息却无奈。
“殳戬，我不是要你离开我，只是希望让别人看到你的才华，你是苍狼不是奴隶。”他敏感的心思却总是选择默默承受，这个男人总能让人忽略他，却在他拿起手里的剑时不敢直视他，她不想成为困住他的责任和枷锁。“我想看到殳戬像将军一样统领千军万马，那时你依旧可以保护我。
那双潋滟的眸子里深深的希冀和温柔化解了寒冰包裹着的恐惧，他一直活在阴暗里，却没有像那一刻一样渴望光明，只因他想成为那样一个人，那样一个她希望他成为的人。高高在上的将军吗？即便是再怎么高高在上，她眼里的柔情和爱意都不会属于他。
原本升腾起的希望又被内心的自卑打败，锦嫣以为他害怕自己不能开口，赶紧安慰道：”殳戬，没关系的，不管有多困难我都相信你可以克服，如果你真的不想那样做，我也不会勉强，你依旧呆在我的身边，做那个永远保护我的殳戬就好。“是她心急了，她不该勉强他的。
殳戬见不得锦嫣面上焦急，单膝跪地将手中的剑放于身前，坚毅的眸子看着面前的女子。锦嫣叹了口气将他扶起：”天地生才有限，不宜妄自菲薄，殳戬，你从来都不平庸。“
世上还有任何人的话比她更能安慰他吗，应该没有吧，他点头，算是应允下来。
为两人安排了接下来的事宜，锦嫣心里也算落下了一块大石头。迎珍进来敲门说是顾君烨回来了，锦嫣便让红袖和殳戬退下，自己在心内想好了一番说辞才出去迎接。
”嫣儿用过膳了吗？“和煦如春风的笑容仿佛昨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缀着琉璃珠子的绣鞋在湖蓝色的裙摆下探了探头又缩了回去，腰间摇曳晃动的紫玉珠络子也随之安静下来。
”王爷，让嫣儿和您一块儿去慕国吧，如果慕国不肯出兵，那些老臣至少还会顾忌一下嫣儿是慕国公主的身份。“
顾君烨眼神动了动，锦嫣这么一说他心里的震撼和喜悦自然是无法想象的，欢喜过去伸出长臂将面前的女子紧紧的搂在怀里，”本王向嫣儿保证，会将慕国的损失降到最少。“
”好。“对于她来说，这便是最能打动她的承诺了。”王爷，我们一定会赢的。“
”若是赢了嫣儿最想要什么？“
”嫣儿想接回父皇，去兖国看看外公、元启舅舅和菁华，还有青衣。如果可以，我更想为殳戬治好眼睛，送红袖一座楚府。“
”嫣儿的要求还真多，可是都没有提到本王呢。“
”王爷吃醋了？“
”是呀，很酸呢，嫣儿闻到了吗？“
”净胡说了，呜……“
一张桃花面涨得通红，小手不受控制一手抵在顾君烨的胸前，另一只手却紧紧的盼着顾君烨的脖子，口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却不想离开离开那片不属于自己的温热。
屋子里的下人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退出去了，更是细心的带上了门。随着呼吸的温度越来越高，檀香古木的兰兆花纹地板上落下华美轻盈的衣衫，湖蓝色的长裙被玄纹云袖的黑色长衫覆盖，金丝白底的烟罗独自散在一旁，掉下来的紫玉珠络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清脆的声音煞是悦耳。一旁绣着芍药的鹅黄帕子落在椅子上，红艳艳的花瓣，像极了唇上的胭脂。
积攒了许久的相思在一刹那爆发，缠绕的黑发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她紧紧的搂住他健硕的后背，用行动去告诉他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
”王爷，我……“
”嘘，不要开口，本王知道嫣儿有多思念本王，本王也想让嫣儿知道，分别的每一天每一夜，本王都度日如年。“
锦嫣乖乖的闭了嘴，微微的扬起下巴将嫣红的唇印在顾君烨沾着汗珠的肩上，长长的睫毛像蝴蝶一样不时的扇动着翅膀，绵延的爱意在唇齿间呢喃。
第89章：卑微如尘的少年天子
落日西斜，高高的城墙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远处的马蹄声渐渐清晰，守门的将领让底下的小兵拦住来人。
“来者何人？可有通关文书？”那小兵见跟前的高头大马上一蓝衣男子一黄衫女子，女子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容，腰若纨素却有道不尽的风姿，正沉湎其中忽觉察到一旁凛然的杀气瞳孔一缩看见那双深潭黑眸不禁瑟缩了下身子抓紧了手里的缨抢。
“文书没有，慕国公主的金册你可认得？”从袖口里掏出金箔打制的册子扔了过去，那小兵抖着手接过，迷茫的盯着手里的物件翻来覆去的看。“那么他又是谁？”面露疑惑的看着顾君烨，问的却是锦嫣。
“自然是驸马爷，怎么，不能放行吗？”
站在城墙上的将领被那金光晃了眼，暗骂一声提着手里的剑就往下冲：“门千总武相崇见过公主千岁。”
“起来吧，金册已经奉上，还望大人辨一下真伪好让我们继续赶路。”
“臣惶恐，手下没见过世面还望公主见谅，这金册您且拿好，来人，打开城门。”
武相崇踹了身边的小兵一脚，锦嫣瞥了一眼扬鞭而去。
“本王是嫣儿的驸马？”顾君烨戏谑的问道。
“难道不是吗？”底气分明不是很足。
“好吧，嫣儿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若不然，本王连城门都进不了。”
星星出来时二人才到达距离颜城不远的驿馆，锦嫣向驿馆的人借了一幅笔墨，在纸上写下寥寥数语递给顾君烨，“王爷让人把这个送到宫中可有困难？给太监总管齐远就好。”
“好，送到自然是不难的，只是容锦慕当真会来？”
“这个我也不确定。”毕竟他们的每一次见面都是伴着刀剑声的，他手里的筹码只有容锦慕对容乾晟的态度。
“暂且一试吧，若是不能我们再另想其他办法。”
“一切听王爷的。”
三日来的奔波让合上眼的二人很快陷入沉睡中，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在地上划下一道明亮的长线，轻轻的叩门声将睡在外面的顾君烨吵醒，怀里的人儿含糊不清的呢喃了一声眼皮抬了抬。顾君烨只觉心内舒畅，低下头在额见落下一记轻吻穿衣下榻去开门。
门外的男人一身白色云锦，翠绿的竹子在袖口和衣摆处傲然姿态，腰间墨绿色的腰带，龙形琥珀玉佩，身量大约七尺，细致的眉眼有些女子的柔气，却也比寻常人多了三分娟雅倜傥之气，明明没有一丝表情嘴角却似噙着一丝笑意，叫人心生好感。容锦慕抱拳一笑：“唐突打扰，安王殿下可好？”
“慕帝进来吧，本王是臣，身份在慕帝之下，却让慕帝亲自前来当真是过意不去。”两人寒暄了一番才进了屋子，看见站在内室的锦嫣顾君烨有些惊讶，丢下身边的容锦慕走过去轻声说道：“嫣儿怎么起来了，不多睡一会儿吗？”
“皇上都来了锦嫣还能赖在床上不成，你们先聊着吧，我去沏茶。”
向容锦慕行了礼退了出去，容锦慕看着那个眼里只有自己夫君的女子有些淡淡的失落，眼神跟着那道倩影直到她消失不见，顾君烨看着容锦慕落在锦嫣身上的眼神有微微的醋意和不明的意味。
“安王请朕来是有何事要商量？”收回了目光，容锦慕开门见山的问道。
顾君烨勾起嘴角笑了起来，那一日游龙台下他自然看到了站在南正逸身边的男子，虽只有一面之缘却把他当日的狼狈和惶恐看在眼里，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要小上几岁的少年俨然已经有了帝王的模样，可是在自己直直的看着他的时候耳际还是微微泛红了，目光躲闪。收回打量的目光，顾君烨稍稍弯腰请容锦慕上坐，“本王想向皇上借兵。”
“借兵？”少年天子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