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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仅是片刻的失神。
视线移到榻上的桃花狸子;乍一看;秦清止冷不丁觉得有些可笑。再望一眼地上的锈铁轮子,他提议道,“阿夙;若信的过为师,便将这柄法宝留下吧;且先用净灵软玉洗涤其印记;待结丹之后,咱们再想办法;添些材料进去,为锻造合适的本命法宝。”
隔了一会儿,夙冰垂下头,沉沉道:“多谢师傅。”
“铛——”
这厢话音一落,玄音门的礼钟之声倏然响起,幽邈的音波久荡不熄,震颤于云霄大地,门外有弟子凛声禀告:“尊者,殿上诸事俱备,天玄长老命弟子特来相邀。”
“且先行回话,本座稍后便去。”
“弟子遵命。”
秦清止起身,吩咐夙冰:“阿灵进阶即,被为师留宗门,身边没个伺候的,会被他们笑话了去,且陪为师走一趟吧。”
“实乃徒儿之幸。”
夙冰惶恐躬身,闷头跟秦清止身后,亦步亦趋,默不作声。走出洞府后,一同上了秦清止的祥云,她亦是乖乖立于后,一声不吭。
秦清止莫名不已,却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玄音门正殿,位于最高的一处浮空岛之上,距海面约三千丈,入界内便有十名筑基后期修士把守,经检阅过罢,方可徒步而行。
身为元婴道君,一宗长老,秦清止自是不必,直接从上行穿过禁制即可。
宾客众多,下方灵息纷乱,然而一些熟悉的声音,总是以最快的分辨传入神识,夙冰沉默良久之后,忍不住道:“师傅,劳烦稍待片刻,可否?”
她能听到的,秦清止自然听得到:“速去速回。”
夙冰谢过之后,一展袖御风而下,循着声音落一处堆里。
广场上聚集的,全是各门各派的筑基期弟子,也尽是各派宗师膝下宠儿,衣袂飘飘,环佩叮咚,俊男美,数不胜数。纵是如此,也遮挡不住一名紫衣女子的夺目光华,竟将一旁的沈沁眉都给比了下去。
夙冰立时猜到,定是居于北麓美榜榜首的嫣泪妆。
只听其名楚楚可怜,今日一见,却是个眼角眉梢极为凌厉的女剑修,金火二灵根,筑基中期修为,乃是烈焰谷云上道君的爱徒。
当然,关于她和元宝之间的一段儿风流韵事,亦是传的街知巷闻。
此番她将沈沁眉堵门外,八成和元宝脱不了干系。
“少跟扯东道西,说不想嫁,是打的脸么?!”嫣泪妆一甩软剑,嗤笑道,“还是想说,这般斤斤计较的,其实一点儿都不乎?!”
“……”
沈沁眉不善言辞,被堵众修士面前,说的又是私隐之事,颇为尴尬。蓝少卿他们都不,连一个帮衬的男都没有,不过就算全都,估计瞧见嫣泪妆也强硬不起来。
蓝蝶衣越想越觉得不满,如同雄性生物见不得比自个儿强的,雌性生物最见不得比自个儿美的:“打脸又如何,生的美貌了不起嘛,栓不住宣于师兄的心,怪谁?”
“好个臭丫头!”嫣泪妆真真恼了,软剑一甩,剑气冲出,“有插嘴的份!”
眼看一场战事激起,围观众修士心态各有不同,男修以为看美掐架亦是一种享受,而女修们巴不得她们全都毁容,是以无阻拦。
蓝蝶衣只有筑基初期,根本不是嫣泪妆的对手,因此沈沁眉只能出手了。
以一对二,嫣泪妆同样不落下风,剑法凌厉且霸道。
夙冰默默看着,不由对这位嫣姑娘生出几分好感,美貌的女修总是遭惦记,极容易陷入情爱中不可自拔,继而荒废修炼。但观她模样,倒是心怀坦荡之,爱便爱的浓烈,恨也恨的干脆,且心志坚定,并未因此消沉。
夙冰看了一阵儿,便从堆儿里退了出去,重新回到秦清止身边。
秦清止虽闭目小憩,但神识一直关注着下方,见她什么也没做便回来了,不免有些好奇:“咦,白白跑了一趟,却不帮忙?”
“嫣道友乃玲珑剔透之,自有分寸,徒儿何必火上浇油。”
“为师瞧,才真真是玲珑剔透。”
赞赏中端着几分揣测,秦清止微微一笑,手下一沉,祥云缓缓升起,穿过禁制向正殿飞去。夙冰站他身后,望着眼前一抹月牙白,一恍惚,便将记忆里熟悉的背影与他重合一起,一如当年。
其实,细细想来,他们确有相似之处。
某些动作,神态,或是某个眼神。
只是夙冰之前与他并无深交,且每次见他都如临大敌,时刻忌惮着,防备着,根本没有机会去注意。况且师傅陨落之后,倘若魂魄不灭,便该如自己一般,夺舍重生才是,但观他现如今的一言一行,分明便是从北麓名门世家一步步走出来的正统剑修。
所以,师傅的的确确是转世了。
与夺舍不同,转世之后,完完全全就是另外一个。
这种感觉实微妙,以至于夙冰一直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作何考虑,有愉悦,有辛酸,有庆幸,亦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想不通师傅为何会法宝中设下血祭,依白毛所说,若是师傅真想利用她飞升,渡大天劫之时,必要先将她的魂魄吸干,如此一来,他岂不是等同自杀?
太多事,她没来得及问,还是等白毛转生回来再考虑吧。
夙冰微微一笑,至少现,她理应是开心的。
上前一步,她轻轻一扯他不染纤尘的长袖:“师傅。”
“嗯?”秦清止偏过头。
“无论当初收下徒儿,您是怀着何种心思,总归多谢您的庇护之情,教导之恩。”
“啧,小嘴儿突然这么甜,必有阴谋。”
“哪能呢,句句肺腑之言。”
“当真?”
“比真金都真。”
落地时,师徒俩依旧有说有笑,将接待的几名金丹真唬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敬仰溢美之辞轮番说过一遍,方才引着秦清止走上大殿。
玄音门的正殿,除却重要贵宾,或是掌门召见,非金丹期以上不得入内。
现下于殿中落座的,全是北麓各大宗门核心物,他们身畔各有一名弟子随行伺候,此名弟子,必然是宗门内筑基弟子中最受器重的一位。而无极宗身为北麓第一宗门,秦清止没有出现之前,他们已暗暗揣测,蓝少卿和夏重霜,他会带谁出席。
所以看到夙冰时,众高层的表情颇有些耐寻味。
“呵呵,清止兄,这位是?”
“秦某的关门弟子,夙冰。”
一语毕,诸多高阶大能的神识如剑雨般纷纷向夙冰砸来,偏她还要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亦有些回过味儿来,秦清止宗门欠了自己一个拜师大典,是想借此机会,宣告自己的身份。
十几位道君许久不见,真真假假的寒暄过罢,已是酒过三巡。
满桌子的佳肴,飘着灵气和香味,却只能看,不能吃。不时会有修士举盏来同秦清止闲聊,夙冰便要起身,恭恭敬敬的一旁端茶倒水。
从早席到晚席,又过去整整一夜,这些道君们依旧说说笑笑。
夙冰累的不轻,对道修界大能们的“敬仰”之情再度升级,她听来,全是一些违心言论,真难为秦清止,一副淡然笑脸,一天一夜都不曾变过。
第二日下午,夙冰已经有些消极怠工了。
去后殿取灵果的时候,她将果子摔盘子里,摔的砰砰作响,一旁伺候的少年修士大气也不敢出,忽听背后一笑道:“夙师妹,那果子还能吃么?”
夙冰转过头,竟是烈焰谷宋御风。
“宋师兄,见笑了。”
“看来,夙师妹是第一次参加寿宴。”
“宋师兄果真慧眼如炬。”夙冰客气回话,心头忍不住咆哮,他们魔修举行宴席,大家吃吃喝喝打打架就散了,哪像现,简直要命!
宋御风取罢灵果,折回时笑了笑:“当年头次参加寿宴时,比师妹火气大的多,后来有位前辈教诲,若是将它视为一种修行,便不会太过乏味。
夙冰忙道:“多谢宋师兄提醒。”
等宋御风走了,她一口吞下一个烂果子,禁不住一声冷笑,将浪费生命当成一种修行,功法的名称是不是叫做逆来顺受?
宴会直到第三日傍晚才结束,天玄道君终于道:“是时候开启秘境了。”
随他一扬手,东海巨浪翻腾,从海下渐渐升腾起一阵海雾,海雾散去,竟从中跃出两尾身长数十丈的黑龙,张牙舞爪的翻滚云海之中。天玄道君再是一扬手,其中一条黑龙吐出一颗明珠,熠熠闪耀,几乎照亮整个东海海域。
广场中早已等待三日、准备参加试炼的筑基修士们纷纷摩拳擦掌。
天玄道君锊着须道:“清止贤弟,唯修为最高,便居于主阵,如何?”
夙冰一听,马上拉下脸来,主客有别,哪有主命客居于主阵的。须知道,秘境的正常运行,大都依赖于主阵者,最为消耗灵力不说,倘若遇到滋扰,唯有主阵者不能收回灵力,否则被撕裂的秘境空间将会发生扭曲,里面的修士非死即伤。
秦清止回应的倒是爽快:“天玄兄如此说了,秦某自然当仁不让。”
夙冰急了,低声喊道:“师傅!”
秦清止笑着传音给她:“莫忧心,天玄老儿便是想要算计为师,以他那点儿能耐,为师还未曾看眼里。入内之后,只需看顾好自己便是,最好同少卿重霜待一处,必要时,记得使用为师先前给的救命匣。”
夙冰拧着眉头,她也没将天玄道君放眼里,她只怕元宝耍手段。
师傅也是清楚可能有诈,否则不会嘱咐那么多,但既然来了,便没有退缩的道理,险处求生,有时候才是历练的真谛,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眼看秘境即将开启,殿中道君们的陪侍们纷纷告退,前去广场中找寻自己的队伍。
夙冰知道担心也无用,便也离开了,站大殿外的玉龙阶上,她放出神识觑了一圈,找到沈沁眉蓝少卿他们,便绕开堆儿,寻了过去。
蓝少卿见她突然冒出来,有些讶异:“夙师妹,昨晚去哪儿了?”
沈沁眉竟也奇道:“怎么,师妹昨晚去找宣于逸,竟一夜不曾回来?”
她声音极小,但修士们的耳朵是有多灵光,周围不少修士听的清清楚楚,亦有不少修士将目光投来。若非夙冰一早知道沈沁眉是个木头美,肯定以为她是故意的。
夙冰淡定道:“初来东海,心旷神怡,昨夜似有感悟,便寻了一处地方进阶。”
几放出神识一探,发现她不只进阶了,而且一跃至中期顶峰。蓝少卿惊讶过罢,不免郁闷道:“完了完了,如今连都赶上了,说不定很快将会超越,到时候,的脸要往哪搁呢?”
蓝蝶衣吐吐舌头:“哥,确定还有脸么?
“讨打!”
蓝少卿敲她一记,面上笑着,心头却真涌上一丝感慨,他是不是也太不学无术了点儿,眼瞅着一起长大的同伴,纷纷迈进后期或圆满,他却一直中期顶峰晃悠,始终无法突破。
况且,他还是得天独厚风灵根。
几闲聊之际,殿中的元婴道君们早已准备妥当,七道光束冲天而起,停落广场上方。众修士们纷纷跪下,拜过三拜,才敢稍稍抬头。
只见秦清止浮半空,正居于法阵中央,心念一动,灵气上涌,吸纳进其他几位道君的灵气,最后汇成一股,由他一剑甩出,电光石火般击向海中双龙争夺的明珠。
明珠瞬间暴涨,逐渐裂开一丝纹路,秘境缓缓开启。
筑基修士们看呆了,直到某位金丹长老大喝一声,才纷纷起身,驭器向大门飞去。
夙冰夹杂众修士之中,即将被秘境吞没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秦清止的修为,果然已臻化神中后期,而自己呢,又只是个初初筑基。师傅的两世,身份背景不同,脾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