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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世岚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委屈地瞪着她:“怎么对救命恩人也没有一个谢字?你不必担心,你祖母的马车离你们远,碰巧脱了围。听说了发生的事情,就赶紧来了我家求助……”说着扁了扁嘴,道:“我听了可是一点儿也没敢耽搁,给巡防司发了急报,就急匆匆地往这里赶——你可不知道,这半里路有多难走……”
简直像个孩子!顾成卉白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道:“我知道了——大恩不言谢。日后有机会,定当报答许大侠救命之恩。”
许世岚这才心照不宣似的展颜一笑。
他这一笑,便是朗然一个浊世佳公子——如月下青竹。江洲白鹭、浮浪碧天……只叫人想起许多自在、美好的事物来。这样望去,一点儿也想不到。就是这位稍显轻佻风流的贵公子,方才手刃了一个活人。
顾七的眼珠在二人身上骨碌转了两回,正要开口,就听门外兵士道:“许大人,马车已备好了,可以请小姐们上车了!”
屋里几人同时朝外看去。果然外面有一辆漂亮的大型马车,蓬顶一角挑着一个“许”字。
许世岚道:“你们的马车和车夫。早就在乱流中不见了。好在我替你们备了车,先去我家见见你们祖母,压压惊罢——你们也是运气好,只走散了一会儿。不比那镇北候世子……唉。”说着就叹了口气。
也不知怎么的。这一口气由他叹出来,就分外勾人、特殊些,连忍冬都不由红了脸,移开了目光。
主仆三人互相搀扶着上了车,待都坐好了。却不见车夫。顾成卉隔着车帘正要发问,就见许世岚一个纵身,轻轻巧巧地落在了车夫的位子上。他伸手解下弓箭与箭囊,掀开帘子一角,随手一扔。东西就落在了顾成卉的怀里。
顾成卉一愣,只听他笑道:“替我看好了——我今儿个给你们做一回车夫罢!”说罢伸手在马身上一拍,自己则随意地倚在车上,那马果然便开始缓步前行。
这车帘不过是薄薄一层,许世岚的身影透过竹帘,勾出一个慵懒的轮廓来。
顾七一路上,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看着马车从许府侧门进去,径直停在了二门处,许世岚跳下了马车,她这才终于忍不住了,急切地低声问了一句:“五姐姐好像跟许公子很熟?”
这会儿又不叫许大哥了。顾成卉斜了她一眼,应道:“不过是在祖母处见过一次罢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赏花宴时,怎么却不见你和许公子打招呼呢?”
这话说得未免好笑——一个姑娘家的,当着那么多人,难道要主动去找一个男子打招呼?顾成卉不觉得自己有回答她的义务,只皱眉道:“七妹妹,你打算怎么找回鱼雁?”
这话一出,顾七就闭了嘴了,神情有些复杂。过了半天,她才嗫嚅着道:“鱼雁遭此不幸,回去我定要禀告母亲,给她家里娘老子多些银钱赏赐——”
顾成卉面上浮起一丝冷笑,有心想说几句话,却又忽然没有了说的兴致。正在这安安静静之时,从垂花门处走出一群人来,当先是一个老太太的身影,由几个大丫鬟扶着,一见着马车就急急地迎了上来:“五丫头、七丫头——!你们一切可好?”正是顾府的老夫人。
顾成卉、顾成欄、忍冬三人忙下了车,眼睛红红地行了一个礼。顾成卉与老夫人最是亲近,此时见了祖母,也不禁有些后怕,轻声道:“我们有惊无险,逃过了一劫。好在您没有什么事,否则小五寝食难安!”
老夫人忙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又问了几句顾七。她已从许世岚派回来的人处得知了事情经过,此时不过是问一问,求一心安。
顾七则道:“若不是许大哥来的及时,怕孙女儿们就要遭了不测了!”老夫人听了,忙上下打量一番两个孙女,见她们确实衣衫完整、没有受伤,只是发髻装容不免有些凌乱,这才连连念着佛,放了心。
这边老夫人的话问完了,旁边许夫人、许云樊,还有另几个没有见过的年轻女子才凑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抚慰起顾家两位姑娘来。
顾成卉心头谜团犹在,与众人一一见礼完毕后,便急急地问道:“这一帮凶徒,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就行凶绑架,究竟是哪里来的?”
ps:
谢谢海笑风的打赏,虽然你是花钱来做广告的……可是一片孤寂中突然冒出一位,妾心甚慰啊嘤嘤嘤
我自己老喜欢昨天和今天的这两章了,我果然还是适合写动若癫痫的场景
传统宅斗文里静如瘫痪的场面,奴家写得好痛苦……
我真的有好好反省过“为什么分类古言可是文中没男人”这个问题,所以接下来我将着重写!男!人!各种!写!写!到他们!被我!榨!成!渣!也!不停手!
哦呵呵呵,男人们,做炉鼎吧,作者已经心理变态了
纯白弟弟别害怕= =不会把你榨成渣的
第110章 揩油
由许云樊陪着,到了她闺房中重新梳妆理容之后,又坐在了会客的大堂里,消息才传到了许家。
顾成卉听完了许世岚身边长随的回报,背上炸出了一层毛毛的冷汗。
因为许世岚身份特殊、又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此时已被召了进宫问话——也因为这样,他的消息也是最新的。
宫中刚刚收到了来报,镇北候世子和一个年轻女子都已遭杀害,尸身正挂在东出城门之外的一杆木杆上。那年轻女子必定是鱼雁无疑了,想来若是她们没有跑脱,如今也是同一下场……
就在顾成卉她们遇袭的同一时刻,京中还有好几处地方,都出了事——同样衣着的持刀大汉,一把火烧掉了粮运参将武家的后院、又闯进了一个老臣的府里杀人——果然如顾成卉当时所说一样,都是官宦人家遭秧。
有几个落了单的匪徒,叫兵丁给围住了,眼看脱逃无望,俱都大喊了一声“光复前朝”,便划喉自尽,巡防司的人只落得了几具尸体。而如今这些反贼在那儿、这袭击是否还在继续,府里众人则一概不知了。
想来古代手段落后,也没法子封锁消息,过不了多久,全城都要惶然不止——许夫人一脸忧色,召来家人连连发了一串的命令:粗壮家丁备上长棍利器,巡逻走动;墙顶派人看守;大门用粗圆木堵死……她不住安慰老夫人道:“眼下这么不太平,您就安心在我这儿呆着,我已派了人去府上报平安了,待情况好转了,您再回去……”
盛朝太平好几十年,还是第一次出这样的大事,老夫人此刻也有些心神不属。连声谢了许夫人厚意。堂中众人皆是面色肃然,气氛沉沉。
许云樊陪坐在许夫人下首,目光不断在顾七身上流连。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对许夫人道:“母亲。我瞧老太君和两位妹妹都有些吓着了,不妨叫人烫了酒来,给她们压压惊罢?”许夫人忙应道:“还是你想得周全!”便吩咐了下去。老夫人看了一眼许云樊,也道:“许太太好福气,女儿是个这样好的……”
留意到了许云樊的目光,顾成卉不由跟着瞥了顾七一眼——只见她面色白得可怕,竟是一丝血色也无。双手紧紧地绞着,缩在椅子上。她心底暗暗冷笑一声,道:“许姐姐真体贴周到,我七妹妹确实惊得不轻呢。说来也是。毕竟贴身丫鬟死了……”
堂里众人又是一惊,目光纷纷落在了顾七身上。顾七恨恨地望了顾成卉一眼,强自道:“她运气不好,逃出马车之时摔倒在了地上,就被抓住了……”
“可不是!若不是那些匪人错认了鱼雁作小姐。恐怕也能够留得一命——便真是她运气不好了!”顾成卉跟着叹了一句。
身后忍冬不安地扭了扭身子,轻轻捅了捅顾成卉的后背。
此话一出,顾七的脸色变得更白了,白得只叫人觉得不可思议。顾成卉这话音听着,也别有意味似的:都是一块逃生的姐妹俩。一个的丫鬟活着,一个的却死了;装束打扮分明大不相同,偏偏鱼雁却被认作了小姐……一时堂里众人心里各自转了几个念头。
正在此时,两个丫鬟端了酒壶、酒杯,进来为顾府几人倒酒,这才将刚才的话头给模糊了过去。
老夫人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顾七。
虽说今日本是为了顾明松与许云樊的婚事而来,可出了这样的事,是谁也没有心情谈起婚事了。眼看时候不早,许夫人吩咐摆了饭,亲自扶着老夫人、领着许家、顾家一众年轻小姐去了饭厅,用过了午饭。
午饭用罢了,又焦急地等了半响,却再没有任何新的消息传来。
连许夫人也露出了一些隐隐的焦虑来:包括许大人、许大少爷在内的许家三个男丁,都因公事而滞留在了外面,此刻没有消息,也不知是不是遭到了什么险情。有那派出去打探情况的家丁,回来也只是说外头依旧是一片乱哄哄的,时不时一批批的巡防司军士列队跑过,可见情况还并没有安稳下来。
许夫人叹了口气,便对老夫人道:“我瞧这乱子,只怕要持续上一些时候了。不如这样,我安排几间屋子出来,您和两位姑娘先歇下来,再慢慢地等罢?”
经过半日奔波惊吓,老夫人确实也感到精力不支,道了谢,便带了两个孙女,随着许夫人往后院去了。
许府不比顾家自开朝起便三代为官,因此后院占地只能说是平常,中间一条甬道通向一处后花园,两侧是两处各三进的院落,格局特殊,并不似一般宅院。许夫人将顾府一众人都安排在了右手的院子里,老夫人进了主屋,两位小姐则占了东西次间。
待许家的丫鬟们把屋子都收拾了出来,许云樊领了几位许家小姐便来找顾家两位小姐说话儿。顾成卉刚笑着应了一声好,顾七却道:“我有些头疼,回屋歇一歇,姐姐们自去耍罢!”说罢,也不等人作出反应来,就匆匆行了一礼离去了。
许家几位姑娘楞了一愣,一个约莫十五六岁、一身水绿衫裙的姑娘就道:“想必是受了惊了……毕竟是贴身的丫鬟,哪能没有几分感情在!”正是许家的大姑娘。
众人应和了几声,顾成卉便邀她们进了屋。
姑娘们年纪相近,又拿了顾成卉方才脱险一事来说,不一会儿就混得熟了,只有许云樊好像魂不守舍似的,一个人呆呆地坐在角落里绞帕子。见顾成卉朝她瞥了一眼,那个生了小小瓜子脸的三姑娘便笑道:“嗳哟,我们二姐姐可是也有心事了!”
一句话说得许云樊双颊飞红,白了她一眼。顾成卉忍俊不禁——方才就看见,许夫人随着老夫人进了屋里,这半天了也没有出来,恐怕便是去谈此行的正事儿去了——大家又拿许二姑娘来调笑了几句,说了好一会子闲话。见顾成卉也隐隐露出了一点疲态,这才起身散去了。
人一走,忍冬忙服侍着顾成卉在榻子上躺下了。
“咱们受了这样大一回罪。您就是像七小姐那样告个罪,只来歇息。也不会有人说您什么。何苦又费那么半日的精神呢!”
屋里静默了一会儿。顾成卉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叹了一声,说起的话毫不相干:“——我向来当你们几个是姐妹,事事都从不瞒着你们,尤其是你,跟我情分更是不同……你今儿个所为,真叫我后怕……可若不是你。我们只怕挨不过那一时半刻,我……”说到这儿,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只悄悄地红了眼眶。
忍冬更是早已流了眼泪下来。拍着顾成卉的后背连连道:“姑娘万万别这样,都是我应该的,都是我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