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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掌柜娘子听到秦四丫报信后,立刻从后面杀了出来,脸色青白,蓬头垢面,将众人狠狠地吓了一跳。
“哪里来的小娼妇,竟敢打我女儿!”然而没等秦掌柜娘子扑上前去,却被在一旁等候多时的朱家大媳妇与二媳妇拦住了。
“我们今天就是来撕这小浪蹄子的嘴的,天天跑到我们家东闻西嗅的,原来是人家的狗!如今我们朱家被人算计了,你们也别想过好日子!”朱家大媳妇骂道。
人群中一阵暴笑,如今朱家与周家那点事早已经传遍龙泉驿镇的大小角落,原来那事还有后续呢,这简直是比庙戏还精采,于是闲人越聚越多,杜萱娘赶紧将赵韵儿和李冰冰从人堆里拽出来,一同去了周家。
结果不重要,只要知道秦家有好戏开场便对了,朱家已经被收拾得妥妥的了,还剩帮凶秦三丫母女,不过,这回不急,慢慢来,总有她们哭的一天。
周嫂子因为周玉娥带着大部分嫁妆成功和离而好了起来,但仍起不了床,天天用药调理着,周玉娥脸上的青肿消了大半,露出健康的肤色来。
“尚儿倒罢了,义儿居然也一起拜了师,那小子从小便是个不爱读书的,可见还是萱娘你教得好。”周嫂子是真心为张义顾尚高兴。
“教得再好,也得他们肯听不是?要不然那些好先生教出来的学生岂不是个个是进士,状元?马上要开春了,嫂子你要快点好起来,义儿和尚儿还念叨着请你做鞋子呢,说就只有你做的鞋子穿起来最舒服。”
“我就知道这两个小子是嘴甜的,我一准架不住他们哄,早在去年冬天时便给他们一人赶了一双出来,玉娥等一下让你婶子给那两小子带回去,如今去城里读书,可不能穿得太寒酸了。”周嫂子说完便闭目养神去了。
杜萱娘赶紧拉了周玉娥出了周嫂子屋子,“今天怎么没开铺子,周大哥去哪里?”
“我父亲这几日一直精神都不好,便想着迟几天开铺子,没想到今天上午家里来了个卖鲜皮子的老猎户,那人与我父亲历来要好,从前他们也常一起进山打东西,这回看我家出了事,我父亲心情很不好,便说山里的雪已经开始化了,各种野物也准备出窝了,让我父亲也一起上山散散心,说好只让我父亲在近处走走,不许往深山去,所以父亲便收拾了东西随那人去山里了,打算过二三天再回来。”
、一一六离开
“周大哥进山打猎?”杜萱娘总觉得不妥,周五腿脚不便不说,单他那精神状态就不适合进山,在冰山雪地中打猎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过现在阻止也来不及了,希望周大哥平安无事吧,周家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杜萱娘嘱咐了几句便带着女孩子们回家,路过周家靠墙的那条小径时,发现墙角的迎春花已经开好几枝,居然是淡绿花瓣,白色花蕊。
“青橙,我们采几枝半开的迎春花回去养着,顺便也送几枝给你四舅舅吧。”杜萱娘突然想起了李进那个光秃秃的石洞。
顾青橙大喜,忙跑回去找玉娥姐要剪刀,几人几乎将那丛迎春全部采光才罢手。
街角有乡下小孩提了鲫鱼来卖,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可是少见,忙掏钱将那鱼全买下,叫赵韵儿送了几条去周家,剩下的让顾青橙提回自己家,然后又带着李冰冰去了王婆子家买鸡,手上刚得了李冰冰的五十两生活费,总不能让这小丫头吃太差,最主要的是这一大家子都是在长个子的时候,生活质量可不能跟不上。
挑了半大的公鸡和母鸡各五只,共花去差不多二两银子,请王婆子叫人送到了自家院子里养着。
当晚杜萱娘便杀了两只公鸡,将那干辣椒的种子细细地挑出来收好,用三只干辣椒切段做了辣子鸡,几盘青菜,又煮了一大锅浓浓的鱼汤,这两样都悄悄地让顾青橙留了一份出来给李进备着。
第一次吃辣椒,几个小馋猫尝了一块俱都翘起了嘴,赵韵儿叫道:“母亲,红红的这个是什么?怎么这么呛人?好难受哦!”
“这便是辣椒了,不能直接入口,只是一种做菜的佐料。习惯了便会觉得很香,很有味道,再吃一块便不会觉得难受了。”杜萱娘鼓励道,希望他们能成为第一批习惯吃辣椒的人。
张义带头又夹了一块在嘴里,皱眉咽下,喝了一口鱼汤,又吃了一块,鼻尖有汗冒出,却大喊,“这个真是越吃越香呢。辣得好过瘾啊!”
顾尚几个见张义吃得如此开怀,终于忍不住再吃第二块,这几个家伙从最初的愁眉苦脸到最后的一扫而光。个个脸上红朴朴的,额头冒汗,互相指着好一番取笑。
杜萱娘担心他们出了汗后,冒风着凉,饭还没吃完便去准备洗澡水了。
将张义。赵韵儿与李冰冰送上床睡着后,杜萱娘与顾尚兄妹围着那瓶开得正浓的迎春花苦等蒙面清叔,也就是陆掌柜,桌旁小碳炉上热着装了鸡肉与鱼汤的陶罐。
“母亲,我插的这花四舅舅会喜欢么?”顾青橙问。
“当然会,他那石洞有了这花。看着也舒心些,伤也会好得快一些。”杜萱娘回答得有些敷衍,心里一直在酝酿着如果清叔提出再带她去山洞。她该以何种理由回绝。
“母亲,四舅舅昨天是因为你才去的果州?”顾尚突然问。
杜萱娘语塞,这小子要不要问得这么直接啊。
“尚儿小时候常听我去世的母亲说,四舅舅实际上是李家心最软的一个,却不得不坐上最需心硬的那个位置。她一直希望有个人能带他从那个位置上走下来,母亲。尚儿觉得你一定就是那个人!”顾尚语气起伏,从来没见他如此激动过。
“尚儿,你太看得起你母亲了,母亲没有那能耐,母亲能做到的便是陪着你们几个一起平安长大成人,成材,再成家,你四舅舅的事不是我们能沾惹得起有,至少目前我们没有那能力,我们能自己保全我们自己,便是对你四舅舅最大的支持和帮助,你们不觉得么?”杜萱娘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那能耐可以改变别人的命运,命运始终是掌握在每个人自己手里的,实在是与别人无关。
“可是……。”顾尚还待再说,院子里传来声响,应该是清叔上门来了,顾青橙连忙迎出屋门。
清叔手中拿了两样东西,缓缓地移进堂屋内。
“哼,不必杜娘子费心了,我们大当家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什么意思?”杜萱娘惊问。
“小少爷,小娘子,这是大当家给你们留的书信。”清叔递给顾尚兄妹一封没有封口的书信。
“我四舅舅伤势如此重,为何要离开养伤的山洞?”顾青橙问,同时也是杜萱娘心中的疑问。
“益州的家中出了一点事,必须要家主亲临才能解决,你们不必担心,他不是一个人回益州。”
顾尚兄妹才放了心,既然李进的人马已经与他会合,那么李进当不再有生命危险。
清叔又扔给杜萱娘一个木盒子,看着顾尚兄妹好奇的目光,杜萱娘笑了笑,当着三人的面打开。
盒子很轻松便打开了,盒底躺着一块明黄色的绸布,杜萱娘揭开那布,一块墨色的玉符出现在众人眼前。
“蜀王符!”清叔陡然地一声惊呼,让杜萱娘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慌不忙地放那玉符放好,再盖上盒子。
“尚儿,青橙,既然你们的四舅舅已经平安无事了,你们便先去睡吧,我和清叔再说几名话。”顾尚兄妹只犹豫了一下,便站起来各自回屋去了。
杜萱娘亲手倒了一杯茶放在桌子对面,“陆掌柜,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不必再伪装,请坐下喝茶,然后请告诉我有关这玉符之事。”
陆掌柜扯下脸上的蒙面巾,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脸色颓败地缓缓坐在对面的凳子上。
“杜萱娘,若大当家有事,你一定难辞其咎!”
“请说重点!”杜萱娘忽然有点耐不住性子,这李进连马桶都搬进山洞了,明明就是打算要在山洞养伤的,在伤势未愈的情形下突然离开,说明情势已经很严重,而杜萱娘一直最担心的是李进将那些要他命的仇家或追兵引来,从而牵扯出顾尚兄妹。
“你可知这蜀王符的来历和用处?”陆掌柜神情十分激动,“这玉符由李氏祖上那位蜀王所制,当时是蜀国的兵符,蜀国被灭后,那兵符便在李氏后人手中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历来是李氏家主号令各处李氏隐藏下来的势力的信物,也叫蜀王符。”
、一一七李进的身世
“既如此重要,李进将他交给我是何意?”杜萱娘稳住心神问道。
“只可能代表两件事,一是大当家对你十分信任,因此托你保管,另有一事便是……,”陆掌柜神色惨然,再也说不下去了。
杜萱娘替他说下去,“还有一事便是,李进此去凶险,很可能连性命都不保,他不想这么重要的东西落入他人之手,便将此物放我处,让杀了他的人最终什么也得不到!”
陆掌柜十分惊愕地看着杜萱娘,“你怎么知道这些?”
“难道不能是猜的?等等,”杜萱娘突然警惕道:“难道他就没有想过这块玉会给我们一家带来多大的危险么?如果连他都不能对抗那些人,我们这几人又拿什么来保护这东西?恐怕到时既便拿这东西去换命,别人也一样要我们的命!”
陆掌柜猛地站起来,怒视杜萱娘,“你,你竟然想将这蜀王符交出去!你对得起我们大当家?”
“要不然,你将这玉符远远地带走,怎么处置都由你,总之,再也不要出现在这里,或许我们几人想必会活得久一点。”杜萱娘冷冷地说道,关系到生死存亡,什么交情,亲情之类的都是浮云。
陆掌柜像被击中要害,又蔫蔫地坐了回去,“如今顾家仅余的骨血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大当家却又将蜀王符交到你们手中,唉,凭我们几个,如何保得住这玉符?实际上我最担心的是若李家那几个想做家主想疯了的,如果知道大当家没有这蜀王符调动李家异姓势力,立刻便会群起而攻之,如今大当家身边少了丁六这条臂膀,只能靠李甲一,丁十二。及五老爷了,再加上大当家这回重伤,形势越来越不好了,那些人定是得到了大当家重伤的风声,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陆掌柜长叹一声,又继续说道:“大当家原本不是现在这个冷淡性子的,大当家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任大当家在世的时候,大当家是李氏嫡长房嫡长孙,是李氏家主位的唯一人选。他母亲在一次他三叔设计的惊马事件中为救他而亡,后来他父亲为了给他母亲报仇,在与他三叔的决斗中受了重伤。虽然清洗了三叔的势力,但前一任家主也因为这伤而早逝,临终前将幼年的大当家托付给他五叔和八叔,及一些忠心的老部下,我也是受托者之一。然后李氏一族人人觊觎的家主之位由你二叔暂代,直到大当家年满十八岁能够接手家主位之时。”
“人在权势面前没有几个还能保持本性,他二叔最初几年还算老实,后来为了家主位也变了,幸好大当家加入了他五叔控制的死士营,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在苗疆一个小村子里长大,为了隐瞒身份,只由一个乳娘照顾。大当家为了练成一身好本事,给他们的双亲报仇,什么苦都吃过,后来大小姐及笄,因与顾家长孙顾廉从小定亲的。姐弟二人才借着待嫁的机会回到了李家,然而没等联络到他父亲的旧部。他进二叔便发难了,虽然在那一战里姐弟二人视为亲母的乳娘为了保护大小姐而亡,大当家却因此战而一战成名,我们这些被他二叔打压的老当家的旧部纷纷重聚李氏嫡支一脉,终于在大当家十八岁那年顺利登上家主的位置,为此他的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