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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立即火力调转,将怒火转向她历来不待见的杜萱娘身上。
此时杜萱娘见问,秦掌柜也不敢隐瞒,“香草身世可怜,人好,知冷知热的会疼人,家中如今也不差多一个人吃饭,就想着帮她离了那火坑,香草那三十两赎身银子是老二从洛阳悄悄带回来孝敬我的,也没花家中的钱……。”
正说着,秦掌柜娘子冲了过来,正好听说秦掌柜竟然还花了三十两的赎身银子,心中滴血,恨不得一刀劈了这两人,秦掌柜是打不过的,秦掌柜娘子便直接冲向硊在地上的香草,抓住头发,劈头盖脸地一阵痛打,秦掌柜心痛得脸都歪了,也冲上前去抓住秦掌柜娘子痛揍,三人大呼小叫地扭打成一团,秦三丫与秦四丫想上前去将父亲母亲拉开,却被秦掌柜一把推倒在地,场面一片混乱。
杜萱娘对周嫂子使了个眼色,周嫂子带着赵小六上前去将秦三丫与秦四丫从地上拉到起来,不让她们上前,防止被误伤。
秦掌柜毕竟是男子,力气稍胜一筹,瞅准机会一脚踹在秦掌柜娘子的心窝子上,秦掌柜娘子痛极撒手,抱着胸口在地上打滚,嘴唇青紫,满脸鲜血,十分恐怖,秦掌柜则立刻抱着香草安慰起来,赤裸裸的宠妾灭妻。
杜萱娘突然有些后悔帮香草说情,应该自己想加办法凑银子将香草赎出来的。
秦掌柜娘子固然可恨,但这种解恨方式也太残忍了些,周嫂子也有些不忍了,放开秦四丫,跑到杜萱娘身旁说道:“搞不好要出人命了!”
这句话提醒了杜萱娘,“小六,你赶紧去请郎中过来,三丫,你快将你母亲扶到屋里去!”
此时的赵小六正奉命死死地拉着秦三丫,听说叫他找郎中,立刻放开秦三丫跑了,生怕又被拼命挣扎的秦三丫在他手上抓几道血口子。
正在此时,街正和陈掌柜等几位与秦家平时关系不错的掌柜过来了。
“正芳,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又闹了这一出?”一位与秦家关系比较近的掌柜说道。
秦掌柜娘子一听来了救兵,也不喊疼了,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冲到街正等人面前嚎哭起来,“孩子他叔,他伯,救命呀,秦正芳要杀了我,好将那小娼妇作大老婆,求他叔,他伯作主啊,要不然我就不活了啊!”
街正摇头道:“你先别哭,好好说事,在这大街上吵闹成何体统?大家还要做生意混口饭吃呢。”
香草早就不哭了,自己蓬头散发,眼睛肿得都睁不开了,却忙着用帕子给秦掌柜掸衣服上的灰,并硊在地上为秦掌柜穿鞋,杜萱娘叹息,就凭这一手,秦掌柜娘子已经输得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秦掌柜心疼地摸摸香草的脸,昂然不惧地对街正等人道:“你们几个来得正好,我要休了这个悍妇!”
休妻可是大事,龙泉驿镇多少老少爷们嘴里嚷嚷着要休妻,却没有一个是成了的,因此当秦掌柜说出这话没几人当真,连秦掌柜娘子都不屑地说道:“你凭什么休我?我要告你宠妾灭妻!”
秦掌柜冷笑一声,“你七出之中最少犯了两条,哪一条都足够老子将你这恶婆娘休了!莫说灭了你,杀了你都有余!”
街正等人一听,这是真要往大里闹呢,忙出言劝道:“你们两个都是当祖父母的人了,还闹这些做什么?好歹也给儿孙们留点脸面!秦掌柜娘子,你也心胸放开些,不过是个买来的妾,左右都只是个奴婢,调教好了还可以帮你照顾秦掌柜,你也可轻省许多,这是两全其美之事!”
如果秦掌柜娘子是个聪明的,此时就该顺坡下驴,趁着街正等人都在,顺势将香草的身契要过来,牢牢地将香草与铁了心的秦掌柜控制在自己手里,并且将规矩立下,凭她大妇的名分,多的是机会整治这二人。
可惜的是,愚妇就是愚妇,永远上不得台面,只知一味蛮横吵闹,秦掌柜娘子眼一瞪,叫道:“不可能,他买这娼妇花了三十两银子,那可是我那可怜的小二挣来的血汗钱,他今日必须得将这小娼妇给我退回去,或者再卖了,否则,我便拼着一死,也要拉这两个不要脸的去见官!”
街正等人脸色难看,无可奈何地摇头,秦掌柜此时也动了真火,“既然你想告我,我便先让大家听听你这悍妇该不该被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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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掌柜突然提高音量,红着眼睛叫道:“乡邻们请帮我作个见证,若我秦正芳以下所说有半字虚假,便让我死了下拔舌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围观群众哗然,秦掌柜娘子的脸色却有些发白,估计此时的她已经意识到了危机,可惜已经晚了。
“此妇不孝,我前年去洛阳我姐姐家时,我七十多岁的老母卧病在床,此妇不但不延医请药,还不给我母亲饭食和茶水,让我母亲病情加重,最后只来得及与我见一面便去了。”秦掌柜此时是悲愤得泣不成声。
“你,你血口喷人!我请了郎中的,不信你们去问郎中!”秦掌柜娘子梗着脖子喊道,明显的心虚。
“你是请了郎中,你可有去抓药?我母亲饿得都从床上滚下来了,你还将三丫,四丫关起来,不让她们去给祖母送水喝,此事有邻居王婆婆作证,还有三丫与四丫心里也明白得很,你做的这些我一回来便知道了,当时我就要休了你这不孝的毒妇,是两儿两女硊在我面前苦求,我才饶过你这不孝的黑心婆娘,谁知……,母亲,正芳不孝啊,现在才为你雪恨!”秦掌柜硊在地上以头触地,是真的伤心了,也难怪会去喝花酒,认识了样貌手段都与秦掌柜娘子不是一个段数的香草,拼了不要老脸也要将香草赎回家做妾。
秦掌柜娘子突然疯狂大叫,“谁叫我一嫁进你秦家,你那死老婆子就不喜欢我,处处折磨了我几十年,从不将我当人看,哼,要死了都还要欺负我。说我煮的饭像猪食,给她喝药,说我要毒死她,既然如此,老娘凭什么还要给那死老婆子买药,给她饭吃,死了活该!”
秦三丫眼见她母亲越说越不像话,突然在一旁哭着大叫一声,“母亲,求你别说了!”
秦掌柜娘子猛然清醒。但是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回已经晚了。人群中仿佛被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若说最初所有人都是同情秦掌柜娘子的,此时她立刻成了被世人唾弃的对象,虐待重病的婆婆,送官治罪都有余。
孝道如天。即便是皇帝也大不过一个“孝”字去,此事宣扬出去,不但秦掌柜娘子从此后再别想在这龙泉镇上做人,秦三丫与秦四丫将来的亲事也绝对会受影响,谁家敢娶一个虐待婆婆的不孝妇人生的女儿?
可是秦掌柜仍不解恨,“这恶妇。还犯口舌,前些日子因家中菜地的菜被冯家的鸡吃了几棵,她与冯家吵了几句后。便四处去说人家媳妇不贞,实际上都是她为了报复冯家瞎编的,可怜冯家媳妇被赶回了娘家,至今都还没能归家,还有杜娘子……。”
突然另一声嚎叫声响起。打断了秦掌柜的话,一个与秦掌柜娘子年纪相当的妇人冲出人群。抓住秦掌柜娘子一阵乱打,“我打死这个烂嘴恶婆娘,可怜我媳妇肚子里五个月大的孙子,就这样给你害死了,若我媳妇在娘家再有个好歹,我便与你拼了……。”
秦掌柜娘子被连番痛揍,此时又急又怕,眼睛一翻竟真的晕了过去。
周嫂子是个直性子加心软的,上前去拉开冯婆子,“你还在这里拉扯做什么?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赶紧叫你家小三子去将媳妇接回来啊,也怪你们家自己不长脑子,自己媳妇不信,竟去相信外人,话该没了孙子!”
那冯婆子也羞愧起来,恨恨地踢了秦掌柜娘子一脚,赶紧回家想办法接媳妇去了。
杜萱娘趁此空档来到秦掌柜身边小声劝道:“为了三丫和四丫的将来,不要再说了,为了香草,你绝对不可休妻!”
恰在此时,赵小六请了郎中赶来,见秦掌柜娘子晕厥在地,郎中忙叫人将秦掌柜娘子抬进家中去施救。
秦掌柜此时也从激愤中清醒过来,休妻谈何容易?莫说儿子们要脸面不会同意,丈人家那关也过不了,闹得僵了恐怕香草更讨不了好去,再加上三丫和四丫都还没有议亲,有个被休的母亲,谁还敢娶她们?
秦掌柜思来想去良久,才颓然地对杜萱娘与街正等人说道:“让各位费心了,都怪我自己当时没有狠下心来休了这黑心婆娘,现在休她,倒像是我对不起她了,罢了,秦家仍给她留着大妇的位置,但是这香草我是纳定了的,明日我便置酒席过明路,还请大家光临!”
“我看置酒席便免了罢,在这种时候还是低调些好,你若真心疼惜香草便早点让她入你们家户籍,名正言顺后便会少许多麻烦。”杜萱娘摇头说道。
街正几人也深觉有理,疯了才会再去蹚秦家这浑水。
“也罢,明日我便去官府将香草的妓籍除了,今日十分惭愧,搅扰各位了。”秦掌柜说道。
香草立刻感激涕零对着秦掌柜磕了三个响头,还想给杜萱娘及街正们磕头时被杜萱娘止住,只说了一句,“香草你既已得偿所愿,我只赠你一句话,坚守本份才得长久,希望你谨记!”
香草恭谨地点头答应,恰好郎中从秦掌柜家中出来,说秦掌柜娘子只是气急攻心,已经醒了过来,并无大碍,养养便行了,街正他们见此事已经成这样,多说也无益,随即告辞离去,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至于秦掌柜娘子今后如何继续与秦掌柜,香草二人斗法,便不是杜萱娘该关心的了。
俗话说,自作孽不可活,秦掌柜娘子也算是平时作恶太甚,明明这回被秦掌柜欺负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她说话,因此做人做事还是多为自己将来留点余地的好。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很快便到了十一月初,虽还没有下雪,夜里已经开始上冻,杜萱娘比较怕冷,早早地晚上在炕洞里放上了碳盆,周玉娥与赵韵儿两个常赖在杜萱娘家的大炕上过夜。
赵韵儿天资聪明,已经将学会了用算盘算帐,默写二十多个字,周玉娥的心思似乎不全在这上面,常常做针线活到深夜,杜萱娘留心了一下,全是赵梓农的东西。
好在除了这些,周玉娥与赵梓农并没有露太多其它痕迹,估计他们自己心里也很明白,他们今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只是默默地相互挂念。
杜萱娘仍旧当没有看到,他们的人生已经没有了选择,何苦再去为他们增加遗憾?最多二十来天后,他们便连这点念想都没有了,所以只要不出格,由得他们去罢。
而崔颖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好几天过去,仍不见人影,以致于上次那件暧昧不明的负气事件,成了杜萱娘手上的一块红斑,虽不痛不痒,却随时看得到它,甚是闹心。
周玉娥的嫁妆家具已经打好,满满当当地塞在周家厢房里,周嫂子犹在抱怨梳妆台的木料不是上好,担心被朱家妯娌比下去,新床的百字千孙图案太小了些,怕不吉利。
杜萱娘不禁摇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便是自己选定的人家,仍有诸多的不放心。很不理解他们既有如此多的不放心,当初却选择将这唯一的女儿嫁出去,让赵梓农入赘多好!可惜赵梓农出现得太晚了。
这晚,杜萱娘将周玉娥与赵韵儿赶回了她们自己的家,烧了桶热水,关在屋里美美地泡了个澡,收拾好刚要睡下,却听外面大街上一阵人喊马嘶,紧接着便是急促的砸门声。
杜萱娘站在睡房门口,看着睡眼惺松的张义起来去开了门,五六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一涌而入,一个个刀剑出鞘,也不说话,其中两人直接将刀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