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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萱娘几个直接进了孙金铃的卧房,小妩奉命转身去起居室寻找孙金铃。
“母亲,唤金铃何事?”却是与顾青橙一同来的,二人脸上都笑得红晕朵朵,显见得刚才十分开心,害得杜萱娘一时不忍心开口。
“母亲,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细心的顾青橙紧张地问道。
杜萱娘摇头,“你们两来得正好,母亲便一同与你将有些话都说了,你们两个先坐下。”
待二人坐好后,杜萱娘才说道:“青橙,当初你与昭王府的十六王爷的婚事由太上皇做主,母亲无法左右,只在暗中都不知担了多少心事,生怕你将来到了王府后适应不了那里的生活而后悔,只好早早让你们的梓农哥在京中训练了十多名孤女,以期将来当嫁妆,让你在王府中有自己人好使唤,又在京城四周置了二千倾地,五个庄子,二十多个铺子,每年的收益如今已经达到万两白银了,虽然母亲将来不能再保护你,但想来有了这些人和嫁妆,凭你在家中学到的那些管家的本领,只要你自己不犯糊涂,倒是勉强能过上安稳日子。”
顾青橙先是脸上菲红,后又是感动,抱着杜萱娘的膀子又想哭鼻子。
杜萱娘看向隐隐有些明白的孙金铃,“只是母亲没想到的是,母亲还有可能操第二回心,金铃,太子妃娘娘传你明日立刻进京赴万梅宴,这是李适硊求来的,你可明白太子妃与母亲的意思?”
孙金铃脸色转了几转,又低头沉思,室内众人都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她的思绪,影响她的决定。自从孙金铃经过那番磨难后,就如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极为成熟稳重,虑事也极周到。
“母亲,金铃愿意明日随公公前去赴那万梅晏,因为李适还是让女儿动心的,女儿也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女儿也在宫中呆过,对宫中那些龌龊最清楚不过,只是女儿怕此生再也遇不到让自己动心的人了,所以女儿不想错过。”
“金铃有三点你要思量清楚,李适是东宫嫡长子,将来登大宝的可能性极高,也就是说他身边的女人决不可能只有你一个,而且围绕他而展开的明争暗夺,将是最激烈和残酷的,你可有信心为一个男人而战斗一生?第二,如今有冯相之女与太傅之孙女为嫁给东宫这位准太子,而斗得头破血流,如果我们冒然插进去,很可能成为这两家人的炮灰,所以母亲也有理由相信这是太子与太子妃的计谋,有些暗箭母亲可以为你挡了,但有些事必须得你亲自面对,你可有心理准备?第三,你真能确定李适对你的心意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三一四婚宴风云(二)
孙金铃缓缓来到杜萱娘跟前,将脸贴在她的肚子上,“母亲,你可知道你最幸福是在什么时候?就是在母亲一手抚摸着肚子里的弟弟,另一只手拿着四舅舅的扳指看,脸上散发着温柔与慈爱光辉的时候!每到那时女儿便想,女儿将来也要嫁一个互相喜欢的人,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劳一生都心甘情愿。女儿这一年来也想了许多,实际上女儿在第一眼看到他时便有些预感他便是女儿的命定之人,果然是他将女儿的荷包带到母亲面前,让母亲寻回了女儿。就凭这一点便注定了我与他之间的缘分,因此不管这条路有多凶险,女儿愿拿命去博一博,免得将来遗憾终生,请母亲帮帮女儿!”
杜萱娘抚着孙金铃柔顺的长发,长叹一声,“痴儿,竟与你父亲一样的执着,既然你已经拿定了主意,母亲便不再多说什么,先将这万梅宴这一关过了再说,母亲会尽力为你争取正室或者王妃的身份,如果不能成,将来你的路便会难走一些,但那也是你的命数,怨不得别人。”
“谢母亲,金铃永远铭记母亲的恩德。”孙金铃抬起头来,坚定地看着杜萱娘,眸子里闪烁着昂扬的斗志。
“只要你们过得好,母亲再累也值得。”杜萱娘怜爱地拍拍孙金铃的脸,“雪竹,你去将我屋里大橱柜上层刻着金铃名字的妆盒拿过来,那是你们四舅舅在出事前为你们四个准备好的嫁妆首饰,专门请京城里最出名的银楼的大师傅。按照你们的脸型,身段精心打制而成,每一件都不重样。还有上次陆掌柜从西域胡人手上换来的孔雀毛与金线编织成的碧绿缎子,据说大唐境内这缎子不超过十匹。既不奢靡,也不显得寒酸,再用上等白狐皮做领,做成大氅刚好,另外用白色与娥黄色杭绸做两件短袄,两件及膝袄,裙子就带上平时你们自己做好的,四条及祼短裙,两条长裙。对了,还有我们自己家做的能在雪地上行走的木履!雪竹你等一下便让冯氏几个连夜赶做。若忙不过来便立即叫张管事派人去多请几个绣娘回来。一定要在明日一大早赶出来。”
雪竹赶紧去做准备。杜萱娘又继续提点这两个将来都要在皇宫里讨生活的女孩子。
“此次去万梅宴赴宴的女子们非富既贵,我们虽不常住京城,妆容上一定不能输人太多。我会让秦妈妈跟你一同上京专门负责给你梳头。赴宴那天,你便梳你们平时自己弄出来的蝴蝶髻,只用一两件贵重首饰点睛,这样既雅致又不失活泼,一般中年妇人都喜欢这样的女子。还有切忌浓妆,也不可太素净,金铃的皮肤很好,勿需脂粉,描描眉,贴朵吉祥云(一种花黄)即可。另外。举止要尽量低调,不要往人少的地方去,最好是一直呆在那些贵妇人眼睛看得到的地方,她们的话题再无聊也要认真急听着,尽量少说话,若不得不说话,也要尽量让自己说的话能给别人留下点印象。”
杜萱娘说一句,孙金铃与顾青橙两个便认真听着,并且牢牢记在心里。
“还有一件最要紧之事,在那天金铃千万不可多看一眼李适,一定当他普通的认识之人,若你们的情愫被太子妃看在眼里,恐怕会将他儿子的不顺她意迁怒到你头上,同时我也会请人特意提醒李适,千万不可失了礼数,若不能忍这一时,将来会麻烦无穷。”
顾青橙看着孙金铃笑笑,孙金铃终于有些脸红了,“是,女儿一定谨记。”
“这会儿我只想到这些,今晚我再想一想有哪些遗漏的,你们两个就不必去陪客了,好好呆在房里想想还准备些什么。”
杜萱娘感觉又快要站不住了,忙扶了小婉的手出了顾青橙与孙金铃的屋子,刚来到院子里站定,便见王亦诚,崔颖,呼儿韩三个从花架下转了出来。
“亦诚,你还没去换衣服?再过一个时辰新娘子的花轿就该到了。”杜萱娘居然看到王亦诚青色襦衫上面被勾了一个洞,露出白花花的棉花。
“我们先与你说几句话,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先去堂屋吧。”
几人依次落座后,还是王亦诚抢先说话,“萱娘,在我们去到他姘头家的前一个时辰,银狗也被人毒死了。”
杜萱娘一呆,黯然道:“线索又断了?”
“银狗虽然死了,却给我们留下一个重要线索,那便是他身上的一个装银子的荷包,据他那姘头说,她曾听银狗喝醉了说过,这个绸布荷包价值万金,是他一个主雇留下的把柄,有了那个荷包便能证实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呼儿韩说道,“现在这个荷包已经找到,我们便先回来让夫人过一目,看夫人有什么看法。”
崔颖迫不及待地先将荷包拿过来仔细查看,脸色终于放缓,“这是女子用的荷包,难道这个主顾是个女子?”然后递给杜萱娘。
那荷包是藕合色的,上面用绿色丝线绣了几朵梅花,确系女子之物,不过此时却肮脏不堪,连本来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了。
王亦诚再次出言提醒,“萱娘,你看那荷包角上那个小字!”
荷包上面居然还有一个“曲”字,不仔细看,还当他一种新款花样,“你们怀疑这个荷包是曲翠栊的?”杜萱娘对与曲翠栊有关的任何事都不再觉得惊讶。
“不,我反倒觉得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我们一直是怀疑曲翠栊的,却苦无证据,但是很明显凭她一人之力是做不了这样的大事的,一定有人在暗中策应她。而这个人便是买通屠夫杀死微音班的酷似李进的戏子,扮成阿四尸体,然后千里追杀阿四幕后黑手。银狗是最近才得到这个绣有“曲”字的荷包,他从没去过康定府,曲翠栊也没有来过益州,所以这个荷包一定是那个人用来转移我们的视线的,现在问题又来了,这人为何如此熟悉我们的行动?总是抢在我们的前面下手?”王亦诚疑惑地说道。
杜萱娘回头想问问崔颖的意见,谁知见他又在走神。
“萱娘以为抢在我们前面只是巧合,计杀屠夫也好,毒杀银狗也好,都不是想杀便杀得了的,可见从做下那件事开始,这个幕后黑手便开始在杀人灭口了。这个人应当是相当有智谋的,先是从李家信奴手中收集消息,等着我忍不住将怀孕之事告诉阿四这一天,这人还十分熟悉阿四的性子,他知道阿四一旦得知这个消息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赶回来。”
“而这个劫持的地点也选得极好,就在空了的龙泉驿镇上,任何人面对自己熟悉的环境都会生出那么一丝松懈,再加上这事没发生之前谁会想到,竟然有人敢在一千多号人马面前劫持他们的主帅?这个幕后黑手将劫持的每一个步骤都计算得分毫不差,仔细推敲下来不得不让人服气。他留下这个绣有‘曲’字的荷包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将我们的目光引向曲翠栊那么简单!”
呼儿韩皱着眉头又将那荷包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仍没看出个名堂来,只得放下,杜萱娘却觉得那荷包有一股怪味,让她极不舒服,便让小妩将那荷包先拿远点。
这几人嘀咕了半天也猜不透这个荷包是什么意思,正打算先去外面陪陪客人们,突听办完孙金铃之事,顺便给杜萱娘端了一碗小米粥进来的雪竹惊叫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小妩,赶紧扔出去!”
“怎么回事?”崔颖惊问。
“这上面有藏红花味道!”雪竹伸出两根手指将那荷包拈住就要扔给小妩,突然又将那荷包拿到面前仔细看看,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王亦诚眼现精光,显然没有错过雪竹的异常,“雪竹姨,你认出了这荷包的主人?”
雪竹刚进堂屋,并没有听到有关这荷包的故事,犹豫了一下说道:“原本这个荷包是四小姐收到箱子底下的,如今却弄得这样脏,还不知跑哪里去沾了这个藏红花药粉回来,我忙过了今天便给她洗洗收起来。”
杜萱娘此时的记忆大门也洞开,这荷包可不就是李冰冰小时候从丽春院带过来,一直用来装私房钱的?
“为何四小姐的荷包会出现在银狗那里?”呼儿韩的脑袋都给绕晕了,“难道那人还想将此事嫁祸给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娃?”
雪竹越听越糊涂,“什么嫁祸?这荷包早在两年前便被三少爷要去了,一直是三少爷随身带着的,若是在四小姐手里,岂会弄得这样脏?”
这下子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到王亦诚身上,原来这个幕后黑手嫁祸的对象是他!
王亦诚面不改色,可谓君子坦荡荡,右手摸着下巴说道:“佩服,佩服,若将来能揪出这个幕后黑手,我一定给他一个全尸。这世上若有人想劫持李进的人是曲翠栊,那么想杀李进的人便一定是我王亦诚了!”
、三一五婚宴风云〔三〕
突然崔颖也苦笑一声,“若有人怀疑王寨主想杀李进,我崔颖岂不是更应该被怀疑?不出意外,这个荷包说不定崔念也有份!”
很少出言的小婉吃惊地嘀咕了一句,“崔大人连这都猜得到!这荷包虽然一直是三少爷在用,却是五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