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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宝儿突然醒悟了什么,忙抓起地上的另一张抹布也笨手笨脚地擦起来,杜萱娘冲他鼓励地一笑,小胖子更不好意思了。
“杜姨,对不起,我妹妹她不懂事将你家的地板都弄湿了,我这个做哥哥帮她擦是应该的。”
“宝儿,想不到你和我家的两个男孩子一样懂事,他们也和你一样极爱护自己的妹妹们,嗯,男孩子嘛,顶天立地,不管怎样都要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家人。”
孙宝儿深以为然地点头,突然觉得这个杜姨十分亲近,如自己的长辈亲人一般,杜萱娘又问道,“听说你父亲是中过秀才的,你现在在读哪一本书?杜姨家的两个男孩子今年已经过了童子试,明年准备考乡贡,先生说他们有八成的机会考上呢。”
孙宝却羞愧地低下了头,孙金铃见杜萱娘与哥哥都在起劲地擦地板,自己一个人站着很没劲,也抓了一块抹布学杜萱娘的样子擦起地来,此时听到杜萱娘问她哥哥的学业,立刻嗤笑起来,“杜姨,我哥哥他最恨的是读书,我父亲将他屁股打肿,关在书房里两个月,他也背不出一篇文章,我哥哥最爱的是放印子钱,然后自己一个人躲在屋里数钱。”
孙宝儿被妹妹揭了老底,也不羞恼,反而苦恼地对杜萱娘说道:“杜姨,我真的很不喜欢读书,我就想去和人做生意,赚别人的钱,就象我过世的外祖父一样,我恳请父亲将家里那些不赚钱的铺子交给我打理,我保证若不赚钱,就拿我的私房钱来赔,我父亲却很生气,又将我打了一顿,还把我关进柴房。”
杜萱娘有些感慨,这个孙秀才想必也为这个独苗苗伤透了脑筋,秀才的儿子不爱读书倒罢了,还迷恋经商,这是想活活气死老子的节奏,毕竟这个世道经商是贱业,是良民中最低贱的,商人的后代带科举都没资格。
杜萱娘想了想便笑道:“其实读书也好,经商也罢,我们更看重的是人的品行。宝儿你难道不知道考取了身份的人,将来不管做什么都不用缴税纳赋,如果你将来做的是大生意,如果你有个乡贡或举子身份,每年得省下多少银子?所以,杜姨劝你在还不能出门做生意的时候多读点书,争取考个功名出来,这也是在替你自己将来挣钱呢?”
孙宝儿双目放光,一拍大腿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听杜姨一句话,当真是胜读十年书,我回家后一定好好用功读书,只要我考取了功名,我父亲便不会再生气,也不会再逼我读书了。”
杜萱娘含笑不语,这小子其实聪明得紧,看来明年张义顾尚又多一个竞争对手了。
孙金铃看着杜萱娘,两只眼睛里佩服得小星星乱闪,“杜姨,你真厉害,我父亲用大棒子都没能让我哥改口说想读书,你一句话就行了。”
“嗯,地板擦干净了,我去重新打水给你们洗脸梳头,然后吃早饭。”
经过杜萱娘的一番苦心劝导,孙宝儿孙金铃两人老实了很多,再也不敢轻易耍他们的少爷小姐脾气。
孙宝儿想到便行动,竟然自己找了本书看了起来,孙金铃实在无聊,便去找忙家务的周玉娥与苟春花说话,看着苟周二女做各种家事,好奇得很,
由于孙金铃记住了杜萱娘夸赞赵,顾,李三女的话,见到跟在杜萱娘身后回来吃午饭的三女再也没有了轻视之心,难得地用谦逊的心态与三女说话交往,很快四女便不计前嫌地玩到一起去了。
因为已经见识过孙金铃的刁蛮大小姐脾气,赵,顾,李对孙金铃偶尔的不过份的小姐脾气也能容忍,四女直到杜萱娘去皮货铺对帐时也没见红脸。
陆掌柜平时是有事没事都来找老王掌柜磨磨牙,偏偏杜萱娘很想知道果州那边的情况时,他竟然一天都不上皮货铺来晃荡。
不过这也难不到杜萱娘,正好看到张富贵两夫妇过来与她说帮工厨房的事,便对张富贵两夫妇说:“有件高兴事与你们说,我无意中听说咱们有个熟人有生子的偏方,据说极有用,你们赶紧跟我来!”
、一七六刺客
有了张富贵夫妇作掩护,杜萱娘直奔陆家杂货铺,将有意躲着杜萱娘的陆掌柜给揪了出来,“听说你有好几个生子的偏方,我特意带了我胡姐姐来求你,好歹看在你平时与我们家管事交情不错的份上,赏胡姐姐几张方子吧?”
得了杜萱娘暗示,且求子心切的张富贵夫妇忙冲上前去打拱作揖说好话,差点给陆掌柜跪下,不胜其扰的陆掌柜才从柜台后面出来,狠狠地瞪了杜萱娘一眼,冲张管事嚷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的奴才!烦人得紧!”
“陆掌柜说错了,是有什么样的东家,便有什么样的帮工,他们可不是什么卖身的奴隶,我们家的人可都是的良民,你别乱说哦!”杜萱娘忙纠正道,又招来陆掌柜的白眼。
“让你家娘子伸出左手来给我把脉,都不请人把脉诊症,就敢随便吃药,你们都是一群不要命的白痴!”陆掌柜毫不留情地冲张富贵骂道,张富贵夫妇却如饮甘泉,只要能生子,莫说给人骂几句,就是让他们献出所有家财他们都愿意双手奉上。
陆掌柜诊完脉,大笔一挥,写了张方子,“拿去照方子连服半年,若是还不能见喜,那便是你们这辈子注定无子,另外不可对旁人说我会看病,否则,哼,就算你们生了子,我也让你们变无子!”
陆掌柜的威胁让老实的张富贵夫妇变了变脸色,随即又赌咒发誓绝不外传,二人才像捧着祖宗牌位似的捧着那张方子,赶紧去药房抓药去了,将带他们来的杜萱娘忘了个干干净净。
此时,杜萱娘才似笑非笑地看着陆掌柜道,“清叔。你躲得了初一,还躲得过十五?你昨天说那些疯话我不与你计较,将孙家两个小孩放我家我也不说了,明知道我很关心果州之事,你却故意躲着不来见我,是何道理?过河拆桥,你也拆得太早了些吧?接下来怎么做你最好别来问我?”
陆掌柜听到最后一句话,嘴脸立刻变了,“杜丫头,你太沉不住气了。这样不好,你清叔我也是刚从果州回来,连饭都没吃着。勇儿去做你教他的水煮肉片去了,要不你也尝尝他的手艺?”
“不必了,你快点说如今果州城是什么情况?郡守府有没有什么动静?”
“你到底是关心我们大当家会不会被李斑阻杀,还是关心崔颖会不会冒然插一脚被连累啊?”如果陆掌柜是女人,一定是八婆的祖奶奶。
杜萱娘彻底没了耐心。“我说清叔,难道你除了忠心为主,就不担心崔颖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你的巧梅因痛失独子而伤心?”
这下子轮到陆掌柜变脸,杜萱娘立刻在陆掌柜翻脸之前堵上一句,“清叔。其实我们有时候的立场是一致的,我们既不希望李进有事,也不希望崔颖受伤害。”
陆掌柜终于点头。算是同意了杜萱娘所说,“果州如今如你所愿,姬家强买孙旭山家的赤铁矿一事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最兴奋的是薛金蛮,估计他觉得这是一个扳倒姬家在果州的势力的机会。立刻便去了郡守府,但崔颖却没什么动静。想必是韩略回果州了。”
“韩略?”
“如今崔颖手下的第一谋士,你竟然不知道?这个韩略可是大有来头,曾是太平公主的门客,后来获罪流放,也不知崔颖从哪里将他找出来的,养在府中,轻易不见人的,有他在不用担心崔颖会吃亏。”
“接着说。”
“李氏商行这回虽没有大当家亲自坐镇,李珏老儿的反应也不慢,哦,李珏是果州商行的大掌柜,总管李家在果州的生意,比大当家长一辈,是大当家出了五服的旁支,历来看不惯李斑打着李家的旗号办私事,虽不敢直接与李斑对抗,但也为这件事的迅速传播出了不少力。姬家为此十分恼火,私采铁矿石炼铁毕竟是朝廷明令禁止的事情,暗中做做也就罢了,如今宣扬得果州上下几乎无人不知,就算强行买到了那栖霞山,也不敢明着开采了,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那孙旭山如何了?”
“这个孙秀才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他恁是让李斑不敢对他用强,今天赤铁矿之事传开后,我担心李斑会干脆鱼死网破,直接杀了孙秀才全家,让栖霞山成无主之地,然后他再想别的法子将那山弄到手。”
“清叔虑得极是,这个孙旭山现在还不能死,现在是需要人出面直接与李斑唱对台的时候了。想办法让薛金蛮跳出来打头阵,但是这薛金金蛮也不笨,让他一个人出面与李斑硬抗是不可能的,因此得加上李氏商行,让李甲一去与那个李珏说,让他出面去联合薛金蛮,然后上孙家庄去买地,能不能成功单看这个孙旭山的造化了。”
陆掌柜点头道:“暂时亦只能如此,我们陆家与李氏商行并无瓜葛,只有小方以大当家亲随的身份才叫得动李珏,如果他是个聪明的,这回尽量让薛金蛮冲在前面,再过二天大当家也该赶到果州了。”
既帮了张富贵夫妇,又暗中给李斑添了一回堵,杜萱娘甚是舒心。
杜萱娘在对街看了看自家快要封顶的三层木楼的铺面,盘算着最多一个月,铺子便该建成了,想着多出来的一个铺面是另外寻一门生意来做,还是干脆将铺面出租,集中精力在猪场肉铺,还有家中田地上。
杜萱娘打算穿过熙攘的人群回皮货铺,远远地看到一个乡下婆子提了一筐鸡蛋过来,同时那婆子旁边还有个壮汉挑着一担柴在快步走着,与这二人迎面走着的是一名拉着小孩的妇人。
“那位婆婆,鸡蛋怎么卖?”杜萱娘迎着那婆子边喊边走过去,也不知杜萱娘敏感还是咋的,突然觉得身遭的嘈杂停顿了十分之一秒,很快这种感觉又消失无踪,但这种奇怪的感觉也让杜萱娘的步子缓了一下。
那位卖鸡蛋的婆子或许是听到了她的喊声,抬头突然笑了一下,就是这笑让看着那婆子的杜萱娘的心脏突然间抽紧,这种莫名其妙的森冷血腥的感觉太熟悉了,李进身上偶尔会有,那位秀姑身上这种感觉最强烈,即便是不说话,只要看着你,都会让人浑身不舒服。
杜萱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那婆子手中的鸡蛋篮子突然间动了,一蓬蓝色光芒对着杜萱娘兜头射来,杜萱娘很想闭上自己的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死亡实在是太残忍。
就在这幅画面在杜萱娘眼里快要成永桓定格的时候,一梱木柴突兀地伸了过来,挡去了一半的银芒,那位原本走在杜萱娘旁边的妇人突然看也不看地推了她一把,杜萱娘的身子便倒向另一边与那梱救了她命的木柴同时落地。
倒地后的杜萱娘因为角度相当好,视线可以毫无阻碍地落到那个杀手身上,拉着小孩的妇女不进反退,竟然直接将手中那位只有几岁大小的孩子当肉弹一般扔了出去,那个老婆子冷笑一声,闪身迎向那童子,那位挑柴的汉子幽灵般出现在老婆子身后,手中挑柴的木棒携雷霆之势砸向老婆子。
那婆子竟然不闪不避,硬接了那一棒,口喷鲜血,手中的蓝芒再闪,挑柴汉子急忙闪避。那婆子双手箕张,眼看那童子便要被那婆子的手一把捏住,却见那童子突然向下直坠,落地后向前一个翻滚,一把雪亮的匕首便进入了婆子的腹中,同时那婆子的双手也到了,童子也没料到这个婆子如此凶悍,拼着中刀也绝对不闪避,一时间手忙脚乱地在地上连续几个翻滚,堪堪避过婆子的双手连抓,童子狼狈地滚到街边上。
那婆子竟然看都不看自己的腹部仍然百折不挠地冲向杜萱娘,那位妇女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长剑,一剑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