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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皮货铺门口停下,正要进门的一家人突然被那个陆掌柜家的绿妈妈叫住,“那只烫手山芋是你们自己请回来的,你们自己解决!我回家去了!”说罢陆掌柜掉头便走,估计以后再也不敢随便扮女子了。
“什么人?”杜萱娘一头雾水,重新数了一遍孩子们,刚好五个,苟周二女也在。
车夫小方,也就是李甲一掀开张家那架新马车的底座,拖出一个人来。杜萱娘抢上前去一看,竟是那个秀奴。
“咳,你们还真听我的话。也罢,麻烦你将她抱进屋里去。”杜萱娘没想到自己随口那么一句话,还真让她给捡了个大活人回来。
孩子们没见到这秀奴大发神威,好奇地一路问道,“母亲。她是谁?怎么会在我们的马车下面?”
“嗯,母亲只知道她叫秀奴,是母亲捡来的,等一下你们别靠她太近!”
秀奴被小方放到起居室的地板上,杜萱娘忙捡了个软垫放到秀奴脑后,孩子们也想过来凑热闹。苟春花对秀奴的彪悍心有余悸,忙将几个孩子们拦住了,因为近距离接触。杜萱娘赫然发现这秀奴并没有昏迷,正用她那清幽的眼神看向她。
“你别害怕,我们没有想加害你的意思,只是想感谢你当时的手下留情。”杜萱娘连忙说道,秀奴却闭上了双眼。
“小方。你先给她解开穴道!”
谁知这小方坚决地拒绝,“不行。太危险了,东家娘子忘记了这人的身份?还是等大当家回来再说吧。”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果州?”
“信鸽已经放出去了,三天后大当家必会赶回来。”
“那你至少要让她能说话,能吃饭吧,这样会饿死她的。”
小方只得过来在秀奴身上连点几指,鼻子里还不服气地“哼”了一下。
李冰冰不满地嚷道:“你不过是个车夫,怎么可以对我母亲如此无礼?我要去和张管事说,今天不给你饭吃!”对李冰冰来说,估计最严重的惩罚便是饿肚子。
小方一愣,意味到自己如今是这家人的下人身份,忙低头说道:“是,我错了!”
杜萱娘忙笑道:“以后这个小方叔叔就搬到我们家马房旁边的屋子里,春花,以后每餐饭多做一个人的,义儿尚儿你们想学功夫也可以找他!”
“真的!小方叔叔,你会排山拳么?”最惊喜的还是张义,他们的陆忠师傅打架是很猛,可是要教徒弟却实在欠经验,因此他们几个除了学会了蹲马步,其它的一样没学会。
李甲一扮成的小方干笑两声,“我不会这个,我会的功夫都不适合你们学!不过,地上睡着的那个人是尚少爷四舅舅的同门,很厉害的,你们可以和她学去!”说罢,小方赶紧跑掉,估计也是个不会教人的主,杜萱娘只得歇了请李甲一教张义顾尚的心思。
李进的同门?杜萱娘恍然大悟,难怪当时这秀奴身上并没有杀气,反而犹豫了一下,给了李甲一与陆掌柜的人来救她的机会,归根结底,人家仍是冲着李进的面子才饶过她这条小命的,相当于又被李进救了一回。
“我知道你现在能说话了,你原来的名字肯定不叫秀奴,没有哪个父母会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能告诉我你的本名是什么?”杜萱娘蹲在秀奴身旁说道。
秀奴继续闭目不语,杜萱娘只得说道:“你不想说话也没关系,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和你从前的主子再无点关系,孩儿们,你们帮这个姑姑想个好听的名字吧!还有这个姑姑手段高明,心好,长得也好看,今天还救了母亲,而且和我们一样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亲人,你们以后要与小姑姑一样,当她是我们的家人。”
、一七二死士营
张义几兄妹齐声称“是”,然后各自拿了常用的软垫,或坐或卧地将秀奴围在中间,赵韵儿最先发言,“她既然也是我们的姑姑,便和小姑姑一样,叫春芳吧,也就是春日芳菲的意思。”
苟春花立刻说道:“不能用‘春’字,小时候村里的小孩们都叫我‘蠢花’!”
顾青橙开口道:“这个姑姑有一头漂亮的秀发,我们可以叫她黛华姑姑!”
张义却不满意,“这个名字太柔弱了,姑姑既然会功夫,肯定是位女侠,古有木兰替父从军,我觉得还是叫木兰姑姑好!”
李冰冰哪甘示弱,站进来道:“你们取的都不好听,应该叫做糖糖姑姑,又好看又好吃,还好听!”
李冰冰的话立刻引来几们兄姐的笑声,顾尚道:“冰冰,是你一直想将自己的名字改成糖糖吧?姑姑不是小孩子,不喜欢吃糖。”
李冰冰又羞又恼,又开始耍赖,“糖糖姑姑有什么不好?比你们的好听多了,反正我以后就叫她糖糖姑姑!哼!”
杜萱娘一边听孩子们讨论,一边观察地板上的秀奴,很明显也被李冰冰那声“糖糖姑姑”给刺激到了,眼皮颤动不已,也笑着和孩子们开玩笑,“好了,你们每个人想一个名字,谁能让这位姑姑开口说话,我们以后便给姑姑取这个名字!当然如果姑姑肯自己说出她的名字便作罢!”
孩子们立刻使出浑身解数与地上的秀奴说话,套近乎,一番轰炸下来,地上的秀奴终于崩溃,“别吵了,我叫戚秀姑!”
孩子们大失所望,但也很快接受了人家也有名字的事实。周玉娥笑盈盈地说道:“你们终于肯消停了,秀姑姑都这么大一个人了,岂会没自己的名字?你们呀,都被我婶子忽悠了。”
几个家伙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赵韵儿立刻过来抱着杜萱娘撒娇,“母亲,你耍我们几个,今晚我要和你睡!”
顾青橙与李冰冰也立刻扑过来,“我们也要和母亲睡!母亲你好久没和我们讲《红楼梦》了。”
杜萱娘一个没防备,直接被这三个家伙扑倒在秀姑身上。周玉娥生怕秀奴被压坏,忙过来拉杜萱娘,被杜萱娘一拽。手肘正好撞到苟春花发育良好的胸部,苟春花在两个男性晚辈面前脸上有些挂不住,便佯装生气,将手伸去周玉娥的腋下挠痒痒,一家子笑闹成一团。张义与顾尚两个无奈地互看一眼,按惯例这几个没大没小的女子笑闹够了,还要整理衣饰头发,没有半个时辰这场笑闹是收不了尾的,这二人干脆站起身回自己屋里去研究他们在诗会上得的东西了。
地上的秀姑看着这温馨的一家子,眼睛里流露出羡慕之色。最后又变得死水一般沉寂。
战局最后演变成力气最大的苟春花单挑其余四个女孩子,一个人将周玉娥压在地上挠痒痒,背上背了八爪鱼一样的李冰冰。赵韵儿与顾青橙则在为救出周玉娥而奋斗,不停地挠苟春花的痒痒,苟春花一时顾此失彼,连发髻散开了都顾不得了。
杜萱娘摇摇头,整整衣衫。去厨房一直燃着碳的铜锅里打了热水进屋,将赖在苟春花身上不肯下来李冰冰摘下来。说道:“好啦,你们几个放过小姑姑吧,当心以后小姑姑不给你们洗衣服了!”
这一招很管用,赵韵儿与顾青橙立刻停手,“我们最疼小姑姑了,下回我们帮小姑姑!”
周玉娥从地上起来,“好啊,你们两个既然想帮小姑姑,以后的荷包我可省下了哦!”
赵韵儿与顾青橙反应也不慢,“嘿嘿,玉娥姐,你听错了,我们是两个都帮!”
几人轮流梳洗后,细心的周玉娥发现秀姑的脸上和衣服上也沾了些泥土,便重新打了热水进来,给她擦手脸,苟春花与三个女孩儿也过来帮忙。
杜萱娘找了一套自己的衣裙出来,“顺便将她身上那件下人服换掉吧,啧,难看死了!”
当一家子将秀姑的外衣除去后,却被秀姑身上一道道狰狞的伤疤惊呆了,也不知是怎样的经历才会造成如此的伤害,李冰冰吓得钻进杜萱娘怀里不敢出来,赵韵儿与顾青橙情不自禁地向胆子较大的苟春花靠拢,周玉娥则流下了同情的泪水,“是谁将你弄成这样的?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人?”
杜萱娘却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李进,心里一阵紧揪,他身上也有同样的伤痕,只不过是没有秀姑那么的密集和可怕。
死士营,到底是多可怕的一个存在?能活下来的,绝对不仅仅是九死一生那么简单,更多的靠的是实力和运气,如果真的按最初的想法,将面前这个可怜女子强行留下来保护自己一家人似乎也太自私残忍了些,不如趁她暂时不受李斑控制的时候放她远走高飞。
给秀姑整理好衣服后,杜萱娘做了一个决定,“春花去叫小方过来,玉娥带妹妹们回屋去吧!”
小方刚踏进屋门,杜萱娘便说道:“小方,请将她的穴道解开,放她走!”
原本紧闭双眼的秀姑突然睁开双眼,发出奇异的光,更加坚定了杜萱娘想放她离开的决心。
谁知小方又一次与她意见相左,“她是死士,能去哪里?她一出这龙泉驿镇就会被李斑的人杀了,况且如果没有忠心丸的解药,她最多也只能活一年时间,东家娘子,我看还是等大当家回果州后再做决定吧!”
“忠心丸?”
“忠心丸是李家的祖传秘方,专门给死士营里的人服用,而且能让服用之人增强体质和功力,但若一年之后不能服用特制的解药,这忠心丸便会转化成无解之毒药。这配方历来由李氏家主和死士营的营主掌握,这几年李斑对配方作了些改动,又配制了新的解药,所以死士营才不再受我们大当家的控制,渐渐变成了李斑的私兵。”
小方继续说道:“虽然这忠心丸有了改动,但大体上不离原来的根本,再加上药王关门弟子陆清一的医术,这改动后的忠心丸根本就难不住我们大当家,之所以现在没收回死士营,是因为时机未到,而且大当家曾有令,若以后与死士营对上,奴字辈死士一律生擒,尤其是其中一名带秀字的女死士!”
原来他们活捉秀姑是另有原因的,杜萱娘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汗颜,此时地上的秀姑却说话了,“大当家果真这样说?”
“那还有假?要不然谁会冒着被李斑手下那死士追杀的危险将你藏起来啊!”小方傲然说道。
秀姑泪如泉涌,“原来大当家并没有忘记从前的那点子情谊,也罢,你们放我走吧,我原本以为营主是因为新制的忠心丸无解药才放心地让我留在这里,既然不是,请快点让我离开,否则,不知营主会使出什么样的招数来对付大当家!秀姑左右不过是一条贱命,被营主派人追杀也好,中毒而亡也好,我既不想将来与死士营的兄弟姐妹生死相较,更不想伤害大当家!”
杜萱娘不解地道:“如今李进与李斑并没有彻底撕破脸,让大当家出面将你要过来便是,即便没有新忠心丸的解药,大当家加上清叔也能保你不死,还有只要你死心踏地跟随大当家的,不再理会那个李斑,还能有什么事?”
“不,你们不了解营主睚眦必报的个性,今日你们相当于打了他的脸,这个或许可以用他另有要事,不想节外生枝来解释,但是我一个小小的死士,敢抗命不遵,却是犯了他及死士营的大忌,他竟然也没有全力追杀,让我深感不安,况且现在仔细回想起来,营主让我跟着姬无霜来见杜娘子也很反常,这种优差平时根本就不可能轮到我。”
“为何?”
“自从大当家离开死士营,正式当上大当家后,原本我们这些与大当家一起出生入死过,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这二三年来一直是死士营中最受排挤的,凡最危险的差事都是我们的,以至于……,”秀姑忍不住哽咽,“以至于,我们这些与大当家一起在当年死士训练中活下来的人只剩下不到十人了。”
“李进看着这样的事发生,竟然也不管?”杜萱娘愤然道。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