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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明发气的浑身哆嗦,从脚上够了鞋下来就准备上炕收拾孙雨生。
“行了行了,好不容易消停了几日,你们就别打了!都是俺不好,眼馋人家,又惹起来了!”孙家的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拦着孙明发。
“不让你读书不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这么多年书是读进狗肚子里去了,越读越没有人情味,还让你读,再让你读下去,有一天你连你爹娘都不认了呢!”孙明发用鞋子指着孙雨生道,“你赶紧的下炕干活,去把柴劈了去!这一天天的不稀得跟你一般见识,你还真当自己是大爷了?”
“他爹,这天都黑了,还劈什么柴,再瞧不好,劈着腿咋办!行了行了,你快出去吧,去那边歇歇,俺去做饭!”孙家的说着,硬是拉着孙明发出了门。
孙雨生冷哼了一声,翻身又躺在床上,拉过被子盖着脑袋,准备睡觉。
“你就惯吧,你说他都多大了,村里像他这么大的孩子,人家都赚钱成亲生孩子了,你说说他整日的躺在炕上装死,这亲事也没有人上门提的,你说咋办?”孙明发气道。
“他爹,孩子不就想读个书么,你就让他去读吧,俺听说王喜家的王宁拜了楚寒里一个夫子,那夫子厉害的很,之前都是在大户人家教私塾的,这才出来公开授课的,虽说束金贵些,可是若是对孩子的前途有帮助,咱们花这钱也值得呢!要不然,你看看,一天到晚的在家躺着,这咋办?”孙家的赶紧劝道。
“不行,这书是绝对不能再读了,俺钱就是扔在水里打了水漂,也不能让他读书,读得不知道自己姓啥!”孙明发大声吆喝道。
孙家的赶紧示意他小些声音,生怕又让孙雨生听见,两人最后只好到外面的小厨房去说,可是说了半天,孙明发就是不同意,孙家的没法子,只得一边烧着锅底做着饭,一边抹着眼泪。
再说屋里,孙雨生一听到王宁去楚寒城里读书了,他心就一动,上次在无名镇被打,又被乞丐扒光了衣裳,他知道在无名镇,他是无法立足了,若是离开无名镇,去楚寒城,拜了名师的话,那……
孙雨生立刻坐了起来,望着炕头上那个红漆的小桌箱,眸光一暗。
家里的钱平日都放在那个小桌箱里,他知道,若是有了钱,就不愁没有夫子……
第二日,孙明发跟孙家的照旧下地去侍弄蔬菜,孙雨生从炕上爬了起来,出去找了劈柴的大斧子,朝着那桌箱就砍了下去,几下子之后,那桌箱就被劈开了,他一眼就看到里面的几个小银锭,他赶紧找了个包袱,将银锭放在里面,然后又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匆匆的出了门。
“哟,这不是雨生么,这是要出门?”山丹爹正在外面捡拾柴火,一见孙雨生急匆匆的向村外走,也就赶紧招呼道。
孙雨生没理他,头也不抬,急匆匆的出了村子。
“这孩子,真是跟人传的似的,读书读魔怔了!”山丹爹低声嘟囔道,也就拖着树枝进了门。
“跟谁说话呢?”山丹娘出来,倒掉和面的水,伸了脖子向外看了一眼问道。
“孙家的雨生,也不知道要去哪儿,背着个包袱,俺跟他说话,他还不理俺!”山丹爹说着,将树枝一点一点的折下来,搬去灶间。
“你别管他,那孩子越发的不成样子了,听说这一阵孙家弟妹给他找媳妇呢,你说之前他读书的时候,孙家都在赵家干活,出名的有钱,却眼高于顶,谁也瞧不上,如今可是人家瞧不上他呢,又知道那孩子不知道好歹,跟咱家樱桃一模一样!”山丹娘说着,也进了灶间,赶紧将门关上,省得跑了屋里那点热乎气。
“行了,都过去了,还说啥,你也别笑话人家,说不定人家背地里在笑话咱家呢!”山丹爹说着,将树枝塞在锅底下,点起火来。
山丹娘叹了口气,“咱家这几个闺女,也就山丹争气,如今是养猪场的管家娘子,那个气派啊!就是隔着远,不常回来!”
“这闺女都嫁出去了,就是人家的人了,一年回来两趟就成了,你也别惦记了!”山丹爹说着,看着锅里问道,“这是做的啥?”
“年糕,往年咱家都没做,都是人家送咱们,今年俺想自己做做!”山丹娘说着,将和好的糕面团成团,放在锅里。
山丹爹点点头道:“今年虽说年景不好,可是山丹孝顺,给的多,该吃的咱就吃,闺女都嫁出去了,不用咱们照顾了!咱们也该享福了!”
山丹娘点点头,又道:“自从樱桃那事出了之后,俺就觉着没脸去赵家,今年俺想跟你去给赵家拜年,不管咋说,山丹还跟着赵家干,咱们也不能不朝面不是?”
山丹爹点点头,“行,俺还酿了两坛子苞米酒,给赵兄弟提着,好歹咱们自家的东西!”
山丹娘一听,也就放心了,专心致志的坐起年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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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1 书白读了
山丹家的年糕还没出锅呢,就听见村子里传来了呼喊声,山丹娘赶紧添了一把柴火在锅底,在裙子上摸了摸手,出了门。
刚出大门,就见村里一些人向她屋后跑,她赶紧上前拦住一个问道:“大婶子,发生啥事了?是来跑耍的了?”
这两年过年的时候,村里兴起了跑耍的,就是跑旱船、狮子什么的,大家伙瞧得稀罕,一来的话,全村的人都要出动去瞧得,不过眼下才腊月二十四,按理说,都是年后才来的!
“啥跑耍的,是孙明发家招贼了,将他家的桌箱给劈了,说是七八两银子全给拿走了!”那婆子说着,又道:“快去看看吧,孙明发家的都要发疯了!”
山丹家的一听,也顾不上锅里的年糕了,赶紧想家里吆喝了一声,跟着那婆子去看屋后。
孙明发家的离着山丹家不远,也就两趟房子,此刻孙家的正一屁股坐在院子里大喊大叫,骂那天煞的小偷,孙明发则在屋里检查着什么,脸色冷沉的可怕。
“弟妹,这大冬天的,地上多凉啊,钱没有了再挣,将身子毁了可就不值当了!”山丹家的赶紧上前,跟一起来的婆子一起,将孙家的拽了起来。
“大嫂子,你说俺这是啥命啊,俺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攒着那钱,是准备开春买种子跟肥料的,还有一部分是打算给雨生说亲的,你说是那个不长眼的,咋就这么坏呢,这一下子,让俺这个年咋过啊!”孙家的扯着山丹家的就开始嚎开了。
山丹娘心里也难受的很,孙家的平日不声不响的,脾气温和,如今这么激烈,是实在受不了这刺激啊,七八两银子,这要攒多少年呢!
“要不咱们报官吧!”有村民大声喊道。
“报官不如去上家村赵家找赵员外呢,如今十里八村的事情他都做主,前阵子老虎屯又聚赌,不就是赵员外派人去端了窝?要俺说,就得去找赵员外,这小偷不定就偷这一家呢,这眼看着过年了,各家都置办了年货,帐也收上来了,正是小偷猖獗的时候,让赵员外派人白日夜里的巡逻巡逻,咱们都是为赵员外上工不是么,也该管管咱们!”有人又说道。
“是啊,县官不如现管,由赵家出面,这小贼还敢来咱们村子?”又有人附和道。
大家正讨论着,突然见孙明发阴沉着脸从屋里出来,低声说道:“没事了,都散了吧!”
孙家的一愣,赶紧上前拽着孙明发的衣裳道:“啥叫没事了?咱家的钱都没了呢,刚才乡亲们说,要去找赵家做主呢,他爹,你快去吧,员外跟夫人不会瞧着咱们这样不管的!”
孙明发皱皱眉,低声道:“咱家遭了小偷,该人家赵家啥事?你别想些有的没的!”
孙家的赶紧说道:“俺没别的意思,就是让员外派人查查找找,说不定能找着呢!再说这十里八村的人,差不多都给赵家做工呢,赵家也应该护卫咱们安全不是?”
孙明发再次低声道:“你说的好听,你什么心思俺还不知道?俺说了,算了,就当没事发生,你别在这里哭嚎哭嚎的,赶紧进去!”
孙明发扯了一把孙家的,就让她进去,孙家的哪里肯,是,她是存了一点心思,不管如何,她跟孙明发之前都是赵家的红人呢,这次招了贼,就算是那钱找不回来,赵小麦跟金玉也不会瞧着他们没钱过年不管的,多少回贴补一些的,说不定还能趁机求着回去再上工呢!可是偏偏孙明发死心眼,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想着不声不响的,不声不响的,这钱还能回来?这日子甭过了呢!
“俺不进去,咱家是招贼了,俺不嚷嚷,难道让俺闷不吭声的让人欺负吗?这个天煞的贼儿子,让俺抓住,俺活剥了他的皮!”孙家的一把将孙明发推开,死活不进去,又骂开了。
孙明发方才进屋看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屋里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那贼是直接朝着桌箱去的,而且门没有锁,孙雨生人跟他的衣服、书全都不见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偷钱的人是孙雨生,再想到昨日夜里孙家的与他说的那番话,他相信这孙雨生一定是偷听到了,见他不肯出钱让他去读书,就自己偷钱走了!
孙明发知道这事儿是孙雨生干的之后,哪里还敢声张,想着将孙家的拉进来,可是孙家的就是不听,又哭嚎开了,急得他不行。
“孙兄弟,这是咋了?”这会儿,山丹爹也挤了进来,一看眼前这情景,再听人七嘴八舌的一说,山丹爹狐疑道:“方才俺就在门外收拾柴火呢,没看见可疑的人啊,俺还看见你家雨生背着个包袱走了呢,就前晌儿!”
孙家的一愣,这会儿也顾不上嚎了,仿佛才想起来孙雨生不在家呢,其实自从上次从城里回来之后,孙雨生回到家就再也没出过门,怕丢人,怕人说起他在镇子里光身子的事情,今天怎么突然出门去了?还背着行李……这是去了哪儿?
“雨生背着行李走了?孙家大哥,是不是这钱让雨生拿走了?”村里一个叫做猴儿的,人精,突地想起什么,大声说道。
孙明发的神色一下子不好看了,可是他又说不出什么来,只是说道:“这大过年的,大家都忙,就都回去吧,这事儿俺家会自己看着办的!”
孙敏发这般一说,大家似乎都明白了一点什么,若是这钱真的是孙雨生偷得,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自己儿子偷着钱跑了,老娘还在这儿骂街……
“死猴子,俺家雨生会偷钱?你再乱说,俺找你娘教训你!”孙家的一向将孙雨生看作是宝贝疙瘩,孙雨生还是童生身份呢,若是冠上这偷钱的名声,以后对前途也有影响,所以孙家的哪里肯,指着那猴子就骂了。
猴子皱皱眉,不愿意跟个老娘们吆喝,也就转身走了。
“你咋呼啥,得了失心疯了是不是?赶紧回家去!”孙明发赶紧扯了一把孙家的,让她回家。
“他爹,这钱不能是雨生拿的,雨生不能这么干!”孙家的还扯着孙明发不放。
孙明发阴沉着脸,拉着孙家的就进了屋,关了屋门。
乡亲们一瞧,那心里就跟明镜儿似的,相互看了一眼,嘿嘿笑了两声,如今知道不是村里招了贼,那大家也都放心了,一边低声议论着孙雨生,一边也就散了。
山丹娘忍不住上前,扯了山丹爹一把,“你看看你,咋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你就是老实,这一下子将孙家得罪了吧?人家孙家的还是咱家山丹的媒人呢!”
山丹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说道:“俺就说没看见陌生人进来,俺是说实话呢,又咋了?”
“你是说实话呢,可是你这实话说的不是时候,你瞧,现在村里人都明白了,是孙雨生自己偷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