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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吃的那些苦!我还忧虑若她这一胎又是个丫头可该怎生是好!现下看来,全是白操心了。”两姊妹欣喜若狂,都不知说什么为好,竟有些喜极而泣的光景。底下的几个宫人得知此讯,都进来道喜讨赏,萧清婉旋即吩咐打点礼物,选派人手往府上道贺,坤宁宫中乱成一团。
不出一日,满朝皆知萧家出了弄璋之喜,那素日与萧相亲厚的,自都携带礼物前来道贺,又有各王府王妃、公侯诰命乘轿而来。萧府门上人来客至,车水马龙,车马轿辇竟将整条街堵得水泄不通。萧鼎仁与夫人各自迎客张罗,府里热闹到了极处。萧鼎仁正在堂上坐陪各路客人,忽又听闻大门上来报,御前总管太监张鹭生亲自携帝后赏赐前来,忙又整衣出迎。跪接了赏赐,又将张鹭生迎入,好茶点心招待。
不言外头热乱,但表姨娘兰云仙生了儿子,正在屋里坐月子。外头不时有上房打发人转送来的礼物,在一张八仙桌上堆的高高的。她素日里用着的一个丫头青玉,一面收拾,一面笑盈盈道:“姨娘生了哥儿,可算出人头地了,往后看谁还敢不将姨娘放在眼里!老爷本就喜欢姨娘,再有了哥儿,就更不将上房放在心上了。打从去年姨娘怀孕以来,那上房不过只剩个空架子了,可笑还日日摆着那个谱儿。”兰云仙身上没有力气,只是笑了笑道:“小蹄子,别说嘴,仔细弄坏了东西。孩儿不过这么一丁点儿大,还顶不得事呢。”青玉说道:“那怕些什么,待熬上几年,哥儿大了,这后宅子里也就是姨娘当家作主了。就是宫里的皇后,也只能干看着罢了。”兰云仙也自谓得意,喜气盈腮,点头道:“只是再熬煎几年。”又问道:“自打我有了孕,表哥就再不得进来了,还不知怎么样了。”青玉上来,替她掖好被子,说道:“姨娘放心,我打发小厮去看了好几次了,银子也每月不错日子送去的,表舅公子一切都好,就是有些惦着姨娘。”兰云仙便长叹了一声,良久方道:“待得孩儿大了,就都好了。”青玉见她郁郁寡欢,就拿了些好话说与她听,又把些人送来的稀罕物件儿拿与她瞧,暂撂开了此事。
萧府这日直乱到人定时分,众客方才散去。
夜间灯前,萧夫人便问萧鼎仁道:“这新生的哥儿,要取个什么名儿?”萧鼎仁捋须莞尔道:“我们萧家到这一辈,该从水字部,就取一个单字‘澴’罢,至于表字,待他开蒙上书房时,再取不迟。”萧夫人略想了想,笑道:“是个好名字。”萧鼎仁又向她道:“云仙生产,一向累了你了,落后还有洗三、满月、百日等几桩事,多劳累了你。”萧夫人温声笑道:“咱们夫妻之间,哪里还说这个。不过都是妾身的分内之事,萧家三代单传,到了这一辈妾身只养下两个女儿,虽则都做了贵人,妾身到底心内不安。如今,可也总算对得起萧家的列祖列宗了。”萧鼎仁亦笑道:“总算上天待我萧家不薄。”说着,就脱衣摘冠,这夜在上房里歇了。
流光过隙,转眼就是萧澴满月,萧家在堂上摆满月酒,招待客人,晚夕又请了一班尼姑念血盆经,一班道士做道场,祈求孩儿平安长大。这一应所有俱是萧夫人周旋打理,兰姨娘一举得男,自觉脚跟已牢,今日也打扮了上来,想出来在客前风光风光。萧夫人倒没二话,却是萧鼎仁道:“你一个姨娘,出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又才出了月子,还是屋里好生歇着,看养哥儿要紧!”兰姨娘窝了一肚子气,便使性儿往后头去了。
这日,因萧府来客众多,兰云仙那表哥也夹在人群里来了。兰云仙赶人眼错不见,就把他叫到了自己楼里,两个倒插了门饮酒。
原来,这人名唤李德志,是个白丁出身,只做些小本买卖度日,落后渐渐消折了资本,无以为继,打听得表妹在相府里做了姨娘,便来投靠。这二人原有些青梅竹马的旧情,兰云仙收着消息,很有些念旧不舍,便绕着弯子撒娇对萧鼎仁说了,才得以相见。然相府深宅大院,规矩严苛,他二人相见也只得在花厅之上,又有许多仆妇陪同,不能够做什么越礼之事。比及兰姨娘怀了身孕,李德志更不能入内,两个分隔两地,只好凭借丫头小厮传递信笺,暂解相思之苦。
俗语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他二人一别经年不见?又都是青春年少的时候,伴着灯前月下,三杯酒落肚,登时一团j□j直透泥丸,直燎的二人口干舌燥。那李德志瞧着兰云仙今日打扮的分外妖娆,又被酒性催着,也顾不得许多,就上来拉扯。兰云仙素日里被萧鼎仁宠的狂了,又自忖楼里都是亲信,并无外人,便同李德志解衣上床,两个滚在一起,行起那夫妻大礼来。
两人正做到好处,门外廊上忽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响,楼门本是倒栓了的,却不知被谁悄悄拉开了,顿时一众人撞门而入。府里四个姨娘带着六七个老婆进来,手里都提着麻绳。那二人吓得魂不附体,李德志慌忙套了裤子就往外走,廊上却早埋伏了四五个小厮,一拥而上,将他扑倒捆了。兰云仙在床上,慌不迭的穿衣。苏、王二姨娘上前,一把就将她里衣挝在手里。兰云仙强自镇定,说道:“我们做什么来?他是我表哥,莫不是不许我们叙叙?这楼是什么地儿,是你们说进就进的么?那边还有个睡觉的哥儿,你们闯入我内室,唬了孩儿,你们担罪不起!”王姨娘笑道:“好呀,妹妹这是做的什么好事?同哥哥叙天伦叙到床上去了?你这做娘的也真够了,当着孩儿的面跟外人私通。”那苏姨娘说道:“我们且不和你嚷,你有什么话,到夫人跟前说去!”言毕,就叫老婆们上来,七手八脚的捆了,连同那李德志,推了往上房走,一路不住的拿话羞辱。
待走到上房外,萧夫人却使了玲珑出来,说:“夫人说知道了,她今儿忙了一日,已是累了,不想理会。叫几位管家妈妈,先将他二人分别关押起来,明日再做处置。夫人说几位姨娘辛苦了,都请回去歇着罢,明儿一大早还请诸位过来说话。”众人听说,便使了小厮将李德志关到柴房里去,又叫管家婆子将兰云仙押到一处小角楼里,又不忙散,都聚在角楼里,看兰姨娘的笑话。这几房姨娘,往昔都没少受兰云仙的气,今看她落败,一番凌|辱不在话下。
那苏姨娘便骂道:“你这淫|妇,日日的说嘴,怎么也有今日!你不把上房的放在眼里,你惹她生姜,你还没经她辣手!先时郑巧云在时,何等威风,如今往哪里去来?!你比她差些!”如此这般,众姨娘直唾骂到起更时分,方才各自散去。兰云仙自出娘胎,都不曾遭受这等对待,然今番到底是自己无礼在前,只得含羞忍耻硬吞了这口气,只指望着明日清晨再到萧鼎仁面前去辩诉冤情,又倚仗着个孩子,想萧鼎仁也不会对她如何,也不十分担心。
夜间,萧鼎仁走到上房,劈头便问兰云仙一事。萧夫人见不能瞒,只得一五一十说了,又道:“云仙也是年轻,一时想不开走错了路也是有的。”萧鼎仁喝道:“这是什么昏话,这样的事,如何可错的!”萧夫人见他面色阴沉,显已动了真怒,也不敢再劝,只说道:“那老爷看,这事儿如何处置?”萧鼎仁也知兰姨娘往日里仗着自己宠爱,行事素来狂妄,倒也不疑此事真伪,又恼又气又自觉没脸,当即说道:“这样的淫|妇,还留着做什么,还不快打发了她!留在府里,只是站脏了我的地儿!”语毕,顿了顿,又沉着脸道:“不能叫她出去,玷污了我萧家的名声!”萧夫人听他这样说来,心里已然明白,只得一一应了。又看萧鼎仁恼得满面涨红,额上青筋突起,便倒了一瓯子茶与他,说道:“老爷吃盏茶,且消消气。”萧鼎仁接了,抿了两口,出了会儿神,忽又问她道:“她今日能做出这样的事来,那澴儿的血脉……?”萧夫人不待他说完,连忙道:“这个老爷且放心,从前以往,他们都只在花厅上见着,都有许多丫头老婆在旁看着,他们也做不出什么来。今儿这样无礼之事,还是头一遭。想来,他们是趁府里办满月酒,人多眼杂,以为没人瞧见,才敢如此妄为。”萧鼎仁听说,方才点了点头。
隔上几日,阖府里人都知道,生养小公子的兰姨娘,因产后失了调养,得了暴疾,于一夜里殁了。萧府不过寻了一副薄杉板,草草的与她收殓了,就拉到城郊的乱葬岗埋了。她平日里贴身服侍的丫头青玉,因忠心主子,也触柱身亡。她不过一介奴婢,当初又是卖倒的死契,尸首无人认领,只烧化了事。
小公子没了母亲照料,萧夫人便将他抱到上房,收在膝下,亲自抚养了。
作者有话要说:呼,总算结束了一条很长的线~~~~~~~~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话说萧夫人了毕了兰姨娘一事,在上房里看着几个丫头打点回礼;她自家抱着孩子坐在炕上逗弄。廊上丫头打了帘子起来;报道:“孟姑娘来了。”话才落地,就见孟心蕊带了丫头双菱打外头进来。
孟心蕊走上前来;与萧夫人请过安。萧夫人满面堆笑;携她上炕坐了。孟心蕊挨着夫人坐下;看小表弟萧澴在夫人怀里抱着,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便笑道:“恁大点的孩子也不认生,看就是个机灵的,姨父该很是欢喜了。”萧夫人也笑道:“熬了这许多年,总算得了这么个小人芽儿,可不欢喜么!”说着,就随嘴问道:“兰氏的事儿,都了了?”孟心蕊见问,便回道:“都了了,今儿一大早小厮们就拉出去了。那几个丫头都打理好了,不会有人多嘴,药也都烧了,一丝痕迹也寻不着了。”萧夫人点了点头,叫奶母上来,抱了孩子过去,就笑道:“你年纪轻,又还没出阁,论理我不该叫你插手这样的腌臜事。但你将来也是要嫁人的,如今历练着,好过以后遇上事没个主意。”孟心蕊也笑道:“姨母苦心教导,心蕊自然体会得。”两人又坐着说了些闲话。
却原来;兰云仙暗使丫头小厮偷着送银钱信物与李德志;萧夫人皆看在眼里;只是隐而不发。日常又着意的抬举兰氏,但凡遇事都避让三分,将兰氏纵的骄狂无比,阖家大小无一放在眼里,行事越发的不加算计。待得孩子满月,她自料府里这日必然人多,便私邀表哥李德志悄悄入府相会。此事也早为萧夫人侦知,暗令心腹调了一壶药酒,送入兰云仙住处。又算着时辰,料他二人药性发作,便命几房姨娘带着老婆小厮前去捉奸。兰云仙那楼里,早有内应将门开了,众人一拥而入,将他二人捉拿在床。萧夫人又虑将她拿到上房,见了萧鼎仁,嚷闹起来,萧鼎仁看在孩子面上,又或念着旧情,生出什么变故,便将她先锁在角楼里,不使他二人相见。果然萧鼎仁一闻此事,勃然大怒,连声只叫打发了兰氏。又因兰云仙是被他宠到如此狂妄,他也挑不出什么来,只是草草了事。
再表宫内,六宫众妃得知皇后母家出了这桩大喜之事,都慌得走来道贺。人人恨不得多生出几个张口来溜须逢迎,坤宁宫里莺声燕语,热闹非常。泠美人也随众人来了,坐在椅上,冷眼看着众人奉承皇后,又见皇后今日打扮的分外精神,笑意盈盈,满面春风,思及自己目下处境,心中便颇为不快。她陡然受宠,已令群妃眼红心妒,如今看皇上待她冷淡,便再无人来趋奉,恒寿斋里已是门可罗雀,再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