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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容顿时有些泄气,还有些失望。如果是她,四年的冷落早已经足够她看清一切,再深刻的感情她也会深埋起来,绝不会轻易原谅。
可娘亲口中说着恨,心里对父亲还是期盼的。
失望的同时,云想容又想起那一夜娘亲发狂时候的模样。
也许,治疗娘亲那种抑郁的心情,最好的药方就是父亲。云想容想到王兴珠家的投缳自尽那件事,突然冷的一哆嗦。
不不不,什么脸面,什么感情都是次要的,最要紧的是她要让娘亲活下去,让她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若娘亲想离开,她想尽一切办法也会让她了无牵挂的离开,从此开始新的人生。
若娘亲想留下,那么她也竭尽所能让她如愿。
前世,娘亲是犯了七出被休了,今生这一切不是还没发生么。她能想办法就娘亲的命,就能想办法让娘亲重新获得父亲的宠爱。只要娘亲愿意!
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娘亲要的,就算她不赞同,觉得没骨气,她也会倾尽所有为她做到!
思及此,云想容放下绿豆糕,来到孟氏身旁,踩着小板凳,从妆奁里拿出一只珍珠凤步摇。细小的珍珠穿成横卧的凤凰,凤口中衔着流苏,下头追着莲子米大小的珍珠。
“娘,戴这个,跟衣裳配!”云想容亲手将步摇斜插在孟氏鬓边。
孟氏肤若新雪初凝,吹弹可破,淡妆之下容光艳丽中透着纯洁,珍珠不但没有夺走她肌肤的光,反而与她绝世容貌掩映成辉。
孙妈妈抚掌:“卿卿说的是,夫人戴着这支步摇,仿佛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孟氏嫣然一笑,娇柔声音轻轻道:“小机灵鬼。”
云想容搂着孟氏的胳膊:“娘亲,今日爹爹要来吗?”
孟氏神色有些伤感,颔首:“是。”
“娘亲,爹爹这些年都不要咱们,你不恨他吗?”
孟氏愣住了。
孙妈妈也想不到云想容会如此直白的提问。
云想容抿唇,认真的看着孟氏:“娘亲,你回答卿卿,你能原谅爹爹吗?你希望和他和好如初吗?还是说,你希望从此离开这做金子牢笼,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再也不参与那些明争暗斗?”
“这孩子,可不是疯了,怎么……”
“娘亲,卿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想什么,我都懂得。请你认真的回答我,你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怎样才能让你快乐?”
孟氏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才六岁的女儿,竟然能捕捉到她的心情,满脑子想的不是玩具零食,而是如何让她快乐!
孙妈妈上前来,搂住了云想容,她总觉得云想容有些时候比孟氏的主意还要正,别看孟氏表现的很坚强,对人也有时清高不理会,可内心里,她极为脆弱。
“夫人,您就告诉卿卿吧。”
ps:对不住大家,我本来是定时发,结果上传后竟然忘了预发,要不是看了一下,我还不知道……抱歉抱歉(v?v)
、第二十七章 父亲
孟氏许久无语。她该怎么说?自己的心思自己都理顺不清。她恨云咸宁,即便今日见了云咸宁她也笑不出来。可是她还是不自觉的捯饬自己,想让自己容光艳丽。她一直知道,云咸宁是喜欢她的颜色的。她希望待会儿,他能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自己。
这是什么心理?
是爱,还是恨?
她想离开,还是留下?
这么多年,她一直以照顾卿卿为理由,不曾寻求自我解脱,难道不是因为对云咸宁还抱着一线希望?每当发生什么事,她就恨云咸宁不能及时出现履行当日的诺言,甚至恨云咸宁不接走他们母女,要让她在这里受婆婆的气……
孟氏表情千变万化,珍珠步摇随着她时而摇头的动作摆动,光泽与雪白肌肤掩映成辉,让云想容看的蹙眉。
娘亲不会又在钻牛角尖吧?云想容心里着急,却不催她,她知道,娘亲需要一些时间来理顺思路。
云想容的想法,是干脆想法子离开侯府,到外头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去,纵然粗茶淡饭,可顺心长寿。可是,当事人是孟氏,她的想法才最要紧,如果不征求孟氏的意思就做决定,孟氏绝不会快乐。毕竟,云想容想要的是一个快快乐乐的母亲,而不是一个强颜欢笑的木偶。
许久,孟氏才幽幽的表达出自己的感受:“我气你爹爹抛下咱们。他可以不顾念我,却不能不顾念你啊。我也不想与他如何,只是一年也只一两次见面的机会,我不想让他和邱夫人看低了。”
不想被看低,就说明还在乎父亲对她的感觉。若心里没有他,又何必在乎他如何看她!
娘亲虽然嘴上硬撑着不松口,实际上却是希望重新得到父亲的青眼。
云想容苦笑了一下,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觉得孟氏这样做,太软弱,放不开个男人,太折磨自己。可是人与人性格本就不同,她可以把思想间接的缓缓的灌输给孟氏,却不能一下子就把她的观念扭转了。
不顺着她的心思,她不会快乐。
罢了。她不就是想让娘亲过的快乐幸福么。那就顺着她的心愿,既然她放不开父亲,那她就想法子把父亲给娘亲夺回来!
“娘亲,你够美了。咱们快去给祖母请安吧。”跳下小板凳,云想容拉孟氏的手,因为才掉了一颗门牙,笑起来露出豁牙子,有些滑稽。
孟氏颔首,擦干眼泪,又补了妆,这才吩咐孙妈妈:“乳娘,你和柳妈将屏风抬去春晖堂后头的抱厦,务必守在旁边,不要让屏风损坏了。。”
“是,夫人放心。”孙妈妈笑吟吟的应是,退下吩咐去了。
孟氏哭过一场,心中阴霾尽散,牵着云想容的手走向春晖堂,脚步也轻快许多,不自禁露出的笑容,更加显得她容姿艳丽光彩夺目。
今日的春晖堂格外热闹,不光有云家的媳妇和小姐,还有早在半个月之前特意赶来的云家旁系亲戚朋友。男宾都在外院,由济安侯云贤、大老爷云海和告假在家的二老爷云恒陪着,女眷则都聚集在春晖堂,老太太和大夫人、二夫人,正陪着几位珠翠环绕的贵妇人说着话。
孟氏一进花厅,就迎来数道端量的目光,有惊艳,有妒忌,更多的是好奇。
“母亲。”孟氏笑容得体的行礼。
老夫人懒洋洋的嗯了一声,眼皮有些耷拉的丹凤眼斜扫过孟氏身上,颇有些鄙夷之意。可那心思也只不过转瞬,在外人面前,她懂得什么叫家丑不外扬。
“你们来的迟了。老大家的,你来给老三家的引荐一番。”
“是。”
大夫人站起身,绯红色的窈窕身影在衣香鬓影中穿梭,热络的与那些贵妇人打招呼,连带着给孟氏介绍:“这位是恬王妃和小世子,这是兵部侍郎刘大人的夫人……”
孟氏一一见礼的时候,云想容也跟着麻木的行礼,眼睛故意不去看前世的婆婆,更不去看她前世的夫婿刘清宇。可是他们现在的容貌,还是入了她的眼,让她的大脑自动与前世的记忆作比较。
此时的恬王妃三十出头的模样,容长脸光洁如玉,没有那些皱纹,也少了刻薄严肃之感,身上葱绿色的对襟锦缎妆花褙子显得她容颜越发娇嫩,头上的赤金蓝宝石大簪,样式新颖做工精致,低调的透着奢华。
刘清宇,大名刘轶,“清宇”是他十八岁后取的表字,乳名瑁哥儿。生了张圆圆的脸,浓眉大眼,笑容中透着些世家子弟的倨傲。见她看他,他不屑的哼了一声别开眼。
前世,婆婆常说珍哥儿长得像他父亲。如今一看,的确如此。
云想容的心抽痛了一下。今生她说什么也不可能嫁给刘清宇,珍哥儿也彻底不会出现了,每次想到这里,她都无比的伤感。
行过礼后,恬王妃掩口而笑:“素来听说永昌侯的孟夫人有倾城倾国的容貌,从前我还不信,只当是外头以讹传讹胡诌出的,今日得见,我却信了,六小姐随了孟夫人,小小年纪也是个美人胚子,老夫人,您可真有福气啊。”
老夫人微笑着摇摇头:“恬王妃谬赞了。”话锋一转,笑道:“依着我看,世子爷才是人中龙凤,气质非凡。”
刘清宇听见老夫人夸赞他,下意识的挺了挺胸。
“您可别夸他,仔细他尾巴翘到天上去。”
“王妃说笑了。”
……
老夫人和恬王妃笑谈着,其余到场的贵妇也都迎合着。孟氏安静的站在一旁,微笑着插不上话,对这样喧闹的场面很是厌烦。
正当这时,外头有人来报,“回老夫人,永昌侯及邱夫人,带着七小姐和八少爷到了,这会子人已经进了兼济堂。”
孟氏猛然抬头,紧张的咬着下唇。
云想容则从前世的回忆中拉回了心思。脑海中勾勒出父亲云敖的模样。高大、俊朗、威严、从来不对她笑,对她时只有冷淡和敷衍。
这样的父亲,算是个父亲吗?
ps:这章写的不顺,改了几次才定稿,更晚了,抱歉。
、第二十八章 见面
前世云想容无数次的希望在艰难的时候父亲能多给她一些关注,只要他随便一句话,就可以让她少受许多罪。可他总是那样平静淡漠,用一种仿佛透过她在看过去的眼神看她。
邱翦苓如何对她,她不信父亲不懂,但他就像是局外人,冷眼看着她去与云明珠“争食”,看着她一次次失败,跌倒后重新站起来,直至她后来很少跌倒。
云想容那时候渐渐明白,父亲或许是恨母亲的“背叛”。
她一直相信母亲是无辜的,可父亲不这样认为。
云想容也是那时候明白了男人的不公平,他自己先背叛了母亲,还有脸去怪母亲?这是什么道理!
嫁给刘清宇后,其实也耳鬓厮磨了一段日子,她将这个想法毫无保留的与刘清宇说了。
刘清宇用匪夷所思的眼神望着她,说:“男人就是女人的天,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必须从一而终”,还用施舍的语气告诉她,“若不是看你生成个尤物,单瞧你生母早逝这一点就没人会娶你了,我这是救了你,你还不谢我。”然后嬉皮笑脸的将她拉上床……
罢了。往事已矣,那些事今生还未发生。她不能因父亲还没做过的事情来怨恨他。而他已经做过的事,她虽恨,失望,却也只能因为娘亲的选择而淡化。
娘亲满心想着父亲,怕是若不能如愿,会先将自己折磨疯了。前世她与刘清宇吵架,每次看到珍哥儿她就先心软了,所以她一次次的原谅他的风流,还要佯作无事的为他善后,就连他与云明珠勾搭成奸,也要帮他们遮掩,以免出了丑将来有人笑话珍哥儿。
她可以因为孩子而心软,想来父亲多少也会有这种心思吧?至少她也算是父亲与母亲曾经有过感情的证明。
云想容千思百转也不过一瞬。
院里传来一阵说笑声,不多时门帘一挑,邱翦苓在前,几名美貌的婢女在后,康孙氏和另一名眼生的妈妈分别抱着云明珠和还在襁褓里的云博宜走了进来。
邱翦苓身上的玫瑰红织金妆花凤通袖缎对襟褙子,在室内明亮的光线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与她头上华丽的金累丝蝴蝶大簪子呼应着,华贵又不失俏皮。妆容精致的甜美面庞上,有惯于发号施令的从容笑容。
满屋子贵妇都迎了上去与邱翦苓寒暄,就连老夫人也站起身来,与邱翦苓亲热的就如同她是她的亲儿媳。
云想容的父亲云敖有从龙之功,据说皇上登基之前,云敖还与皇上拜过把子。如今谁不知永昌侯位高权重,几乎可以与皇上的外家鄂国公平起平坐?
这些人巴结也是寻常。
云想容如此想,可孟氏并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