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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都在想怎么替这女修收尸了……
古往今来,倒是有不少人用元神来祭炼法宝的,可是充其量也就祭炼那么一件,元神也就分割那么一份。这女修祭炼定海珠,居然足足将元神分割了二十四份!
虽然看起来她还在继续打坐运功,可是就算活着,只怕一睁眼就得成傻子了吧。
而谢摇篮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她已经足足在原地焠炼定海珠炼了半月有余,终于彻底将元神结合在其上。
这天,殷旧墨和往常一样,拉着她的手给她输些灵气,突然发现那些滚滚浮动的定海珠,扑扑地一个接一个爆开,化作二十四道光雾,光雾渐渐壮大,如同二十四扇大门环绕二人周围,雾气之中隐隐有什么奇怪的影像,可惜却看不分明。
溶洞之中奔走的小鼠无意之中窜入一道光雾之中,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了无踪迹。
二十四诸天世界!
正在这个时候,谢摇篮慢吞吞睁开了眼睛,明眸淡笑,虽说带着一丝疲惫,可万万没有需要收尸的可能性。
她微微吃惊地发现身前居然坐着一人,乌发垂领,神观清朗,此刻正垂着长长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意念一动,定海珠重新化作剔透的二十四颗珠子,返回自己的掌心。同时趁机抽回了被他抓住的手,蹙眉问道:“殷前辈为何在此处?”
36比斗
殷旧墨没有丝毫尴尬;他站起身来,温言道:“前几日我路过此地,看你独自在祭炼法宝,娇娇性子太过惫懒,我不放心他照看你,于是留下为你护法。”
不过,他的担心好像太多余了……
这女修看起来灵气充裕,甚至根本没有祭炼法宝之后的乏力。就像根本没有用灵气去炼化那定海珠一样。
祭炼法宝不需要灵气;又能从出了名的鸡肋法宝定海珠上;领悟二十四诸天世界。聪敏如殷旧墨;立刻想到了答案;他心中尤不确定,试探问道:“你是禅修?”
谢摇篮虽然对他那次用灵酒灌醉自己的行为特别不满,可是身上极为充盈的灵气表示,这些日子确实是殷旧墨在她身边为她护法,面上表情柔和了许多:“殷前辈好眼力,我确实是禅修。”
殷旧墨浓黑的眸子里似乎有情绪翻滚了一下,他脱口问道:“你可已经成亲?”
谢摇篮一愣。
殷旧墨侧头:“唐突了。”他忽闻她是个禅修,又想起那日也是在棋子湖,那个修为深不可测的银发男人,自称是她夫君。
禅修……似乎是讲究四大皆空的吧。
“我确实已经成亲,外子他……殷前辈应该见过吧……”她艰难地回忆了下,可奈何那天酒醉之后,她就没了记忆,最后隐隐记得谢琅在嫌弃她烦人。
殷旧墨浅淡笑了下:“见过一面,当真是一派好姿容。”他顿了顿,面不改色继续说道,“想必是芝兰玉树的一位君子。”
谢摇篮祭炼成功定海珠,心情甚好,听到殷旧墨的话,扑哧笑了,“前辈可别以貌取人,他的脾气除了我,恐怕没人能忍得下了,连儿子都受不了他。”
殷旧墨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突然道:“定海珠这宝物虽然曾经出现在这世上,可用过的人都说它如同鸡肋,我还没见识过它在禅修手上的威力,谢姑娘可否赏脸比试一番?”
他说着,主动将修为压制到了元婴初期,谢摇篮也正有一试定海珠威力的念头,立刻应了下来,朝溶洞外走去。
棋子湖畔,绿蛟正摊平在湖边的烂泥里睡觉,从眼皮缝里看见两人走出来,依旧脑袋都不抬一下,他最近都蔫巴巴的,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殷旧墨不慌不忙祭出了自己的飞剑,剑体萦着若隐若现的紫光,颜色如同天劫,似有天威之力。
他抬手在自己周围布置下灵气护体,又探出神识,以免被定海珠的五色毫光耀了眼睛,谢摇篮在他对面,安静地看着他布置下一切,突然抬头一笑。
十二颗定海珠和劫雷剑同时出手!
谢摇篮手捏印诀,像御剑一样控制着十二颗定海珠,完全把它们当做了剑修的飞剑在使用,因为曾经学习过不少剑诀,她看起来得心应手,十二颗珠子如同十二道剑气,紧追不舍地和殷旧墨劫雷剑分化出来的光芒缠在一起。
殷旧墨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拿定海珠当做飞剑来用,一时诧异,反应过来后,他控制着劫雷剑继续和定海珠缠斗,他不敢太尽全力,害怕那打破那看起来剔透易碎的珠子,劫雷剑乃是靠天劫之威淬炼而成,所以剑身隐隐带有天威之势,拼出全力来,有毁灭性的力量。
他一个化神期修士,和一元婴期修士比斗,即使压制修为,也纯属仗势欺人,所以殷旧墨有意多让着她一些。
寥寥几次见面,让他知晓这女修也是柔韧顽强的性格,也不想让的太明显,娇娇说她的防御禁制极为强横,于是想让她发挥自己的优势,驱使劫雷剑朝她门面刺去。
熟料谢摇篮不避不躲,竟然驱动着那几颗定海珠来抵挡,殷旧墨皱眉,劫雷剑中天威之力不可小觑,倘若她辛辛苦苦炼制的珠子碎掉,那可如何是好?
可是如今已经来不及阻挡,嘭地一声,劫雷剑和定海珠撞在了一起,五色毫光稍稍散了一些,毫光之内的定海珠,依旧安然无恙。
殷旧墨心中的好奇也被挑了起来,他用了八分功力,继续朝其中一粒珠子攻去,有意试试这东西到底有多硬。
谢摇篮却垂下眼睛,捏着印诀的手也缓慢停下,口中念道:“须弥妙光,正反九宫!”
如同剑光般飞快攒动的十二颗定海珠,突然相互交错,沿着宏大而神秘的线路,布置成了一个隐藏莫名的恐怖力量的图形。
殷旧墨大吃一惊:“你居然用定海珠来布置阵法?!”
他认得这个阵法,正是清羽山的护山大阵——大须弥正反九宫阵,不过看起来这十二个定海珠布置下的阵法,要比那护山大阵简单得多,可是却抓住了那护山大阵的精髓,精悍而恐怖。
所谓阵法,乃是向天地借力!这点在他从前和夙长生比斗之时,就吃过不少暗亏。人不可与天抗,倘若布阵人修为较低,那蛮力破阵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情,可是如今他将修为压制在元婴期,倘若再蛮力破阵,就有点像在欺负人了。
当然,破不了阵,可以改阵。
殷旧墨学识颇广,早些年看到阵法这种东西,特别头疼,于是辛辛苦苦钻研了好些年,还算小有所成。他神识能感受到劫雷剑的迷茫,想必它深陷阵法之中,无法应对,殷旧墨控制着劫雷剑,绕着须弥九宫阵转圈,开始改阵。
须弥九宫阵是谢摇篮偶尔学来的,不过只懂得一个大概。如今即便用定海珠布置起来,也没有上等法宝作为阵眼,所以其实上,她布置下这个阵法粗劣不堪。然而此阵据说是整个修真界排名第二的护山大阵,即使她只是粗略的领悟了一些精髓,也足够在这种一对一的比斗上,给对方喝一壶了。
殷旧墨已经着手改阵。
这是谢摇篮始料未及的,不过她却也有应对之法。
她运转全身灵气,去催动其中一道诸天世界,只见阵法中心的一颗珠子,如同一团星云轰然炸开,笼罩那个恢宏神秘的图形,劫雷剑同殷旧墨失去了联系。他无论怎么催动神识,也感受不到劫雷剑的存在,这才恍然大悟道:“诸天世界?”
谢摇篮眯起眼朝他笑了笑。
剑都找不到了,虽说他能继续用灵气改她的阵法,却也懒得再打,对于剑修来说,丢了剑就等于丢了半条命,他已经输了。
殷旧墨伸手道:“剑还我,我认输。”
“承让了。”定海珠所化的星云雾团重新凝结起来,劫雷剑也被其中一团星云吐了出来,谢摇篮伸手接过,双手递还了殷旧墨。
殷旧墨道:“那定海珠上凝聚着你的元神,如同你的手足,倘若我真的改了阵,你再改回来也如同动动手指头一般灵活轻松,何必浪费那么大的力气催动诸天世界困住我的剑?”
谢摇篮垂眼,没有丝毫惭愧:“我不会改阵,阵法更是懂得寥寥无几。”
“这可是清羽山护山大阵,你从哪里懂得?”殷旧墨好奇问。
“看了一本书之后,很好奇,于是问师父,师父给了我一本须弥九宫阵玉简,讲了一些,我稍稍学了点。”
殷旧墨很快抓住关键词:“看了什么书?”
谢摇篮沉默了下,她天性不喜欢说谎,老实回答:“《一代宗师苏道》……”
“……咳咳,那本书——”殷旧墨自然知道那经典小说,千年前流行的,至今已经被传为禁丨书。
讲述了一代宗师是怎么从外门弟子奋斗起来的,期间又如何遇到的各种机遇,遭受各种挑战,作者将故事背景安排在清羽山,于是颇得清羽弟子喜爱。这本书之所有如此红火,还有一个原因,此作者下笔细腻文雅,情节肥而不腻。
没错,肥而不腻。
那是一本高雅的……小黄书。
殷旧墨不明白,为什么有女人能这么一脸严肃认真地说她是从一本黄书里,触碰到了修真界第二护山大阵的门槛。而且用此击落了他的劫雷剑……
殷旧墨仰头,略有些忧郁地望天。
···
谢摇篮踏入元婴期,在棋子湖边修炼了几天,只觉得这里安静舒适,又推迟了回清羽的日子,开始专心研究无名心法进入元婴期后的修炼方法。
每部心法在每个境界的修炼法则都有所不同,无名心法也是这样。
为了避免再被人打扰,她重新穿上了谢琅留个她的千面斗篷,化作那副清秀男修模样。
正当她苦苦钻研的时候,绿蛟一直拿脑袋轻轻撞她的小腿:“肚子饿,肚子饿。”
“自己抓鱼去。”
殷旧墨离开前叮嘱她,绿蛟快到了进阶时期,不能再喂他吃梦鲛,让他自己多多修炼,稳定根基。所以谢摇篮已经几天没有给他吃过东西。
绿蛟竖瞳一缩,就躺在地上开始撒泼,肥壮的身躯扭来扭曲,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我要吃熟的!你给我烤肉!前主人都会烤肉做饭你为什么不会,你还是个女人呢!”
谢摇篮无奈道:“要不你去清羽山外门那去找点吃的,那里有外门弟子的食堂。”
绿蛟立刻两眼放光问她怎么走。
谢摇篮细细把路线告诉他,然后叮嘱道:“倘若门口挂绿牌,就是里边弟子们在吃饭,你先躲躲,不要进去吓着人。门口挂红牌,就是里边没有清羽弟子,你直接进去就好。”
绿蛟一脸呆愣看着她,似乎还有话想说,可谢摇篮已经干脆地闭上眼睛,继续沉浸在心法运转之中。
元婴期的心法练习起来,比金丹期难了许多,可是受益也颇大,谢摇篮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心神皆是一片沉稳宁静。此刻,天边薄暮冥冥。
她突然听到绿蛟那破锣嗓子,正嗷嗷喊着救命,她催动神识,发现绿蛟背后跟着一连串带着杀气的飞剑和各种法宝,再远一些的地方,紧跟着气势汹汹的几位修士。
绿蛟飞快地扑了过来,谢摇篮挡在他身前,十二颗定海珠立刻丢了出去,在棋子湖畔布置下九宫阵,如同一道雾幛一样,将飞剑法宝和众位修士隔绝开来。
谢摇篮这才问道:“怎么了?”
“老子太背了!走进去发现里边全是人!尖叫声要把我吵得都快聋了!老子好不容易吃饱了,正准备走人,那群牛鼻子老道就追了上来,有一老头是出窍修为,我就赶紧逃了。”
谢摇篮撇他一眼。
她可以想象到这只又肥又臭的大绿蛟,大摇大摆当着清羽弟子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