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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症状,与医书上所说的麻风病很相似。只是,麻风病虽然可怕,但不可能象溪尾村一样,不过五日就导致几十号人死亡。而且,麻风病虽然能传染,但也是可以控制的……但是,这次疫情竟能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传到全国,真得很奇怪。”
王仕青见阮依依不过听完马县令的汇报就有初步的猜想,心底不禁对她肃然起敬。以前他只当她是个娇气的混世魔王,现在看来,她能成为仙医的徒弟,也不是蒙的。
颜卿见王仕青盯着阮依依看,忽然笑着问他:“不知王御医有何想法?”
王仕青见颜卿尊称他为王御医,脸皮一红,拱手做揖说道:“仙医言重了,还是唤在下仕青吧。仕青万万担当不起王御医的称号。”
颜卿知道他性格迂腐,不似这个年龄段的人,所以也不计较,问他:“那么,仕青有何想法?”
“在下觉得,阮姑娘说得有道理。”王仕青有些忧郁的说道:“在下也曾仔细翻看过奏折密报,里面有关疫情的症状与马县令所述并无差别,几乎都是在长出第一颗毒花之后才开始疫情。疫情的症状与麻风病相似,但又比麻风病来势凶猛,更易传染,危害性更强……在下一直在想,假如用治疗麻风病的方法来症治这次瘟疫,不知是否有效?”
阮依依一听,很自然的接过话说:“想有什么用,怎么也要试试。”
王仕青被阮依依无意识的抢白弄得臊得不行,他知道她不是故意针对他,但自尊心受到了极大伤害的他,不禁跟她抬杠:“你以为天下除了你们仙医别的郎中都是混饭吃的吗?别处早有地方试着用此方法医治,但收效甚微……你肯定是没有好好做功课,就在这里信口雌黄!”
阮依依一听,噗哧一下笑了起来,几乎是扑到颜卿怀里,娇滴滴的说道:“师傅,仕青哥哥恼羞成怒了!”
颜卿无奈的摇头,他知道阮依依就是故意在惹他生气,这王仕青不知圈套才这么快跳下去。
“你既然看了奏折知道这么治效果不好,那刚才干嘛又假惺惺的说要当麻风病来治。你这不是摆明了挖坑给我师傅跳嘛!”阮依依仗着有颜卿在,故意跟他叫:“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师傅是仙医,才这么做的?!”
“你!你你……你蛮不讲理!”王仕青被阮依依抢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气得甩袖要走人。
阮依依见他坐立不安的样子,捂着嘴吃吃笑道:“王御医走好,今晚睡好了,明儿才能去治人呢。”
说完,便笑瘫在颜卿的怀里。
颜卿见王仕青脸面上挂不住,本来还想做个和事佬安慰两句,可是不等他开口,王仕青就起身跑出了帐篷。守在外面的马县令见王仕青涨红了脸气呼呼的从帐篷里出来,从里面传出阮依依欢快的笑声,不明就里,赶紧跟着王仕青屁股后面一个劲的喊他仙医,问他是不是有了解决的办法。
王仕青刚被阮依依臊完,这还没有恢复过来,又被尽忠职守的马县令缠得脱不了身,白白被戴了几十顶仙医的高帽子,又气又急,指着那灯火通明的是帐篷说道:“问她去!她什么都知道!”
说完,扔下马县令蹭蹭蹭的跑回自己的帐篷生闷气去了。
阮依依窝在颜卿怀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过了许久才缓过劲来,勾着颜卿的脖子蹭啊蹭。颜卿摸着她的头,劝她:“白天刚答应了师傅不再跟王仕青闹脾气,刚才为何不给他点面子?”
“哼,师傅抱阮阮下马车时,他那幸灾乐祸的样子他以为我没看见!人家晕马车,值得这么好笑的吗?我不将他一军,他以后还会欺负我的!”
颜卿一听,宠溺的笑笑,便没有再说什么。两师徒正说着悄悄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马县令的声音:“不知仙医有何打算,下官好先回去准备。”
阮依依刚才光顾着闹,竟忘了外面还有个马县令候着。忽然听到他殷切的声音,便小声的对颜卿说:“这溪尾村的马县令,竟比清风镇的钱县令尽责多了。”
“这里虽说只是个村,但到底是在天子脚边,自然要好许多。”颜卿将阮依依塞进被窝里,出了帐篷,见马县令看见他时两只眼睛都快要冒出花来,也不好摆出平时冷漠的样子,尽量温和的说道:“马县令不必着急,回去只管照我的吩咐办。”
说完,便拿出几包药粉和小指粗的药香,递给他,说:“一,将这些药粉全部倒入村里的水井中,明天天亮后,全村只需要饮用投有药粉的井水,切莫再喝别处的河水。二是,马县令立刻将村里其它没有受到感染的村民,全部安置在没有毒花生长的地方,晚上,点些香能暂时避邪祛毒。”
马县令搂着这些宝贝,差点又要跪在地上三拜九叩的感谢颜卿。
颜卿拦住他,继续说:“今晚回村,你还有很多事要做。除了刚才说的那两件,另外还有三件事。”
“仙医请说。”
“村里虽然已经被封锁隔绝,但因为无人敢进村,许多尸体尚未处理。马县令一定要尽快安排人手,将尸体全部火化掩埋。除此之外,马县令挑十个年轻力壮尚未染病的村民,无论男女,准备做我们的助手。最后,将村里所有的花灰全部收集好,分别包装不要混淆,明日,我且要先看看那花灰。”
颜卿说一句,马县令就点头应一句。等颜卿说完,他又流利的重复了一遍。颜卿很是满意,又交待了两句注意事项后,转身回了帐篷。
刚进去,就看见阮依依坐在被窝里怔怔的望着帐外,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半点刚才的兴奋样。依落的长密。
颜卿莫名的心酸起来,刚坐下,阮依依自言自语起来:“马县令是个好官,假如他也死了,只怕溪尾村就没得救了。”
颜卿知道她是触景伤情,想起了渺烟和狗蛋的死,正要哄她,忽然听到外面扑通一声,马县令还当真跪了下来,嗑着头连说了三声“谢谢仙医大人,溪尾村有救了”。
“师傅,先救救他吧。”
马县令整日在溪尾村坐阵指挥抢救,虽然他现在没有被传染,但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也是平安无事。
阮依依觉得自己变得脆弱了许多,突然的非常害怕生离死别。她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救全天下的人,但是,眼前的人能救一个是一个。
颜卿见阮依依眼巴巴的瞅着自己,沉默片刻,拿起桌上的羊皮水袋,将自己的手指割破,滴血进去。
这羊皮水袋不比一般的水壶,非常的大,是军队行军打仗时专用的。颜卿滴完一根手指后,又割破了另一只,如此反复将左手五指全部割破滴完血后,又往那羊皮水袋里扔了三颗药丸。不一会,那泛着血丝的水清澈透亮,渗着淡淡的药香。
颜卿拿了个杯子倒了点水出来,递给马县令要他喝光。马县令毫不犹豫的喝完后,立刻觉得神清气爽,浊气尽散,多日来的焦虑疲倦一扫而空,不禁暗自叫绝。
“这药水虽然不能保你绝对不被传染,但十日之内,只要你皮肤没有破损,便不会受瘟疫侵害。”颜卿见马县令激动的又要跪拜,性子冷清的他真得受不了,便说:“马县令请回吧,明日,我们就进村。”
马县令离开后,颜卿叫来袁铁轩,将那羊皮沙袋递给他,说:“劳烦袁大人将这里面的水均分给其它人,每人一杯,可保大家这段时间不受瘟疫困扰。”
袁铁轩原本是武林世家出生,只是家道中落后来流落到军队里当了个炊事兵,在一次与邻国的小战役中立了大功,才一步一步的擢升为武官,也是朝廷中难得的与霍家无家的武官。这次,吴洛宸特地派他做护卫长,看上去大材小用,其实用心良苦。
颜卿对政治没有兴趣,他知道,如果这次治疫成功,吴洛宸会借机快速提拔袁铁轩,扶持他来与霍安邦势力相抗衡。纵然治疫不力,罪不在袁铁轩,而且,他也不失为一个杀人灭口的好工具。
袁铁轩见颜卿这般大方,竟把如此珍稀的灵药分给他们,当下用拳头无声的按在胸口处,向他表示敬意。
颜卿矜持的笑笑,掀帘进帐。阮依依已经乖巧的窝在被子里休息,但因为是地铺,咯得难受,见颜卿进来,便伸出双手要他抱。
阮依依实在太累了,人一挨到颜卿就睡了过去。半个时辰后,袁铁轩将药水全部分发完后,并监督每一个人都喝完,这才来到他们的帐前,小声的问道:“仙医歇了吗?”
“什么事?”
“下官想先了解一下明日仙医的行程安排,还有,王御医想请仙医过去,一同商议具体的办法。”袁铁轩在京都早就听说过颜卿与阮依依的种种,虽说是第一次打照面,但颜卿善举已经令他对他多有好感。
颜卿见他深夜也不安寝,还一心想着明天的治疫之事,对他谨慎小心态度很是满意。他轻轻放下阮依依,见她有些不舒服的滚了两下又重新睡了过去,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准备与袁铁轩一同前往王仕青的帐篷。
颜卿一出帐子,只见袁铁轩身后带了四五个护卫。他见颜卿衣衫整齐的出来,便低声嘱咐那些护卫看着帐篷,确保阮依依无虞。
颜卿愣了一下,袁铁轩怕他误会自己,赶紧解释道:“阮姑娘是皇后娘娘、国师和仙医的心头宝贝,属下自当小心为妙。”
颜卿挑挑眉,忽然明白了袁铁轩之所以能担此重任,想必齐浓儿在幕后没少出力。他既然受命于齐浓儿,应该不会对阮依依有所图谋。颜卿拱手谢过他之后,便往王仕青的帐篷里,三个秉烛夜谈,将第二日的具体工作、人手安排以及所需物品都细细的说了一遍,直到子时才散去。
颜卿刚离帐不久,阮依依觉得身下咯得难受,不安的拧着身子来回翻动着,忽然听到一个女人歌声。
她的声音,温婉凄凉,仿佛有着说不出来的相思之苦。古有绕梁三日之说,而她的歌声,好象唱到了人的心坎里,每一下,都如柔软蚕丝缚在胸口一圈,密密的,最终令人喘不过气来。
阮依依听着听着,莫名的哭了起来。她一咕噜的爬了起来,顺着歌声,往营地外走去。
已经是半夜,营地里一片寂静,除了负责看守的护卫站岗,外面没有其它人。
阮依依走出营地时,在原地踌躇着,她知道这么晚还跑出去是不安全的,假如让颜卿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但是,那歌声太吸引人,扣人心弦,特别是她低声抽泣时,阮依依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渺烟,想起她时常在美人靠边望着湖面的忧愁,想到她象知心大姐姐一样听她说心事,想到她临死前将红绳绑回到脚踝时的绝决,想到了她求颜卿不要救她让她干干净净死去的无欲无求。
阮依依的心痛痛的被揪在一起,放开时,上面全是伤心的皱褶。
她一定要去看个究竟,看看是谁?或许,是渺烟的灵魂在召唤她。尽管颜卿已经替她超度,让她早些轮回转世,但是阮依依觉得,渺烟一定还是有所牵挂。
难道,她是在怪自己放过了霍钦,没有替她报仇,才唱起这般婉转忧伤的歌?
阮依依最后一丝犹豫,在这个念头闪现之时彻底瓦解。她对着站岗的护卫说道:“你听到歌声没有?我想去看看,要不,你们陪我一起去?”
那护卫只是憨憨的冲着她笑,并没有回答她。
阮依依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他们要站岗,要看着营地,怎么能因为她的一已之私就撤离职守。阮依依又纠结了一下,说:“那我自己去看看,不远,好象就在前面的小河边。你们不要告诉我师傅哦,我看看就回来。”
护卫们又憨憨笑着,没有回答她。阮依依心想,他们可能是怕东窗事发到时候不好象颜卿交待,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