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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依依停顿一下,最终点头。
宁愿生个漂亮的小雪豹,她也不想生一张薄薄的小纸片人。
颜卿见阮依依把他的话当真了,不禁又大声笑了起来。
“真是个小傻瓜,怎么师傅说什么,你都信?”
阮依依这才反应过来,颜卿又是在逗她玩。
“讨厌!”
“好了,师傅不跟你开玩笑了。”颜卿见她为了抹花汁弄得衣衫不整的,一边替她整理一边说道:“生纸片人的可能性不大,生小雪豹还是有可能的。不过,阮阮怀的是一个小女娃,师傅觉得,不管是纸片人还是小雪豹,她都会很漂亮,象阮阮一样,娇滴滴的惹人疼爱。”
阮依依半卧在情人花之上,头枕在颜卿的腿上,听到他的话之后,觉得有道理。
他们两人就能生出什么样的小女娃这件事上争来争去,聊得不亦乐乎之时,老叟突然从上面跳了下来,气呼呼的说道:“喂,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我们还在上面喝西北风呢!
、二百三十章 这是一场亏本的生意
阮依依这才想起,老叟、鱼娘和柴智还在上面等他们。
不等她坐起来安慰老叟两句,老叟又说:“柴智气得跑回去了哈,我拉不住!你们两个秀恩爱也不看看地方!颜卿啊,你也笑得太大声了,柴智听见你笑,心如刀割,气就扭头跑了……唉,你们两个啊!……”
就在老叟添油加醋的形容柴智的悲痛时,鱼娘也从上面跳下来了。她伸手推了老叟的脑袋一下,骂道:“叫你下来叫人,你就能扯这些没用的话扯一个时辰,我要是不下来,你是不是准备说到天亮!”
“哪有一个时辰……”老叟摸着被推的头,委屈的瘪了瘪嘴。本来还想再辩解两句,看见鱼娘瞪他,只好缩头不说话。
鱼娘对着老叟凶巴巴的,一转头看阮依依时,立刻变温柔了。
颜卿将阮依依扶起,走到鱼娘面前,虽然没有说客套的感谢的话,但鱼娘从他的笑容里看出,他的真挚谢意。
阮依依听到说柴智走了,也没心思跟老叟他们聊天。
“祖师爷,大晚上的,你怎么能让柴智一个人走。”九渊山跟佛牙山一样,凡人进来,不是迷路就是死。有直接摔下山崖死的,也有被野兽咬死的,还有因为迷路饿死的,总之,九死一生,险象环生。
老叟做事马虎阮依依相信,但鱼娘不是这样的人。
颜卿拍了拍阮依依,又冲着鱼娘笑了一下,问:“还要劳烦鱼娘了,再卖关子,阮阮会着急的。”
“放心吧,我给他下了蛊,自然会有蛊指引的……差不多,他应该回到府里去了,没事的。”说完,鱼娘拍拍阮依依的肩膀,看着颜卿,笑道:“恭喜你们了。”
阮依依羞涩笑着,依偎在颜卿的身边,甜蜜得连头发丝都滴着糖水。
“阮阮,我们也回去吧。”颜卿知道他们的甜蜜就是柴智的痛苦,但爱情就是单一的,无法因为同情怜悯而产生爱意。但柴智的痛苦令颜卿和阮依依心有不安,解铃还需系铃人,这样的心结,还是需要当面解开。
阮依依也这么觉得,她点点头,与老叟和鱼娘一起,回了国公府。
刚回到府里,就看见柴智的房间灯火通明,窗户上的剪影,是他茕茕孑立的身影。
一灯,一人,一杯,倚在窗边,明明是抬头望月的姿势,却没有开窗。
“师傅……”阮依依很纠结,她不知道该去跟柴智说什么。她自认为,自己这五年来的态度很明确,她无心于他。她也很感激柴智,这些年来无怨无悔的付出。她更加愧疚的是,颜卿和她,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他们利用了柴智。
柴智是商人,不做亏本生意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是他一直以为秉承的信念。但他,为了她,破坏了这个原则,也毁灭了自己的信念。这笔生意,他做了,但,亏得体无完肤。
阮依依无颜面对他,她拉着颜卿,希望他能陪自己进去。有颜卿在身边,她更有底气。
“小傻瓜,假如师傅在,柴智还会肯跟你说话吗?”颜卿将她推到门边,小声说道:“我会在外面守着的,有事就叫师傅,好吗?”
其实,能有什么事?柴智一不会杀她二不会伤她,要倒霉的,只是柴智而已。
颜卿这么说,纯粹是给阮依依壮胆。阮依依恨不得立刻喝下一坛酒,趁着酒意去把一些话说明了。
最终还是要面对的,阮依依深呼吸后,推门而入。
柴智正背对着她,拿着酒杯,望着窗纱发呆。
今晚的月亮不错,没有开窗,仍然能感觉到,有温柔的月光渗过窗纱,细细的,柔柔的,洒落在柴智的身上,描绘着他的轮廓,画出他的孤独和冷清,衬着他的忧伤和无奈。
“柴公子……”阮依依觉得现在还这样称呼他有些无情,便改了口:“柴智……”
柴智没有应她,也没有转身,他只是晃了一下酒杯,然后,强做镇定的,假装,他不在乎她的到来。
“那个……你……还好吧……”阮依依拼命的咽着口水,她觉得喉咙好干,说不出话来,但房间又太安静,不说话很难堪。她只能有话没话的找话说,问候之后见没有动静,便上前走到他身后,伸出根手指头,轻轻的戳了他的背一下,小声问道:“你在干嘛?”
分明看见他在喝酒,还问,柴智忍不住的笑了一下,轻轻的,阮依依没有发觉。
“对不起……柴智,你知道我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我……”阮依依说不下去了,她知道自己应该非常真诚的道歉,不管有没有用,至少也应该感谢柴智这五年来的照顾。可是,她跟颜卿时间长了,根本不会说客套话,特别是在这种场合之下,要她说客套话,跟要她的命差不多。
再说,柴智也宠她的。她知道,柴智根本不想听这些客套话,但柴智想要的,她又给不了。
阮依依急得眼珠子乱转,看到桌上还有一个酒杯,便走了过去,倒了一杯清酒,正准备一饮而尽时,一只大手,将那酒杯抢了过去。
“知道自己快要当娘了,还喝酒!”柴智的语气重了点,阮依依却笑得很明媚。
柴智还在发火:“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有营养的一样不吃,跟谁学坏了,在这里喝酒!”
阮依依嘟起嘴,委屈的说:“跟你学的……是你喝酒,我才跟着学的。师傅……”
“师傅怎么了?”柴智见阮依依停了一下,追问她:“说啊!”
“师傅喝茶,我喝药,只有你喝酒……所以是跟你学的!”阮依依壮着胆子说,她见柴智展颜一笑,这才敢笑。
阮依依本来就是个打蛇蛇上棍的娃,见柴智的脸绷得不象刚才那样紧,便蹬鼻子上脸的拉着柴智要他坐下来好好说话。柴智也没僵持,顺着她的力道坐了下来,他将阮依依手里的那杯酒拿了过来,一口喝光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继续喝。
阮依依见刚刚缓和的气氛又冷了下来,尴尬的咳嗽两声之后,正在编排着腹稿,想着先说什么后说什么,重点是什么,又怎么避就重轻,越想越复杂,想到最后,突然觉得,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你不必来道谢,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柴智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把阮依依觉得有可能该说的东西,全都堵了回去。
阮依依抿着嘴,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你也不必愧疚,什么生意都能做,只是感情,没有办法衡量。”
阮依依的头,垂得更低。
柴智站起身,拿来一个画卷轴,推到了阮依依的眼皮子底下。
阮依依展开一看,原来,是圣旨。上面写了一堆的废话,阮依依只看到一句,朝廷愿意把榷茶权交给柴家。
“假如你还是觉得愧疚,这东西,或许能令你好受点。”柴智重新坐了下来,说道:“你们回来之前,从宫里送出来的。你师傅,在治皇后的时候,只向她提了这一个要求。如今,皇后无恙,皇上的病情稳定,渐有好转,皇后感恩,就立刻下了这道圣旨。”
阮依依觉得,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是真正的废话。
她如果坚持说感谢,柴智会拿圣旨来说话。如果她还是觉得愧疚,柴智依然会拿圣旨说话。但要她假装什么都不要紧,只要有圣旨就好,阮依依又过不了自己这关。她无法把这五年看成一场交易,她知道,柴智也做不到。
圣旨,只不过是柴智用来安慰她的道具。
阮依依用一根手指头,将世人敬仰的圣旨,拨来拨去,无聊的玩弄着。
“还记得我柴家的先人柴卿吗?”柴智又倒了一杯酒,慢慢品着,小声说道:“知道我每次看到那幅画时,是什么想法吗?”
阮依依摇头。
“我一直很想问她,到底是什么,支撑了她的一生。我曾经在心底嘲笑过她,虽然她是我柴家先人,但我觉得她很傻。不但傻,还特别的笨。世间的爱,至于让她如此付出吗?”柴智轻蔑的笑,他在笑话柴卿,也在笑话自己:“原来,是我傻,我不懂,才会有这样愚蠢的想法。”
阮依依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说话。她无话可话。
柴智又拿出一样东西,阮依依一看,竟是那个京都名门闺秀的名单。
“你说说看,我柴智,配得上她们吗?”柴智醉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不自信了。
阮依依从未听他说过喜欢上哪家女孩,更没有听他说过要娶谁。现在,他突然的拿出这个提亲名单来,还问他能不能配上她们,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阮依依一定会以为,是别人戴了柴智的人皮面具来蒙她。
阮依依陪着笑脸,伸手想把那名单拿走。柴智一把按住,他的手掌,按在阮依依的手背上。
阮依依尴尬的想抽出来,但柴智按得太用力,她根本拿不出来。阮依依别扭的看着他,柴智淡淡一笑,突然,说道:“这东西,用酒配,味道应该不错。”
说完,柴智头一仰,一颗药丸和着烈酒,全都咽了进去。
阮依依的泪,潸然落下。
她分明看见,柴智吃下去的,是被扔在草丛再也找不到的那颗忘情。
、二百三十一章 重缘前缘
鱼娘为阮依依制的忘情,是按照阮依依特殊体质来配的,柴智只是个凡人,忘情刚到喉间就化成了水,顺着喉管食道一路滑进了胃里。
阮依依眼睁睁的看着柴智象突然进入了冰川世纪一般,整个人都僵直的坐在那里,保持着和酒吃药的姿势。好一会,阮依依都不敢动,屏住了呼吸,害怕自己呼出去的气流大了,会把柴智吹倒在地。
“师傅……师傅……”阮依依小声喊着颜卿,轻如蚊音。
颜卿听见了,快速冲了进来。就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柴智的身体,保持着刚才僵直的姿势,随着外面吹进来的风,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阮依依吓得捂住了眼睛,她真得害怕,柴智会摔成碎片。
“没事,别怕,柴智没事。”颜卿上前查看之后,来到阮依依身边,抚摸着她的背,要她放松:“他身体受不了忘情的份量,所以突然僵硬了身体睡着了。放心吧,他大约要睡上十日,醒来就一切如初。”
颜卿服过忘情,很快就看出柴智也服下了忘情。他来不及详细询问柴智从何而来的忘情,等到阮依依渐渐平静之后,便将柴智扶回到他的床里,对他身边的护甲兵和小厮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将阮依依带回了竹屋。
事情果然如颜卿所预料的那样,柴智保持着那个姿势怪异的躺在床上,足足睡了十天。期间,无论刮风下雨打雷闪电,都吵不醒他。而他,呼吸缓慢但仍然是正常的,面色苍白但体能没有变化,他就象突然中了一个魔咒似的,睡在那里,长久的缓慢的呼吸,将他记忆深处的一块拼图,悄悄的拿走了。
这十天,老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