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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漂亮的唤心铃,也只是个普通铃铛。
所以,它会显身,而且,没有一丝灵气。
“你们都出去,我要跟小情说会话。”太久没有说话,阮依依的嗓音特别的干哑,勉强说完这些话后,就觉得喉咙里火烧火燎的,非常的痛。
魅然留下一碗药,示意柴情帮她服下手,其它人才离开。
阮依依一直等他们走了,看了眼柴情,见她换了一身厚衣裳,外面还套了件小夹袄,心莫名的颤了了下,问:“我睡了多久?”
柴情有些为难的看着她,悄悄的伸出了三个手指。
阮依依估摸着应该不只三天,正想问是不是三十天时,柴情已经哆哆嗦嗦的说:“三个月……”
阮依依一怔,然后黯然叹道:“我竟睡了这么久……把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告诉我吧。”
柴情坐了下来,慢慢的,一五一十的将事情都告诉了她。
伽蓝国因为奕世王子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但因为势单力薄,不敢公然与无忧国翻脸,所以,在得知吴洛宸突然感染恶疾时疯时好的时候,就起了进犯的心思。
但袁铁轩的西北大军是铜墙铁壁,很能击破,故将主意打到了柳翠身上,许了不少金银珠宝,要她里应外合,烧毁大营粮草,分散大军注意时,伽蓝国再冲进来杀个片甲不留。
谁知这个时候阮依依和颜卿来到大营,柳翠急于报仇,破坏了计划,先行对阮依依下手,暴露了自己。柳翠不知他们已经怀疑她,见阮依依不但治她还放她,便仍然按原计划行事,却不知袁铁轩他们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将他们一网打尽。
偷袭当晚,天有异象。谁也不知道颜卿是怎么突然消失的,就连护甲兵发觉时,只看见阮依依昏迷在他们的人墙之中,身上的衣裳也不见了,头发被割得是乱七八糟,身下的沙子,早被她的眼泪浸湿。
第二天他们全都赶回乐安城,阮依依一睡就是三个月,不肯醒来。项阳不让魅然进入她的梦魇将她拉回,只说如果她不愿意,就算回到现实生活中,也会疯癫,不如让她自己找到出路,想通了,就会回来。
魅然无奈,只能每日用灵芝人参和天山雪莲这些名贵药材熬成的汁吊着她的命,只要她有脉博,便不再管她,不强迫她苏醒。柴家特地挑选了十二个做事牢靠本分的老妈子,分成三班,日夜轮班照顾阮依依,柴情只要醒来便来房里陪她,说说话什么的。
大家都知道,她没有病,只是无法忍受失去颜卿的痛苦,所以将自己关进了一个只有她才能进去的梦境中。谁也不知道她在梦境中会遇到什么,除了等待,谁也没有办法。
阮依依听到这里的时候,忽然笑了。她没有太多的力气去告诉柴情,在她的梦境中有什么。阮依依只是很无力的想着,她并没有服用忘情,为何在梦里,梦不到颜卿。难道,是他把自己忘得太干净,连她的梦里,他都不肯来?
还是说,他仍然处在死亡的状态中,等合适的机会再苏醒回到天上去。
无论如何,阮依依这三个月来,所有的梦,都是一片漆黑。无边的寂寞,将她锁住。别人进不来,她也出不去,如果不是那颗相思之泪将自己惊醒,或许,她要再睡上三年也是有可能的。
在旁伺候的老妈子见阮依依身体无力,开始慢慢的往下滑,上前将她架子,又调整了一下靠枕的位置,重新将她摆放好。柴情见状,赶紧端来人参鸡汤,小心的喂她。
阮依依想自己吃,刚抬起右手,看见上面还绑着绷带,才想起自己被柳翠挑断了右手筋。虽然已经接回,但到底伤了,她又这样躺着睡了三个月,错过了恢复期,怕以后会落下病根。
“柳翠呢。”阮依依喝完鸡汤之后,感觉有些力气。她突然很害怕会再睡着,怕自己一睡便不再醒来,所以一个劲的拉着柴情东说西扯。
柴情很不屑的撇撇嘴,说:“伽蓝国的人见他们中了埋伏,以为是柳翠骗了他们,一刀把她结束了。”
阮依依苦笑,她和颜卿一心行善,救人性命,积善积德。结果,人命也只是一刀而下,便没了。
不过,这也是柳翠咎由自取。当初如果她肯回头是岸,拿上银两和药骑着骆驼跑走,或许,这个时候已经找到好人家嫁人。
莫名的,阮依依有种奇怪的感觉。或许老天爷看她和颜卿也是这种心态吧。明知道天命不可违,不能失身不能相爱不能共同过着普通夫妻的生活,可是他们还要逆天而行。兜兜转转这些年,经历这样撕心裂肺的痛,最终,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柴情怕她会想起不高兴的事,赶紧的转移了话题:“依依,你想的那个娱乐城的主意真好。我大哥和二哥这三个月来一直在忙这件事,按照你当初提出的构想,把三宝客栈这条街上的店面全部改造,成区域经营,形成一个象你说的什么综合消费区……反正,现在真得很不一样了。”
阮依依听着听着,思绪又飞回到大漠之中。那时,她和颜卿都知道分离即将在眼前,心中不舍烦闷,却又怕影响对方,所以整日整日的待在帐篷里,拿着柴俊送来的账本,一本本的看,然后开始构思那前无来者的娱乐城。
那十天,阮依依与颜卿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娱乐城,唯独不谈论的,是他们的未来。
现在听说柴家已经建好了娱乐城,还开始试营业了,阮依依忽然明白了颜卿的苦心。他要她答应他,帮柴家夺回榷茶权,无非就象她在建这个娱乐城一样,心里多了一件别的事,整日去想去做,便会分心不再去想他。
虽然不能做到完全的不想,但,总比睡三个月,把自己关在那幽深阴冷的黑暗中好。
阮依依淡淡的笑了一下,她的身体又往下溜,很疲惫的样子。柴情也不敢久留,伺候她睡下之后,便退了出来。
伺候她的老妈子们见阮依依要休息,也都退了出去,放下帘子的房间光线幽暗,但又不黑,很舒服。
阮依依缩在被子里,足足睡了三个月,她仍然觉得很累,不愿意起床,更不想下地运动。她睁大双眼,看着帐顶,想着心思。左脚屈起,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着上面的铃铛,叮叮直响,只是,再也召不回颜卿。
颈间的精灵指戒忽明忽亮,阮依依轻轻摩挲着,很快,信鸽精灵就出现在眼前。
阮依依看着那漂亮的蝴蝶草下的精灵,笑而无语。相当初,她和颜卿刚来到乐安城时,它就来传话,告诉他们佛牙山的房子塌了,后来,阮依依又求它带着眉眉回花都拿忘情,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它又出现,仿佛遇见故人,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信鸽精灵,谢谢你。”阮依依伸出手指,让信鸽精灵站在她的指尖之上。阮依依躲在被窝里,大气不敢出,看着信鸽精灵从蝴蝶草下面探出头来,虽然身体只有米粒一般大,但阮依依还是清楚的看见,它在哭:“谢谢你救了师傅。”
“呜呜呜……我回了趟佛牙山,把这里的事告诉了他们……呜呜呜,他们都吵着要下山来看你……呜呜呜……”信鸽精灵泣不成声,它没告诉阮依依,它差点被佛牙山的精灵打死。
尽管大家都知道,颜卿的消失与它无关。但它参与了其中,情绪激动的精灵们,控制不住的将所有的悲伤都化成力量,发泄在这个传递了噩耗的信鸽精灵之上。
阮依依一听愣了,她也来不及伤心,想给它检查身体。但信鸽精灵太小,阮依依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信鸽精灵哭了一会,又说:“其实,我不应该带眉眉去花都拿忘情的。”
“不,你应该去,真的,师傅全靠忘情,才有可能活下去。”阮依依没有再详细的说下去,所谓天机,假如说了便不灵了。
信鸽精灵并没有当真,它只是以为阮依依是为了安慰它,所以才说这种话。不过,它也终于没有哭了。
“你会吃那颗忘情吗?”信鸽精灵问阮依依。
阮依依看了看放在枕边的那个小袋子,里面装着另外一颗忘情。鱼娘是过来人,所以她知道相思之苦,她自作主张多送来一颗忘情,只是希望阮依依能快些振作起来。
阮依依阖了眸子,将忘情塞在枕头底下。
她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来回答信鸽精灵的问题,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象鱼娘这样长寿,经过了千年的煎熬之后才决定忘却。但目前,她想在自己有限的生命中,牢牢记住颜卿,这个她唯一爱过的男人,一个拥有彼此真心和身体的男人。
信鸽精灵见阮依依不说话,过了会才突然想起自己的正事。
“那个……佛牙山的精灵托了来问问你……竹屋才建了一半,还要再建吗?”
在得知噩耗之时,精灵们忙了神。谁也不知道阮依依会不会再回佛牙山,也不知道,这竹屋还有没有再建的必要。他们一致认为,只有阮依依才有做决定的资格。
阮依依正在犹豫不决时,信鸽精灵又说:“他们说要来看你,问我你在哪落脚……我要不要告诉他们?”
、二百零一章 黑暗的思念森林
阮依依看着信鸽精灵,许久许久,都没有说话。她的大脑,她的灵魂 ,她的心,已经乱得可以拧成麻花,要她现在做出决定,不亚于在汪洋大海中寻找一滴泪水,不亚于在浩瀚的沙漠中发现远方飘来的蒲公英,不亚于在黑暗幽深的梦境中看到那缕魂牵梦萦的那个白色身影。
“信鸽,你还有别的事吗?”阮依依没有正面回答它。信鸽精灵见她如槁木死灰一般,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来。面对它的问话,只是木木的发了会呆,象睡着了似的,好不容易有点反应,却是答非所问,心知她现在心情糟透了,要她对任何事情做出决定,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信鸽精灵扇动着蝴蝶草,轻声说道:“我暂时没有别的活,我就在你外面的大树上休息几天,你想好了,就叫我。”
阮依依点点头,疲倦的闭上双眼,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明知道那一黑暗森林是自己的梦境,却有着不可自拨的力量将她圈在里面。每夜每日,阮依依都在那里哭泣、思念,不愿意睁眼看这个世界,也没有勇气去放弃自己的生命。
有时候,爱得太狠,反而不愿意去死。死了,就不知道思念。活着,才能将心放在思念的烧烤支架上,任凭无法相见的痛楚如熊熊大火,将她燃烧,炙热的煎熬之下,心痛才能时刻提醒自己,她没有忘记他,她在思念着他。
他的存在,全都深藏在无边的黑暗的思念森林之中。
只是这次,阮依依知道,她不能掉眼泪。她可以哭得惊天动地,可以哭得死去活来,可以哭得掏心掏肺,就是不能流泪。
因为泪水,是将她带出这黑暗的思念森林的唯一途径和办法。她不想再清醒过来,只愿意留在这个为自己而织的世界里。她不要阳光,不要笑容,不要声音,也不要颜色。她只要这单一的,无边的黑暗。因为,颜卿最喜欢穿着白色的长袍,只要他出现,黑暗的底色,能将他最微小的身影,哪怕只是一点点的衣角,也能衬托出来。
她在这里等他,她不信,颜卿会舍得她这样痛苦。她一定要在这里等他来找她,就算他真得忘了自己,阮依依也在心底,不停的蛊惑自己,他会来找她,穿着那身白袍,上面绑满了她的发丝她的情丝她无尽的思念,来找她。
没有日月星夜,没有昼夜区别,没有鸟语花香,没有河流泉水,这是一片比墓地还可以的死亡边缘,无边无尽的黑暗,将阮依依柔弱的身躯包围,阴森森的寒气渐渐逼入骨髓,不愿意振作的她,泥足深陷在这个她自己编织的,自怨自艾的,思念空间之中。
阮依依也不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