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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烟不懂,也不想懂。这些事,对水烟来说,不过是风中野草。”我想要避开这个话题。
岳长骆却好像话匣子被打开一般,“你不懂,所以你站在长骏这边。他们也不懂,只懂得父皇的偏心,所以便跟随在长骏身后。如今,长骏已然和上官府的千金成亲,这势头,显然是要盖过本太子!难道本太子还不应该出手么?”
“出手?可是他们成亲之前,殿下就已经与慕容公子……”
我还没说完,岳长骆就打断我,“那又如何!本太子为太子,本就应该有所行动!”
岳长骆惨白的脸上全是杀气,好像吃人一般。我心里不安,却也只能装作没有看到,继续低着头站着。
岳长骆似乎发觉自己的失态,身子向后仰了仰,叹了口气,“水烟姑娘,不瞒你说,本太子的日子怕是要尽了。”
“殿下是说笑?”我有些鄙夷。
若日子真的尽了,又何必这般垂死挣扎?
岳长骆摇摇头,“不是,虽知自己的身子骨也就这般了,活不长。却还是想要奋死一搏。你知道为何么?”
“为何?”
“你能想象,作为太子出生的人,却从来得不到父皇的爱惜和疼惜的感觉么?本太子不过是想让皇上看到,他的儿子,不是只有岳长骏,我岳长骆,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虽然身子骨不如长骏,但是我的才干,绝对不比他差。”岳长骆仰起头,好像在和皇上对话一般。
可是多么可悲,太子殿下。
你用这样偏激的方式,谁会承认你的才干呢?看到的,只是一颗丑陋肮脏的心。
我不知道今日跳了多少曲子,也不知道幻墨被逼着唱了多少曲子。
只知道,当我们重新回到琪画那里时,琪画让我们目瞪口呆。
她说,“水烟,幻墨,我决定带着欧阳凌离开玉香阁,到欧阳公子的府上照料他!”
“你怎么出去?”幻墨张大嘴巴。
琪画拍拍我和幻墨的肩膀,“欧阳公子会赎我出去。他是欧阳凌的兄长,也不愿让病重的弟弟在这种地方养伤。我要照顾欧阳凌,等他醒来,就与他成婚。”
明明是件开心的事,为何听起来,让我觉得泪流?
幻墨笑得也很苦,“好啊好啊,去吧去吧。这样姑奶奶就只用担心水烟这个拖油瓶了!”
琪画打开衣柜,收拾东西。
我和幻墨就陪着收拾,琪画一直讲着欧阳宇是怎样说服她离开玉香阁,到欧阳宇的住处照料欧阳凌的。
她说欧阳宇多么真诚,多么让她感动。
可是她忘了吗?我和幻墨,怎么办?我们会多想她?
其实我们比任何一个人希望她要幸福,希望她可以走出这风尘之地,只是想到她以后的日子没有我们这群姐妹,就会失落起来。
这些年的风雨,难道真的抵不过欧阳凌这个男子么?
幻墨和我回到碧水间,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
我一直哭,幻墨就一个劲儿地拍我的肩膀。
“不许哭,不许给姑奶奶掉眼泪!琪画要出去,你应该开心!你要是再哭,姑奶奶也跟着穆水出去,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幻墨的声音也哽咽起来。
我抬起头,看着幻墨的脸,“你会么?”
“姑奶奶怎么舍得看你一个人受苦?咱们是姐妹啊!你是姑奶奶这辈子唯一的妹妹啊!”幻墨的样子忽然温柔起来。
蔷薇美人,到底为什么,会让你离开我们?
或许我太自私,可是,咱们是姐妹啊!
、040
琪画走的那天,风很大,却没有下雪。
我和幻墨抱在一起,幻墨一直笑,笑到眼泪都流出来。
琪画皱着眉头,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泪水,右手轻轻将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挤出一个笑容。那一刻,我好像闻到蔷薇花的香气。
只是蔷薇美人,你为什么要离开呢?就算没有男子,这风尘之地,还有我和幻墨!
香妈妈是个雷厉风行的角色。
琪画一走,便有个神似琪画的女子搬进琪画原本的房间。
我和幻墨不再踏入那个地方,每每路过,都觉得心里狠狠痛着。
幻墨说,“水烟,你不要以为姑奶奶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不能怪琪画,她一定是迫不得已的。不要假惺惺地笑,想哭就哭,姑奶奶最见不得你矫情的模样。”
可是我没有哭,幻墨却哭得一塌糊涂。
琪画,我一点都没有怪你的意思。如果是岳长骏那个样子,皇上给我这样的条件,我也会陪着岳长骏而去的。只是人都是这样自私,就算明白了他人的处境,却还是要计较自己的得失。这几年的风雨,这几年一起走过的日子,我一刻都没有忘记过。
少了琪画,香妈妈更是看不过眼。
日日逼着我和幻墨这“人老珠黄”的大姑娘去接客,一口一个“花瓶”,一口一个“不值钱”。幻墨只能暗自唾骂着,却不敢反抗。
那日,真的是她一辈子的痛。
岳长骆也没有再来过,听穆水说,岳长骆的病情好像更加严重了。皇上将岳长骏召进宫,每日每夜地与他商讨。也不知是国家大事,还是父子深情。总之,我见不到他。
心里却有点暗自开心起来,上官亦清也一定被冷落在谨王府中,我还有幻墨相陪。
应该怎么说这样的日子呢?
一月又一月,就这样,直到春花落尽,夏草繁茂。我还是没有见到岳长骏。
偶尔,会有一个摸样俊俏的小太监过来送书信。字迹潦草,有些字我都认不出。不知是他在敷衍了事,还是真的脱不开身。
穆水怕是也了解我这瞎想的毛病,每次一来,都要给我说一下岳长骏在宫中的样子。
大致意思是,他一切安好,被皇上束缚得脱不开身。
岳长骏进宫,理应让皇上得空去看看自己病重的孩子。可是,皇上却一反父亲应有的模样,一直夸赞岳长骏的才干和秉性,似乎全然不在意岳长骆的死活。
偏爱,偏爱。一个被逼进宫,一个被逼结党。
就算再明治的君主,也总有犯错的时候。岳烈煌攻进长安,建立岳朝,让百姓从水深火热的吴朝中脱身。只是他忘了,他的大儿子岳长骆,此刻却陷入了无底的深渊。
我摇摇头,将思绪抽离。
窗外是热烈的阳光和茂盛的翠树。再乱也是他们男子的事,与我这等子风尘女子何干?
打开门,媚秋原本的华贵的房间,如今一片荒凉。
慕容笛风今日也没有来这玉香阁。
媚秋衣衫凌乱,痴呆呆地望着我。原本的戾气全然不见,此刻不过是悲凉的一个红倌人。我拍拍胸口,竟然隐隐作痛。
至少她曾经,也带着我离开那个潮湿阴冷的小黑屋。不管因为什么,事情就这样过去吧。
我走向她,与她隔窗笑。
她撇撇嘴,妆依然花掉。眼角也细细有了些纹路,眼睛远比几年前黯淡。
朱唇撇撇,“来嘲笑我媚秋吗?”
“不是,”我摇摇头,“如果你不介意,其实,可以跟我和幻墨一起住。”
媚秋手臂一甩,背靠在窗户上,歪着头看我,“水烟,你这是在同情我吗?我告诉你,我媚秋不需要!我活得潇洒自在,我风光无限过,靠着这张脸吃了十几年的饭,年老色衰活该落得这般境地!你得意什么?你不过是第二个我!你以为岳长骏会娶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慕容笛风不是也说要娶我吗?如今,连个鬼影都见不到!妓女就是妓女,一旦沾上这名儿,这辈子都甩不掉这身上的脏泥!”
我何尝不知道自己就是第二个媚秋呢?我又何尝不知道与岳长骏的缘分也就要如此了?只是我还是有那么一丝的期盼,或许,他真的会娶我。哪怕,只是一场梦也好!
媚秋拖着残破的衣裳,在房里转圈,口中喃喃唱着什么。
其实媚秋和我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她爱慕容笛风,而我爱岳长骏罢了。
幻墨将我从窗前拉走,“水烟姑娘,你同情心又泛滥了?”
“幻墨,她真的很可怜。”我抓住幻墨的手,心里却好像少了什么。对了,另一只手边,少了琪画。
幻墨瞟了一眼像在发疯的媚秋,“算了,让她这般过吧!这都是命。”
这,都是命。
亲爱的幻墨,你是什么时候这般信命的?是时光将我们的青春带走,还是我们从来都是这般地无力?
幻墨拉着我走进碧水间,叹了口气,“哎呀,姑奶奶又看见香妈妈了!料想不一会儿就来叫咱们接客!接客接客,姑奶奶生来为什么是这烂命?姑奶奶要是公主、千金,先把这世上的妓院通通毁掉,好让这些姑娘们都寻个好人家!”
我笑着看她,“你是公主?那皇上还不被你气死?这般泼辣的公主,有几个?”
幻墨白了我几眼,“姑奶奶要真是公主,先让你去天牢里蹲两天,让你这般大不敬!”
说罢,她便哈哈大笑起来,我也跟着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笑着笑着,就再也笑不出声。
幻墨叹了口气,“水烟,我是不是应该告诉穆水,我不能和他出去?”
“为什么?琪画能出去,为什么你不可以?你何必在乎那么多,只要穆将军心心念念记挂着你,就不会计较这些的!”我看向她。
她笑得那么凄凉,好像冬日还没有过去一般。
“水烟,如果你被慕容笛风糟蹋了,你会嫁给岳长骏吗?”
不会。我在心底里暗暗地说。
幻墨笑了,那么温婉,好像真的有些千金、公主的模样了,“若姑奶奶是大户人家小姐,就算被慕容笛风糟蹋了,姑奶奶也能嫁给他。至少,还能保证他的府邸不会落败!可是,沦落风尘,又失身他人。他就算不嫌弃,他就算不介意,朝堂的将军娶了一房失身的清倌人。慕容笛风那般的男子,定会抓着把柄。姑奶奶才不怕这世上的人说姑奶奶,就怕这些人毁了他的名誉。他是将军……大将军……”
我笑不出声,也流不出泪。只能暗自纠结着,陪她心痛。
幻墨笑了,细细地泪水流下来,“水烟,你说姑奶奶是不是很厉害?竟然勾引到一个大将军,这么死心塌地对我!”
我想说厉害,却被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只好拼命地点头,点到脑子都觉得天旋地转,也不肯停。
幻墨抱住我的肩膀,“水烟,为什么?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风尘女子啊……
、041
夏。
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滚过脸颊,空气中充斥的全是酒肉香粉的味道。
多久没有登台了?好像,很久了。
幻墨清了清嗓子,瞟了我一眼,“多谢各位公子赏脸,来玉香阁捧咱们姐妹的场!既然各位公子哥都这么喜欢咱们姐妹一起,那今日我幻墨,就厚着脸皮,和咱们的首绝——水烟姑娘同台!”
我轻轻用手帕擦去额头的汗珠,幻墨赔着笑脸。
是什么时候呢?一向不把这些放在眼里的幻墨,已经学会了在人前客套。曾经在客人面前不停自称“姑奶奶”的幻墨,如今也终于将自己的名字挂在嘴边。而台下的公子哥,这些年也多多少少变化着。
欧阳宇坐在前排,瘦了一大圈。不知是不是为了欧阳凌的事情,才如此消瘦。
媚秋还似从前一把,双手环抱在胸前,斜靠在角落边上。只是脸上不是讥笑,反而是——羡慕。
忽然雷鸣般的掌声响了起来,媚秋竟然也拍手叫好。
时间抹去的,不仅是单纯,还有傲骨。
曲子响起,幻墨闭着眼睛轻轻唱了起来。
“从来美色出风尘,奈何绝世空悲嗔。都道女子好颜色,不见美人浅泪痕……”
这是幻墨的曲子么?这是幻墨的心声吧。
我轻轻转圈,长袖挥过眼前,抬头,慕容笛风竟然站在门口。好像用尽力气靠在玉香阁的门上,香妈妈只顾着在下面说着什么,也没有注意。我看向媚秋,她只是笑着看我。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