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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他一向宠爱的年轻人,作为他的臣子,完全的无可挑剔。他能让皇帝放心地把所有事都交托到他手上。甚至不用皇帝开口,他就能替他搭桥铺路。
但也仅此而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这个皇帝于他,仅仅就只是皇帝了。在他面前,霍世钧严格恪守着君臣之礼,不会逾矩半步。冷淡而恭敬。如此而已。
王妃自登上马车,一直就在闭目养神,看不出丝毫心绪。入了王府,她叫霍世钧与善水不必送,自己便与红英往青莲堂去。
善水回房,第一件事便是坐在梳妆台前,拆去沉重的头面首饰。霍世钧跟了进来,换了身寻常的袍服,朝善水走了过去。
“你出去。”
他到了善水身后,眼睛落在镜台里映出的那张娇脸上,忽然这样说了一句。
白筠的手停了下来,看一眼善水,低头退了出去。
善水坐着,他就站她身后,两人的目光在镜台里相遇。
善水的心微微一跳。
其实回来的路上,她就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他可能的质问。虽然自己觉得这样很荒唐。但是面对一个原本就有心病,加上疑心病又重的丈夫,她又能如何?况且从出了皇宫之后,他的脸色本来就不大好。
“你想说什么?”
善水问了一句,收回与他对视的目光,对着镜子抬手,想去拔掉插在发侧的那枚景福长绵凤钗。手刚抬起来,忽然被他压下,然后,见他微微俯身,抬手要替她去拔那枚凤钗。
他的动作看起来不是很熟练。拔下凤钗的时候,倒翘的钗尾甚至勾住了她的头发,扯动头皮,惹她轻微地嘶了一声。他飞快看她一眼,抬了另只手去解,偏偏却解不开,反越缠越紧,勾了更多发丝出来。
善水看见镜台里的男人开始有点手忙脚乱,终于忍不住微微撇过头去,道:“行了,我自己来。”
他看她一眼,继续再解。善水只好不动,再任由他弄。片刻后,总算把勾缠住的发丝都给清了出来,叮一声,凤钗被他丢进了首饰匣里,见他仿似松了口气,说:“好了。”一边说着,一边还飞快地抬手摸了几下她被勾出发丝显得有些凌乱的那处鬓发,瞧着是想抚平下去,顺道毁尸灭迹。
这样子实在有些可笑。善水忍不住,嘴角微微翘了下。他从镜中看她一眼,终于收了手,自我解嘲般地说了一句:“以后还是让白筠来。”
善水装没听见,只是凑近镜子,仔细抚平刚才被他扯毛的鬓发。
有了这个小插曲,两人之间的气氛倒是一下子缓了许多。霍世钧顺势靠坐在了梳妆桌上,状似随口问了一句:“刚才在宫中,世瑜对你说了什么?”
善水手一顿,抬头看他一眼。见他正低头下来,唇边仿似挂了丝笑,眼睛却紧紧盯着自己,便低了头,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老老实实道:“他开始对娘说,想替你饯行,只一直碰不到你开口,请娘代为转告他的意思。然后对我说,王妃想邀我过府,请我到时候与你一道去。”
“你想不想去?”
他立刻追问一句。
“问我做什么?看你的意思。你乐意,我就去。你不乐意,我推说身子不适推掉就是。”
善水这样应道,手上动作没停,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盯着她,仿佛在探究她这话里的真心实意。
“被你弄乱了,拢不回去。等下还是让白筠替我重新梳次头吧。”
善水终于放弃了自己拢平鬓发的念头,放下了手,抬脸再次望着他。
霍世钧伸手再次摸了下那爿发丝。触手柔软而微凉,就像她的肌肤一样。忍不住擦过她的脸颊,托住她尖尖的下巴,拇指轻轻滑过一侧脸颊,慢慢道:“跟我一起的话,你过去也无妨。往后我走了,她若再有这样的邀约,你可不去,将她请过来便是。”顿了下,直接又补一句,“我不想你独个儿人去他府上。明白我的意思吗?”
善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再次鄙夷一遍他的小鸡肚肠。当然面上是不会显露的。微微笑道:“你都这样说了,我自然不会再逆你心意。且实话说,我也没想和那边有多来往。”
她的回答显然叫霍世钧很是满意,脸上终于露出丝笑,想了下,道:“你要是累,头就不用再梳了,先歇会,养养精神也好,我今天不出去了。我先去熙玉那里了。”
他这话里的隐含之意,昭然若揭。
善水自觉已经过了受孕期,他现在再怎么努力浇灌,也是在做无用功。但就要出远门的丈夫难得有这样的好兴致,她这个当妻子的总不好拒人千里之外,更何况人家现在还要替她去搞定那个鬼见愁的小姑子。于是低头不语,装出害羞的样子,轻轻嗯了一声。
霍世钧离开这间屋子的时候,心情显然是很好的,连脚步都十分轻快。看起来,他对接下来的事很有信心。这样更好。至少对于善水来说,只要霍熙玉真能被他压服,接下来她的日子不用再那么精彩纷呈,作为一个妻子,她还是愿意让丈夫满意出门的。
29、第 29 章
王府里有人长居的几处,青莲堂取静僻,两明轩取开阔,霍熙玉住的玲珑山房则算最精致的一处所在了。里头花木扶疏、泉凿流引,夏冬春秋四季各取其景。
霍世钧拎了只布袋子正往玲珑山房去,刚行至那扇月洞门前,远远看到花径尽头霍熙玉正出来。一看到霍世钧,她立刻便露出笑,一路朝他小跑了过来,到了近前,伸手抓住他臂膀,嘴里埋怨道:“哥哥,这些天你都去了哪里,根本见不着你人影!我正要去找你,有事要跟你说!”
霍世钧不着痕迹地撇开了她的手,道:“我也正有事要跟你说。”
霍熙玉见他神色竟是前所未有地严厉,倒吓了一跳,小声嘟囔道:“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霍世钧道:“你跟我来!”说罢朝里大步而去。
霍熙玉有些不解。只是一来,这个大她许多的哥哥对她一向宠爱,二来,她自认有了重大发现,已经憋了一天一夜,捂得嘴巴都要发臭,实在急着通报,也没多想,转身便跟着小跑进去,嘴里嚷道:“哥哥,等等我!”
霍世钧一直将她带到了架在泉池之上的水榭里,命里头的侍女们都出去了,把门窗一闭,指着张椅子道:“你坐下。”
霍熙玉觉着这个哥哥今天实在反常,只也没怎么多想,只照他意思坐了下去。注意到他手上提着的那只黑布袋子,好奇地道:“哥哥,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吗?袋子里什么东西?”
霍世钧看她一眼,把布袋子口一松,啪嗒一声,两条死蛇便被掷倒了出来,落到她脚下几寸之前的地上。
“这是你干的?”
霍世钧皱着眉,问道。
霍熙玉起先吓了一跳。因为这两条蛇虽是她命玲珑山房里的婆子去弄来的,自己起先却没看到过。现在见脚边突然多了两条蛇,虽是死的,只女孩天生都怕这冰凉滑腻之物,饶是她素来胆大,脚底也微微发毛,缩了下腿,撅起嘴不以为然道:“我还以为什么呢。不过是为这种小事!不就吓唬一下她吗?有什么干系!哥哥,是不是她在你面前告状?”
霍世钧绷着脸道:“只怪我从前太宠你,竟把你惯得这样无法无天了!从前只当你还小,做过的那些事就不提了。就这刻开始,再不许你干这样的事。”
霍世钧成了亲,霍熙玉原本就觉着这哥哥对自己的关注一下少了许多,心中本就老大不痛快。现在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哥哥还会因为这种事教训自己,一时哪里受得住气?猛地站了起来,怒道:“我这就去拿刀,把她的脸划花了!瞧你还替不替她说话!”
霍世钧原本觉着这个妹妹比起当年大了,不至于还会干出这样的事。不想她一语不合竟又嚷着要拿刀去划善水的脸,心中也是真的恼了,沉着脸道:“你人虽大了,竟一点也没长进!再这样混,我便将你关进宗人府面壁去!宗人府你若还不怕,我就把你送到南山的别庄里去,关你个一年半载。没我的话,就算皇祖母知道了,你也别想出庄子一步!哪个奴才敢再受你差遣干这种事,被我知道了,立马杖毙。我看谁还敢不要命,再这样充当你的爪牙!我说得出,我就做得到!”
霍熙玉吓了一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到兄长这样疾言厉色的呵斥,眼中立刻涌出了泪花,呆呆不语。
霍世钧对这个妹妹也是真心疼爱。见她这副样子,语气便放缓了些,道:“熙玉,你年纪不小了。再三两年,或嫁,或招赘驸马,就要为人妇了。再这个样子,谁敢娶了你……”
霍熙玉顿时泪如泉涌,顿着脚嚷道:“谁要嫁人!谁要嫁人!我才不要嫁人!更不要什么驸马!哥哥我讨厌你!讨厌你!娶了别的女人就不要我了!”一边嚷,一边顺手扫掉桌上的一套插丝珐琅花卉茶具,碎落在地之后,又抱了墙角的大荷叶式粉彩牡丹纹瓷瓶,砰一声砸墙上。
霍世钧于刑讯颇有心得,对付过各式各样的人犯。霍熙玉这种撒泼的,属于最容易对付的类型,晾着就是。见她闹得狠,更不理睬,任由她摔打里头的东西,自己起身到了窗边,推开一面楹窗吹风,听身后乒乒乓乓响个不绝。半晌过去,动静终于没了,这才回头,见满地碎瓷烂片,椅子槅扇俱已四仰八叉倒地,连那张沉重的楠木嵌螺钿云腿桌竟也被她掀翻。目光扫过狼藉一片,最后落到霍熙玉身上,见她一脸涕泪,头发凌乱落下,站着正呼哧呼哧地喘气,冷冷道:“砸够了没?不够的话,送你去南山别庄!那里头人是没几个,地方大,家伙也多,任你砸个够。”
霍熙玉闹腾了大半天,现在额头冒汗手软腿软,见这个哥哥还是铁石心肠,悲从心来,一屁股蹲坐到了地上,抽抽搭搭小声呜咽了起来。
霍世钧见她终于消停了些,这才踩着满地杂物到她跟前,蹲下身去,放缓了声调,看着她道:“熙玉,你刚才说哥哥娶了嫂子就不要你了,这便错了。你是我妹子,哥哥这一世,就你这么一个亲妹妹,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不要你?哥哥如今娶了嫂子,她便也是你的亲人。等她以后给你生出个侄儿,他就管你叫姑姑,你觉得不好吗?往后等你嫁了人,只怕你就不要哥哥我了……”
霍熙玉扁了嘴,瞧着还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霍世钧眉头一皱,神色又转严厉,道:“哥哥方才把话都给你说清了。你如今也是大人了。要是再听不进去,像从前一样胡来,我说到做到,绝不是吓唬你的。”
霍熙玉怔怔望着一脸厉色的霍世钧,知道他是真的没在和自己开玩笑,又抹了把心酸涌出的眼泪,抽噎道:“最多……我以后再不往她那里丢东西了……可是我就是不喜欢她……哥哥你喜欢她就算了,你不能强迫我也跟着喜欢她……”
霍世钧一怔,差点没笑出来,极力绷住了脸,道:“谁说我喜欢她?我疼的是我那个懂事听话的妹子,只要你往后别再找她生事,我就疼你。”
霍熙玉嘟囔道:“你骗个鬼……你当我三岁小孩吗?你要是不喜欢她,为什么她一告状,你就找过来骂我一顿?以前怎么没见你这样骂我?”
霍世钧心里是绝不承认自己喜欢那个“她”的,只也懒得和霍熙玉啰嗦,只板了脸道:“我自然不会强迫你去喜欢她,我只要你往后别再这样处处找她麻烦。还有,给我改掉你这动不动就拿刀的习惯。你是女孩家,这样狠厉,谁吃得消你?总之你记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