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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璃闭了闭眼,胸口剧烈起伏,良久方轻轻吐出两个字:“回城!”
在莞颜的马车快到伏虎寨城门口时,皇甫嘉禾带着几个士兵追了上来,画儿扶着莞颜走了出来。
莞颜举目四望,满目皆是黄沙,身处异乡为异客,这里不是自己的家,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没有娘,没有姐姐,忽然觉得心酸,眼泪差点就涌了上来,好在自己能够及时控制情绪,不至于让人看见。
城楼上有人问道:“城下何人?”话才说完,便听得一熟悉女子的声音,“是大皇子回国了,快开城门。”
莞颜闻声望去,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秦霜,秦霜刚好也转过头来看她,眸光精锐疏离。
进入伏虎寨,便有异国装束的将士前来请安:“臣恭迎大皇子回国。”规规矩矩朝着皇甫嘉禾行礼后,又抬眸朝着莞颜行礼,“夫人。”虽是行礼,可面上神色却很不好,莞颜看在眼里,心里难受,却还得强笑着回礼。
“母后呢?”皇甫嘉禾一早便收到书信,说是皇后应齐国之战,早在几天前便赶往伏虎寨,亲自督战。
“回皇子的话,皇后娘娘知晓皇子今日可抵达,已在行宫摆了酒宴等候,皇子这边请。”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皇甫嘉禾紧紧握住莞颜的手,扶着她一起往行宫方向走去。
莞颜没有参加他们为了迎接皇子回国而举办的晚宴,只是参拜了姜皇后之后,独自回到一间房内,听画儿说,这是大皇子给她准备的闺房。
这里的摆设都是熟悉的,是按照她喜欢的样子来布置的,她摸索着走到床边,然后轻轻掀开被褥,将整个人都塞进被子中,想好好睡上一觉,她希望这是一场梦,或许梦醒之后什么都好了。
一觉香甜,有人轻轻推了推她,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的是娘。
她大喜,立即扑到娘的怀里,这是梦,她知道是梦,可却是如此真实,她想紧紧抱住娘,怕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甚至,她怕在这里的时候呆得长了,以后会渐渐忘记娘的样子,她不想忘记娘,她想永远记住她的模样,记住她身上的香味。
画面一转,却又发现自己跪在冰凉的地上,沐府上下所有人都在指责自己,而自己挺着浑圆的肚子,低着头,默默承受着所有的鄙夷辱骂。她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耳边很是嘈杂,可自己却什么也听不到,她皱眉,微微抬头,发现自己竟然失聪。
她已经淡然了,就算所有人骂自己是叛国的叛徒,她也已经淡然了。
可当祖父命人挥着很粗的棍棒挥打在她的肚子上时,她还是痛得满地打滚,这不是梦,如果是,为什么痛的感觉如此真实?
双腿间开始有些粘稠的温热,她想躲让,却动弹不了,只能任那粗壮的棍棒一下一下打在自己身上。
直到自己痛得晕厥过去,摔扒在地上,那疼痛的感觉还在,钻心的,像是随时都会将自己的灵魂抽走一般。
梦中她还见到了二哥,散着头发跌入沼泽地里,前胸后背全中了箭,却还是笑着对自己说:“莞颜,你等我回来娶你。”
莞颜想扑到他的跟前,可自己却穿过他的身体,走到了另一处。
她有些茫然,想去抱住他的身体,可怎么也抱不住,只能哭得跪坐在一旁。
二哥漠然一笑,笑容凄凉:“莞颜,你骗了我,你答应过我的,可如今却还是嫁给了别人,我就要死了,让我再抱抱你。”
莞颜使劲摇头,终是喊出声:“你不会死的,我会救你出去。”说完又是往他身上扑过去,这次却是结结实实地抱住了他。
二哥身上的箭忽然没有了,反身回抱住她,抱得那般紧,仿佛想要将她嵌入自己身体里。
“我若是还能活着,你一定要给我机会,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再不离开我半步,为了你,我就一定能活着。”他看着她,见她犹疑,冷冷一笑,“是的,你如今都有儿子了,该是早就将我忘了。”
耳边突然传来小孩凄厉的哭声,她吓得一跳,回过神时,手上却多了一个婴儿,丈夫站在自己身旁,抱着自己跟小小婴儿,朝着自己温暖一笑。
她有些茫然:“我二哥呢?”
丈夫皱眉道:“你何曾有过二哥?”
她有些急了:“我二哥呢?他刚刚还在这里,他受伤了,我不能不管他。”
丈夫却冷笑:“你是楚国人,齐国将士的死活,本不该你管。”
她微微张口,刚想辩驳,便又见姜皇后,头戴凤冠,警告她:“齐国女子想做楚国皇后,简直痴心妄想。”
这里又冷又慌,举目漆黑一片,门忽然被打开,秦霜手上抱着一个婴儿,对着她甜甜笑道:“他现在管我叫母后,我现在是大楚皇后,你是斗不过我的。”
她再也受不得这份欺辱,摇着头想要出去,想要回国,想要回到娘身边,可牢门却又紧紧关上,四周全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不!”她大叫一声,却突然醒来,却觉得自己浑身没有力气。
“夫人醒了?”画儿立即抱着一个婴儿,走到莞颜床边,将婴儿送到她面前,“夫人您看,是小小皇子。”
莞颜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没有半点力气,她想起什么似的,立即伸手抚上自己小腹,惊得回头。
画儿笑道:“太医说母子平安,夫人就放心吧。”
、第四十六章矛盾
莞颜诧异地看着画儿手上抱着的小小婴儿,心里有处柔柔一疼,原来孩子已经生下了,还是个男孩,可是,若他不是楚国未来皇子该有多好,想到此处,又为孩子跟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
“夫人不喜欢小小皇子吗?”画儿见莞颜面露愁容,心知她为何事烦忧,“夫人放心吧,皇后娘娘刚刚已经来看过夫人跟皇子了,见到小小皇子很开心。还有,皇后说要给大皇子举行登基大典,就在这几日。”她注意着莞颜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夫人,您已经昏睡三天了,现在能醒得来,太医说就没事了。”
莞颜仔细听着她的话,勉强一笑,然后伸手接过明黄布帛中的儿子,小孩子长得还不好看,但是一双眼睛倒是像极了他,莞颜俯身,亲了亲他的眼睛,只要楚国皇室认他就好。
这些日子,皇甫嘉禾一直忙着登基的事情,因此很少踏入莞颜所居住的地方,就算来了,也是比较晚的时候,那个时候,莞颜多半已经睡下了,皇甫嘉禾只默默坐在床边,看着妻子好一会儿,然后才又离开。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这一个月以来,莞颜一次都没有见到丈夫,身边有画儿侍候着,孩子多半陪在自己身边,偶尔被奶娘抱去喂奶。
自上次画儿提及过皇甫嘉禾一次后,至今再未提起过,画儿不提,莞颜也不问,彼此心里都清楚得很。如今自己正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地位,她是楚国当今皇帝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却不是皇后,甚至连一个名分都没有,宫女们私下都在议论,都说,若不是这敌国妖女孕育了皇长子,怕是要被当作囚奴的。
现实远比想象要残酷得多,这一个多月以来,莞颜算是感受到了。
这一日,莞颜如往常一样,正在逗弄着怀中幼儿,画儿小步跑了进来。
“皇上来了。”画儿提醒莞颜道,“奴婢先出去。”说着朝皇甫嘉禾俯身行礼,然后又给莞颜递个眼色,莞颜心领神会,抱着皇儿也要起床行礼。
皇甫嘉禾紫金便衣,腰系明黄玉带,长身玉立,见莞颜似是要向他行礼,立即快走几步,伸手稳稳将她扶住。
“夫人感觉如何?”他撩袍坐在床边,伸出手指逗弄爱子,“眼睛倒是像极了朕,嘴巴像夫人。”他确实开心,此时看着两人的孩子,不禁扯唇笑道,“争取明年再给朕添个公主。”
莞颜低头,小心翼翼地问:“妾身这样的身份,怕是不会被楚国众臣所接纳,妾身无所谓,只要认皇儿就好。”她微微抬眸看着丈夫的脸色,见他神色颇为凝重,更是加深了自己的猜测,看来为了自己,他们已是争议过一翻了。
皇甫嘉禾想到母后跟他说过的话,两国交战,迫在眉睫,而如今楚军缺乏的是士气,若是自己登基为帝,再御驾亲征,必能鼓舞军中士气。母后早就想好了这一点,因此,此次前来伏虎寨也将所有登基时所需之物都准备好了,这一个月以来,正是忙着登基事宜。
他原以为楚国的一切早已稳稳操纵在母后手里了,不曾想,母后却跟他说,若是自己不迎娶秦太师女儿秦霜为后,朝野便要动荡,他这才知道,原来这么些年来,大楚安然无事,全有秦家撑着,而曾经母后也向秦太师许诺过,秦霜必为楚国未来皇后。
父皇当初就只娶了母后一人,他以为自己也能像父皇一样,此生只会执手一人,相伴终老……世事难料,为了家国,为了大楚,他只能背弃自己与妻子之间的誓言……
“莞颜,朕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他握住她的手,紧紧的,眸光胶在她脸上,“朕登基为帝后,皇后……是秦太师的女儿秦霜,你之前是见过的。”他看着她的脸色,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一切都在莞颜的意料之中,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很平静,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平静,若是他纳敌国女子为后,想必会招来楚国臣民的不满,如此紧要关头,他必是要以大局为重。
她不怪他违背了彼此间的誓言,其实,她也没资格怪他。
莞颜轻轻点头道:“好。”看着襁褓中的皇儿,皱眉道,“我可以不要名分,但是一定不能让皇儿受到歧视,他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我想让他开开心心地长大。”
皇甫嘉禾倒是没有想到莞颜会如此的平静,心里颇为失落,她不哭不闹,安静地接受他的安排,这说明两人间已经开始生疏了。又或者说,她面上无动于衷,其实心里还是怪他的,怪他自作主张,如果当初婚前他就坦白自己身份,也许,她根本就不会愿意嫁给自己了吧……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妻子:“你放心,他是我楚国皇室血脉,是朕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该是享受荣华富贵,谁敢怠慢他?”连着妻子一起抱在怀里,下巴顶着她的头尖,“给你的承诺怕是要食言了,但在我心里,你是我唯一的妻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就算娶她为后,也不会碰她。”
莞颜任他抱着自己,此时却想着之前梦中情景,她记得自己梦见段璃倒在了沼泽之中,而且是万箭穿心,不禁骇道:“如今你已登基,鼓舞了军中士气,是不是就要向齐国发动战争了?”
“是。”皇甫嘉禾不想瞒他,点头道,“如今齐国人已是打到了我大楚门前,我们怎会坐以待毙?”他目光胶在妻子脸上,对她的神情很是不满,颇为愤怒道,“你是在担心谁?”
之前的沐家二少沐承昭,现在的六皇子段璃,这个人对自己妻子的用心,他不是没有看出来,只是他之前觉得莞颜不会做出乱伦的事情,因此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可如今,自己摆出了身份,段璃也摆脱了二哥的身份,这样算来,倒是自己危机重重了,所以见莞颜关心齐国士兵,不免有些懊恼。
莞颜确实是在担心段璃,没在意丈夫脸色,兀自道:“我之前做了梦,梦中见二哥被困沼泽万箭穿心,可我却救不了他,所以想求皇上,若是他日齐楚两国交战,希望皇上饶他一命。”
听得莞颜如此说,皇甫嘉禾“唰”地站起身子,竭力忍着怒气,可胸口还是不停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