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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我,又说傻话了。”端王妃抿嘴一笑,“王爷在外面行走,即便见着凤家二表弟说得也是正事,哪里会说到后宅上面去?”叹了口气,“我这也是白担心,柔嘉嫁到舅舅家里,嫁给自己表哥,自然是千好万好的。再说了,柔嘉和凤家二表妹要好,有小姑子撑腰,在凤家不知道过得多快活呢。”
萧铎听了,忽地问道:“这么说,那凤家二小姐性子十分跋扈?”
端王妃心下猛地一沉,丈夫从来都不关心后宅的事,却因自己随口一说,就搭话问起了凤家表妹!她微微含笑,“那倒不是。”不论出于什么考虑,都没有说自家表妹坏话的道理,“我那表妹原比别人生的好一些,又是二舅母唯一的骨血,自然养得比别人娇贵,舅舅家的长辈都多疼爱她几分呢。”
萧铎笑了笑,“原来如此。”并不对凤鸾多加评论。
端王妃不好继续挑起话题,免得说太多,引得丈夫起疑,因而摸了摸肚子,“这几天小家伙老实许多,不似从前那般爱闹腾了。”
“是吗?”萧铎颔首,“那就好,你也少受一点罪。”
端王妃见他目光仍旧漂浮,并没有像平常那样,对着未来的嫡长子问长问短,心下不免更低沉了。也就是说……,凤家表妹很可能是干扰丈夫思绪的因素,以至于让他分了心,在自己面前走起神来。
门外来了一个丫头,“启禀王爷,外面有小厮过来回话。”
端王妃收起纷乱的心潮,神色温婉,微笑道:“王爷慢走,去忙罢。”
“你好生歇着。”萧铎点点头出去,见了小厮,得知是心腹石应崇有要事找,当即去了自己的书房梧竹幽居。
顾名思义,梧竹幽居种植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碧竹。平时少有人来,丫头们亦是远远的在外候立,没有主子吩咐,绝对不敢靠近书房重地,因而十分幽静。
“王爷。”石应崇在门口候立多时,跟着主子进了门,然后关门,一直走到内室方才说道:“五城兵马司那边送来的消息,说是外头传言,凤太夫人的棺材里珍宝无数,什么避水珠、九重玲珑玉,样样价值连城。”他顿了顿,“说是据消息报,有人动了心思,准备趁凤家人送灵柩出城的时候……”
话没说话,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萧铎眉头一皱,“还有如此下作的人?”
“是啊。”石应崇也笑了,又道:“那赵振平算是个有眼色的,不枉咱们喂了他们这么多年,赶着送了这个消息过来。回头王爷就可以去凤家打个招呼,免得凤太夫人的棺材被小毛贼祸害了。”
有人要劫持凤太夫人的灵柩,端王亲自过去送消息,避免了横祸,凤家的人自然会感激不尽,这可是一个不小的人情。
萧铎却没有即刻答应下来,而是一阵沉思。
石应崇不解了,“怎么……,王爷觉得不妥?”他想了想,没觉出有啥不妥的,反正人情不送白不送,过期作废啊。
片刻后,萧铎乌黑瞳仁里光芒闪烁,“做人情,光是几句话太过轻飘飘了。”
“这……”石应崇外表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内心却很细密,稍稍一想,便很快明白过来,低声笑道:“属下懂了。”他咧嘴一笑,“既然做人情就要做大的,光是几句提醒如何能够?不如……,咱们把那闹事的毛贼给抓住了,护了凤太夫人的灵柩,这份人情才算是做足了。”
萧铎满意的笑了笑,挥手道:“去准备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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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吊祭仪式下来,凤家的人都憔悴了一圈儿。
可是这还没有完,头七过后,太夫人的灵柩得送出城去安葬,这还亏得下葬的吉日比较近,不然大夏天停放起来,又是一份麻烦。哪怕凤家不缺冰块等物,到底人身肉长的,放久了,肯定气味不好闻。
因此下葬吉日择的早,凤家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
凤鸾却又提心吊胆起来。
这一连串的事情真诡异,英亲王一出征,祖母就吃汤圆儿噎着了,然后刚娶了两位嫂嫂进门,祖母就去世了。
现在就连黄道吉日都挑的这么快,更叫自己惊心!
凤鸾坐在雪白缟素的马车里,精神紧张,不停的安慰自己,一切都是意外,祖母的事只是时间赶巧。
再说即便有蹊跷,也未必就会波及到自己。
首先祖母去世,自己作为孙女是要守孝一年的,这期间不会有人提亲;其次母亲答应了自己,她向着自己,别人不能对自己的婚事指手画脚,……不能够!
可像是某种不好的预感一样,今儿一大早起床,右眼皮就不停的跳,她摁了半天都不管用,隐隐的……,总觉得像是要发生不好的意外。
呸呸呸!凤鸾啐了几口,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穆柔嘉在马车外面喊道:“阿鸾。”她伸手掀了帘子,一面打量,一面嘀咕,“等下马上就要出门了,你怎么在这儿睡觉?是不是最近都没有睡好?”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悄声道:“其实……,我也没太睡好。”
凤鸾勉力应付她,“嗯,你也回去马车里歇一歇。”
“你不让我上来?”穆柔嘉原本兴冲冲跑过来,就是要和她凑一块儿的,没想到被淡淡拒绝了,她被噎得面红耳赤,“你、你……,你真可恶。”
大夫人穿着孝服走了过来,招手道:“柔嘉,快回你自己的马车。”
穆柔嘉咬了咬唇,她在家娇气任性,出嫁以后还是收敛了许多,当着婆婆的面,只能憋气应道:“是。”然后狠狠瞪了凤鸾一眼,扭身走了。
大夫人亦是转身离去了。
凤鸾略感奇怪,大夫人作为婆婆亲自过来喊柔嘉,是不是过于郑重了?叫个丫头过来不就行了?难道怕丫头过来喊,柔嘉不肯走?可就算柔嘉跟自己坐一辆马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继而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自己最近真是太疑神疑鬼了。
“时辰到!”
随着一声唱诺,哀乐响起,凤家的出殡队伍开始缓缓前行,整个队伍像是一条缓缓移动的白色长龙。马蹄声、哀乐声,其中夹杂着隐隐哭声,弥漫在空气里,周围雪花似的值钱飘洒,气氛悲伤而沉重。
凤鸾对祖母几乎没有感情,谈不上伤心,但是心情也是沉沉的。
祖母死于非命!这个猜测,一直在她的脑海里面萦绕不休,弄得最近都没睡好,白天亦没什么精神,像是被人抽了魂儿。加上马车微微颠簸,晃着晃着,便不知不觉靠着软枕迷糊起来,处于一种似醒非醒的半梦状态。
不知道马车行驶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忽地一声尖叫响起!
“何人放肆?!”
“竟然敢找奉国公府的麻烦,活得不耐烦……”有人话被截断,外面已经“乒乓叮当”的响了起来,听声音,竟然是兵器交接的动静!下一瞬,又有各色惊叫声响起,马儿嘶鸣声,仿佛整个队伍都乱套了。
凤鸾从混沌中醒来,还没回神,就听车外的婆子惊慌道:“小姐,小姐,千万别出来!外面乱了,好像……”她结结巴巴,似乎往前打探了几眼,“好像是有歹人要抢东西,还是抢人……,哎哟,这可怎么得了!”
什么歹人?!凤鸾赶紧套上了绡纱帷帽,掀了窗帘,眺目往外看去。
只见原本整齐有序的出殡队伍,已经乱作一团儿。
因为周围人影晃动不休,看不太清,只知道是前面有人打架了,好像还挺凶,是什么人如此猖狂?竟然敢打乱奉国公府出殡的队伍,活腻了吗?隐隐的,前面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赶紧……,太夫人的灵柩要紧……”
有人想动祖母的灵柩?凤鸾更是觉得奇怪了。
是谁和凤家这么大的仇啊?还是和祖母有仇?实在是想不出来,不知何故,心口忽然“咚咚”一阵乱跳,总觉得这乱子蹊跷古怪。
马车上的婆子探头进来,一脸焦急之色,竟然不等主子吩咐,就伸手扯了帘子,“小姐!外面乱得很,小姐可千万别再探头出去了,万一被人瞧见了,祸事误伤了,那可怎生是好?!且好好的躲在里面罢。”
凤鸾有些不悦,但也没有再执意掀开帘子去看,只是担心问道:“护院呢?咱们马车周围有没有人护着?若是没有,赶紧叫人过来……”
话音未落,便听见外面的马夫一声惊叫,“救命!!”
那婆子赶忙出去查看,接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儿突然嘶鸣尖叫,下一瞬,马车毫无预兆的向前冲了出去!马蹄声中,隐隐听得马夫和婆子在车后面喊,“来人,快来人啊!二小姐的马受惊……”
凤鸾在马车里被颠的七晕八素的,混乱中好不容易才抓住窗沿,勉强稳住身形,急急茫茫掀了帘子往外看,不由惊呆住!
马夫和婆子果然已经不见了。
而自己马车套的马,屁股后面扎着一把钢刀,马儿受惊拼命的往前乱跑,惊的出殡的队伍四下分散!往前跑了一段,总算是看清了前面灵柩的混乱,两边的人正在乱作一团,互相拼命厮打,太夫人的灵柩都被砍坏了。
天呐!这到底什么状况?!
四周的景物一道道飞速掠过,混乱不堪。
仓促之间,凤鸾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似乎也加入到了双方厮打的乱局中,那人是……,是萧铎!
他怎么会在这儿?!
凤鸾心下惊骇无比,觉得肯定是自己看错了。顾不得马车颠簸,赶紧掀了车窗帘子往外看去,满地黄尘中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正在策马飞驰而来,没错……,正是萧铎!他穿了一身军营统领的服色,手里提着利剑,宛若箭支一般飞驰电掣袭来!
自己……,自己不是在做梦吧?凤鸾恍惚了。
然而恍惚只是一瞬,出于本能,很快明白自己不能被萧铎追上!虽然不清楚他为何出现在这儿,但他朝着自己奔来,自己却是不能和他有瓜葛的!
凤鸾慌慌张张爬出马车,哆嗦着,抓住马儿的缰绳,试图要控制这匹流血狂奔的马儿,赶紧避开那个人,但她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哪里控制的住?马车一抖,加上再被缰绳的力气一带,顿时失去了平衡!
“啊呀!”,她失声尖叫,身体不自控的往另一侧滚去。
吾命休矣!
这几个字刚在她的脑海里闪过,下一瞬,就感觉腰身被人稳稳抓住,接着是身子猛地一轻,像是小鸟似的,从马车上面腾空飞了起来!
凤鸾惊慌扭头,帷帽坠落,发现自己已经落入男人的怀中。
萧铎一手扯着缰绳,一手稳稳的搂住了她,他眸光深邃幽黑好似星子闪烁,在她耳畔轻轻道:“别怕,没事了。”
他温暖的气息扑打在凤鸾脖颈间,痒痒的、麻麻的,让她又气又急,脸色泛出朝阳初升的粉霞,恼怒道:“你快放我回去!”
什么没事?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一个男人搂过,还能没事吗?!
凤鸾拼命在他怀里挣扎,哪怕知道已经来不及,心里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眼下这么乱,赶紧离开就没有人看见了。
萧铎不理会她的那点小力气,勾起嘴角,“别乱动,掉下去可是要受伤的。”
受伤也不要你管!凤鸾在心里愤怒喊道。
她毕竟做过萧铎的侍妾,了解他的性子。此人不达目的不罢休,他有心要故意抓住自己,就绝对不会因为自己几句话,而轻易放人的。既然多说无益,那还是省了那些唇舌废话吧。
只是挣扎着想跳马下去,偏偏那沉稳有力的手臂圈得很紧,根本就掰不动!
萧铎带着她缓缓策马前行,轻快一笑。
凤鸾急了,只能使出最原始最粗鲁的办法,她张开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