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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进忠听得笑了,“放心,王爷舍不得你死。”
一招手,便让人把两碗药给灌了下去。
穆之微捧着喉咙,只觉得火烧火燎的灼热疼痛,再张嘴,很快就发不成声音,一说话就痛得钻心,像是刀割一般,这是哑药!她明白了,却晚了。
“把人放到床上去。”高进忠又道。
穆之微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抬到床上,死死摁住,她满目惊慌不已,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拼命挣扎。下一瞬,她看见有人掏出了一柄锋利的匕首,在阳光下,闪烁着叫人惊悚的寒芒。
高进忠走了过去,在她跟前,附耳低声道:“王爷说了,你不比蒋氏老实听话,就是让你不能说话,也不放心,所以只好让你往后都在床上养病。”然后起身一笑,“一辈子做个老实恭顺的好侧妃,省得穆家的女儿送不完。”
穆之微看着那柄带着寒芒的匕首,朝着自己手腕落下,刀尖刚刚触及皮肤,就是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但很快,又是几记剧痛的闷哼声接连响起,叫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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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流言越来越凶,成亲王萧湛很快被推到风口浪尖,立储的声音,越来越热情高涨,局势已经不是萧湛和秦家能够控制的了。
肃郡王和安郡王在一处喝酒,两人都是心有戚戚焉。
安郡王道:“我是半瞎,这辈子就没往那个位置上想过。可叹啊,这风水轮转居然转成这样,大哥走错了路就不说了,二哥你也……,哎,真是不该冲动啊。眼下老六病着,倒是便宜了老七,啧啧,该不会以后咱们要像他俯首陈臣吧?我这心啊,真是憋了一口气吐不出来。”
肃郡王端起酒默默的喝了一口,又一口,并不说话,眼睛看着前方遥远的天空,心思飘飘浮浮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父王早就没有让自己登基的念头,不然的话,自己献上忤逆的哥哥头颅,父皇就应该夸奖自己忠君,大义灭亲,而不是雷霆震怒骂自己一顿。然后仍凭自己被众多不轨臣子弹劾,直到老六站出来表演兄友弟恭,父皇才扮演了一回慈父,宽容了自己。
只有体会圣意才有活路。
对于自己这样一个无兵无权的皇子,哥哥谋逆而死,母后被禁,范家又被皇上忌惮和厌恶,早就没有希望了。
至于老三说便宜了老七,只怕也未必。
老七现在犹如烈火油烹一般,看着辉煌灿烂,却不是什么好事。父皇还没死,老七就有了一代圣君的光辉,臣子和皇子们都嫌父皇老了,等着拥立新君了。呵呵,叫父皇的帝位做的如何有滋味?岂有不怒不恨的?
除非老六真的感染时疫病死了,不然的话,友爱兄弟的端亲王,孝顺父皇的端亲王,才是下一任储君的最好人选。
肃郡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好酒。”
外面的时疫渐渐得到了控制,虽然还是一片乌云瘴气,但是新增病患渐渐减少,大家也对时疫麻木不少,局势看起来相对平静一些。而朝堂上,有关拥立成亲王为储君的势头,越演越烈,这一天终于有人破开坚冰上了折子!
萧湛眉头一皱,当即推辞,“之前立储,曾经引起废太子的忤逆之心,并无大的好处,反而容易让人心暴涨不安。父皇春秋正盛,对于储君的选择还要细细斟酌,此事断断不行!”
朝臣中,有人却道:“废太子是废太子,成亲王又不是那种忤逆之人,殿下你忠君爱国、精明睿智,若是能够册立为太子,必定能为皇上分忧。”
“是啊,成亲王殿下就不要推辞了。”
臣子们纷纷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有赞成的,有反对的,但是再热闹,都得要龙椅上面的皇帝决定,众人不由看了上去。
皇帝静静的看着下面的臣子们,不论是支持,还是反对,都是在围绕这成亲王打转,无非是他够不够贤能,能不能执掌着大好江山罢了。没有人在乎自己这个老皇帝,没人关心自己的病痛,下意识的往萧铎的位置看了看,人却不在。
此时此刻,萧铎正在梧竹幽居的院子里练剑,然后收剑回鞘,与高进忠笑道:“左谷蠡王的药很不错,见效很快。”
高进忠讪讪一笑,没出声儿。
“王妃那边最近怎样?”他问。
“还是老样子。”高进忠回道:“左谷蠡王已经又让人去霍连取药,等药取回来,王妃自然就痊愈了。”
萧铎静默了一会儿,似在深思。
而荷风四面馆里,凤鸾也同样在静静思量着,有点奇怪……,自己没有吃到阿日斯兰带来的特效药,居然也平平安安的。最近身上的小红点少了不少,而且除了这点症状,别的好像也没特别不适。
甚至……,抬头看了过去,连王诩都没有被感染。
真的只是自己福大命大吗?但为何,自己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呢。
“你说。”她抬眸问,“我的命是不是太好了点儿?每次都是大难不死。”
王诩将药碗放在跟前,回道:“这样不是挺好吗?”心情复杂而尴尬,自己原本以为她躲不过一劫,怕她一个人呆着害怕,临死都没有人陪着,加上穆之微设计害她,逼得她将药送给了萧铎。
所以……,一时冲动就说了那些话。
现在看起来她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只要养着,再等阿日斯兰的药送来,想来就应该痊愈了。萧铎那边不是都说好了很多吗?她的病症又不重,肯定好的更快,她能活下来当然很好,只是以后,自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因为尴尬,转而说起了别的话题,“听说穆侧妃一直病重不起。”
凤鸾是了解萧铎的性子的,淡淡道:“既然是王爷让高进忠过去安排,自然就不会让她再好转了。”自己把救命的药给了他,他处置了穆之微,算是给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也给昊哥儿他们解决了一个难题。
不然的话,万一自己真的命里不济撒手去了,再留着穆之微还活着,那也太叫自己恶心,留下她好拣自己的便宜,欺负自己的孩子吗?萧铎这一手倒是体贴,废了穆之微,又免得再有人给王府塞姬妾来。
不不,自己不是烦恼的这个,而是这场时疫有着不少的蹊跷疑点。
外面成亲王萧湛的事,自己是知道的,起起伏伏,和萧铎的病似乎配合的很好,刚好让萧铎躲开了被立储的风浪。皇帝是不会立储的,萧湛前世就是被众人推着,闹得人人皆知要被立为太子,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今生……,只怕逃不出同样的命运。
而现在的风平浪静,对比之前的豁然心惊以及害怕,好似……,好似自己过于紧张了一些,其实并没有那么害怕。虽然时疫会死人,但也不是得了就会死啊,弄得眼泪汪汪的倒是有点滑稽了。
“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吧?这场时疫。”她摇了摇头,轻声道:“起初我还以为会是生离死别,就……,就跟王爷说了一些话,现在想收回来都来不及了。”
王诩的嘴动了动,静了一瞬,才道:“我也说了一些不应该的话,王妃忘了罢。”
、第200章 谅?不谅
凤鸾微笑道:“你并没有说什么;别多想了。”
这些天;是他一直不顾危险在陪着自己,不论自己能不能好转;都感激他的这份情谊;以及当时从容说出一起赴死的决心;同甘容易,同苦却难,更不用说是陪着他人赴死了。
大概自己再也不会听到这样的话,收到这样的情意。
有些东西即便不能真的拥有;但是见识过,也足以满满一辈子感动。
“阿日斯兰说了去霍连那边是快马,想来应该快回来了。”凤鸾不想让他尴尬;转而说起别的;“听说王爷吃了很有效果,再调养几日,就可望痊愈,想来我吃了特效药也会很快好转的,放心吧。”
王诩本来就是心思敏透的人,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也好,就当没说过,还和以前一样过罢。只盼霍连那边的药早点送过来,解了她的病,不用再一直悬心过日子。
几天后,外面有关立成亲王为储君的风波,告一段落。
皇帝驳回了折子。
“你说。”凤鸾的心思,又转回了之前的疑惑,“这时疫是不是有点巧的?刚好一前一后,让王爷的病压着外面的风波过去。”
王诩压下了那份尴尬,倒是沉静下来,回道:“嗯,是有点巧。”两人一起单独呆了好些天,更熟稔了,说话的时候也带着随意亲近,和无所避忌,“就像王妃刚才说的那样,刚刚好……,让王爷避开了外面的风波。”
凤鸾拖着腮,看着他道:“所以我觉得奇怪啊。”一时间想不出缘由,视线却停留在他清雅精致的眉眼上,有一瞬恍惚出神。如果他不是因为变故做了太监,配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赏雪煮茶、弹琴观鹤,不知道是多么风雅的事。
王诩却有些受不了她这目光,看得自己心中波纹荡漾,心气不平,忍不住避开视线抱怨道:“王妃,你别这么看着我。”
“啊。”凤鸾回神笑了笑,“其实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就觉得你长得十分好。哦,听红缨说,好像宫里还有不少宫女喜欢你。”觉得挺有趣的,“我跟你说一个小秘密,就连红缨,都偷偷的跟我夸过你,你别告诉她,会害臊的。”
王诩看着她眼里的狡黠淘气,不由双眼微眯,“王妃,平时看你端庄大方,今儿才知道你这人如此促狭。”这话说得不像奴才和主子,更像亲密的朋友。
“我本来就是这样。”凤鸾笑盈盈的,也不介意,“以前在家的时候,大家都说我太淘气不老实,常常捉弄人,现在么,只是不得不端起来罢了。”忍不住又看他,“其实你不用整天穿这绿袍子,一年四季都跟竹子似的,我让人给你做两身新衣服穿吧?如何?你喜欢什么颜色?”
王诩有点啼笑皆非,女人的心思怎地这般不好捉摸?才担心大事,一会儿就转到做衣服这种琐碎上头。可是她眉眼弯弯,眼神清澈,那样托着腮看着自己,说着漫无边际的琐碎闲话,叫自己心里柔软的不像话,好想……,她说什么都答应,但最终还是迟疑了。
他道:“不好罢,我一个太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做什么?”就算不怕别人非议,还担心萧铎那边会不会吃醋呢。
凤鸾的笑容淡了一些,转了头,“哎……”她叹气,“你还不知道我和王爷说了什么,等他好了,我也不清楚会是什么状况。”皱了皱眉,“不说他了,心烦。”比起萧铎那种反复折腾让自己的累,还是和王诩相处更加轻松简单,“做衣服怕是要给你惹麻烦,算了,你还喜欢别的什么?比如名剑,古画,我去给你找。”
王诩看着她忧心重重的表情,有些担心她,“你是不是和王爷闹翻了?”
“差不多吧。”凤鸾的笑容全没了,怅然道:“他为人十分多疑,最近总是担心我骗了他,我要害他。虽然我跟他细细解释了,但是两人相处到这个份儿上,说实话,也挺没劲儿的。更不用说,谁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信我?”摇了摇头,“我觉得挺累的,不想管了。”
最后补了一句,“反正药我给他了,问心无愧。”
从前世折腾到今生,翻来覆去的,他不累自己也累了。
再说了,就算凤家算计了他,有目的把自己送到他的身边,可也没有害他啊。他就算知道又如何?而且他连皇位都没有爬上,还得靠着凤家呢。
这次时疫,目前看起来应该问题不大,他快好了,自己等着吃了阿日斯兰的药,再慢慢调养应该就会好转。而他萧铎,爱咋咋地,自己不想再为他伤心伤神了。
王诩一阵不便插嘴的沉默。
凤鸾心思飘飘忽忽的,回想起段日子,点点滴滴,先是他无缘无故疏远自己,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