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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君墨舞的担忧已全部写在了脸上。
“世子不必担心,一群乌合之众,还难不倒我。”飞澜说罢,用力将他推向马车。
娉婷还昏睡在马车之中,君墨舞有片刻的犹豫,但还是跳上马车,娉婷若出了什么意外,他终是不好向安乐侯交代的。一剑打在马臂上,马儿受惊,四蹄扬起,发疯似的疾速奔跑,挡在车前的人群惊恐的逃散,未来得及逃走的,便丧生在马蹄之下。
见君墨舞逃走,人群中,无数百姓打扮的刺客都亮出了刀剑,追随着马车的方向。飞澜施展轻功,飞身而去,持剑挡住了一干刺客,剑过血溅,下手毫不留情。但终究一拳难敌四手,刺客如潮涌般,一波褪去,又有另一波涌了上来,似乎无穷无尽。飞澜的额头已经侵出了冷汗,她一面应敌,一面想着应对之策。却不曾想,敌人暗中使诈,抛出一把白色粉末,她躲闪不及,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第101章 今天是你孩子的忌日
更新时间:201378 8:52:00 本章字数:5366
飞澜的额头已经侵出了冷汗,她一面应敌,一面想着应对之策。却不曾想,敌人暗中使诈,抛出一把白色粉末,她躲闪不及,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竟是在丞相府中,她平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墨眸清冽,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让人辨不清她此刻的情绪。床榻旁,顾非凡负手而立,静静的凝望着她,眉宇温润。
“终于醒了,不过是一点迷。药,居然昏睡了一整个下午,本相不得不怀疑你这战神将军是浪得虚名了。”顾非凡一笑,自顾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
飞澜淡漠起身,接过他递来的水,大口喝了起来。“西域的迷迭香,千金难得,到了顾相口中,竟成了不值一提的迷。药。既然表哥对药效有异议,不如亲自试一下,看看能昏睡多久?”
顾非凡失笑,又道,“你这张利嘴,我说不过你。珂”
药效未过,飞澜身体依旧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只能瘫软的靠在床壁。
“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或者说,感谢我的救命之恩。”顾非凡玩味的问道。
飞澜冷然一笑,道,“慕容飞澜多谢顾相不杀之恩。阡”
顾非凡沉默了片刻,叹息一声,“女人有时候还是糊涂一点可爱。”
“飞澜从未觉得自己是可爱的女子。”飞澜淡漠回答,而后又问,“表哥打算什么时候给飞澜解药?”
顾非凡笑的甚为无奈,“若你没有服下解药,三天三夜也醒不过来。放心吧,一个时辰之后,药效过了,你身上无力的感觉就会消失。难道,飞澜连与我独处一个时辰都不愿意吗?”
飞澜不语,而后,是良久的沉默。顾非凡的目光幽幽探向窗外,若有似无的轻叹,“我说过,一定会为慕容氏满门报血海深仇,无论是豫南王,还是君墨舞,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飞澜微眯了眸子,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即便是顾非凡,在这样的眸光下,依旧有些心虚。“表哥刺杀豫南王世子,计划可称天衣无缝。只可惜,并非是为了飞澜,而是为了你的主子宁王吧。豫南王不为宁王所用,规劝谋反的折子在豫南王手中便成了威胁宁王的把柄。若君墨舞真的将折子拿给皇上,宁王便坐实了谋反之罪。所以,表哥才会铤而走险,除掉君墨舞。”
顾非凡沉默不语,静静凝视着她,眸中是掩藏不住的赞赏。飞澜的确很聪明,甚至聪明的有些过了头。
“可是,表哥有没有想过,若君墨舞出事,只会激怒豫南王,后果更不堪设想。”飞澜拧眉,凝重道。
顾非凡一笑,反问,“难道这不是你所期望的吗?豫南王若敢造反,皇上自会处置他,借刀杀人,岂不更好?”
飞澜面容苍白,一双墨眸些许空洞。“皇上羽翼未丰,若豫南王谋乱,只会让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这就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局面吗?”
顾非凡苦笑,“说来说去,你心里想的还是他。”
飞澜摇头,神色黯淡,似有所思。她与顾非凡自幼一同长大,飞澜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却不知,他是何时开始被权利、***冲昏了头脑。竟可以致天下苍生于不顾。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扬言要为天下苍生请命的顾非凡究竟到哪里去了?五年,真是一个漫长的岁月,足以物是人非。
“道不同不相为谋,飞澜该离开了。”她说完,抢撑着身体下床,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好在顾非凡手疾眼快的搀扶住她。
“就这么急着离开吗?药效刚过,你休歇一会儿再走吧。你若是不想见我,我离开便是。”他无奈叹息,将她扶回床上,而后转身离开。
顾非凡推开。房门,管家早已侯在庭院中,“相爷。”
“她还没有离开吗?”顾非凡蹙眉问道。
“恩,公主在后园中,喝的烂醉如泥。”管家回禀。
“随本相去看看吧。”顾非凡神色有几分不耐,随着管家向后园而去。并未留意,身后房门轻开,飞澜悄悄跟了出来。
后园迎春花开的正盛,花海之间,女子身体瘫软的依靠着石桌,手中依旧紧握着碧玉酒壶。仰头,又灌了一口烈酒。她美丽的脸庞上挂着两行清泪,紧蹙眉心,模样痛苦至极。
顾非凡在她身边停住脚步,伸手用力握住她手腕,冷声道,“公主醉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永河仰头看着他,半响后,狂笑不止。“顾非凡,我是醉了,却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清醒。我知道,我不该再出现在这里,不该恬不知耻的奢求你一丝怜悯。可是,我管不住我的心,五年了,我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却依旧没有忘记你。”
顾非凡看着她,眸中并非没有动容,若他的生命中不曾出现过飞澜,他或许会爱上面前的这个女人,他不得不承认,她炽烈的感情,让他心动过。只是,他的心中有了心爱的女人,已经没有了永河的位置。
“顾非凡何德何能,不值得公主如此。”
永河嘲讽的大笑,“是啊,不值得,太不值得。顾非凡,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是我们孩子的忌日,六年前的今天,他从我的身体中生生的剥离,那种丧子之痛,你是不会懂得的。”
狂笑,突然变成了大哭,她哭得痛彻心扉,顾非凡沉默了,震惊中又带着莫名的凝重。“你,你说什么?”
永河痛哭着,扑入他怀中,身体不停的颤抖着。“非凡,我们的孩子没有了,六年前就已经没有了。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没有保住我们的孩子。非凡……”
“不,你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顾非凡有些失控的推开她,低吼道,“那无忧呢?无忧又是谁?”
永河哭着,呢喃着,“无忧,无忧是飞澜的孩子……”
躲在廊柱后的飞澜大惊,她没想到醉后的永河会如此口不遮拦。只是,她受迷。药所致,药性刚过,身体虚软,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公主!”她踉跄的从廊柱后面走出来,来到永河与顾非凡身旁。她感觉得到,顾非凡看着她的眼神,不可置信中,又带着疼痛,而疼痛中又藏着恨。是的,他恨她,恨她委身与另一个男人,恨她为那个男人生了孩子。
“她说的是真的吗?”顾非凡隐忍的问道。
飞澜苦笑,“不是说酒后吐真言吗?永河公主所说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顾非凡突然踉跄了两步,看着她的时候,好像看着陌生人一样。
啪的一声脆响,是永河推翻了手中的酒壶,碧玉酒壶坠落在地,瞬间四分五裂。酒醉的永河哭的像个孩子,扑入顾非凡胸膛,想要寻求安慰,而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将她推了出去。永河踉跄了下,摔倒在地。
她受伤的看着他,泪无声的划落,而后,她动作缓慢的爬到飞澜脚下,姿态卑微的祈求着,“飞澜,飞澜,我求求你,将非凡还给我好不好?我爱了他整整十年,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飞澜低头俯瞰着她,苍白绝世的容颜,淡漠的没有表情,却又有种若有若无的凄凉,让她周身的空气都蔓延出悲凉的哀愁。飞澜唇角微扬着,苦涩而嘲讽。她该如何回答她呢?她没有资格将顾非凡让给任何人,因为,他从来都不曾属于过她。
飞澜俯身,轻轻的将永河从地上扶起,然后,坐到了石桌旁。她沉默的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辛辣的酒液划过咽喉,眼前竟变得模糊起来。再次斟了酒,她敬向顾非凡的方向,“今天是你孩子的忌日,表哥难道不悼念一下吗。”话音方落,她将杯中酒缓缓倒入脚下泥土之中。
顾非凡无声的在她对面坐下来,修长的指紧紧的攥住手中酒杯,半响的沉默后,才沉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飞澜苦笑,似乎并不太想去回忆那段不堪的回忆,但她想,顾非凡有知道的权利。“大军赶赴边塞的途中被敌军突袭,为了逃命,公主从战马上摔下来,小产了。”飞澜仰头,又是一杯酒,一饮而尽。一双眸子却是空洞一片的,那个时候,生死一线,她们能存活下来,已属不易,太多鲜活的生命留在了风沙大漠,其中就包括那个尚未来得及看到这个世界的小生命。
视线越来越模糊,飞澜强忍着不让泪落下来,她再次举起酒杯,却突然被顾非凡按住了手腕,低沉的声音中依旧有淡淡的关心。“你身上有伤,别再饮酒了。”
飞澜笑,墨眸中闪动着莹莹流光,而后,一把甩开他的手。“拜顾相所赐,一点皮肉伤,还死不了人。”
“飞澜……”顾非凡微叹,刚要开口,却被她打断。
“顾相,今日叨扰太久,下官与公主也该告辞了。”飞澜起身,用力扯起酒醉的永河,向园外走去。
回府的马车中,永河昏睡不醒。飞澜空洞的目光淡淡散落,她想,这样也好,醉了总好过清醒的疼痛着。
暮色四合之时,下起了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飞澜孤身坐在院落中,如牛毛般的细雨,一丝丝钻入碧色锦袍中,贴在她细腻的肌肤之上。苍白的小脸微扬起,雨水和泪水胶合着落下。
耳畔回想着金戈铁马的叱咤声,六年前的一幕又一幕好似就发生在昨天。
那是与三藩王的第一场仗,整整打了一天一夜,她从战场上回来,腹中突然一阵刺痛,眼前一黑,就从战马上翻滚下来。
“飞澜!”风清扬飞身上前,一把接住她,将她抱入营帐中。
飞澜很快就醒了,侧头看向坐在榻边的风清扬,他一脸凝重,两指依旧搭在她腕间。
彼此间是长久的沉默,气氛说不出的诡异。许久后,他才再次开口,沙哑的声音,微微发颤。“飞澜,你知不知道……”
“嗯。”未等他将话说完,飞澜便闷应了声。她眸光些微的涣散着,容颜苍白淡漠,手紧贴着平坦的小腹,压抑而隐忍着。又是良久的沉默,她看似平静,内心却惨烈的挣扎着,最后,归于平静。
她合起明眸,干裂的唇片轻颤,“替我准备药,将孩子拿掉吧。”
“你们说什么?”一道厉声响起,帐帘突然被人从外掀开,永河脸色惨白,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
“公主,你刚刚小产,还是去休息吧。”飞澜的声音异常平静。
永河跌坐在床边,失去血色的双手紧握住飞澜的手,泣声道,“飞澜,将孩子留下来吧,我不想你像我一样经历丧子之痛。”
飞澜淡漠的摇头,“大战在即,身为主将,难道我能躲起来生孩子吗?他会拖累我们的。趁着他尚未成型,将他拿掉吧,我就当,他从来不曾存在过。”她的声音平静的近乎无情,只是一双眸子,空洞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