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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纳闷,突然见那马车帘子顿时被撩了起来,一个茶杯“咻——”的飞出,隐约见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吼声:“姓江的,你有完没完!你说你除了遛马玩鸟,你还会干点人事吗?!”
骑在马上姓江的男子竟徒手接住了那茶杯,当即道:“阿绣啊,这可是汝窑,你就算有钱也不能拿它乱砸啊!”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马车里的女子听起来怒气不小,“滚滚滚,不想见你!别挡着我去路!”
杜峰听着那对话,乐得不停,不由道:“我本以为咱们凉州的女子乃天下最彪悍泼辣的,不曾想,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二爷,您说是不是啊?”
薛永年:“……”
杜峰见他不说话,只觉得无趣,便催促道:“还是赶紧去香料铺子吧。”突然觉得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了拉,杜峰回头,只见跟他来的一个小兵指了指不远处的招牌——天香。
唔,原来已经到了啊。杜峰心情不错,正准备大步走去,却见刚才在路上与人吵得热闹的那江姓男子也走进去,那辆奇怪的马车还停在铺子门口,里面的人又暴躁了:“不许他进去!谁敢放他进去,通通扣掉三个月的月钱!”
那男子无奈地回头:“阿绣,我就是来买些香料,你开门做生意的,怎么把人往外赶。”
开门做生意……
杜峰发现,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果然,下一刻那马车里的女子终于坐不住了,不等下人将马蹬摆好,直接风风火火的跳了下来,冲到那男子面前:“你真是要气死我么!觉得我们薛府好玩是么,我们这儿庙下,供不下您这尊大菩萨!您江公子贵足千万别踏坏了我的地!哦对了,忘记跟您说我这铺子的香料有三不卖,一,不卖姓江的;二,不卖姓江的男子;三,不卖姓江的且喜欢摇扇的男子!”
“你……你这丫头,刁钻古怪,何时订下的这种规矩。”
“现在定的,怎样!”
眼见着二人又要像斗鸡一样吵起来,薛永年终于站不住了,板下了脸,吼了一声:“阿绣!回府去!”
薛锦绣微怔,木木地转过头,那对面站着的可不就是她亲爹么……薛锦绣突然觉得自己的腿有些软,府里人不是说他出门见贵人了,怕是这几天都不会得空的吗?!
江楼月见身边盛气凌人的小丫头顿时矮了半截,心中畅快不已,走到薛永年身前:“薛叔好。”
薛锦绣也磨磨蹭蹭地喊了一声:“爹……”
爹,香料铺子,定规矩,开门做生意。
杜峰觉得自己也有些僵硬了,动了动嘴巴,终是问道:“想必这位就是贵府上的六小姐吧。”
薛锦绣一愣:“你是……?”
不待杜峰说什么,江楼月摇着扇子小声道:“看吧,你这凶神恶煞的名声整个长陵城都传遍了。”
薛锦绣瞪了他一眼,突然听见薛永年咳嗽了一声,薛锦绣立刻垂下头,不敢再有多少动作了。江楼月憋笑憋的脸都红了。
薛锦绣见着江楼月幸灾乐祸的样子就觉得烦,碍着有生人在场不得发作,微微行了礼后便带着丫鬟回铺子后院呆着了。
杜峰只觉得自己这次可算是开了眼界,不由又摸了摸腰间的木匣,心道这信到底还送不送?目光顿时落在那个一直在笑的江公子身上。
——总觉得这家伙跟那位六小姐,关系不简单啊……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薛锦绣揉着手里的帕子,难得今天出门,刚出来就遇到了江瘟神!这下好了,竟然被爹爹给撞见了,刚才那泼妇样肯定被便宜爹都瞧的一干二净,啊啊啊啊,这下让她怎么活嘛!
薛锦绣无聊得踢着脚下的石子,眼前突然多出了一双靴子,她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几步。
“你?”薛锦绣颇为诧异,这不是方才爹爹身边的陌生人吗?“你,你怎么进到后院的?!”
杜峰摸摸鼻子,尴尬地咳嗽了几声。他也不想擅闯后院,只是如果不这样,他根本就送不了信啊。尤其是俞阎王还再三交代,一定要亲手将信交给薛六小姐,亲眼见她拆开才可。这小小的香料铺子又如何难得住他,命身边的小兵暂时拖住薛永年,他寻个空子便偷摸过来。
杜峰立刻道:“姑娘莫怕,我只是替人送信的。”
谁料薛锦绣立刻就炸毛了:“又送信?!是不是那个姓江跟你串通好了?我说了多少遍了,不收!”
杜峰不由道:“姑娘收过很多信吗?”
薛锦绣呆住,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杜峰又道:“我乃凉州佑威军将士,这信是我们俞大将军的四公子写给姑娘的,望姑娘收下。”
话音落,杜峰就欣赏到了一个女人以最快地速度跑到了一颗树的后面,然后探出了一个脑袋,嘴里还惊讶道:“不!是!吧!真送来了……”
76七五章 秘密
关于这封“信”;其实是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地……
这要追溯到五年前了。那时候薛锦颜还没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每日都不过是强颜欢笑的度日,薛锦绣默默看在眼里;说不生气那也是不可能的!这世上就有这样一种人,无论自己的兄弟姐妹做得错或对,在她看来通通都是对的,通通都是有理的,这种人有个称号——护短。薛锦绣就有这样的潜质,所以她虽然理智上能够理解俞淑君的做法;但感情上还是原谅不了;她怨恨俞淑君为什么不可以选择一个委婉的方式;怨恨冯意为什么不能再强势一些。同样;也怨恨自己;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早地阻止了这段感情的发生。
可这些怨恨都是无用功,她不是薛锦颜,她从来就没有资格对薛锦颜的感情指手画脚,所以薛锦绣只能自己生闷气!
那段时间,二房上空的气压总是诡异的,就连一向爱哭闹的盛哥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两个姐姐的异常,小心地坐在一旁,低头玩着手里的布娃娃,一声不吭。
冯意走后快两个月的时间,正巧就是薛锦绣的生辰。可她也没有多少心思去过这个生辰,不过是草草应付罢了。谁料到了晌午打算睡午觉时,琼枝拿着一个包裹匆匆而来,说是从凉州走官驿送来的。
薛锦绣眉头一挑,关于薛锦颜和冯意之间的弯弯绕绕,虽然她瞒的很好,但毕竟是瞒不住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好在琼枝连翘以及巧月都是嘴紧的,知道一些也不碍事。也正因如此,琼枝看到这个包裹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送来了,还特意绕开了薛锦颜。
薛锦绣一脸嫌弃地看着它,嘴里咕噜着:“呵,人都走了,还记得往咱们这里上个坟以表哀思么?”
连翘一下没憋住,脱口就道:“小姐,今儿……好像是您的生辰。”
薛锦绣:( ̄_ ̄|||)连翘同学,你不说话不会憋死的!
打开一看,竟是一块十分怪异的石头,薛锦绣拿在手里看半天,也没看出一点端倪来,又在那包袱里找了又找,竟连个字条都没有。薛锦绣彻底黑了脸:“耍我呢?”
刚巧寒梅走了进来,见着屋里又是一阵诡异的气氛,不由站近了些,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道:“咦,这不是凤羽石吗?”
薛锦绣见不值什么钱便随手扔在桌上,“凤羽石?什么东西?”
寒梅道:“这是凉州凤羽山上的石头,那里的石头十分独特,里面的纹路有的像凤凰,最奇特的便是石头会带着一丝红色,就好像凤凰的羽毛,很漂亮的。”说罢,又仔细看了那块石头,顿时惊叹道:“小姐,你看,这真的是一只凤凰啊,这样的石头很难找的。”
薛锦绣理都不想理那块石头,顿时道:“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
寒梅一愣,立刻将东西放下,连连摇头。
——开玩笑,她情商和智商可是杠杠的,没看见琼枝那丫头的脸色都快紫成茄子了么!
如果说第一年,薛锦绣还在猜测这石头到底是谁的,又是要送给谁的。那么第二年,她已经能确定心中所想。
又到了冬天,又是她的生辰,琼枝又拿到了从凉州寄来的东西,打开一看——石头。
第三年,冬天,依旧是生辰,还是——石头。
能将送个礼物都打上浓浓个人风格的人,薛锦绣觉得普天之下她只认识一个!而那个冬天,薛锦颜在雪地里站了一夜,大病一场,只因不愿嫁给江楼月,说到底,她心中还是放不下那个人。
看到这块从千里之外的凉州寄来的石头,薛锦绣彻底爆发了。拿起了纸笔,开启了咆哮模式。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她就像是雪姨附体一样,发了疯的写——姓俞的!你有胆子送石头,你敢不敢写封信来!你不敢,因为你愧疚!你们高高在上的官宦人家,以为一些小恩小惠就能将过去的恩怨抹平了吗?!
结果……
隔了两年,真的送信来了。
杜峰尴尬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手悬在半空中,手中木匣就那样端着,也不知该怎么塞给她。薛锦绣谨慎道:“是俞瑞安让你送的?”这小子记仇了?!自从她写了那封信,接连两年都没有收到那让人心烦的石头了,没想到今天竟然接到这么个大招!
杜峰道:“正是。姑娘快些收下吧,等会儿若是来了人,在下若再留在这里,怕是有损姑娘清誉。”
薛锦绣不放心:“那盒子里没有什么暗箭和毒气吧?”
杜峰:=口=!!
俞瑞安,你到底在别人心里留的是个什么形象啊!
“姑娘放心,绝对没有!”
薛锦绣打量了他好一番,犹犹豫豫地从大树后面走出来,立刻道:“你把盒子打开我看看。”
杜峰无奈,只得照办,又很体贴地将信拿了出来。
薛锦绣仔细看了那封信——恩,很薄,在这个没有纳米技术的时代,里面应该是没有暗器的。嫌弃地将信捻了过来。
“行了,你可以走了。”
谁料杜峰却道:“我们将军说了,要亲眼看着姑娘将信读完才可离去。”
薛锦绣讥笑:“他说你就照做啊,你不知道有个词叫做欺上瞒下么,诶,这不是你们这些当官的最拿手的绝活么?”
杜峰被噎了一下,他突然很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个姓江的男子面对这种恶毒言语时还能露出一副甘之如饴的表情。
“军中无戏言,将军乃我上峰,自然要遵从军令!”
“切,以权谋私罢了。”薛锦绣哼了声,“让堂堂军官给一小女子送信,真是大材小用。”
杜峰默默闭上眼。
凉州,是个多么美丽的地方呀,那里的姑娘虽然彪悍点,但和对面这位比起来,那都是仙女啊!
薛锦绣不耐烦地撕开信,还以为会看到什么劲爆的内容,结果竟然是——
“阿秀,听闻长陵香料颇具盛名,望你寻得一驱蚊逐虫的香料,供军中之用……”后面还不忘提一句“当以市价购之。”
最后的最后还很贴心地提醒她,见了信记得要回信,这才全了礼数。落款,俞瑞安。
杜峰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因为他已经完整地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脸又白到红到黑再到白的恐怖过程……
“我长得很像猴儿吗?拿我当猴耍啊!”薛锦绣将信重重的摔在地上。奈何信纸重量不够,在空中飘飘荡荡,飘得她甚至暴躁,干脆一脚踩了下去,似乎觉得还不够泄气,还在上面蹦跶了两下子,最后重重刮了一个眼刀给杜峰:“你哪来的回哪儿待着去!”
杜峰:┭─┮﹏ ┭─┮他终于能体会到什么叫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薛锦绣已经气爆了,等她回到薛府后竟然异常的平静下来,四周丫鬟各个敛声屏气,规规矩矩地低头站在一旁。
薛锦绣牙齿磨的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