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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四周静谧的杂草突然异动了一番,李贵浑身一颤,不等他反应过来,草丛里窜出了十数人,面目狰狞,拿着马刀将他们团团围住。
“李……”押货的小子尖叫了一声,见那白晃晃的刀刃,立刻又吓了跪了下来:“饶命啊!饶命啊!”
李贵听到这群人说的话,已知道他们是漠北人,他自幼生活在凉州,对漠北话十分相熟,此刻装着胆子道:“各位大爷,这里只有几车香料,这……这是三百两银票,只求放我们一条生路!”
为首的粗壮汉子皱了眉,大呵了一声:“干脆杀了他们!”
“不可!咱们的马跑不动了,抢了马匹钱粮就好!”
“南朝人一向狡猾,不杀不行!”汉子吼了一声,拿起了马刀冲向商队。
人群顿时喧嚣哭号了起来!
李贵握着防身带着的小刀,整个人抖得说不出一句话,只看见那把屠刀朝着自己的头砍来,顿时闭上了眼——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自耳畔掠过,接着又是“咻咻”两声,李贵觉得面上一热,刚睁眼开,顿时觉得一股热流从眼前流过,颤着摸了一下——血!
那个漠北人的手腕处竟被三根羽箭穿透而过!
不远处传来了阵阵马蹄惊踏之声,一个鲜衣少年正骑着胯下的黑色骏马奔驰而来,手中弯弓,身背银枪,待他近些,只觉得浑身散着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仿佛刚从那白骨地狱修罗场中厮杀出来的厉鬼,李贵眼前一黑,吓得晕死过去。
“又是你!!”漠北汉子气的大声嚷叫,“老子今日要扒了你的皮!”
马上少年依旧是冷着脸,驱策着胯下骏马,快马引弓又是一箭,直中那人胸口之处。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他却已经奔袭至那人身前,白光一闪,银枪穿喉而过,那一丝冰冷的声音响起:“降!或杀!”
……
“李掌事?李掌事?”
一个仿佛天边的声音悠悠传来,李贵猛地张开眼,当即哭喊道:“别杀我!别杀我!”
那个押货的小子顿时无语道:“李掌事,您不是大风大浪见多么……”
李贵这才反应过来,犹犹豫豫地看着四周,好像是一座农庄,不由道:“我没死?我真没死!”
说话间听到铠甲簌簌声,李贵一个激灵,吓得连忙起起跪下:“多谢军爷相救!多谢军爷相救!我凉州和顺堂商号定当将酬金送到各位军爷所在大营!”
半响,没人应答。
李贵战战巍巍地抬起头,身前男子眉目俊朗,可那周身的杀气活脱脱一个阎王爷啊!李贵连忙又低下了头。听到了一个士兵道:“你们是哪里人士,怎么会与漠北人有干系!”
“小的是凉州人士,奉了东家的命,押了这些货去长陵。我们都是长陵和顺堂薛家商号的伙计,您看,这是腰牌!若不信,我身上还有我们掌柜给东家的信,您也可以验验那些货。”
“薛家……”
“诶!是的!”李贵忙不迭的点头,顿时,愣住。方才后面说话的,好像就是跟前的这个少年吧。
“公子,他们的确是长陵薛家商号的。”已经验过信物的小兵走来低声道。身旁之人却没有点头,只是道:“这些香料……”
李贵早就被方才那一剂银枪穿喉吓破了胆,听得问话,赶紧一股脑地说道:“我们东家在长陵城新开了一家香料铺子,世人都知道这全天下只有凉州的香料才是上等,所以就命我们连日将香料送去。”
“为何不走官道?”一个小兵问道。
“全因东家这次催的急,走官道耗时太久,小的为了图方便,只好如此。不曾想遇到了那些漠北人,多谢军爷相救多谢军爷相救!”
“公子,我瞧他说的是真的,咱们还押着这些人,”指了指那些投降后捆着漠北骑兵,催促道:“还是尽快回去吧。”
谁料那少年却道:“你们东家是?”
“我们东家长陵薛府的薛二老爷!”
“恩?”
李贵浑身一抖,当即吓得趴在了地上:“是……是我们六小姐!哦不不不,是二老爷!哦不不不,是六小姐,啊……是六小姐开的铺子,但六小姐是女儿家不能抛头露面,所以外人看来还是二老爷开的铺子!”
四周众人皆无语望天。只听得一个小兵道:“管你什么六小姐二老爷的,啰啰嗦嗦,前言不搭后语!就你这样的还能走南闯北做买卖?”
话音落,那些兵均哈哈大笑起来,突然只觉得凭白冒出了一丝寒气,偷偷侧目,见他们公子的脸色更黑了,众人皆默,个个噤若寒蝉。
李贵也知道这次糗出的大发了,明明对方不过是随口问了句,他竟然口不择言的全说了。不由又擦了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跪在那里。本以为这次不死也要扒层皮,却听那少年道:“你与我一同回大营。”
“啊?”李贵茫然。
少年却不肯再多说什么,勒了勒缰绳,胯下那匹黑色骏马打了个响鼻,似乎早就不满主人在这里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立刻迈开步子飞奔而去。
留下的骑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只好认命道:“行了,跟我们回营吧!”
李贵心道,这下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这些个兵油子本就极难打交道,莫不是觉得他们的孝敬少了,哎,罢了罢了,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又幸亏东家是个宅心仁厚的,与他说明了原由,想来这笔银子还是愿意出的。
李贵耷拉着脑袋,不等他进营中大帐,一个小兵就拦下了他,肃然道:“你不必进去了,带着你的人和货物走吧!”
李贵不由又“啊”了声,见着一队士兵押着他的货走了出来,立刻道:“各位军爷,您这是……”
“哼,你小子走运。咱们公……咳,咱们小将军心善,让我们兄弟与你们一道押着这些货回去!”
李贵大喜过望,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杜峰心底幽幽叹口气,这叫什么事儿!他好歹也是这大营中智囊级的人物,竟然领了一个押送货物的差事!又摸了摸身侧行囊里的木匣子,得,还顺带当一回信差。
李贵小心问:“小将军可还有什么别的事要交代?”
杜峰撇了他一眼:“难不成你还能为咱们佑威军办个什么差事不成?!赶紧走吧,军爷忙着呢!送你回去,还得快马赶回来!”
李贵忙不迭地点了头,点了货物,又数了人手,万幸之前那场屠杀并没有伤到商号的人,只是有几个受了些皮肉伤,且让人送回凉州养伤了。当即嚷了一声:“起货,走了——”
刚从校场里走出来的墨衣书生看着不远处的人群,颇有些纳闷:“奇怪了,大营里怎么会有商队?”
“八成又是城里的哪个商户送东西来吧。”
墨衣书生看着渐渐走远的商队,心中一片苦涩,已经五年了,可这五年来每当看到远去的商队他总会想到那户人家,那个女子。
俞桥东见他出神,当即道:“冯老弟,你别老是疑心疑鬼的。方才我听说我那四弟活捉了五日前潜进来的漠北探子,走!一起审审去!”
墨衣书生笑了笑:“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俞桥东,俞瑞安二哥。
75七四章 送信
有了佑威军的护送;李贵一行走的很是顺当。各路关卡见着佑威军的腰牌也不敢多加阻拦,不到半月的时间,众人便到了长陵城。
杜峰不由伸了个懒腰;要说这长陵城还真是热闹,真不愧是朝廷在西北的重镇!城内一派熙熙攘攘,车水马龙;更有西北首富薛家一族世代于此地经营,真是个好地方啊。
杜峰摸了摸挂在腰间的木匣;唔;等下就可以见到传闻中的薛府小姐了,听说这薛家虽说是商户,但养出来的小姐,那通生的气派并不输那官家小姐分毫。加之这些年薛家大爷的官儿也是做得风生水起;若说薛府是个商户也不尽然了。呵,想来攀上了一个好姑爷,这亲事结的真划算。
杜峰随李贵一同先去了长陵城薛家总号珍宝轩中小坐,李贵引了韦掌柜前来,路上已经向他细说了自己在凉州一带遭遇的意外。韦掌柜捋着胡须:“算你小子命大。幸亏遇到的是佑威军,七年前咱们二爷也是被佑威军的俞大将军救了一命,俞大将军治军威严,你不必担心了。”说罢,便乐呵呵地见了杜峰一行,连连拱手一礼:“多谢各位军爷不远千里相送,不知军爷贵姓?”
“免贵姓杜,单名一个峰。你是……?”
“我便是这里的掌柜的了,军爷一路而来必然十分劳累,我这就给各位安排住处,等会儿便去告知咱们二爷,以表地主之谊。”
杜峰早就知道薛府奢华,可就是百闻不如一见,听着眼前的老掌柜盛情相邀,也不推辞,笑着应下了。
韦掌柜亲自将众人带到薛府待客的别院,离闹市隔了三条小巷,十分幽静。别院常年都有下人在里面打扫伺候,一应起居用具皆全,杜峰看着这院里的一草一木,不由道:“这不是南方才能养活的凝兰么?”
韦掌柜笑道:“本来是这样没错。只因二爷素来喜欢这兰花儿,刚巧数年前得一友人相赠,怕养不活,便引了西山的温泉水来。”
杜峰暗自咋舌。说话间,韦掌柜已将众人皆安排妥当了,吩咐下人好生照顾,不许对各位军爷多嘴,也不要乱嚼舌根。
杜峰也着实累了,与韦掌柜客套了几番便闭门谢客,自己早早睡去。
第二日一早,薛永年便亲自来了。杜峰见着这位传闻中的薛家二爷,本以为会是如他以往见着的那些肥头大耳只知谄媚的富商一样,谁料眼前之人身量修长,眉目温和,若不是早知道他是经商之人,任谁看着都会觉得他乃一高雅君子。
薛永年略略询问了他们在佑威军下何处当差后,便又准备安排他们在长陵尽情游玩。杜峰正准备满口答应,突然想到俞瑞安那张阎王脸,立刻打了个机灵,连忙道:“多谢二爷好意,只是我们兄弟这次并非为玩乐而来,本就是打算歇上两日就走了。这几日,我们兄弟几个自己闲逛即可,听说二爷在长陵开了一家香料铺子,说起来,能与二爷您见面,这其中缘由还是这香料铺子啊,若二爷不嫌弃我杜某是个行伍之人,不妨带我去看看?”
薛永年对佑威军一向颇有好感,眼前的这个叫杜峰青年举止有礼,进度有度,一点儿也不像那些官家子弟般粗暴,更是越发欣赏起来,当即道:“这有何难。”便立刻吩咐了下人去准备了。
杜峰本还想问,能不能让贵府的六小姐也一起去。——可这话要他怎么说啊!
难道要他对人家爹说:我们小将军有封信给你闺女,麻烦让我见一下呗!这不找死么!杜峰心中已将俞瑞安骂上千百遍了,你丫的写信给一个小姑娘,不会自己送啊!
不过……
杜峰倒也是真好奇,到底是个怎样的小姑娘能够让那位阎王脾气的人亲自写信?不多时,他便与薛永年一道往天香香料铺子而去,心中暗暗期盼着最好能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六小姐,这样也让他省下不少心思。
走至正街上,此时正是上午热闹的时候。杜峰正觉得一阵闲适,突然听到了不远处马蹄声声,只见一个公子哥正骑着马追在一辆马车边。杜峰不由指着那边笑道:“打马出游,长陵真是好地方啊。”正笑着,突然发现身边薛家二老爷的脸都黑了。杜峰一愣,破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纳闷,突然见那马车帘子顿时被撩了起来,一个茶杯“咻——”的飞出,隐约见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吼声:“姓江的,你有完没完!你说你除了遛马玩鸟,你还会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