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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房掌家媳妇一听,顿时放下了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孩子还得挑着的?再说,就是有了也不打紧的事情。她一个寡妇居业的,肯不过就是脑子昏了头想着不着油头的事情了。”
“这么说也是个理儿!”张云溪叹了口气,很是哀愁:“婶子,我总不能为了麒儿,欺负人家一个寡妇居业的不成?若真的是有这么个事儿,我就上门去给她道歉让麒儿入赘就是了。横竖,我也不会放着麒儿不管。可是我不能对不起宗族本身不是?我是麒儿现在的母亲不假,可是我也是林氏宗妇。所以我只得求了婶子,去给我问问捎个话。毕竟今天这事情是我做的不对,就求求婶子了!若是这事情是真的,我也不为难她们。毕竟谁都不容易不是?只求了,日后若是生了两个儿子,给一个让麒儿有个传承就好。”
三房掌家媳妇一看她如此,顿时心软了:“你啊!平日里是个猴儿精的人,就是这心太软。当初就跟你说了那贾家女,入不得坟。你偏心软的让她进了副坟。那姐儿如何,当初既然给送了过去。你就让他们家领去就好,横竖我们家不缺一个念着外家的姐儿不是?你要是喜欢女孩儿,族里的女孩儿多了。我们也喜着跟着你能学些什么呢。你啊!”她喝了口茶:“行了,我这就过去给你问问清楚。我跟你说啊……下回遇到这不懂事情的,就别搭理了!”
“哎!那就谢谢婶子了!”张云溪抿唇含笑,神色柔和中带着一分愁怨。三房掌家媳妇见她这样,摇摇头起身离开。
张云溪让小轿停在门外,一直送她上轿见着轿影儿不见了才回了屋。
甘草进屋将茶具收起来,拿去给小丫头清洗:“奶奶,那信送过去。估计得等上一个月才有回信。”
“知道了!”张云溪弹弹手指:“让忘忧过来给我念书,少爷回来了让他去请了黛玉过来一起吃夕食。今儿加个蜜汁火方吧!午睡的时候想起来了,觉得差那么点味道。”
“奶奶这是想吃肉了。”甘草笑着帮她把鞋袜退了:“今儿的午食食着可好?是姐儿特意吩咐的,日常的小事儿姐儿目前都做得不错。奶奶倒是可以闲着听书了。”
无忧很快就过来了,张云溪脱了身上的夹袄,火炕烧了热些倒是不冷。
“奶奶,今天读什么?”无忧是犯官之女,曾也是读书识字的大家小姐。张云溪买了她,倒也没作践什么只是让她给这读书。倒也是个乐趣。
“读……”张云溪歪着靠在引枕上想了想:“读山海经,海外东经好了!”
“是!”无忧从一边书架取了书,仔细翻开坐在临近安排好的绣墩上,清脆的嗓音一字一句的读了起来:
“海外自西南陬西北陬者。灭蒙鸟在结匈国北,为鸟青,赤尾。大运山高三百仞,在灭蒙鸟北。
大乐之野,夏后启于此儛九代,乘两龙,云盖三层。左手操翳,右手操环,佩玉璜。在大运山北。一曰大遗之野。
三身国在夏后启北,一首而三身。
一臂国在其北,一臂、一目、鼻孔。有黄马虎文,一目而一手。
奇肱之国在其北。其人一臂三目,有阴有阳……”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道,总是有人为难,也总是有人更难……
谁心疼谁呢?
纠结死了……这边跟着老外说着法语,那边回了住处说德语 等到开了电脑还要想着中文的红楼体
杀了我吧……
、13
“黑齿国在其北,为人黑,食稻啖蛇,一赤一青,在其旁。一曰在竖亥北,为人黑首,食稻使蛇,其一蛇赤。
下有汤谷。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
雨师妾在其北。其为人黑,两手各操一蛇,左耳有青蛇,右耳有赤蛇。一曰在十日北,为人黑身人面,各操一龟。
玄股之国在其北。其为人衣鱼食,使两鸟夹之。一曰在雨师妾北。
毛民之国在其北,为人身生毛。一曰在玄股北。
劳民国在其北,其为人黑。或曰教民。一曰在毛民……”林晗协同林黛玉一起走进屋的时候,正听到无忧在念山海经。张云溪此时似睡着了一样,如果不堪她的手指怕是不清楚。她很少午睡,最多也就是眯着眼睛修养一下。听书是日常中少有的乐子,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奶奶,爷儿和姐儿过来了!”甘草见了林黛玉和林晗姐弟过来,连忙起身告知张云溪。张云溪看着他们进俩,笑着招招手让甘草给他们各自安排了一个箱椅,里面填入炭锅子很是暖和。
林晗见着丫鬟要给他作为下填火,他连忙起来:“姐姐莫弄了,我最近火气大些,用不上这个。”
“别听他的,我还不知道。不过是小男孩儿注意正。”张云溪没有让他得逞,最后看着他憋着小脸坐了下去。此时无忧已经将书放了回去,立在一边。丫鬟们在外间快速的摆菜弄盘。很多菜都是在蒸笼上熏着呢!
“今儿读了什么?”
“师傅今儿讲了论语,还没有过完。不过说是下个月开尚书。”林晗听到母亲询问课程,很是恭敬。
“嗯……”张云溪歪头想了想,那我考考你:“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这句话说的是个什么道理?”
林晗听到这句话,立马坐立身姿声音稚嫩却朗朗清凉:“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出自颜渊问仁说。孔子听闻,释曰:克制自己,一切都照着礼的要求去做,这就是仁。一旦这样做了,天下的一切就都归于仁了。实行仁德,完全在于自己,难道还在于别人吗?”颜渊说:“请问实行仁的条目。”孔子说:“不合于礼的不要看,不合于礼的不要听,不合于礼的不要说,不合于礼的不要做。”颜渊说:“我虽然愚笨,也要照您的这些话去做。”
张云溪看着他严肃的小脸:“那么你认为这样做,合适吗?”
“圣人所言,必有其道理。母亲如今问我。我倒觉得,如果人人都这样做了那么就是大仁和。但是……”林晗手指抓抓长袍的侧荆。
“但是,至今无人能作到对吗?”张云溪微微一笑:“圣人的话,自有圣人的道理。但是,也只能是圣人的道理。在你母亲我这里,仁礼,不为过是一种为人处世的条理。你有你的方式,我有我的局限。我认为,我已仁至义尽,但是你未必认为我有所仁和。所以,我们做事情,只要做到自认不错就可以了。懂了吗?”
“母亲的意思说,只要符合自己的良心,不做过誉之事,量力而为内心清明就可以了。儿子受教了!”林晗连忙起身行礼。这是每隔一日母子之间的对话,林晗的教学一直都是这样。张云溪从不干涉他读圣人经典,但同时张云溪也在潜移默化的对他人格的行程进行着把控。
“行了,吃饭吧!”张云溪拍拍手,坐了起来。丫鬟上前给她重新套上布袜和木屐,此时已不会再有人拜访,没有必要穿着繁琐的衣物。
张云溪坐在桌前,满桌子一共六个菜,除了她面前那方是肉菜其他都是素的。张云溪拿起筷子点了点那盘肉菜:“我嘴馋了,所以特意要了这么一味。你们两个就看着吧!”
“伯母尽管吃就是了。”黛玉知道,按照道理张云溪是应该守大功的。但是按照目前的族谱两家已经快要出五服了,不守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林晗是守自己生母三年功,快要出服了。但也不能毁了这几日。
“等我出了服,我陪母亲吃炙肉可好?”林晗看着张云溪夹了一筷子肉送入口中,很是孝顺的说道。他听家里的嬷嬷说过,母亲最是喜欢了。用红泥小板,烧热了涂上温油炙出来的鹿肉,一项都是十分喜欢的。只是这南边,鹿肉多少还是缺的。
“行啊!”张云溪笑着吃了两块子的饭:“到时候,你亲手给我磨芝麻酱吧!”
“母亲还记得?”林晗很是吃惊。他刚来这边,有一日听说张云溪不怎么有胃口两日都没怎么动筷,就想起儿时母亲常做的芝麻饼。就亲手要了小磨,一点点磨出了芝麻酱,让厨娘做了芝麻饼。
“怎么不记得?你做的任何事情,母亲我都会记得的。”张云溪笑着给他用旁的筷子夹了一筷子栗仁豆腐。
黛玉看着他们,淡笑不语。她已经不会再那么自怜自哀了。她的生活,是父亲顶着身苦给她求来的。她的命,是母亲撑着孱弱的身体为她的。一如伯母说的,只有她过得欢快了,他日回归地府才能安心面见父母。
林家四房林沇回到家中,刚刚换了衣服就看见自己的妻子坐在榻上不知道在生什么闷气。
“这是怎么了?”他在一边坐下,丫鬟快速的上了茶。
四房当家太太抬眼看了一眼自家相公,叹了口气:“今儿三房的婶子过来了,找我说了些话。”
“三房婶过来说了什么?看把你为难的,不妨说与为夫听听。”林沇双手放于膝上,看着发妻发笑。他比林如海要年长上十岁,也是入了春秋的人。长须残灰,性格到不如早年严谨,多带了些和蔼。
“是关于大姑子的!”四房当家太太看着自家夫君今天心情不错,就开口讲道:“今儿大姑子带着缘儿姐儿去拜见宗母,我这忙着幺儿的婚事搭配,这已经初春了,选了好日子好让媳妇进门不是?歇了午过,就见三房婶子过来,说是宗母那边脱了她过来问一问,大姑爷生前,可有同晗哥儿父母生前有过什么约定,关于儿女亲家的。宗母那边说,若是真有那么就要舍了晗哥儿如今嗣子的位置,她虽然会继续抚养和教导晗哥儿长大,但是日后婚后晗哥儿是要表赘的。她再选一个小哥儿养着,日后承了族长的位置。”四房当家太太说的很是含糊,语句小心。她家老爷虽然现在性子改了不少,人也软乎了些。可年轻时炮仗一样的性格,还是多有记忆。
她小心的看了林沇的脸色,有些捉紧。这事情,听着是个好事。可实则不是什么好事情。当初族里能够同意晗哥儿成为嗣子,一方面是因为晗哥儿上面没有血亲。左右也没得亲眷,只要好好培养那么谁家都会得力。毕竟,目前族里这么合适的还真少。不能说没有,出了五服的倒是有可也算是旁系了。人家早已分宗另立了,谁还跟你凑热闹?而且,听说分出去的三宗……目前还有子嗣承继,留有香火的也只剩下远居福建,同那边的林姓人家合并的了。
林沇看着自家发妻有些小心谨慎的样子,摇头笑笑。他也知道年轻的时候脾气是有不好,他安抚的拍拍发妻的肩膀:“我去看看她。”她指的是他自己的亲妹妹,四房当家太太看着他起身离开,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林沇一进入林家大姑子的小院,脸色就冷了下来。浑身散发着混混寒气,似乎能比得上数九寒天的冰点。
“都下去!带表小姐去太太哪里!”他硬声硬气呵斥吓人纷纷离开,他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吭声。站在一边的四房大姑奶奶已经浑身打颤。她自幼就怕自家这个脾气火爆的兄长,尤其是兄长每次愣着脸最后发气得脾气都是要不得。
“哥哥……这是……作甚?”她颤颤巍巍的小声询问。
“作甚?”林沇看着她,怒气横生,但到底老了修身养性虽不如炮仗但是冰冷中带着刺的缓慢语气反而更加渗人。他身板执正:“你说你今天都去大院干什么去了?下午人家就要了三房婶子前来询问,闹得你嫂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也是长岁数的人了,怎么脑子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