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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仔细端详。
孟瑾微低着头,虽然觉得略有些不自在,却仍是稳稳站着。孟玫和顾怡然到底年纪小,都有几分紧张,并未发现晋王妃在仔细打量孟瑾。顾嫣然却是发觉了,初时尚未在意,只是眼角余光偶然间看见平南侯夫人,却见她的目光在晋王妃和孟瑾身上来回地看,便觉得有些儿异样。
好在晋王妃并未将孟瑾打量太久,每人赏了一个荷包之后便向陈太夫人笑道:“听说外祖母这里又培植出了好菊花,一会儿定要好好观赏。我瞧着今儿来的姑娘们也都是能诗善画的,若有雅兴,不妨各展其才。”
陈太夫人欣然道:“这倒不错。我是爱热闹的,百福,去把我匣子里那对菊花金簪取出来,谁今儿做的诗画的画最好,这就是个彩头。”
晋王妃笑道:“祖母既这样说了,我也凑个趣儿。”伸手拔了鬓上一朵珠花出来。这珠花是用十几颗粉红珍珠攒成的,虽然个头不大,却难得每颗珠子的颜色都极相近,看起来宛如一个蚌壳里出来似的。
陈太夫人和晋王妃都这样说了,女孩子们自然都跃跃欲试。且不说在陈太夫人和晋王妃面前露脸,单说在闺秀里头争个才名,那也是大有好处的。
正热闹着,外头丫鬟又进来了:“齐王妃、景泰公主和寿王到了,还有王阁老夫人带着两位姑娘。”
这下众人又要起身相迎了,连德妃一派也来祝寿,陈太夫人这个生辰可算是荣耀之至了。
齐王妃二十出头,却是江南女子的长相,身材娇小肤色白晰,一进门,未语先笑:“太夫人福寿安康。快免礼,今儿本是来给您老人家贺寿的,怎么敢受您的礼呢?倒是我们来晚了,太夫人勿怪。”
陈太夫人轻咳了一声,扶着马氏的手臂起身:“为老身劳动王妃和公主寿王,老身惶恐。”
“瞧您说的。”齐王妃笑得满面春风,“连皇上前几日都问起您的寿辰呢。只是我们王爷刚被皇上派了差事,今日不能前来,只得让我代送寿礼,太夫人千万莫怪。”
这话听起来倒也没什么,倘若今日晋王没亲自来贺寿的话。
晋王妃安静地坐在一旁,可已经有不少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了。人人都知道,皇上说晋王体弱,至今也不曾给他派什么正经差事,这会儿齐王妃偏偏拿齐王办差来说事儿,明里是向陈太夫人解释,暗里——怕是向晋王妃示威呢。
齐王妃带来的寿礼是一对白玉如意;景泰公主送了一枚和田玉的扇坠儿,雕的是一只仙鹤;都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寿王最后一个送上贺礼,却是一尊寿山石的寿星雕像,笑道:“祝太夫人寿上加寿再加寿。”
寿山石说不上有多贵重,但寿王、寿山石、寿星放在一起,却就有点意思了。陈太夫人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道:“老身就借寿王的福气了。”
寿王笑嘻嘻地行了个礼,抬起头来,目光就肆无忌惮地在陈云珊脸上打了个转。他今年十六岁,相貌随了德妃,生得委实不错,穿着三彩团花袍子,瞧着也是翩翩佳公子,只是这样看着别人家的女孩儿,却实在是失礼之举。
陈云珊正扶着陈太夫人,发现寿王这样直勾勾地在看自己,脸色顿时微微一沉,侧过了身子去。齐王妃在旁边笑嘻嘻地瞧着,张口便夸赞道:“还是太夫人会调理人,瞧您这孙女儿,又漂亮又精神,我真是瞧着喜欢得不得了。”
陈太夫人也发现了寿王的目光,脸色不变,只转头对马氏道:“还不快叫人去前头把公爷和几个哥儿都叫来,寿王殿下在这儿,他们还不快来见礼,把殿下迎到前头去。”
马氏倒是有些糊涂,不明白婆母刚才还挺高兴的,这一下子怎么又好像不高兴了似的。不过她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暗自腹诽婆母的性情喜怒无常,一边连忙吩咐丫鬟去前头唤了陈骥和陈云鹏等人过来,将寿王迎去了前头。
来了两位王妃两位公主,筵席上少不得座次又要变一变。齐王妃算是长嫂,便坐了头一席。她仿佛没注意这座次,只拉了陈云珊笑道:“从前皇后娘娘接你进宫去住,还到我们宫里玩过的,只后头王爷出宫建府,倒少见了。今儿坐我这边,也说几句话。”
陈太夫人看了一眼,笑道:“你就陪齐王妃说说话,要看花做诗也过一会儿,自然让你们去园子里玩儿。”
陈云珊并不情愿跟齐王妃同坐,却又不好拒绝,听祖母这意思是过一会儿就让未出阁的姑娘们去园子里看花,这才勉强坐了下去。齐王妃却仿佛没有看出她的冷淡,十分关切地问着她平日里做什么,闺学里先生教得如何,同窗好不好相处之类。
就连远一点的钱喻敏都觉得不对劲了,悄悄跟顾嫣然咬耳朵:“齐王是德妃一脉,潞国公府可是晋王的外家,齐王妃跟陈姐姐这么亲热是要做什么?”
顾嫣然想起方才寿王那肆无忌惮的目光,心里紧了一下,嘴上道:“总是在潞国公府里,少不得要显得亲热些,不然哪里像个贺寿的样子呢?”
陈云珊是如坐针毡。她本来不是个善于掩藏自己情绪虚与委蛇的人,真是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下,好容易酒过三巡,陈太夫人便呵呵笑道:“外头园子里都准备下了,珊儿,你带着各家姑娘们去吧。你是做主人的,可要仔细招待了才好。”
陈云珊顿时如蒙大赦,忙跳起来就招呼着众人去园子里,又拉了孟瑾几人笑道:“今儿人多,我有照应不到的地方,你们多替我瞧着些。”
虽说是九月,但时近正午,园子里也还十分暖和,丫鬟们在花荫树影下摆设了几案供人书写绘画,旁边还放着茶点。前头便是花圃,里头数十种菊花竞相开放,还真是能令人大起诗情画意。
陈云珊忙活着将众人都安排下,便管自拿了一碟点心躲到花荫里去狼吞虎咽。吃了半碟一抬头,见顾嫣然站在三步外瞧着她直笑,便也笑起来道:“刚做出来的黄金糕,你也来一块?”
顾嫣然刚刚跟宁泰公主说了几句话,就见景泰公主走过来,于是识相地避开了,谁知就看见陈云珊在这里吃点心,不由得好笑:“你这是做什么呢?让人看见,还当太夫人不给你饭吃呢。”端了杯茶递给她,“慢些吃,也不喝口水,小心噎着。”
陈云珊随手抹了抹嘴角的芝麻粒儿,叹道:“还是你体贴。我那几个丫鬟跟我一样粗心大意,都想不到替我端杯水来。”
拿丫鬟来比人,若是别人说来只怕便有轻视之嫌,顾嫣然却知道陈云珊是大大咧咧惯了,并不在意,只笑道:“你方才没吃东西么?”
陈云珊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吃东西?你是没看见,那位齐王妃简直比我还多话,问东问西,我哪里还有嘴巴吃东西。奇了怪了,说什么从前姑母接我进宫去住的时候还去她那里玩儿,其实那时候我跟齐王就避讳着,什么时候倒变得这样亲热了,真是叫人招架不住。”
顾嫣然想了想道:“太夫人必定是明白的,你听太夫人的就是了。”陈太夫人年纪虽长,头脑可不糊涂。
“说的是,我回去就问祖母——”陈云珊刚说到这里,便听身后花丛中有人笑道,“陈姑娘要问什么呢?”却是个男声,顿时将陈顾两人都吓了一跳。
陈云珊也是学过点拳脚的,一手捏紧了盘子随时准备砸下去,挡在顾嫣然身前:“什么人!”
不等她说完,那人就从后头的花丛里走出来了,锦衣绣带的,可不就是寿王么:“听说园子里做诗做画,小王也来见识一二,不想在这里遇见陈姑娘,真是有缘。”
似这等饮宴,其实也是各家相看儿女亲事的机会,故而若是有长辈在,也并不禁着男客们不许入园子,只是像寿王这样轻佻,可就极失礼了。
陈云珊顿时撂下了脸:“那寿王殿下请自便吧。”转头拉了顾嫣然就要走。
“陈姑娘且慢。”寿王抢上一步拦了两人,嘴上跟陈云珊说着话,目光又在顾嫣然脸上打转,“小王仿佛有些迷路了,可否请陈姑娘带小王过去呢?还有这位姑娘,不知贵姓?”
陈云珊脸拉得更长:“寿王殿下说笑呢吧?前头就是花圃了。若是殿下实在不认得路——含章,含章!”突然放开了嗓门喊起丫鬟来。
这一嗓子把寿王也吓了一跳。一般人家的姑娘遇到这种事儿,少不得要脸红,胆子小的只怕都要吓得哭了,遮掩还来不及呢,哪有个像陈云珊这般的,放开嗓子就敢喊人?寿王不得已,也只得退了两步站远一点儿。
陈云珊抓住机会,拉了顾嫣然就走,边走还边喊:“含章,跑哪儿去了?”
她们才走没几步,就有个十七八岁的大丫鬟快步走来,陈云珊看见她,才松了口气,沉声道:“叫人去找大哥过来,怎么寿王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就由着他乱跑?”
含章往后看了一眼,发现寿王还站在那里,也吓了一跳,忙道:“奴婢这就叫人去找大少爷。”一直陪着陈云珊和顾嫣然走到花圃里,这才转身去了。
花圃这边全是各家的姑娘们,陈云珊松了口气,放开了顾嫣然的手,低头一瞧才发现自己方才用力太大,将顾嫣然手腕上攥出了几条红印,连忙道:“捏疼了吧?都是那厮突然蹦出来,吓得我不轻。”抬头看见齐王妃正在人群里点评谁的画作,冷笑了一声,“我说突然跟我这样亲热呢……”
她性子直爽,却不是笨人,潞国公府的园子虽大,却建得疏朗开阔,寿王说什么迷了路,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且迷路偏迷到她跟前来,再想想齐王妃那反常的亲热,真是傻子也能明白了。说起来,寿王这眼看着就该选妃了。
顾嫣然怕她一肚子气再说出几句不好听的话来,忙扯了扯她:“还是告诉太夫人,让太夫人与你作主才是。”万一嚷嚷出来,让人说些什么寿王对陈家姑娘一见钟情颇有缘份之类的话,到时候陈云珊就是不嫁给寿王,外头的名声也不好听了。
陈云珊被提醒了利害,只得忍了气道:“咱们绕着她走,找宁泰和晋王妃去。”
齐王妃在那里看着众人诗画,其实眼睛到处瞟着陈云珊,见她绕着自己走了过去,心里就有几分明白,连忙往陈云珊来处走去,果然见寿王在树荫底下懒洋洋转悠,一见她来便抱怨道:“这陈家姑娘也太泼辣了,放开嗓门就喊丫鬟,一点矜持都没有。”
齐王妃对这个小叔也有几分头疼,叹道:“你与她说了什么?”
“不过就是说走迷了路,遇上她也是缘份。”
“你——”齐王妃气结,“怎么张口就说什么缘份?是好人家的姑娘也不爱听你这个!”让寿王求娶陈云珊是德妃的意思,潞国公府虽是皇后的娘家,但若是二房的姑娘嫁了寿王,看潞国公府到底要帮哪个。只是这个小叔也太不检点了,他当陈家姑娘是他宫里的宫女么,可以随意调戏?
寿王嘿嘿笑了一声:“皇嫂别气,我不也是想着说几句话哄哄她么,谁知道别人听了这话都要脸红,她倒好——话又说回来了,皇嫂,跟陈家姑娘一起的那姑娘是哪家的?”
“你管别人是哪家的呢!”齐王妃板着脸,回想了一下刚才陈云珊拉着的那女孩儿,仿佛并不曾在京城里见过。
寿王摸摸鼻子:“我只是觉得她生得不错。想必景泰认识的吧?”
齐王妃只觉头疼:“四弟,你莫忘了今日来是做什么的。”
“忘不了忘不了。”寿王笑嘻嘻地道,“这不,一会儿我就过去做诗去。只是皇嫂,若是这